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语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冷漠而高傲,说道,“惠婕妤,你与兰舟串通谋害本宫之事,本宫暂且不追究,回到你的绛紫阁自我反省吧。”

惠婕妤讶然,兰舟也是一怔,并未想到素语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惠婕妤跪安之时,素语突然问道,“你既然是请了太后的手谕而来,回去自然要如实回禀。你可知道怎么回答了吗?”

惠婕妤不假思索答道,“臣妾会如实回禀太后,皇后吉人天相,虽是生死攸关之时,可定会转危为安。”

素语嘴角抿起一丝笑,在锦言眼里却带着几分冷意。

惠婕妤看了兰舟一眼,那眼神热络而担忧,随即转身而出。素语紧接着打发兰舟去瞧瞧苏御医熬的汤药好了没有,兰舟应言而出。

“你难道真以为惠婕妤会这么对太后说?”

素语不屑,“我没有那么傻。”突然,她又看着锦言问道,“你觉得她们两个真的是姐妹吗?”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锦言淡淡答道。

素语不以为意,走到妆台将头发绾起来,镜中人容苍白,眼神却坚定不移,“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她们两人若果真是姐妹,以太后的性子还会容她们活到今天吗?即便太后一时发了善心,允惠婕妤绝生育留下性命,那兰舟也万万不会讨了好去,如今她好端端得出现在澄瑞宫,可不就说明一切了?”锦言坐在椅子上,自斟了一杯茶,“只是,兰舟是不能留了…”

素语毫无惧色,“多么拙劣的演技?她不足为虑,我自有法子对付她。”

素语脸上犹如凝霜,眼睛里的冷冽之气,胜过这一地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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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宫内,太后正手抄经卷,那墨汁里兑了金粉,笔触有力,熠熠生辉。

惠婕妤将手谕交回,跪倒在太后跟前,“太后,臣妾该死。没有将您交付的差事办好。”

“起来吧,哀家不怪你,皇后总算也有几分精明,你们瞒不过她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惠婕妤站起身来,有些不甘得说道,“臣妾自认没有出任何纰漏,皇后怎么会疑心呢?”

“怎么没有纰漏,这里面的纰漏何其之多,她如果分辨不出,倒叫哀家失望了。”

惠婕妤惊道,“难道这是太后故意为之?”

“你现在才揣摩透哀家的意思?”太后不屑道。

“臣妾愚钝,臣妾自知没有能力为太后分忧…”

太后笑了,和颜悦色说道,“你先跪安吧,回去好生歇着,哀家有事再召见你。”

“太后,那臣妾妹妹的事…”

“哀家自会记在心上。”太后猛地看了惠婕妤一眼,惠婕妤只觉得浑身如浸冰水,不寒而栗,随即跪安离开。

苏姑姑从一旁走出来,不解道,“太后,惠婕妤在后宫嫔妃中,算不上出众,资质平平,太后怎么独独选上了她?”

太后笑意更深,面有得色,“哀家就是要她的愚蠢,这种人即便成不了事也酿不成大祸,哀家决不允许语聆那个贱婢类似的事情发生。”

苏姑姑也感叹道,“语聆算起来也是个人才,可惜食古不化,性子又烈了些,又知晓了永宁宫这么多事,不除去她是在是大患,如果她能为我们所用的话,倒也算是太后的得意帮手。只可惜…”苏姑姑感慨完,又突然忆起什么来似得,说道,“太后,奴婢瞧燕瑾的心智不输于语聆,也是个可以培养的人才。”

提起锦言,太后停了笔,笔停留在空中,刚刚蘸满墨汁随即滴落,太后并不自知,反而沉吟许久才说道,“哀家一生阅人无数,可是却一时还摸不透她的路数,哀家倒是极喜欢她的性子,沉静自敛,进退有度。只不过她一个皇后的家生丫鬟,估计会有些麻烦在里面。”

“太后,不如奴婢着人去查查她的底细,如果她还有爹娘在世,咱们接过来安置好,也能让她几分忌惮。”苏姑姑献计道。

太后颇有些赞赏,说道,“苏辣子,跟了哀家这些年,倒也有些手段了。”

“太后过奖,奴婢连太后的皮毛都学不来的。”

“那哀家来问你,皇后为什么要不惜以身试毒来陷害温昭仪?温昭仪虽说平日不懂的收敛,却也并未明目张胆与她作对。如果她要摒除异己,也该是瑶妃首当其冲吧?”

太后说起此话来,面容安详,仿佛只是在说些家常话,谁人能想到就是这些貌似毫无波澜的话,就往往决定了后宫女子的生死?

“奴婢也想过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苏姑姑皱眉,她的脸有些扁平,看似稀松平常的人才,竟能在太后身边呆了几十年,必有过人之处,果然她说道,“奴婢听说,燕瑾是从惊鸿殿出来的,被皇后娘娘要回了澄瑞宫。当时宫里人云亦云,说什么的也有。”

“三更时分,哀家要见温昭仪,你去安排。”太后低首看见宣纸已被墨水侵染,随即毫不在乎得将纸揉成团又撕碎。

“可是,惊鸿殿现在侍卫重重,太后想悄无声息地见温昭仪只怕有些困难。”苏姑姑面有难色。

太后双眼怒瞪,大声断喝,“苏辣子,你年纪越大越不知事理?这后宫是我赫连氏的后宫,什么时候由得别人说了算?”

苏姑姑马上跪倒在地,“奴婢失言,奴婢知罪,奴婢马上去办。”

太后阴沉着脸,挥挥手让苏姑姑出去。满地的碎纸伴着漆黑的墨汁,显得诡异而又凛冽,永宁宫里似乎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声,永宁宫的宫女惊吓不已,躲在门后发抖,太后手握经卷,指甲抓破了扉页也不知。她似怒似惊,让人辨不清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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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素语端坐在椅榻上品茶。大殿里的御医已经退下,各个都犹如九死一生,仿佛自己个比素语还历经风险。

苏御医又开了两个药方,临走时让宫女传话要求见素语一面。

素语看了锦言一眼,面不改色对宫女说道,“你去告诉苏御医,就说本宫现在不想见他,等明日来请平安脉时再说吧。”

等那宫女走了许久,锦言才说道,“我劝你不要牵扯他进来,他不过是个御医,你难道要也他为你出生入死?”

未等素语多说,皇上便驾临澄瑞宫,皇上看到已经安然无恙的素语并无惊喜,只是淡淡说道,“醒了就好。”

素语不悦,随即冷笑道,“怎么,看到我醒来是不是很失望?如果我死了,你正好可以擢升温昭仪做皇后了?”

皇上微怔,喝道,“你不要不识好歹,朕好心来看你…”

素语转身,背对着皇上冷笑不已。锦言也皱眉,看来任谁聪慧的女子,争风吃醋时也会说出愚蠢不堪的话来。

皇上将视线落在锦言身上,只是眼神不复热烈,有几许失望,欲言又止,拂袖而起,说道,“看来你不需要朕,朕心里也苦,可是谁又知道呢?”说完便急急走出去了。

皇上的话似是对锦言而说,又似对素语而说,两人在心里默默念及,都不是个滋味。

第四十七章 狂风骤雨

当夜竟是狂风骤雨,横打嫩枝,已是四月天,寒意不减冬日,锦言一时之间觉得刺骨沁冷,看素语时,也是微微打个寒颤,就去衣箱里捡了一件镶金边红色披肩递给素语,素语只是扫了一眼,说道,“箱子里还有一件绛紫色的,你拿出来披上吧。”

锦言一怔,忆起那件披风是皇上御赐之物,自己拿来披上不是僭越?

素语斜了一眼了然于胸,眉黛微蹙不屑之色,“皇上赏赐的又如何?本宫就不能拿来赏你吗?”

锦言微微一笑,言语调侃,“也罢,锦言就领皇后娘娘的赏。”

素语脸色一沉,语气尖利,说道,“怎么?今时今日,你难道还觉得我没有资格赏你吗?”

锦言深叹口气,苦笑道,“惠婕妤和兰舟的姐妹情深乃是做戏,你我却连做戏都不能了。”她想起这两日与素语相处时的平和,一时有些感触,悲从中来。

素语无言,紧紧握着红色披肩,手指纤长而骨节突出,她原是在闻府做过粗活的,也难怪如此。

许久,她说道,“我劝你,不要去喜欢皇上。”

锦言心中一颤,只觉得嗓子眼冒着干火,忙近桌前,斟了一杯茶,竟是连凉了也不自知,辩道,“我怎么会喜欢皇上?你说笑了。”

素语松开披肩,她的身子遭此变故早已是羸弱不堪,若不是宋御医医术出众,只怕早已魂飞湮灭香消玉殒。

“难道你还记挂着他?”

锦言一怔,随即才想明白素语说的他,当然便是指锦亲王夏侯君悦,锦言心弦拨动,只不过是那一瞬间,锦亲王的脸模糊不清了,锦言在心底斥骂自己,原来情分不过是一场戏,曲终人散空愁暮,她淡淡答道,“久了,已经记不清模样了,更谈不上记挂。”

素语轻轻“哦”了声,也不再应声,脸上神色看不出悲喜,沉静而神往。

两姐妹陷入了缄默中,大殿外的雨声急而响,似是激进的乐章,敲打着后宫每颗跃跃欲试的心,谁不想人前荣华,谁不想宠冠后宫?

锦言便是想逃脱,就真能独善其身吗?宫中阴谋似是毒箭,当万箭穿心时,谁还有能力自保或者救人?不过就是命一条罢了,看得重了反而累赘,看得轻了反而超然。

正在这时,澄瑞宫的太监福全在门外说有急事求见,锦言原是见过他的,听兰舟私下说,素语曾将福全从留痕室救出来,那留痕室是后宫之人谈之色变的地方,进去的人多数是熬不过酷刑,轻则是残废,重则是毙命。当日素语路过留痕室,巧合救下了受刑的福全,所以福全对素语可谓死忠。

那福全进门后看见锦言也在,有些迟疑,素语挥手不耐烦说道,“有话但说无妨。”

“娘娘,奴才奉命监视惊鸿殿,今晚听到消息说,太后要连夜召见温昭仪。”福全还是压低了声音,只不过房间静寂,锦言还是听无遗漏。

锦言素语俱是一惊,如果让太后见到温昭仪,难保不从温昭仪口中得知事实。

素语默声,突然又问道,“福全,澄瑞宫里的宫女你都熟知,可还有哪个对本宫忠心不二且聪明伶俐的?”

福全一怔,未料到素语有此一问,随即也答道,“回禀娘娘,奴才也曾留心过,粗使宫女里一个叫寄灵的,平日行事很规矩,娘娘不妨一用。”

“那好,福全你去叫她过来,”福全应声正要出门,素语又叮嘱道,“但凡有旁人问起,你就说兰舟身子不适,本宫身边缺人手,所以才抬举了她。”

锦言奇道,“澄瑞宫内外还不知安插了多少人的眼线,你随意安排人近身边,岂不是危险?再者,这个寄灵到底是何来路,该查过后再行定夺。”

素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偏又冷哼一声,说道,“澄瑞宫的人有几个不是眼线?我怎么会不省得?这个寄灵,我且试上一试,毕竟福全是我信得过的人,他既然敢给我推荐,怕也是有缘由的。”

正说着,就听福全带着那宫女在门外进来,那宫女磕头行礼,素语端坐在主位,正色道,“本宫素来赏罚分明,你在下面肯定也知道,那些有功的本宫从来不会缺了她的赏,那吃里爬外的狗东西们,本宫也不会轻饶了。你既然来了我跟前,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吗?”

寄灵不敢抬头,始终伏在地下,小声回道,“不瞒娘娘说,奴婢进宫两年,从未想过能够有贴身侍候主子的活,奴婢一定誓死效忠娘娘,永无二心。”

“好,本宫姑且相信你的忠心。你平身吧,”素语走近了她,寄灵才十五六岁的年纪,端的是灵秀,嘴唇细薄,时而抿成一条线般,都说薄唇苦命,这寄灵算是个苦命人吗?

寄灵身材纤弱,倒是看不出是做粗使活的宫女。

随即锦言便状似无意问道,“你进宫两年,就一直在澄瑞宫做粗使宫女吗?”

寄灵落落大方,脆生生答道,“奴婢进宫时父母双亡,没有钱打点分配差使的公公,便分配到了澄瑞宫做粗使宫女。”

锦言瞬间明了,后宫之中澄瑞宫并不因是皇后的宫殿而令人趋之若鹜,恰恰是令人生畏之地,三任皇后都死在了这里面,谁敢保证一个宫女的命运?

素语做到了妆台前,问寄灵,“会梳头吧?”

寄灵称是,伶俐得上前为素语梳了个飞天髻,不过就是片刻间的事。

素语从雕花铜镜前看着寄灵,语气冷冷,问道,“你一个粗使宫女,怎么能会有这般技艺,这个发式倒是精致。”

寄灵有些羞赧,答道,“原本与寄灵同住一个屋子的,就是澄瑞宫的梳头宫女,寄灵也跟她学过,只不过手艺不精,让娘娘见笑了。”

“那个梳头的宫女呢?现在哪里?”锦言问道。

寄灵脸色一变,面露大骇,牙齿磕磕碰碰说道,“她死了。”

“怎么死的?”

寄灵似是不想回答,可是看到素语逼视的目光,终究念道,“上任皇后薨逝,太后令澄瑞宫上下一干陪葬,太后还说,说…说皇后到了地府也要有人伺候。”

素语眼睛里精光一闪,与锦言相视一眼,随即冷笑。

寄灵倒是并不惊慌,也察觉出素语的怀疑,说道,“皇后定是想问,太后令澄瑞宫上下位上任皇后陪葬,怎的寄灵就没死?其实,当日寄灵本也存了必死之心,可是李公公念我年纪幼小,向太后求情,这才绕过了寄灵一命。”

锦言心道,这个寄灵倒是有几分伶俐,察言观色,谈吐不俗。

素语似是释疑,随即不再追究此事,吩咐寄灵给自己拿御赐皇后服饰,锦言看上面绣有龙云及八宝平水等纹样,端的是贵气逼人。

寄灵不知素语穿上正装要去哪里,更不敢开口询问,随即朝锦言处看来,锦言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果然,素语大声喊道,“福全,替本宫摆驾惊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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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风雨袭来

风雨未停,只是比先前略小了些,花径铺满落红,与泥水和在一起,或许不久便也为落红成泥,人心叵测,难以碾作尘。

素语坐在凤撵之上,神色傲然,如今她有傲气的资本,不是吗?

寄灵与福全跟在凤撵左右,锦言远远在后面跟着,风太大,拿伞的手不稳,雨水横打过来渐渐湿了全身,锦言索性扔了伞,几步奔上前,紧紧跟在凤撵之后。

未等靠近惊鸿殿,就听见侍卫喝道,“来者何人?”

福全回应,“嚷什么?小心惊了皇后娘娘的凤驾。”

侍卫通通跪下请安,有侍卫首领举伞靠前,风雨之中灯火昏暗,一张俊脸威严而英气,竟是钟离将军,他朗声说道,“钟离见过皇后娘娘,不知娘娘深夜造访,可请了皇上手谕?”

素语冷哼一声,寄灵扶着她从凤撵上下来,“难道没有皇上手谕,本宫就进不得这惊鸿殿了?别忘了本宫是皇后,执掌后宫。”

钟离将军并无不恭之态,但是语气却毫不退步,“皇上有令,无他手谕,任何人不得进惊鸿殿。”

钟离将军说话间已经看到,浑身湿透还在淋雨的锦言,旋即将手中的伞递了上去,语气淡然说道,“你难道不怕身子受凉生病?”不等锦言答话,便退回。

素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眼看着钟离将军,说道,“钟离将军原是惜香之人,本宫倒未料到。如此这般,你去回禀皇上,就说本宫要见一见谋害自己的人。”

钟离并不推脱,召来一名侍卫低语几句,便遣去往皇上的朝晖殿。

素语只是挂着冷笑,并不多说话…她似是胸有成竹。

果然,片刻间,侍卫从朝晖殿回来,钟离将军低声问了他几句,皱起眉头。

“本宫料定皇上一定会恩准,怎么?钟离将军觉得不妥?”

钟离将军苦笑,“钟离不敢,娘娘料事如神,皇上恩准娘娘进惊鸿殿。”

素语趾高气扬得欲进惊鸿殿,临近钟离将军身边时,钟离将军低声说了一句,“皇上还说,希望皇后从惊鸿殿出来时,温昭仪毫发无损。”

素语一怔,僵硬着背进了大殿,只带了寄灵与福全,回头看见锦言时,略犹豫却仍将她一同带进。锦言知道皇上的话是告诉素语,见人可以,却不能伤她,但凡温昭仪有恙,他誓必不会善罢甘休。

令锦言惊讶的是,惊鸿殿上站值的宫女竟然有晚晴,她看见锦言并无表情,似是波澜不惊,见过礼后,又说道,“昭仪娘娘身子不适,还歇在床上呢。不如等娘娘身子好些了,再去澄瑞宫给娘娘请安。”

素语喝道,“贱婢,你主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再者,本宫既然来了,却见不到人,让本宫的面子往哪搁?”随即,朝寄灵使个眼色,说道,“给本宫掌嘴,教训下这个没规矩的蠢材。”

寄灵没有片刻犹豫,上前就毫不留情得扇了晚晴两个耳光。

素语语气调侃得说道,“寄灵,这就完了吗?打耳光的声音就是好听,本宫还没耳瘾呢。”

锦言蹙眉,她知道素语动不得温昭仪,只好先拿她的宫女示威。寄灵又甩了晚晴几个巴掌,那宫女也是倔强得很,生生不发一声,嘴角鲜血直流。

温昭仪从寝室出来,并不向素语请安,只是对挨打的晚晴平淡说道,“晚晴,你今日受的苦,本昭仪将来定会百倍补偿你。等生下龙嗣,倒要看谁还敢来惊鸿殿撒野?”

素语走近了温昭仪,环顾她一圈,用手挑起了她几缕发丝,挑衅道,“温昭仪,你还没有认清局势?就凭你,还妄想生下皇上子嗣?别痴人做梦了。”

温昭仪反讥道,“本来臣妾也不信,可是娘娘猜,皇上今儿个给臣妾说了些什么话?”不等素语相问,她接着说道,“皇上对臣妾说,这后宫女子他最爱的便是臣妾,也只希望臣妾给他生下子嗣。臣妾到现在也难以置信,娘娘,你说,臣妾这是不是在做梦呢?”

素语脸色微变,眼角眯起,黑瞳内闪烁着摄人的光芒,一瞬间似是要摄去将满屋人的魂魄,她压低声音却更显诡异,“你怕是真的在做梦吧?如果不是你突然传出有子嗣的消息,只怕皇上早赐了你白绫一卷鸠酒一盏。温静容,你是真的怀了身孕吗?本宫怎么觉得太过于巧合了呢?”

温昭仪眼光闪烁,讪讪一笑,“皇后娘娘对臣妾开的玩笑太多太大了吧?先是说臣妾给您下毒,后又说臣妾腹中龙嗣是假的,哪一条都可以让臣妾死无葬身之地。不知皇后娘娘非要将臣妾置于死地是为何?”

素语迅速扫了锦言一眼,走近温昭仪身边,低声喝道,“贱婢,本宫这次可以饶你一命。但凡你管不住自己的嘴,犯在本宫手里,那就只能怪你自己找死了。”

温昭仪笑了,笑得肆无忌惮,随即坐在椅榻上,懒洋洋得问道,“皇后娘娘的话,臣妾怎么不懂?臣妾最大的罪过,就是知道了鱼目混珠的故事,可是皇后娘娘怎么能是鱼目呢?这未免太可笑了?”

素语脸色一沉,露出一丝狰狞,看得出她杀机毕现。锦言心中一紧,只觉得有话不吐不快,“昭仪娘娘,你话太多了。皇后娘娘怜悯你,饶你一命,也是看在你怀有龙嗣的份上。”

温昭仪用手抚了抚小腹,得意洋洋得说道,“如今,她自是动我不得。”

锦言无奈得摇头,叹道,“昭仪也是极伶俐的人,难道怀了身子便愚钝了?后宫嫔妃如云,怎么只有瑶妃能生下子嗣?你也是知道瑶妃的性情,性燥无知,成不了气候。而你温昭仪聪慧过人,新近又颇能争宠,早已成为后宫众矢之的。”锦言话说到此,便收了语风,“温昭仪,这话就不需我挑明了吧?”

温昭仪露出一丝惊慌,慌忙接过晚晴手里的茶盏,猛地喝了一大口,却不小心呛了自个,大力咳着。

就在此时,惊鸿殿外传来皇上驾到的消息,只见皇上快步走了进来,走到温昭仪跟前,给她抚了抚背,温昭仪见到皇上,马上换上娇弱面容,偎在皇上怀里直说惧怕。

皇上好言劝慰,“不怕,不怕。有朕在这里,谁也动不了你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