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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涛寒轻功本来甚好,但是现在有伤在身,行动不便,拄了木棍一拐一蹰跟在后面,颇感吃力,一时之间已远远落后。

沈玉芙回过头来,道:“你快点好么?”想起叶涛寒是为救自己这才受伤,心中不忍,回身奔去,道,“我背你好了。”

叶涛寒脸上一红,忙摆手道:“这个…这怎么成…”沈玉芙眼见灰袍男子迈步如飞,渐渐远去,不等他说完,转过身去,双腿微曲,手臂反出,勾住叶涛寒双腿,飞步追去。

沈玉芙轻功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星光之下,但见灰袍子男子在花间穿梭,衣襟猎猎,身形飘忽,夜色朦胧之中瞧来,宛以鬼魅般透空而去。沈玉芙奋起疾追,但觉身旁事物不住倒退,竟也追他不上,暗道,这人的轻攻还真了得,高声道:“叶涛寒,抱紧我,我要加速了。”衣襟带风,飞身而起,闪身前蹿。

奔行之中,沈玉芙满头秀发为夜风带起,在叶涛寒脸颊之上轻轻拂动,叶涛寒给伏在后背之上,身上感到她衣衫下温暖细腻的肌骨,鼻中闻到她身上幽幽的馨香,当真是神魂俱醉,心中怦然而跳,那还能听到沈玉芙在说些什么。

沈玉芙忽然前蹿,叶涛寒但觉猛然间身子向后一仰,险些摔落,哎哟一声,忙收臂抱紧沈玉芙肩膀。叶涛寒抬头望天,数点稀星,夜幕中闪闪烁烁地动着,但觉人生之乐事,莫过于此。

说也奇怪,这庄院之中房屋甚多,幽径曲折,那灰袍男子东绕西转,似乎对地形颇为熟息,转过一片花木,见前方是座高耸的楼台,楼台上灯火通明。

灰袍男子抬头望着楼台,以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地道:“三年了,快三年了,没想到…”说着叹了口气,迈步上阶。

第十章:群雄勇战玉面君(二)

两名婢女见有人闯入,忙上来喝问:“什么人?”话音不落,早给灰袍男子点倒在地,掀起帘子,直闯而入。沈玉芙背着叶涛寒也已追到,叶涛寒怕人瞧见了把他笑话,无伦如何也不让沈玉芙再背自己。

嫦虞见灰袍男子忽然闯入,身子微微一震,眼中漾起惊诧,只片刻之间,又恢复了平静,宛若止水不波的秋水,深邃得看不到尽头,道:“没想到你还是找来了。”

灰袍男子眼望嫦虞,微陷的双目中几欲喷出火来,剑拔弩张,似乎随时都要动手,不料他双腿一曲,跪倒在地,道:“荆俊给二爷请安。”

此话一出,叶、沈二人都大吃一惊,沈玉芙怒道:“好啊,没想到你和他果然是一伙的。”

荆俊回头瞪了沈玉芙一眼,目光中似有隐隐电光,回过头去,长身而起,道:“请二爷瞧着往日的情份上,让我家主子走吧。”

嫦虞脸色骤变,一步迈出,惊道:“你说什么?你家主子,他现在…他也来了?”

荆俊皱眉头,眼中杀气陡现,寒声道:“三年前,自二爷失踪之后,我家主子就四处打听二爷的消息,不久前听说二爷在江南听香楼附近出现,不顾自己的安危,直意到江南来见上二爷一面,八月十五到了听香楼,没想到忽然闯来一群衙役,没头没胸脑地把我抓进了衙门,我重回听香楼,主子已不知去向,难道不是来找你了么?”

嫦虞惊道:“可是…可是,我没见到他啊!”

荆俊冷笑一声,道:“如果二爷不放我主子出来,事关重大,小的也只好以下犯上,大逆不道,跟二爷动手了。”说着,唰地一声,寒气满室,已抽刀在手,在半空中划了几划,刀光如泫。

众人听他二人一翻对话,虽不知内情,却也知道二人并不是同伙,沈玉芙高声叫道:“你别跟他废话,先抓住了他再说。”

叶涛寒有伤在身,但是手上功夫不损,伸手入怀,掏出两枚暗器,扣在指间,跨出一步,道:“荆兄,我来帮你。”

凌禹貉胸前伤口不深,却隐隐而痛,鲜血长流,晕红了大片衣襟,咬牙道:“对,我们一起上。”劲运双臂,伺机而发。

嫦虞冷冷笑道:“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了你们。”五指在琴尾猛地按落,但听见铮铮铮粗数声轻响,琴弦如水,飞天而起,幻成数道明澈的清流,向四人激射而出。

倾刻之间,满天银丝飞绕,宛如捕猎的蜘蛛,布下的天罗地网,若隐若现的琴弦,在不大的房中交织开来。

四个人在如水的琴弦空隙间闪避奔蹿,衣袍猎猎,及力地避开飞绕激射的琴弦。荆俊把手中的长刀舞得呼呼有声,满室生寒,忽闻阵阵清吟般的裂空之声,却是一道如水的清弦,流星闪电般向他的手腕卷到,忙回臂挥刀,带起阵阵的疾风,铮然斩落。琴弦,刀光,相互激荡,星火四溅。

又是铮地一声轻响,却是嫦虞指尖轻颤,把荆俊斩断的半道琴弦向右拔动,清弦如水,半空中忽然转弯,劲风猎猎,向沈玉芙腰间缠去。

沈玉芙待要闪避,但觉眼前青光闪动,腰间一紧,衣襟猎猎而响,啊地一声惊呼,已给飞来的琴弦拉曳着飞向半空。

嫦虞五指成爪,凌空抓出,眼见要拿到沈玉芙手臂,忽然间人影一闪,凌禹貉身随步转,避开数道袭来的琴弦,左手疾探抓住沈玉芙后襟向后拉动,右手成掌,向嫦虞的手腕疾斩而落。

嫦虞收回手去,指尖轻颤,牵引着数道如水清弦,向凌禹透出。

叶涛寒叫道:“叫花兄,小心了!”左臂一扬,扣在手中的两枚铁菱去若流星,同时挥出。

铮地一声轻响,一枚铁菱击歪了一道琴弦,另一枚铁菱却击向嫦虞拨琴的手臂。嫦虞皱了皱眉头,气凝掌心,凌空挥出,铁菱为他的无形气劲所阻,微微一顿,反而向叶涛寒倒射过去。

叶涛寒叫道:“哎呀,不好。”木棍在地上用力一拄,衣袍猎猎,身子斗然间向上蹿起,触动伤口,只痛得嘶牙裂嘴。铁菱自他足底掠去,笃地一声,直打入他身后的墙壁之中。

嫦虞长袖轻拂,道:“你这是找死。”话音不落,忽听得铮铮铮声响不绝,却是他刚才挥掌击得铁菱倒飞而出之既,拔弦稍缓,荆俊乘势挥刀乱斩,将琴弦尽数斩断,纷纷跌落。

第十章:群雄勇战玉面君(三)

嫦虞惊愕之余忽听得阵阵破空之声却是叶涛寒半空中又掷一菱,他见到琴弦尽数斩断,纷纷落地,大惊之余心神不定,见铁菱挥出,转眼已至,已不及挥掌抵御情急之下,足尖轻点,向后疾跃,却听得嗤地一声轻响,菱角在臂膀上划出一道痕迹,登时鲜血长流,嫦虞伸指疾点,封住了右臂穴道,抬起眼来,一道凛冽的目光直射到叶涛寒脸上。

凌禹貉转身把沈玉芙向地上一放,叶涛寒足底落地,顾不得身上伤痛,立即奔出,道:“芙妹,你没事吧。”

沈玉芙摇了摇头,道:“没事,还好。”心中怦怦乱跳,转头向凌禹貉瞧去,只见他和荆俊并肩而立,隔在她和嫦虞之间,肮脏的衣衫又多也几道裂口,衣衫破裂处,已为鲜血浸染。

荆俊一步迈出,道:“我主子现在何处?”

嫦虞咬牙道:“我早就说过,我没见过你主子,你跟我胡搅什么?”

凌禹貉哈哈一笑,道:“就算你没见过他主子,他不跟你胡搅,叫花子几次三翻差点给你害死,这笔帐却不能不算。”

嫦虞冷冷笑道:“要找我算帐,只管过来。”嘭地一声,在案上猛拍一记,待案上古琴离桌飞起,长袖疾挥,卷住了古琴猛地向凌禹貉抛了过去。

凌禹貉长臂震出,轰地一声响,古琴为他臂力裂为数块,木屑纷飞中,忽听得扎扎声响,却是嫦虞启动了秘道的机关,待身后的墙向两边分开,忙闪身蹿入。

凌禹貉怒道:“想逃。”话音不落,身形晃动,疾蹿而出,忽觉身边一阵疾掠起,凌禹貉和荆俊二人同时抢出。

轰轰声响,眼见分开的墙壁又复合拢,嫦虞忽然间回过头来,深深地向沈玉芙瞧了过去,深邃的眼眸中满是凄然之意,见凌,荆二人已然迫近,咬了咬牙,回过身去,长衣摆动,已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凌禹貉高声叫道:“可不能让他跑了。”但觉身旁灰影闪动,荆俊身子斜侧,便似一条滑溜异常的游鱼,自墙臂的缝隙中疾闪而入,凌禹貉却慢得一步,但听见轰隆一声,墙壁合拢。

凌禹貉咬了咬牙,恨声道:“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挡得住我。”气运双臂,全力震出,但听得轰地一声响,墙壁赫然裂出一个大洞,石屑纷飞中,闪身而入,黑暗中提气疾追。

沈玉芙叫道:“叫花子,等我。”抢到洞口,但见一道石价,自上而下伸进无边的漆黑,只走得几步,便觉地道中漆黑一片,难以视物,忙奔回地面,抓起案上的一支烛台,这才入内。

叶涛寒道:“芙妹,我也去。”拄了木杖,紧跟在后。

地道之中,空气闭塞,沈叶二人奔行其间,但见胸口窒闷,难以呼吸,遥遥地瞧见前方有微光透出,知道已到了地道的尽头,忙加快脚步,疾蹿而出。

第十一章:荒山魅影夜惊心(一)

寒月西斜,影动风移,沈玉芙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却隐隐觉得四周中透着怪诡的气息,一时又想不出有什么不对,也不去细想,举目四顾,但见风动乱草,忽忽有声,却那里还有嫦虞的踪影。

树木斑驳的阴影,在月光的清煇下纷然落地,无边无际的林木间,灰雾迷离,满地都是高低起伏的土堆,竟是一大片坟地。沈玉芙猛然惊觉,难怪刚才觉得种说不出的气息,只怕便是尸体腐烂发出的味道了,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阵恶心。

忽忽而响的风声之中,忽听得身后一声叹息,这声叹息来得忽然,沈玉芙吓了下大跳,霍地回头,但见丈余之外的坟头上立着一人,夜风中衣襟飞扬,猎猎有声,正自瞧着远方愣愣发呆,却是叫花子凌禹貉。

沈玉芙嘘了口气,道:“叫花子,你叹什么气,可是让嫦虞那家伙给跑了。”凌禹貉点了点头,道:“我追到这里,就不见了他的踪影,就连那位荆兄也不知了去向。”

沈玉芙纵身飞起,轻飘飘地落在凌禹貉身旁不远处的一个坟头上,道:“真是可恶,又叫他给跑了,希望荆俊能抓拄他最好。”

凌禹貉皱着眉头,道:“嫦虞他阴险狡猾,诡计多端,只希望那位荆兄不要有事才好。”

沈玉芙沉吟着道:“我听他们二人的对话,似乎他二人早就认识,只不知…”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忽觉足下的乱草微微而动,月色朦胧,低头一瞧,只吓得魂飞天外,但见一只只苍白的手自乱草之中缓缓伸出,五指一紧,死死地扼住了她的足踝,触感冰凉,全无热意。

凉风阵阵,砭人肌骨,沈玉芙但觉一阵阵寒意自足底升起,连心跳也快要停止,暗道,这荒山坟地,难道是遇到了僵尸。沈玉芙越想越是害怕,终于哇地一声大叫,飞脚甩出,但见足下的乱草之中飞出一人,啪地一声,跌在不远的草地之上,一动也不动了。

与此同时,叶涛寒惊道:“芙妹,怎么了?”凌禹貉呼道:“姑娘,你没事吧。”身形晃动,两人同时抢出。

沈玉芙伸手指着前方,颤声道:“僵尸,有僵尸。”

凌禹貉满面疑惑,道:“那里有什么僵尸。”顺着她手指方向瞧去,果见个团黑黝黝的事物,一动也不动地躺在树阴下的乱草之中,皱了皱眉头,凝气掌心,缓缓移近,只要那困事物稍有异动,便立即出手,拍他个粉身碎骨。

沈玉芙紧紧捉住叶涛身上衣襟,只紧闭了眼睛不敢去瞧,忽听凌禹貉咦地一声,颤声问道:“叫…叫花子,你把僵尸制住了么?”

凌禹貉笑道:“什么僵尸,这跟本就是个人,大惊小怪。”

沈玉芙一听,心中有气,怒道:“其有此理,三更半夜装鬼吓人,太可恶了。”既然不是僵尸,就算是玉皇大帝,十殿阎王,那也用不着害怕,放开叶涛寒,向那团黑黝黝的事物走了过去,“我倒要瞧瞧是谁在这里吓人。”

长风动草,忽忽有声,伏在乱草中的那人一声呻吟,微微侧头,月光斜在他苍白无力的脸上,微皱的眉宇间透出怪诡青气,晕迷中露出痛苦之色,叶沈二人一见到此人面目,不由得其声惊呼:“宋炜柠,怎么会是宋炜柠。”

沈玉芙知道自己刚才那脚踢得不轻,还道是自己把他踢伤,见他晕迷中透出痛苦之色,颇感内疚,忙弯下腰,伸手相扶,却听凌禹貉惊声呼道:“不想活了么,你别去碰他。”

沈玉芙不明其意,心中怒道:“我碰他怎么是不想活了。”思绪未定,月光之下,忽见宋炜柠睁开眼来,喜道:“你没事…”一句话尚未说完,宋炜柠左臂倏地探出,五指成爪,径往沈玉芙咽喉捏去,这一下变起仓促,沈玉芙无伦如何也不会想到,宋炜柠为何会忽然向自己出手,惊骇之余,竟忘了闪避,一呆之下,宋炜五指已破空而至。

叶涛寒惊呼,道:“芙妹,小心了。”月光之下,见宋炜柠向沈玉芙忽然出手,也顾不得身上伤痛,全力扑出,但两人相距甚远,便是立即似暗器掷出打他手臂,也救不了沈玉芙性命,身在半空,心急如焚。

第十一章:荒山魅影夜惊心(二)

眼见宋炜柠冰凉五指已触到肌肤,沈玉芙惊骇之间,忽觉有道极大的力道把自己向旁推送,但觉衣裳长发猎猎飞起,身子斗然间如同秋天的落叶,身不由主地飘了起来,随即便是啪地一声轻响,沈不芙不知发生了何事,半空中因过头去,但见凌禹貉手背之上鲜血淋漓,流血处伤口深可现骨。

情势危急,却是凌禹貉硬生生地为她拦下宋炜柠抓来的的手爪,除此之外,倒是也无法可想。

凌禹貉见宋炜柠势若疯狂,双手疾挥,咽喉之中发出嚯嚯声响,皱了皱眉头,手腕一翻,拿住他挥来的手掌,右手倏出,一指点在他腰上的穴道之上,宋炜柠双眼翻白,立时软倒,跌落在地。

叶涛寒扶过沈玉芙,惊问:“芙妹,你没事吧?”

沈玉芙面无人色,惊动不定,摇了摇头,瞧着凌禹貉道:“这…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啊?宋炜柠他怎么要杀我?”

凌禹貉面色凝重,皱眉不语,底着头察看宋炜柠面上气色,但见他眉宇间透出怪异青气,微紫的的嘴唇不住抖动,目光迷乱,晕迷之中仍露出恐惧之色,不由得锁紧双眉,道:“难道是他,难道是他。”

沈玉芙道:“你说什么?是谁把宋炜柠伤成这样?”

凌禹貉神色凝重,道:“希望是我错了,但是…”尚未说完,却听宋炜柠一声惨叫,惊心动魄,三人都是一惊,转目向他瞧了过去,只见他脸上肌肉扭动,似是痛苦已极,嘴角向上弯起,透出古怪笑容,嘴唇忽开忽合,反反复复地低声而语,却不知在说些什么,声音越来越低,终于不闻。

沈玉芙迈出一步,便想伸手去扶,但想到刚才他的疯狂之态,兀自惊心,虽然已点了他身上穴道,仍不敢接近,只犹豫片刻,见他一脸痛苦神情,咬了咬牙,终于还是走过去。

沈玉芙扶起宋炜柠,让他靠在一块岩石上,忽然间咦地一声,但见宋炜柠怀里露出纸张的一角,沈玉芙不知何物,忙伸指拈出,却是一皱褶的信笺,虽为鲜血浸染,却仍然能清楚地看到凝固的殷红下透出“欲救沈玉芙,速到天涯义庄”几个黑字。

凌禹貉道:“是什么?”伸手接过,把纸上的字看了一遍,皱眉道,“难道他是在天涯义庄遭到袭击,然后逃到了这里,只是…只是若真的是我猜测的那人,他又怎么会让他逃到这里,难到…”抬头望月,满眼都是迷惑不解之色,喃喃道,“难道除了那人之外,还会有人会使这样的功夫。”

沈玉芙见宋炜柠满面痛苦之色,忍不住问:“他还有救吗?”

凌禹貉道:“他中的尸毒不深,虽然暂时还没有生命危,但是时间长了,只怕…”

沈玉芙道:“那怎么办?”

凌禹貉道:“唯今之计,只有尽快地找到下毒之人,让他把解药交出,也许还能救回他一条性命,对,天涯义庄…”回过头来,对沈,叶二人道:“你们两呆在这里不要乱走,我到天涯义庄瞧瞧去。”话音不落,飞身掠起,转眼间已在数丈之外,鬼魅般透空而去。

沈玉芙道:“叶涛寒,你在这里守着宋炜柠。”回过头去,高声叫道,“叫花子,等等我,我跟你同去。”衣襟带风飞起,几个起落,已追了过去。

第十一章:荒山魅影夜惊心(三)

叶涛寒不愿和沈玉芙分开,道:“妹,芙妹,我…”沈玉芙哪里理他,一句话尚未说完,早去得远了。

凌禹貉见她追来,足下不停,奔行中回过头去,嘻嘻而笑,道:“你跟着我做什么,这荒山坟地,说不定有鬼,我听人说那些孤魂恶鬼,僵尸怪物,最喜欢吸漂亮小姑娘的血了,你不怕么?”说话之间,又蹿出丈余。

沈玉芙呆了呆,颤声道:“你…你吓唬我吗?我才不怕…”一句话还没说完,一阵凉风吹进后襟,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噤,举目四顾,月影朦胧中,低矮的苍穹透出诡异的暗色,四周林木黑黝黝的一片,仿若鬼影,正自惊疑,忽然间人影一闪,风声劲疾,月光下两手成爪,破空抓来。

沈玉芙大惊,哇地一声大叫,慌慌张张地向后退开,却听得哈哈哈地一阵大笑,定眼一看,却是凌禹貉去而复反,见沈玉芙满眼惊骇,笑得更得意了,道:“哈哈,你还敢说不怕么,恶鬼又来抓你呢。”说道,五指在空中轻轻一划,做势欲抓。

沈玉芙一愣,怒道:“死叫花子,你竟敢吓我。”

凌禹貉头一撇,笑道:“你自己胆小怕鬼,那还能怪我,既然你自己害怕了,那就别去,虽然叫花子英人俊潇洒,却不喜欢女娃娃跟在身边给我找麻烦。”

沈玉芙呸了一声,怒道:“好了不起么?我跟着你去,不过是想抓到凶手,让他把解药给我交出来,宋炜柠是为了找我这才受伤,要是他死了,我会内疚一辈子。你要是觉得麻烦,我不来理你,你也别来理我,咱们各走各的,天涯义庄我却是非去不可。”说完,自凌禹貉身边快步走过,向天涯义庄的方向奔去。

凌禹貉一愣,瞧着沈玉芙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弯无奈的笑意,飞身而起,半空中衣襟猎猎,疾蹿而出,只片刻间已然追上。

两人在荒山坟地的夜雾中并肩奔行,夜风习习,在耳边忽忽掠过。半响,凌禹貉见沈不芙仍不理他,涎脸笑道:“怎么?真生气了,哎…你这人当真小气,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你…”

沈玉芙转过脸来,狠狠瞪了他一眼,纵身一跃,衣角在夜空中一掠而过,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夜雾之间。凌禹貉一笑,足底发劲,身形晃动,又即追上。

所谓的天涯义庄,不过是座年久失修的破庙,门窗破败,用以暂时的放置那些无主的尸骨。

义庄之内,半截蜡烛尚在燃烧,远远地透出微暗的黄光,在荒山坟地间显得异常诡异。沈,凌二人一迈进义庄的门口,便见庙堂内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名男子的尸体,看衣着服饰,都是衙门里的兵丁。

沈玉芙见尸体之下鲜血殷然,流淌了满地。血色鲜明,尚未凝固,显然这些兵丁都没死去多久,然而死尸双目深陷,皮肤干枯皱褶,仿佛一具具被抽干的僵尸,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头顶上忽忽的一阵轻响,沈玉芙悚然抬头,但见几只凄碧的眼睛,黑暗中发出鳞鳞寒光,虎视眈眈的向下窥视。

沈玉芙惊骇后退,哗啦一声,碰掉了身后斜挂的破窗,扑忽忽一阵响动,几道黑影自头顶闪过,穿窗而出,细长的羽翼,划破暗色的苍穹,却只几只隐身暗处的蝙蝠。

凌禹貉正蹲在地上,察看地上尸体的死形貌状,听到响动,忙抬起头来,见沈玉芙面无人色,依在破窗上喘气,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沈玉芙不愿意给他看低,说自己胆小,嘘了口气,看了他一眼,道:“我…我没事,你有什么发现?”

凌禹貉道:“他们都是中了尸毒而死,身体尚温,可能凶手还没有走远。”

沈玉芙道:“到底凶手是什么人,杀人的手段这么残忍?”话音不落,凌禹貉眉心微皱,道:“别出声,有人来了。”长臂伸处,已抱着沈玉芙的细腰飞身上梁。

沈玉芙凝神细听,但听得夜风忽忽,直吹得义庄破败的门窗格格而响,那里有什么人的脚步之声,不禁心中有气,不知道凌禹貉又在弄什么悬虚,怒道:“你…”张口欲骂,却被凌禹貉伸手按住。

便在此时,格的一声轻响,却是有人踏碎了门口的一根枯枝,七八个人飘进门来,竟如鬼魅般没有一点脚步的声响。

沈玉芙暗道,这些人走路没有脚步声,难怪我听不到了,也不知叫花子是如何发现,心中好奇,转头向凌禹瞧去,但见他双眼在额前凌的长乱发之下透出光来,烂若明星,薄唇紧闭,正低头看着飘进义庄的几人。

第十一章:荒山魅影夜惊心(四)

这时,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李师弟,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让他逃掉,要师傅知道,看饶不饶你?”

沈玉芙低头瞧去,但见几人身着一色的黑衣,说话之人正好站在沈,凌二人的足下,自上向上的瞧去,只能见到他光秃的头顶,虽瞧不见面貌,但听声音也知道这人年纪已然不小。

另一个精瘦高长的男子微步走出,发出一阵阴森森的笑声,道:“大师兄,你也太多虑了,那人中了我下尸毒,那还能活命,而且…”说着,又是一阵得意的轻笑,“而且我们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只要把我们抓住的那人献给师傅,师傅他老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呢,那还会计较这些。”

秃头老者冷哼一声,道:“做事还是要小心些好。”说着,向停放在西首的几具棺木走了过去,笑道,“不过这次出来,这收获到还真是不小,没想到会遇到这人,当真是天大的幸事,夜风,鬼影,你们俩过来。”说着在一具棺木上轻轻一拍,道,“你们两过来抬它,我们连夜就走,免得夜长梦多,到时候又生节枝。”

两名年纪较轻的男子应声而出,奔近木棺,躬下身子,伸手扣紧了木棺的低陪。秃头老者右手一扬,两名男子抬起木棺,余人手中各挚引鬼帆,哭丧棒等物,八人排成一列,似一支送葬的队伍,身影飘忽,夜游的鬼魂般,飘飘然向门口移去。

忽然间倏的一声响,一道黑影自几人的头顶奔蹿而过,衣襟带风,半空中猎猎而响。秃头老者大吃一惊,月光之下,一道长长的剪影投进庙堂,秃头老者的目光顺着剪影的向前方移去,但见一个破烂的花子,双手抱胸,斜斜的依在门框之上,额前凌乱的长发夜风中微微而动,挡住了半边脸颊,瞧不清面目,只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凌乱的长发后透出砭人的寒意,自有一种超脱的凛然之气。

秃头老者一惊,道:“什么人?”

凌禹貉缓缓抬头,寒声道:“你不用知道我是何人,你只虽要知道,如果我问你的事你不老实回答,你会性命不保,好了,我不想杀人,你最好快点告诉我噬血毒王现在何处。”

秃头老者脸上肌肉微微扭动,显然对方没把自己放在眼中当回事,怒极反笑,道:“是啊,我没必要知道你是何人,因为…因为,对一个死人来说,他的身份已不重要。”

话音不落,哧地一声,哭丧棒向前一送,径往凌禹貉胸口戳去。凌禹貉知道自己的功夫远高于对方,见哭丧棒已点到他胸上衣襟,轻轻一笑,右臂微斜,左手顺势前探,手腕翻处,已抓住他哭丧棒,向后拉扯,秃头老者立足不稳,眼见顺着哭丧棒向凌禹貉怀里扑去,忙运劲手臂,向后力夺,不料凌禹貉忽然松手,右臂弯转,呼地一声,势挟劲风,向秃头老者的胸口猛击过去。

秃头老者大惊失色,刚才动手之际,他已经知道对方武功远胜自己,这一掌要击在身上,还那有命在,情急之下,挥棒疾掠,向外挡格。

腾地一声,凌禹貉手掌击在他哭丧棒上,秃头老者但觉得一道奇大的边道自棒上传来,只震得秃头老者虎口剧痛,鲜血长流,稍一松手,哧地一声,哭丧棒自虎口穿过,棒端对着他胸口反击过来。

第十一章:荒山魅影夜惊心(五)

但觉胸上一阵痛楚,哭丧棒的棒端已透胸而入,秃头老者身子被余势带起,向后跌出,半空中鲜血喷酒,腾然落地。

两名男子快走抢上,把秃头老者扶到一旁,余人各挺兵器,把凌禹貉团团围住。凌禹貉长袖挥洒,荡开一柄斜削而来的长剑,双足起处,已踢翻两人。

忽听身后风声劲急,凌禹貉知道有人持刀自身手袭来,也不回头,斜身反手,夺过刚刀,手肘顺势回撞,只听啊地一声大叫,那持刀之人向后摔去,嘭地一声,撞在墙上,挟了大片震落的泥沙,跌落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便在此时,听只沈玉芙的声音在头顶叫道:“叫花子,别跟他们啰嗦,快让他们交出解药啊。”话间不落,沈玉芙衣襟猎猎,已头上脚下地向下扑落,挥手击倒一名持剑的男子,待身子接近地面,伸手在地上一按,倏地一声,向前蹿出,和凌禹貉并肩而立。

凌禹貉看了她一眼,笑道:“解药我要,可是噬血毒王的所在我也要知道。”

蓦地寒芒闪烁,无数细小的银针,烛光煇映之下,似流星闪电,狂风骤雨般激射而出,转眼已至。发针之人,正是那姓李的高瘦男子。

凌禹貉惊道:“小心了。”伸左手把沈玉芙头脸护在怀中,右手刚刀疾闪如电,将激射而来的银针一一拍落,但听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飞至的银针,尽数为他的刀风所阻,斜斜飞去。几枚银针插在窗格之上,哧哧几声,竟冒出缕缕白烟,随风而散。

凌禹貉一凛,道:“噬血毒王的手下,也只会使这些鬼域伎俩来害人,我今天倒要你们瞧瞧,是你们邪魔歪道的伎俩利害,还是咱们武林正道的功夫高明。”

放下沈玉芙,挥袖扫出,卷住数十枚毒针,倒掷而出。姓李的见势不对,缩身急退,抓住两名同门的后襟向外推出,但听见啊啊两声惨呼,两人中针倒地,立即扼住咽喉惨呼大叫,神情可怖。

凌禹貉不意那姓李的为求自呆,竟不惜牺牲两个同门的姓名,可知其心思歹毒,见他飞身向门口逃去,怒道:“想逃,可没那么容易。”拾起两枚石子,运劲挥出,哧哧两声,两枚石子破空而去。

姓李的右足刚迈出门口,陡然间全身剧震,两枚石子都击在他背心之上,晃了几晃,扑身倒地。

凌禹貉拍了拍手,回过头来,见沈玉芙飞来蹿去,衣裳飞扬,掌影翻飞,和两人斗得正急,但他知道自己如出手相助,沈玉芙定然不满,因此只负了双手,站在一旁,叫道:“还不向左右,啊,不对,他要攻你下盘了,你快纵起身来踢他,哎呀,真是笨啊,你好好打他,他是打你不过的,哎,小心,又来了。”

那两人武功也不是如何高强,等了半天,沈玉芙仍制不住二人,凌禹貉不奈烦起来,一步抢出,伸手抓拄二人的后襟向里拉扯,嘭地一声,两人的身子已撞在一起,便即跌落在地。

沈玉芙正打得起劲,以往和衙里的官差比武打架,官差里虽然也有武艺高强者,但她是知府大人的千金,自然是处处容让,不尽全力,便是宋炜柠也是如此,刚才和二人打斗,虽久战不下,却觉有趣,见凌禹貉一出手就制住了二人,虽然佩服,也不禁生气,道:“你干什么呀,我自己也可以打败他们的。”

凌禹貉撇嘴道:“等你把打败打败,你那位捕快朋友,只怕早到地府报到去了。”

沈玉芙哎呀一声,道:“我差点忘了,对啊,得让这些人尽快把解药拿出来救命啊。”快步抢到那姓李的男子身前,用剑指着他咽喉,道,“喂,是你打伤宋炜柠的吧,快,你快把解药给我拿出来啊,不然我可要…我可要抓你去见官了。”

姓李的抬起头来,只道她要说用什么恶毒的法子来对付自己,不料她却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不禁一愣。

凌禹貉哑然失笑,不住摇头,道:“让我来。”抽出腰间的短剑,蹲下身子,冰冷的眸子,瞧着青光隐隐的剑锋,刷地一声,扬手把身旁的供桌切下了一角,寒声道:“别看我这把剑不如何锋利,可杀起人来一样好使,等会儿我有话要问,如果你所言不实,嘿嘿,说不定也会在你身上切下点什么。”说着,在那姓李的人眼前虚劈了几下,刀光闪闪,呼呼有声。

刀锋自姓李的那人耳边掠过,只刮得他脸上隐隐而痛,不由得双眼中露出恐惧之色,颤声道:“那么…那么,你要让我说什么?”

第十二章:击掌为誓结同盟(一)

凌禹貉一笑,道:“很简单,外面坟地里那个捕快身上你下的是什么毒,把解药拿出来,也就行了。”

姓李的颤声道:“可是…可是解药只有我师父身上才有。”

凌禹貉笑道:“好啊,那你就带我却找你师父,反正我也有事要找他算帐。”

姓李的浑身颤抖,嗫嚅道:“不行…不行,要真是那样,师父他…他会杀了我的。”

凌禹貉道:“如果你不说,我也会杀了你的。”说着,短剑剑锋在他眼前划了几划,刀锋在他身上来回移动,似不知先从哪里下手,笑道:“哎,我这人就是心太软了,叫我杀人,还真下不了手了,既然这样,我不如先割你几刀,再刺你几剑,这可比杀了你有趣得多。”凌禹貉说出这翻话来,只是想吓他一吓,却见那姓李的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成了绿色,似惊恐万分,陡然间瞪大了双眼,充血的眼中满是痛苦之色,暗道,我还没刺呢,就这么痛苦?烛光摇晃之中,蓦见他弯起的嘴角流淌出一道暗色的血来,惊道:“不好!”只见他双足挺了几挺,便僵直不动。

沈玉芙见他僵死的脸上兀自透出诡异的笑容,不由得心惊,瞧着凌禹貉道:“你…你把他吓死啦!”

凌禹貉皱着眉头道:“他不是我吓死的。”

沈玉芙道:“他不是你吓死的,那么他好端端的是怎么死的。”

凌禹貉皱了皱眉头,道:“他不是我吓死的。”说着,伸手在他掌心里拈出一枚银针,道,“他是自杀,用有毒的银针刺破了自己的手心。”心中却道,我只道噬血毒王的弟子杀人的手段残忍无比,岂知对自己也是这般狠戾,不由得向噬血毒王的其他弟子看了一眼,暗忖,这些人虽然受伤被制,我这样强人逼问,只怕他们也未必肯说,倒不如先带回丐帮,以后再慢慢察问。

点了余人身上所有大穴,使其不能够自杀,回头对沈玉芙道:“我去去就回,你在里帮我看着他们。”说着,迈步出门。

来到义庄门外不远的空地之上,凌禹貉伸手取出了随身携带的流星火炮,向空中发射,随着一阵尖锐之极的破空之声,几道明亮的红光冲天而起,夜空中轰然炸裂,星火四射,染红了半边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