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非夜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不敢与她相认。

如果白非夜没有被三年前那一幕所震慑,他一定会是第一个认出她来的人才对。

但这世上很多事情就是如此,你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它就算真实的发生了,你也不会相信。

他远离镜双宫的宫主,也是怕不忠罢了。

怕自己会动心。

怕江琉莹不是江琉莹。

怕自己会爱上镜双宫的宫主。

怕自己会让那个江琉莹在他的心中悄然离去。

当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再记得她的时候,她就算真正的离去了。

但是白非夜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所以,他连一丁点儿的机会都不给旁人。

☆、第十一章 林深人不知(1)

当天晚上,白琳琅便亲自送二狗回房,坐在他的床边,一直看着他入睡了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到了吃早饭的时候,白琳琅更是带着一票人来给二狗送早饭。

按照以往的份例,二狗的餐食最多就是一个馒头,一碟咸菜,一碗粥。还要自己走去食堂盛。

但今早上,白琳琅却带着一帮厨子婶子,浩浩荡荡的杀入了明镜台,将糕点水果米粥蔬菜蛋羹等等美食铺了满满当当一桌子。

“来,都是你的,快吃吃看,合不合胃口?”白琳琅谄媚道。

哪知二狗根本不领情,直摇头道:“书上说不能吃乱吃别人的东西。吃人会嘴短。”说完,他仍是自己拿了个铁钵钵,跑去食堂,找食堂大妈要了一碗粥一个馒头。吃向一脸满足,丝毫不觉得寒碜。

“小公子生活艰辛啊……”绿绮揪心道。

白琳琅颔首,险些要垂泪,道:“他自打娘胎里起,就是个苦命的。”

“哎……”二人又是一声叹息,决定不逼他了,而是静静站在一旁,看他吃完。

二狗吃完之后,白琳琅便唤来下人,给他倒上洗澡水,随后剥光了给扔进了浴桶。

二狗倒是不排斥沐浴。他坐在浴桶里时,满眼都是新奇,止不住的在水里刨着,溅得满地都是水花。

伺候他的下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白琳琅会翻脸。可谁知道,她却始终都面带微笑,看小公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

“小公子,你没洗过澡吗?怎的这样开心?”白琳琅趴在浴桶边,忍不住逗他。

二狗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这是我第一次洗澡。”

“……什、什么?”

四周人群哗然,似乎没想过这么大个孩子居然没洗过澡?!

二狗想了想,又道:“或许小时候我娘给我洗过,但是我不记得了,在我仅有的记忆里,这确实是第一次。”

“那你娘平时在做什么?”

“练功呀。”

“那你平时吃什么?”

“那些扫地的伯伯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

白琳琅看了绿绮一眼,二人眼眸里都在说:“这事儿只有江琉莹会干。”

这世上,怕是没有任何一个当娘的,能当甩手掌柜当得这样心安理得,气定神闲的。

二狗在浴桶里泡了半个时辰,换了三次水,才总算将身上的污垢洗刷了个干净。

二狗整个人看上去白了不止三个度,原来他皮肤上那些乌漆抹黑的东西不是他原本的肤色,只不过是因为……脏。实在是太脏了。

随后,白琳琅亲自拿来剪子,将他蓬乱的头发修剪了一翻,又给他添换了新的衣裳。

当他一身白衣加红腰带穿戴整齐,头上又戴了顶小小的白玉发冠,长发直顺地垂在腰间后,看上去整个就是一缩小版的白非夜。

不,比非夜要好看。

若再胖一点,会比非夜更潇洒。更俊俏。

白琳琅满意地看着眼前的瓷娃娃,心中对他的疼爱已经上升到了一个顶点。

这时候如果有人来跟她抢孩子,她一定会以死相拼!哪怕是江琉莹都不行!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去读书了。”二狗说完,一蹦一跳的走了出去,他跑去书房里,拿了一本素色的书册,走到院子里的藤花树下坐下,很快便进入状态,一动也不动的开始研读诗书。

白琳琅就站在房门前,看着那小公子,心里别提有多感慨了。

“圣姑,此事,要不要告诉教主?”绿绮不确定道。

白琳琅叹了口气,摇头淡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我们干涉的过多了,只怕会适得其反。”

“是,圣姑说得极是。”绿绮颔首道。

就在这时,江琉莹起床了。她一起床,便找来下人,问道:“教主呢?”

那人摇了摇头,道:“回夫人的话,教主一晚上没回来。”

“唔……我知道了。”江琉莹闻言,便寻思着自己昨天把白非夜打飞了是不是下手有些重?好像是有点……江琉莹早饭都没顾得上吃,便风急火燎的出门去寻白非夜,打算跟他示个好,缓解缓解关系。

江琉莹路过长廊时,见一华服小公子跟个白玉萝卜似的杵在那看书,不由惊讶道:“这孩子真漂亮!比我家那个漂亮太多了!是谁家的小公子呀?”

江琉莹的话不大不小,正好被白琳琅二人听到了。

二人身形一滞,险些都要站不住。

白琳琅直腹诽:“这人脑回路实在是太奇怪,简直是不知所谓!太不知所谓了!!”

但是她虽然心中不满,面上还是不能这样说的。

江琉莹见没人理她,也不再纠缠,径直走开了去。

显然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关心,又怎么会在乎旁人的儿子?

二狗在她后头,几次张开手,似乎是想牵牵她,但是他连她的袖子都没摸到,江琉莹便已经身形一闪,飞向了天边,不知去向。

白琳琅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直道:“下回她要再问起小公子是谁,你就告诉她,那是非夜的私生子,看看她是不是还能这样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绿绮深以为然,点头道:“就这么办!”

☆、第十二章 林深人不知(2)

江琉莹在双月崖上找了大半日。去了后山,又去了他闭关的山洞,还去了衣冠冢。她四下寻遍,都仍然没有寻到他的踪迹。

江琉莹四下一问,也没有人说见到过他。

白琳琅听闻后,立即招来十大长老,让他们带人去找,但是到了傍晚,所有人都回禀说,没有见过白非夜。而双月崖今日没有船只进出,也没有人员出入,也就是说,白非夜还在双月崖上,只是躲起来了,就是不想出来见人。

“他不想出来是吧,那好,我会让他跪着来见我。”江琉莹说完,对下人道:“去找几个人,把江琉莹的衣冠冢给我拆喽。”

“什么?”紫衣紫衫狠狠一愣。

白琳琅没说什么,坐在一旁淡定的喝茶。绿绮也面无表情,无所表示。

但是就算她们不加阻止,紫衣紫衫也不敢妄动。

那可是教主的命根子啊!

“夫人恕罪,奴婢实在不敢。”紫衣紫衫跪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去。

江琉莹看向白琳琅,道:“姐姐,您也不敢去吗?”

白琳琅淡淡摇头:“我倒是不怕,但是,底下人怕是无人敢去,非夜不敢杀我,但是他们……可就难逃一死了。”

“……”

江琉莹无法,最后,她不得已,只得从自己的船上叫来十余人,将江琉莹的衣冠冢给拆了。

最后,她更是一掌劈烂了墓碑,将其粉碎之后,着人将其扔在了章台宫大殿的广场之上。更让人将此事传扬出去,说:“谁若敢跟江宫主抢男人,下场都犹如此碑!哪怕是死人,都得拎出来鞭尸!”

夜晚,夜幕降临后,刚睡醒的白非夜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即便气得火冒三丈,打算与江宫主来个同归于尽。

白非夜怒气冲冲地走到明镜台的宫殿大前门,随手从侍卫手里拿过一把比他人还高的大剑戟,杀进了江琉莹的房里。

江琉莹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裳端坐在床边,似乎一直在等他来。

她身上穿的衣服比红绫过去穿的还要正红,衣服上秀满了海棠花,每一朵,都娇艳惑人,十分逼真,不仔细看,会觉得她身边真的铺满了海棠花。

但是白非夜根本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拿着剑戟便朝她劈了过去。

江琉莹伸手一挡,眼看剑戟就要将她的手劈成两半,但是白非夜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去死!”白非夜双目血红,已经将眼前的女子当作了杀父仇人。只听“哐当”一声,剑戟在触到江琉莹的瞬间,便断成了两截,丝毫也没伤着她。

而白非夜却因劲力收不住,整个人向前倒去,下一刻,便趴在了江琉莹的身上,双手抵在了她的胸前最柔软的位置。

江琉莹眉眼一弯,顺势翻身,将他压在了床/上,笑道:“哎呀,夫君,你投怀送抱的方式比旁人新奇许多呢,这算是情趣吗?”

“你这个泼妇!你给我起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白非夜在她的身下拼命挣扎,然而他整个人都被她压得死死的,丝毫也动弹不得。

但是紧接着,他发现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

“你要干什么!你……你为什么脱我的衣服!你……你想干嘛!”

白非夜惨叫,发现自己的外衣已经被她剥了,紧接着里衣也将要不保的即视感。

但是比这更可怕的是,江琉莹居然能在自己拼死挣扎的时候,仍能腾出手,把她的外衣也脱了!

江琉莹披散头发,面上仍覆着面纱。

她轻轻俯下身,凑近白非夜,双唇隔着面纱在他的面上厮磨。

“夫君,你真的不想要吗?”江琉莹声音魅惑,酥麻入骨。

但是白非夜显然毫无欲望,他头一抬,狠狠往江琉莹的头撞过去。

哪知江琉莹下意识起身,便让白非夜扑了个空不说,还闪到了脖子。

“好痛……”白非夜头晕目眩,只觉生不如死。

“唔……”江琉莹沉思了一会,道:“看来夫君不喜欢正常的环境,那我们换别处试试。”

江琉莹说完,突然翻身下了床。

就在白非夜以为屈辱结束时,江琉莹却一把拎起他的后衣领,带着他从窗户飞了出去。

院子里,满院的仆人都竖起耳朵在听里头的动静。从红楼里带来的那几个姑娘更是激动得不行,面红耳赤地听着二人对话。

所以,当窗户打开,二人飞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仍是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

但好在,江琉莹现在心情不错,也没有闲工夫管旁人。她径直拎着白非夜,在夜晚的房顶上飞掠而过。

夜风在耳边呼啸,明月在头顶照耀,白非夜被江琉莹拎着,连丁点儿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他现在甚至想到过去死了算了……被一个女人这样拎着,还有比这更丢人的事情吗?

她究竟想干什么呀啊啊啊啊——

最后,江琉莹将他扔在了后山的树林里的一棵大树下。

她三两下剥光了他的衣服,将他推倒在地,随后整个人压了上去。

“嘶——”白非夜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浑圆。

他眼睁睁地看着江琉莹闭着眼睛,吻上了自己的唇。

柔软的触感透过面纱传来,让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急促不是因美色勾人,而是纯粹被她吓的!

“你……唔……放、放开我!”白非夜一掌向她劈过去,却被她轻易地握住。

江琉莹单手扣住他的双手,将它们高举过头顶。

而她的右手则在他的身上摸索。

江琉莹每摸到一处他在三年前,在无双城里受到的折磨而留下的伤疤时,她都会激动得浑身一颤。同时嘴里发出类似激动的低鸣:“啊嘶……”

“你,你给我走开!”白非夜在她的身下,片刻不停地挣扎。

这一刻,他甚至在想,眼前这货特么不会是个男人吧!

如果她没有覆着面纱,说不定还正在对他流口水?!

江琉莹的手在他的身上游走,很快便来到了他最隐晦的部位。

它仍是软绵绵的,毫无精神的耷拉着,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咦……不该是这样的啊……”江琉莹蹙眉,随后抓过白非夜的手,让他的手掌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带着他揉搓着自己的胸。

白非夜更是吓得快哭出来了。

这、这特么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是不是人啊!

太奔放了!

“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白非夜又羞又气,涨红了脸,半晌才颤声道:“你是不是饥渴过度了!我重冥教男儿成百上千,你想要我可以让他们来啊!要多少个都可以!精壮、秀美、大长腿!什么类型的都、都有!啊……不要摸那里!女、女英雄,你放过我吧!!”

“……”

白非夜嚎得惊天地泣鬼神,然而这里是荒郊野外,任他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

而且,就算有人听见了,也不会有人敢来打扰江琉莹。毕竟,谁会没事找死呢?

江琉莹在他身下又摸了一会,却突然身形一滞,半晌没说话。

她的手一直没停下。

始终在他的身下抚摸。

但是不管她怎么套/弄,揉捏,挑逗,他始终都没有半点反应。

“夫君……你……”

江琉莹愣住了,喃喃道:“你……你现在居然……居然不举了……”

良久,江琉莹终于不得不认清现实,说出了一句天下所有男人都最讨厌的一句话。

白非夜余惊未平,全然没注意到她语气里的意思。

正常情况下,他一定会问:“什么叫我现在不举了?说的好像你曾见我举过似的?”

但是现在,很显然,他已经被吓懵了。

她现在停下来了,对他来说,是解脱。

江琉莹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穿上了自己的衣服,看着地上跟小媳妇儿似的清洁溜溜的白非夜,道:“你怎么这么蠢?”

“啊?”白非夜一愣。

“死蠢。”

江琉莹补了一句,旋即长袖一甩,转身离去。

白非夜光着身子躺在林地里,满脸都是不胜凉意的羞愤。

他迅速拿过自己的衣服,抱在怀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他看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只觉得这个场景很有些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