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被人恣意玩弄,更加没有成为他人胯/下的亡魂。

那时,柳含烟笑曰:“琉莹琉莹,你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再过些时日,这红楼第一美人的位子怕是就要让给你了!”而那时的她,正在帮含烟清理伤痕累累的身体,她身上那一片的狼藉,她怕是到死也无法忘记……

想着想着,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莺声燕语,好不热闹。想来,正是那些年末守岁之人闹罢回来歇息了,每年除夕之夜都会闹得鸡飞狗跳,到如今,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江琉莹换了亵衣,正打算熄灯就寝,不料这时房门却被人生生撞开。

“姑姑——不得了了!前院里……”一执灯笼的打更小童心急火燎般地闯了进来,可只看了江琉莹一眼,下面的话便是被硬生生地吞到了肚子里,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江琉莹愣在当场,她绝想不到,如今在这罗宅中,还有人敢擅闯她的房间。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四目相对间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过后,执灯笼的小童子这才眨了眨大眼睛,咧嘴一笑:“对不起对不起,打扰小姐休息,寒儿走错房间了。”说罢,立刻退了出去关上了门,走时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心下惊诧,这绝世的美人,是新来的?

念寒走到门外,站在院子里四处打量,疑惑道:“这确是琉莹姑姑的院子呀……”

就在这时,房间门猛地向里大开,只见江琉莹随意往头上罩了一件斗篷,便快步走了出来,在小童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左手迅速覆上了他的脸颊,捏开他的嘴,右手则塞了一丸黑色的药丸进了他的喉咙里。

“呜呜……”刺鼻的腥臭在自己的身体里蔓延,小童痛苦地倒在地上挣扎,好几次张大了嘴却只能发出呜呜声,不多时便晕了过去。

江琉莹看着蜷缩在地的小童,内心多有不忍。

当年,也正是自己亲手将他从树林里捡了回来,难道今日,又要亲手杀了他?

“江总管——江总管——”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江琉莹应了一声,说罢,便打横抱起小童,将他抱回了房里,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生死有命,你若撑得过去,我便留你一条活路。”江琉莹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这话看似是对他说,实际倒像是在说服自己。

她说完,便不再管念寒,只对着铜镜,仔细的在面上又覆了一层薄胶,然后换了身素服走了出去。

前院里灯火通明,一众姑娘像垃圾一样被丢在地上。

她们身上的衣衫大多被鲜血染红,且混合有一些暧昧不明的白浊,衣服残破不堪的被随意披在她们身上,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多是伤痕累累。

有名头的女子大多会配有一两名婢女,那些婢子经过训练,处理这些状况最是得心应手,而现在躺在地上的,便大多是熬不出头的了。

“派个人去请平大夫过来,”江琉莹看着这一地狼藉,面色如常地指挥众人,一脸平静道:“你们去瞧瞧,活着的送到平大夫那里,死了的,直接扔下山去。”

“是。”众人得了命令,立刻开始动手。

不多时,便见一方方草席卷了一具具尸体被抬出门去,一去不复返,大约就是这个意思了。

江琉莹背过身去,才走得几步,便觉空气中传来一股浓郁的脂粉香,熏得人头脑发胀,更有一阵断断续续似有似无的歌声伴着脂粉气一起飘来。

“潇洒得……不得了,潇洒得……不得了……”声音自是十分地甜腻好听,但却是曲不成调,显然歌声的主人已经喝高了,再是好听的声音也只是惹人发笑。

转眼间,一行人已经进了门。

五顶轿子稳稳落在院子里,待其中四人全都出了轿,恭恭敬敬对着江琉莹福身道了一句“掌事姑姑”后,最后一名女子才慢慢悠悠的起身,撩开轿帘对着江琉莹微微一笑:“小琉莹,这么晚还不睡,等我呢?”此人正是唱歌的柳含烟。

“今夜你也在玉竹峰?”江琉莹诧异,在以往年三十夜,是如何也寻不到柳含烟的踪影的,怎的今日一反常态了?

“我在玉竹峰很奇怪么?”柳含烟不疾不徐地走出轿门,一脸媚笑道:“今夜里我可玩得十分痛快,你们说,是吧?”说着,看了一眼一同回来的四名女子。

这四人便是罗玉桓手上的四张王牌,更是用来牵制上位之人的四枚利器,因此,她们虽没有江琉莹的权力,但在这玉竹峰上,也算得上有一处容身之地。

为首之人冷哼一声,闭上眼睛,看也不看柳含烟一眼。

“长宁,这今夜里最是开怀的便是你了,怎的现在连半分笑颜都懒得给我了?”柳含烟面露委屈,走到名唤长宁的女子身后,刚一用手碰了碰她的大腿根部,长宁便软软地向前倒去,不多时,她的额上便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谁都能看出来她在极力隐忍,可柳含烟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了她。

柳含烟蹲下身,一改笑颜,双手捏住长宁的下巴,声色俱厉道:“别忘了是我把你调/教出来的,若没有我,你早就已经躺在乱葬岗上喂狗了!”

“哼,”长宁嘲讽地笑道:“我今日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争取的,我并不欠你什么。”

“你!”柳含烟怒极,抬起手便是要给她一巴掌,岂料刚要动手,右手却被江琉莹抓住,“琉莹你……”

“你受伤了。”江琉莹看着她手腕上一道一道的伤痕,立刻上前撩开她的衣襟,只见那雪白的胸膛上遍布鞭痕,右肩上还有一枚烙铁的印痕,虽然鲜血已经止住了,可看上去却是更加触目惊心。

江琉莹内心有些自责,她早该想到,死伤人数如此之多,她柳含烟又如何能避过?

“你们扶各家小姐回去养伤,让平大夫立刻过来!”江琉莹说罢,一把扶住柳含烟,驾着她回了屋。

柳含烟的屋子就如她的名字一般,屋内终年散发着点点烟香,似是沉香又似幽昙,有疗人心脾镇定心神的作用。江琉莹差人打来一盆热水便将伺候的人全都赶了出去。

柳含烟被放在居中的大床/上,江琉莹想要替她清理,可她却拒绝擦拭,她整个人软软的挂躺在床/上,柔声道:“小琉莹,我没事,你别担心。”

“嗯?”江琉莹抬眉,“没事?”她说着,一只手轻拍了她的大腿内侧,柳含烟整个人立刻便为之一颤,汗毛倒立三分。

柳含烟还是紧咬着下唇,笑道:“没事。”

江琉莹盯着柳含烟,半晌不说话,末了只能长叹了一口气,不理会她的拒绝,径直上前揭开她的衣裳,随后又拿来剪刀划开了她的底裤,动作迅速灵活且轻柔,整个过程柳含烟并未感觉到任何痛苦。这驾轻就熟的模样,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

江琉莹将置在一旁的毛巾自热水中过了一道,便拧干了来,轻轻地在她身上来回擦拭着,柳含烟发出一声声不知是痛苦还是快乐的呻吟,撩人心脾。

若男人看到此番场景,定然已经气血上涌,不能自已,可江琉莹是女人,被大家背地里骂作石女的铁石心肠的女人。她的面上毫无表情,似乎将眼前的事情当作家常便饭,根本不放在心上。

“小琉莹,你知道吗,今天我好开心。”

“嗯。”江琉莹应了一声。

“他们带我们去了一个地方,那里有丝竹,绸缎,花香,一切都奢华至极,那是……那是我夫君居住的地方……”

江琉莹心中咯噔一声,只觉得脑海中似乎有一根绳子断了,可再回去想,却又想不起来这到底是为何。

江琉莹清理完柳含烟身上的伤痕,便招来侍者拿了一套干净的亵衣,小心翼翼地替柳含烟换上,待她做完这一切,柳含烟早已熟睡,江琉莹替她掖好被角便悄然退了出去,步子却比来时显得更为沉重了。

她们这样供人取乐的女子,又怎会有夫君呢?

如果有,那人会是谁呢?

在玉竹峰上,有丝竹有绸缎有花香的屋子,只有一间。

江琉莹通体一震,觉得事情太可怕,不敢再细想。

好奇心害死猫,在这玉竹峰上,她从不主动去想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

☆、第四章 流光把人抛(1)

翌日晨。

江琉莹一宿没睡,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疲惫。

念寒昨晚睡在她的床/上,整晚哼哼,想是在说胡话罢,只可惜,他再也发不出任何正常的音节了。江琉莹在床前陪了他一宿,平大夫来瞧过,药也开了,能不能活下去,却还是得看他自己的意志。

江琉莹洗了一方手帕,正想要替他拭去额上的汗水,恰巧这时念寒睁开了迷糊的双眼,他在见到江琉莹的那一刻便像见到了鬼一般,拼命的挣扎开来,直往墙角躲去。瞧念寒的神色,显然昨夜做了整晚的噩梦,而噩梦的源头估计便是她江琉莹了。

江琉莹放下手帕,坐远了些,淡然道:“你是我捡回来的,这么多年我待你好是不好?”

念寒闻言,缓缓抬起头,双目呆滞无神,过了良久,却也还是缓慢地点了点头。

“那便是了,我把你当最亲近的人,自然也是想对你好的,可我的秘密让你知道了,不伤害你那便有可能伤害到我,而我……绝不想让任何人任何事威胁到我。”江琉莹说得轻巧,可听的人却早已浑身冷汗。

在念寒心里,琉莹总管一直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说话也总是和颜悦色,要说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过是教会了一干女子勾引男人的本事,再过分一点,也就是给不听话的她们一些苦头吃,那大多是她们自己想不开,能怨得了谁?

他一直把江琉莹当成自己的大姐,而这个姐姐昨夜……却亲手喂自己服下了毒药。

“你可以怨我,可以恨我,但是如果你想报仇,便只能活下去,人这一生没有其他,只有一个信念,一个可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念。”江琉莹将手帕又洗了一遍,拧干了放在右手中,而左手上握的,是一把匕首,寒光毕露。

她又道:“服了鸩毒的人很少有人能活,如果你想死,就莫要再受这份罪,这几年来我杀的人也不在少数,我有把握能让你以最快速的方式死去,而如果你还想活下去、跟着我活下去……那便养好自己的身子,听我的话,我不会再伤害你。”

念寒盯着江琉莹,不动也不说话。

此时的江琉莹面上覆了一层薄胶,皱纹横生,好不骇人,可却不知为何,这让念寒心安了许多,也许是他打从心底不愿承认,昨夜那个比狐精更魅惑比鬼魅更可怕的女子便是自己的养母,他宁愿相信那人是地里冒出的蛇蝎精,也不愿相信一向温润的琉莹会亲手杀了自己。

念寒战战兢兢伸出手,拿走了左手的匕首,不知他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便将匕首扔了老远。匕首“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江琉莹如梦初醒。

她一把将念寒揽在怀里,替他擦拭了身子,接连道了几声:“好寒儿,平大夫已经为你放过血,你已无性命之虞,只是往后……怕是不能再说话了。”

念寒咬着牙,无声泪流,双手却扔紧紧抱着江琉莹的腰。

就在这时,罗玉桓差了两人来传唤江琉莹,江琉莹连梳洗的时间也没有便被来人带了过去。

据领路人说,地牢里那个人,失踪了,而罗扒皮的脸色不好看,很不好看。

罗玉桓的院子里此刻已经聚满了人,而跪在院子正中的便是江琉莹的两名护院,二人年岁看上去都不大,脸上还尤带稚气,他们身上的衣饰早已破碎,一条一条的血痕曝露在空气中,触目惊心。

江琉莹立刻上前,恭恭敬敬行礼道:“琉莹参见罗堂主。”

背对着江琉莹的罗玉桓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袍子,白皙纤弱的身子如若无骨,乍看上去似是根病秧子。

他并不似江洋大盗之流,长得就一副十恶不赦的模样。可就是这弱柳扶风的罗玉桓,能让这满院的甚至整个玉竹峰上的人都不敢对他有丝毫不敬。

他与江琉莹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已经全然变了一个人。

他七年前从地牢里出来之后,就再也不会笑了。

江琉莹每次见到他,都似是见到了一个病痨鬼。

院子里的气氛似乎降到了冰点,江琉莹大气也不敢出,只等着罗玉桓发话,可他似乎并没有想要说话的样子,放下了手中的皮鞭后便径直坐到了暖炉旁边,开始摆弄起桌上花瓶里的花,那一簇簇腊梅,同柳含烟拿给江琉莹的,是一般模样。

深冬的空气异常寒凉,一干人等大多都已冻得脸色发青,就连昨日受了重伤的女子也不得不跟着罚站,江琉莹不知出了何事,可她知道自己今日似乎会很不好过。

她从未见过罗玉桓发如此大的火,暴风雨前的宁静,大约就是说的如此。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闷响,众人一回头,便发现是那长宁小姐昏倒在地,昨儿个夜里的事情,她也是到了后半夜才从平大夫那里听说了详细。

说是昨晚待各位堂主香主夫人回府之后,由青龙堂主发起,庆祝朱子萧代为掌教七年,一行人等各出奇招,使尽浑身解数为的便是攀高枝,长宁小姐尤为卖力,直接导致下身所受伤势过重,平大夫断言,只怕未来两个星期她都不能行房事了。

罗玉桓睨了长宁一眼,命两名小厮将她抬了回去,而其他人则继续站着。

又过了许久,罗玉桓才缓缓站起身,走下台阶,一脚一个踢开了挡道的杂役,江琉莹的两名护院早已因失血过多,而后冻死在了雪地里。

罗玉桓走到江琉莹跟前,微笑地盯着江琉莹,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一句:“琉莹,你可知我为何喜欢花瓶?”

江琉莹低眉顺目,轻声道:“属下不知。”

“哼,花瓶只要放在桌上,它会乖乖的在桌上,供人欣赏玩乐,不会有任何越矩的行为,我一直也是这样去看待你,可你呢……似乎并不安分!”罗玉桓神色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江琉莹一个大耳光子,直直将她扇倒在地。

“我本以为你安分守己,安心替我训诫她们,不会在背后耍些小聪明来惹恼我,可我没想到,你可真是大才呀!我还真真是小看了你!”

罗玉桓在头顶咆哮,震得琉莹耳朵生疼,她蔫蔫地抬起头,摇头道:“堂主您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你倒真真会演戏!”罗玉桓抬起手又是一巴掌,江琉莹的嘴角立刻便见了红。

“你该不会不知道周子正失踪了罢?!”

江琉莹细声道:“奴才知道周子正失踪了,不过是刚刚才从欢哥儿口中得知。”

“是么?呵……看来不给你些苦头吃,你还真要翻了天了,来人——”罗玉桓话音刚落,立刻便有几名五大三粗的汉子架起江琉莹往那囚室走去。

“今日我要你们都看看,不管她是谁,敢在我背后耍花招,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

江琉莹内心起伏,心有戚戚,那囚室是个什么地方,她再清楚不过了,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进去。

江琉莹被人推到角落里,打手们拿着木棍皮鞭们在一旁待命,罗玉桓亲自拿了一桶水,往江琉莹的头上浇去。

寒冬腊月天,江琉莹立刻便缩成了一团,罗玉桓却顺势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冷笑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周子正在哪!”

“属下……属下真真不知。”

“你!”罗玉桓气极,直接将她的头按在地上,江琉莹闷哼一声,咬紧了牙关,便再也没有哼一声。

一旁的打手得了罗玉桓的命令,皮鞭应声落下,一根根手腕粗的木棒直接当头落下,立刻鲜血四溅,江琉莹本就皱纹横生的脸上此刻更是拧成了一团,布满了各种痛苦的神色,汗水大量地渗出。

此时倒是不觉得冷了。

只有痛,漫无边际的痛撕扯着她的筋骨,在她的身体里咆哮,一下连着一下,无比清楚。

江琉莹头上的血窟窿不断往外渗出殷红的鲜血,她火辣辣的抽痛着,双手死抠住地板,似乎这样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使皮鞭和棍棒交错落下的疼痛没有那般清晰。

不多时,双手的指甲盖便已和指尖分离。

周遭之人大多看热闹,在这间房子里的女子们几乎人人都曾被江琉莹整治过,这回看着她遭殃,确是打心底里欢喜得紧,个个牟足了劲看好戏。

罗玉桓也绝不心软,心里早已恨得牙痒痒,他啐了一口,恶道:“就算你已经跟在我身边七年,我也绝不会手软!你犯了我的规矩,那我便让你好好长长记性!若周子正找不回来,我第一个便将你扔下玉竹峰,粉身碎骨也死不足惜!”他说罢,欲转身离去。

江琉莹喘着粗气,凭着残存的念头,立即飞扑上前,抱住罗玉桓的大腿,瑟缩道:“堂主大人……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偷偷去见周子正,可是我真的没有放走他,我连半分功力也无,又哪里来的本事带走犯人?”

“那你说,昨儿个那么晚,你去地牢作甚?”

“我、我不过怜他孤苦,去送了些吃食,”江琉莹异常紧张,接连道:“不过,不过我知道您不想让他舒坦,便骗他说菜肴里混了鸩毒,想他昨晚是决计不会好过的……”

“哼,”罗玉桓眯着一双凤眼,不愠不火,又重复道:“江琉莹,我可真真小瞧了你。”说罢,他一拂袖便将江琉莹甩了出去。

江琉莹猛地撞在石壁之上,嘴里立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打手们见状,立刻又一窝蜂围了上去,木棍再次落下,这次是直接打在她的头上。

她本能的想要避开直击在额头的木棍,刚转过头,皮鞭便抽在了她的右耳之上,她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便再感觉不到其他,血一下子喷涌而出,从右耳到肩胛骨,整个上半身的衣饰皆已被殷红的鲜血和汗水覆盖。

罗玉桓眸子里倒映的是鲜血,而脑子里,同样也是嗜血的念头,他非常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似乎十分享受。

“为什么呢……”躺在血泊中的江琉莹一声呢喃,似叹息似不满。

罗玉桓皱眉,示意打手停下,道:“你说什么?”

“我这般顺从你,你为何不相信我?”江琉莹喘着粗气,一脸苦笑。

罗玉桓面对江琉莹嘲弄的眼神,想起过去的种种,将她的示好看作了威胁,于是怒极,大声喝道:“兰葵,从今日起,你便是朱雀堂的总管。”

江琉莹这才注意到罗玉桓身后穿着素色长衫的少女,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生的眉清目秀,倒也算个好胚子。

此人正是交由长宁调/教的一名婢子,名叫兰葵,之前在江琉莹那里险些丢了性命,后来长宁公子见了喜欢,便向琉莹讨要,江琉莹知她手段老道绝不输于自己,便同意了。却不想,今日兰葵着实还了她一个好果子吃。

江琉莹心中冷笑,身上的疼痛似乎减缓了不少。

只见兰葵先是愣了一下,遂立刻喜上眉梢,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一脸媚笑道:“兰葵谢堂主大人,再生之德,来生定结草衔环以报,”她顿了顿,看了一眼江琉莹,道:“那江总管……”

罗玉桓面无表情,沉声道:“至于江琉莹便交由你处置,不管用什么方法,定要让她说出周子正藏身何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五章 流光把人抛(2)

罗玉桓离开后,众人立刻围上前,你一言我一语的奉承兰葵,恭喜她担任新任朱雀堂总管。从他们的对话中,江琉莹听了个大概。原来是兰葵通风报信,说自己去了地牢,并笃定自己带走了周子正,如此获得了罗玉桓的嘉奖。

兰葵被人群簇拥,笑得如花般灿烂,可江琉莹见了却顿感坠入冰窟,自己明哲保身这么许多年,莫非今日终还是逃不过么……

不行,她绝不能死在这里。

“兰总管。”江琉莹轻声道。

“江姑姑……不,现在我该唤你江琉莹了,”兰葵嘴角轻扬,露出一抹笑意,走过来居高临下道:“你叫本大人可是要说出周子正的下落?”

“您难道不知道周子正在哪儿吗?”

兰葵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琉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笑道:“昨夜,可是你亲眼见着我将周子正救出来的?”

“那是当然,昨日午夜时分,我亲眼看见你和一名白衣男子一同入了地牢,过了半个时辰,你们三人一起、一起出了地牢,你分明就是有帮凶!”

“白衣男子?”江琉莹疑惑,脑海中浮现出了昨夜在墙角处的那惊鸿一瞥,白衫一角,莫非不是幻觉?如若不是幻觉……

江琉莹的思绪一下子飞到了很多年前,在榕树下,白宫主他面朝夕阳负手而立,青丝随风飞舞的情景。如今老宫主已逝世多年,白非夜袭了他的功力,于是在这重冥教中,除了闭关已久的白非夜之外,没有人有那样的武功!

江琉莹心中一凛,她的思绪忽然变得清明无比。

在这个世界上会救走周子正也有能力救走周子正的,也只有他了……

“没话说了,你便是肯承认了?”兰葵料定形势一边倒,便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江琉莹抬起头,道:“昨日我们三人可是子时出了地牢?”

兰葵微微抬起下巴,点了点头,“……没错。”

江琉莹止不住笑意,眼角和嘴角的皱纹便是要挤在一团。

这位前总管大人在一众姑娘心中的威慑力依旧不小,周围的人见了她这副模样,身上大多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兰葵更是心里发毛,接连道:“你、你笑什么?”

“笑天下可笑之人。”江琉莹擦掉嘴角的鲜血,道:“你昨夜即见着我们,为什么不立刻向罗堂主禀报,非要等到周子正可能已经逃到很远的地方之后才动手?”

“那、那是因为我昨夜遍寻不着罗堂主,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