————————————满城烟火 作品————————————

周国

皇甫睿翀接到皇甫瑾来了的消息,出了隐居的地方,直奔小镇,却不知幻影在后尾随。

他们约在镇上一家比较出名的酒楼雅间见面,他一进门,只看到皇甫瑾一个人在,先是愣了下,随即明白,父亲是有话要与自己说,才支开了云姨吧!

“儿臣见过父皇”皇甫睿渊抱拳,恭敬的弯身下拜。

“叫爹吧!”皇甫瑾声音温和的道。

“是,爹。”皇甫睿翀还有些不适应,原来短短数月的光景,可以发生这么多的变化。

“坐吧!”皇甫瑾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表情沉重的看着他坐下。

皇甫睿翀看着他的表情,瞬间心里没底,紧张的问道:“爹,你会娘的,对不对?”

皇甫瑾微一迟疑,还是将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翀儿,爹决定让你云姨替你娘医治。”

“爹”皇甫睿翀大惊,“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娘有知情权,我们不能骗她一辈子。”皇甫瑾痛心的回道。

一想到玉致要面对那些痛苦,他的痛不可任何人少。

可今日若是不能狠下心,那他日玉致自己记起来了,就是逼着她去死。

“不,我不同意这么做。”皇甫睿翀不留余地的反驳,随即在看到父亲严肃的脸后,痛苦的哀求,“爹,娘现在很快乐,不要破坏她的快乐,好不好?”

皇甫睿渊的话,每一句都好似锥子一样,狠狠的扎在皇甫瑾的心头。

可是,他的要求,他却不能答应,因为他不是为了打碎玉致的快乐,他只是不忍心就这样欺骗了玉致。

“翀儿,爹问你,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娘在三年,或是五年后记起了过往,那个时候让她情何以堪?”皇甫瑾冷静的问道。

皇甫睿翀脸上的痛苦,瞬间僵住,这件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在看到娘亲的快乐之后,便故意的忽略了这件事情。

是啊,若是娘亲想起来,该怎么办?

蓦地,他又想到了一个办法。

“爹,云姨的医术不是很高吗?能不能求她帮忙,让娘亲一辈子都记不起来?”皇甫睿翀急急的建议道。

“我问过你云姨,她说过,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无法保证,一个人,一辈子都记不起来。”皇甫瑾将最后一点希望残忍的打碎,复又道:“而且,你觉得,我们就这样抹去了你娘的记忆,对她公平吗?”

皇甫睿翀痛苦的看着皇甫瑾,忽然嗤笑出声,“公平?父皇何时给过母后公平?”

“翀儿”皇甫瑾怒斥一声,眼中闪过痛苦,随即软了语气,“没错,爹是对不起你娘。所以,爹不希望,她身上再发生任何的悲剧。”

“那爹可曾想过,娘记起来后,心里念着的那个人还是爹,爹要怎么做?爹为了云姨,连皇位都放弃了,当真还能容得下娘吗?”皇甫睿翀的语气里,带着浓烈的指责,这是他心里一直的痛。

爱上无双时,他以为他懂了父皇的爱,若是无双爱他,他也愿意为她放弃所有。

可是,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即便懂了,他仍是止不住恨。

为何痛苦的那个人,要是他的母后?

罪魁祸首,是眼前这个人,不是吗?

他的心里,容不下娘亲,却还是要将她找回去,为何要这般残忍?

“翀儿…”皇甫瑾的声音颤了颤,他也恨自己,这是他种的因。

即便,二十年来,他不曾亏待过玉致。但是,她爱他,他却没有办法分半点的爱给她,这就是最大的伤害。

“爹,放过娘吧!”皇甫睿翀从座位上站起,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爹,翀儿求您了,休了娘,放他自由吧!”

皇甫瑾的唇瓣动了动,嗓子涩得说不出一句话来,视线已被泪光遮得氤氲一片。

他真的很失败,竟是要让自己的儿子跪在地上,求自己休妻。

可是,他不能心软,若是他心软,将来有可能发生的悲剧,是他们承受不起的。

甫瑾痛苦的闭了闭眼,狠下心道:“翀儿,为父已经决定了。”

“爹,是不是只有云姨一个人的快乐,在您心里重要?”皇甫睿翀满眼失望的质问道。

皇甫杌皇甫睿翀的话,气得不轻,他觉得自己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为何他就是执迷不悟?

只是,他不知,不是皇甫睿翀执迷不悟,而是周玉致的快乐太璀璨,那是皇甫睿翀懂事以来,都不曾看到过的快乐。

是以,皇甫睿翀不忍心亲手将这份快乐打碎。

而且,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不信,娘亲到最后也看不懂,谁才是那个真正待她好的男人。

若是等到娘亲真心的接受了冯卫的时候,再记起一切,他相信娘亲依旧可以快乐下去的。

是以,他不能接受皇甫瑾来“破坏”。

“爹,娘若是记起来了,回到您身边,那云姨就是妾。”皇甫睿翀冷冷的看着父亲,唇角挂着轻蔑的笑。

他了解父亲,知道什么话,才能刺中他的软肋。

“孽子”皇甫杌气得怒斥道。

尽管皇甫睿翀说的是事实,但,他那轻蔑的笑,让皇甫瑾觉得,他是在侮辱年芊妩。

“没错,我是孽子。”皇甫睿翀从地上站起,“那爹爹就将我和娘亲,一起逐出家门吧!”

“你…”皇甫杌气得不清,身子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他以为,一向懂事的儿子,一定能明白他的心,又怎么会想到,儿子会如此的反弹。

但,他在他的眼中,读懂了一件事情,他是不可能答应他的做法了。

皇甫瑾心下一狠,抬手便要去擒皇甫睿翀。

如今之际,他只能先控制起了皇甫睿翀,再去办这件事情,免得中间,他再生出什么事情来,难以控制。

皇甫睿翀没有料到皇甫瑾会突然出招,一时间粹不及防,就被皇甫瑾扣住了肩膀,还不待他去躲,雅间的窗子,已经被撞开,一抹红色身影出现在了雅间里。

“放开他”幻影声音冷冷的警告道。

“你是什么人?”皇甫瑾拧眉看着幻影,便是这么一下的走神,便被皇甫睿翀抬臂一挥,给挣脱了。

幻影冷冷的扫了一眼皇甫瑾,见他又要去抓皇甫睿翀,抬掌便打了过去。

“住手”皇甫睿翀大惊,两个字脱口而出。

幻影闻声,急急收手,迅速拉住皇甫睿翀的手,便从刚刚被她撞开的窗子处,跳了出去。

而隔壁间的年芊妩听到这边的声音,也跑了过来,只来得及看着幻影与皇甫睿翀离开。

“发生什么事了?”年芊妩快步走到皇甫瑾的身边,急切的问道。

“翀儿不答应帮他母后恢复记忆,我刚刚想强行留住他,没想到半路忽然杀出一个红衣女子。”皇甫瑾简单的将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那红衣女子会是什么人?”年芊妩狐疑的道。

皇甫瑾摇了摇头,又道:“虽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我可以肯定,她的功夫一定极高。”

那女子,出现的时机那么巧,想必是一直在暗处监视着他们。可是,不但他一点都没有察觉,他的暗卫似乎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正这般想着,窗口处忽然丢进来两个人。

皇甫瑾一看,这不是正是他的手下。

两人互看一眼,年芊妩快步上前,先探了一下两人的鼻息,确定两人没事,才又号上其中一人的脉搏。

“这**,有些奇怪…”年芊妩收手,拧眉道。

“怎么个奇怪?”皇甫瑾立刻追问道。

“一般的**,药性都没有这么强。若是强行加重药量,都会对身体有一定的影响。但,他们中的**,似乎很温和,就与人美美的进入梦乡,没有任何的差别。看来,炼制这种**的人,很喜欢研究这个啊!”年芊妩淡笑着站起身,她倒是想认识一下,这个炼药的人。

**这种药,太跪单,又没有杀伤力。是以,没有人喜欢炼制这种药。多年来,**都是那个配方,无人改进。

而她,一向是以行医救人为根本,自是也不会研究这些。

“你推断不出这**的配方吗?”皇甫瑾有些不太信的问道。

年芊妩的医术,天下间,除了安以墨以外,也没有几个人能及,还会有任何的药物难倒她?

“恐怕一时间是推断不出了”年芊妩坦然承认,随即感叹道:“江山备有人才,这炼药之人的医术造诣,定然不会在我之下。”

“翀儿是从哪里认识这么个女子的?”皇甫瑾皱眉,不悦的道。

“你似乎不太喜欢他?”年芊妩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问道。

“不喜欢”皇甫瑾一想起幻影刚才那冷得结了冰的眼神,就没办法喜欢她。

若是他的儿子,与这么个女人在一起,岂不是这辈子都要处于下风了?

年芊妩无奈的摇摇头,没有再过多的讨论皇甫睿翀和那个女子的事情。

因为,她相信,若是睿翀喜欢谁,不是他们能阻止得了的。

而且,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其他人,都是外人。

“接下来,你决定怎么做?”年芊妩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两个人,问道。

“先在镇上休养两日吧!”皇甫瑾声音沉重的回道。

“你是想试探冯卫?”年芊妩语气肯定的猜测道。

“若是他真心的爱玉致,就会答应为她恢复记忆。若是,他只在意的是自己,便一定会带着玉致离开。”

皇甫瑾觉得,有可能发生的悲剧,他们都能想到,那个口口声声爱玉致的男人,没有理由想不到。

若是,他因为自己不想失去玉致,就不让她恢复记忆,那么,他的爱,也是自私的,根本就不值得玉致托付。

“你说的对”年芊妩认同道。

玉致在皇甫瑾这里已经伤过一次了,她也不希望她再伤一次。

一个男人,为了爱情,也许会一时冲动的放弃所有。

但,谁又能保证,在那日复一日的寂寞下,他仍是能陪着玉致一辈子留在深山?

是以,一时间激起的**,不算什么,只有耐着住时间和寂寞的考验,才是不会变的爱。

他们都希望玉致可以预见这样一个人,即便让皇甫瑾舍掉了所有颜面,他也愿意放手。

他至死不渝的爱过,所以,只要是真心的爱,他都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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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影拉着皇甫睿翀飞上屋顶,运动轻功,踏瓦无声的迅速离开,也不管皇甫睿翀是不是能跟上她的脚程。

等她停下来,皇甫睿翀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她却是连大气都没有喘一下。

皇甫睿翀彻底的甘拜下风了,喘了会儿气,才道:“谢谢你”

“不用”幻影酷酷的回了两个字。

皇甫睿翀闻声,一哽,他觉得对着这么个冰块,就是想说些感性的话,都不行。

“我们回去吧!”皇甫睿翀交代一声,跳下屋顶,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幻影静静的看了他的背影片刻,才跳下屋顶,追了上去。

刚刚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皇甫睿翀,是她没见过,也没有想到的。

若不是他叫他“爹”,她早就冲进去,教训那人了。

其实,幻影对“爹”这个字眼,并没有多少的感情,但,基本的道德伦理,她还是懂的。

皇甫睿翀侧头看了眼走在直接身边,身挺笔直,眼中一点情绪都没有的幻影,不禁好奇的问道:“你到底是哪里来的?”

经过刚刚幻影救过他的事情,他对幻影的看法,不禁改观了些。

“你没资…”幻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皇甫睿翀打断了,“我知道,我没资格知道,是吧?”

皇甫睿翀觉得有点没劲,这女人来来回回的都是那么一句话。

好吧!他没资格知道,那他还不想知道了呢!

幻影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他再好话,不禁侧头好奇的看向他。

皇甫睿翀本是一直目视着前方,这会儿去蓦地一侧头,正好将正在打量他的幻影抓个正好。

幻影倒是好,也不懂得避一避,视线一眨不眨的看着皇甫睿翀,有点好奇的着他。

皇甫睿翀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尴尬的扯了扯唇角,抽回视线,再也不敢侧头。

只是,他不敢侧头了,却忽然听幻影道:“我没有爹”

他愣了下,动作僵硬的侧头,再次看向幻影平静的表情时,心里竟是有了一丝痛。

“那你爹?”他张了张口,有些涩然的问道。

“没有”幻影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复又问道:“一定要有爹吗?”

皇甫睿翀抽了抽唇角,努力的弯起一抹不太自然的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哦”幻影面上没有任何反应的应了声。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已经生了变化,有了那么一点的在意。

尽管不多,却是真的在意了。

她从小不是练功,就是与毒为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

“你还有其他家人吗?”皇甫睿渊略微犹豫了下,问道。

“我有娘”幻影回话的时候,心情不禁又低落了几分。

因为,她觉得她的娘,似乎与周玉致不太一样。

皇甫睿翀抓住幻影眼中的那一抹一闪即过的低落,对幻影不禁又多了一丝怜惜。

看来,武功再厉害,也不过是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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顕国

凌无双被接进皇帝寝宫的第二日,便见到了一个故人——郁采珍。

在这里见到郁采珍,凌无双并不奇怪,但,令她奇怪的是,郁采珍的穿着,依旧是那身普通的布衣,并非锦缎加身的宫妃。

“真没想到,我走之前,还能再见到你。”郁采珍的唇角,弯起一抹真心的笑,从怀中摸出一个荷包,递给凌无双,“还给你”。

凌无双不解的接过荷包,拉开看了一眼里边的东西,不禁愣住,随即问道:“这玉佩,你没还给他?”

“没有”郁采珍摇头,“我不忍心。”

凌无双苦笑,将东西收下,问道:“郁医女想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