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抚着胡须笑道:“这个好办,熬点萝卜水,顺顺气就成了!”

江琉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其他几位大夫也跟着点头,便又对厨房的老妈子道:“你都听到了?”

“回宫主,听到了。”

江琉莹面色一怒,喝道:“听到了还杵在这?还不快去!”

老妈子立即连滚带爬地跑走了,连口气都不敢喘。

她走后,余少磊和朱公子便被江琉莹扣下了,所有还在做的补品理所当然的就沦为了二人的食物。

二人一直被留在船上,直到白非夜醒来,他们的心才跟着放了下来。

白非夜服了药之后,脸色好了很多,他只要清醒的时候,就一定要牵着江琉莹的手,然后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脸看。那一副含情脉脉眼带春花的模样,让余少磊和朱公子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白非夜的眼里已经全然没有了旁人,他只拉着江琉莹的手,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这三年,你都干什么去了?”白非夜柔声道。

江琉莹想了想,道:“头一年在坐年子,后两年在练功。”

“坐年子?”白非夜一脸懵:“那是什么?”

“旁人不是要坐月子么,我觉得消耗太大,所以坐得久了些。”江琉莹一脸淡淡,补充道:“十二个月,一个时辰都不少。”

“……”余少磊和朱公子都惊了,许久没有说话。

白非夜木了半天,便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是要坐久些,这样恢复得更好,但是你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找我?太调皮……等等!”白非夜说话间,陡然一惊,惊讶得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

“嘶——”白非夜倒吸一口凉气,因动作用力过猛,导致撕裂了伤口。

白非夜疼得捂住了自己的腹部,霎时间冷汗淋漓。

“你怎么了?”江琉莹关切道。

白非夜缓了缓之后,又紧紧抓住江琉莹的双手,急切道:“那、那个孩子……”

江琉莹弯起眼睛,微微一笑:“那是我们的儿子。”

“真、真的?他还……还活着?”

“嗯。”

江琉莹笑着颔首,道:“我们很快就会回去看他,好不好?”

“好……”白非夜眉目一软,靠在江琉莹的胸膛,笑得满眼噙着幸福的水光,只这么几句话,他便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咳咳——”朱公子终于看不下去了,请咳了两声,提醒着进入忘我秀恩爱阶段的他们,这里还有两个客人。

白非夜看着朱公子,蹙眉道:“你是谁?”

朱公子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抱拳道:“白公子,在下朱景楼,是江宫主的哥哥,你也可以同她一道叫我二哥。”

白非夜蓦然一惊,蹙眉看向江琉莹:“你哥哥?”

江琉莹摊手,耸肩摇头,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显然,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她真的没有任何一丝的好感。

白非夜淡淡道:“朱公子,您觉不觉得,你待在这里有点多余?”

朱景楼一愣,旋即笑道:“在下说完想说的话便会离开,请公子宽心。”

白非夜“哼”了一声,便不再看他,转身继续抱着江琉莹,趴在她胸前撒娇。

江琉莹被他弄得痒痒,便直接擒住他的双手,在他唇上亲吻了一下,道:“夫君,你是不是想要了?”

白非夜没说话,只是红着脸羞答答地抱着她的腰,点了点头。

这时候,就连江琉莹都觉得,屋子里的这俩人实在是太多余了。

“你们俩可以滚了。”江琉莹道。

“妹妹,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朱景楼还没说完,江琉莹便打断了他。

她的眼神冰冷,似乎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朱景楼被她的眼神所阻喝,咽了口口水,才道:“我不想干什么,我并不是有意打扰你们,我也不想为难你……”

“呵,为难我?就凭你?”江琉莹又是一哂,她的目光里带着十成十的轻蔑,笑道:“就算你想为难我,你也做不到。”

“是啊……”朱景楼颔首,苦笑道:“当年十万禁军都留不住你母亲,何况是你?我并不想对你做任何事情,也不想过问你的任何决定,我只是想与你相认。那么至少在你往后的记忆里,会有我的存在,你会知道,你有哥哥,有父皇,你不是孤单一个人,我和父皇都是你最稳固的靠山。”

“哦,说完了?”江琉莹淡淡应道:“你可以走了。”

朱景楼见她仍是无动于衷,便只能微微一笑,耸肩道:“好吧,那我走了,你多保重,欢迎你随时来国都,父皇很想见到你。”

“滚。”

江琉莹面色不善,眼看就在发作的边缘。

朱景楼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便只能带着没有说完的话,和余少磊一起离开了。

他知道,自己再说下去,极有可能也会变成一堆碎片……

一堆四分五裂的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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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似是故人来(3)

江琉莹的船一直停靠在无双城的码头附近,十分的显眼。白非夜养病这几日来,不断有江湖各大门派的人前赴后继的来骚扰,他们不知道是听了谁的命令,似乎都认为,只要自己能诛杀魔教教主,就能夺得武林盟主之位。

江琉莹懒得理会,便让船上的上百名囚犯轮番下船护卫,但是剧情却向着她没有预料到的地步发展下去……

“师叔!”九曜门的掌门哭道。

“师祖!”灵秀宫的掌门哭道。

“大师兄!”连环坞地掌门哭道。

满满一船囚犯,都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徒弟、师兄……甚至是夫人。

大多数的囚犯们眼眶都红了,更有些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他们消失了整整十年。

他们一个赌约,就毁掉了自己十年的自由。

而他们却不得不继续完成这个誓约,跟在江琉莹身边,跟随一生。

“镜双宫的宫主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你们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囚徒们劝诫着各自的亲朋好友。

但是阔别多年的挚友再见,他们哪里舍得就这样离开?

于是哭声震天,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一行列。

江琉莹被他们的哭声所扰,让白非夜也无法正常安睡休息,她十分不耐,索性站在船头,大手一挥,朗声道:“你们走吧!我放你们走,赶紧离开我的视线!不要再让我听到你们的声音!”

江琉莹这一句,无疑是大赦天下。

满船的囚犯立即四散而去,大多数都跟着自己的亲人回到了自己阔别多年的故乡。

这些人的地位和武功都属于武林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回去之后,自然会劝诫各家弟子:江琉莹是个疯子,不能惹。绝对不能。

但是也有人说:江琉莹菩萨心肠,自己对她感恩戴德。

总之,这百余人化解了多家对镜双宫的仇恨,不管什么原因,至少这些门派不会再有人跟江琉莹做对,也不会再与重冥教为敌。

因为那无疑是鸡蛋碰石头,自取其辱。

最终,这届武林大会,没有成功举行下去,中途便已人去楼空。

一周后,城中四处都飘散着腐烂的味道,有人的尸体,也有坏掉的食物。

他们采买了够三千人吃一周的食物,但是那些人,不到三天,便统统离开了无双城。

武林霸主的位置,比都不用比,大伙都知道,江琉莹,必然是这天下第一人。功力无人可敌。

白非夜的身子已经大好,江琉莹扶着他出来,看了看晚霞。

白非夜捂着鼻子道:“好臭。”

“是啊。”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等你好了就离开。”

“我已经好了!”

“还不够。”

“还不够?”

“我不能让你冒险,等你完完全全大好了,我们才能出发。”

“……”白非夜很快便回去,在床、上躺好,道:“我不散步了。”

“为什么?”

“我想早点好了早点回去见儿子。”

“……好。”

往后的三日,白非夜的身子已经大好,也没有人再敢来叨扰他们。

整艘船上,只剩下不到十人。这十人是镜双宫的老人,也有几个是不愿意离开的孤家寡人。他们就算离开了镜双宫,天下之大,也没有他们的家。

于是江琉莹夫妇生活在甲板之上的船舱,伺候的几人则生活在船中,曾经容纳了上百人的舱室里。生活条件也算是改善了良多。

这一日,白非夜想趁江琉莹熟睡之时,对她做点夫妻之间最有趣也最正常的事。

但是他的爪子才刚伸过去,就被江琉莹“咯哒”一声,给卸脱了臼。

“你……简直是个怪物。”白非夜疼得冷汗直流,瞬间什么性趣都没了。

江琉莹连忙道歉,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从小到大被偷袭太多次,所以习惯性的扭断了你的手……我、我这就给你接回来……”

“……”

白非夜努力平复着,另一只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安慰道:“没事,这点小伤,不碍事,你不要难过。”

“……嗯。”江琉莹带着十成的歉意,非常‘温柔’地把他的手给接了回去。

接着接着,他们就情难自控,鉴于白非夜伤还没好全又添新伤,这一次江琉莹在上头。

但也就是这样一次过后,江琉莹爱上了在上面的感觉,从此,白非夜陷入了一种,究竟自己是攻还是受的怪圈里,难以自拔……

就在白非夜身体大好,二人准备离开无双城这日,他一早起来,看见身边美艳惊人的江琉莹时,他又情难自控的硬了,他突然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随后整个人压了上去。

下一刻,却听“卡擦”两声同时响起,他的双手都呈现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外翻着。

江琉莹再一次的,下意识的,把他的骨头给扭断了……这一次是双手。

“你……”白非夜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他一气之下,跑了出去,站在船头,看着四周的滔滔江水,寻思着要不然干脆跳下去死了算了。

江琉莹大恸,连忙追了出来,悲痛欲绝地道歉道:“夫君,对不起对不起……要不然,今晚你把我绑起来吧?”

白非夜哭着摇了摇头,哽咽道:“这世上有什么绳子能绑住你吗?”

“那……这可如何是好啊……”江琉莹一边帮他接骨,一边想着。突然,她似灵机一动,又将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将‘盈月决’拿了出来,道:“要不然你也练我的功夫,虽然这世上除了我之外,根本没有武学天才,但是你有我的指点,或许也能练成呢?”

“……”白非夜愣愣地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江琉莹又道:“练成之后,你还能与我比武过招,有对手的世界才是最美妙的呀,对吗?”

白非夜看着绢帛上写着的“自闭筋脉,武功全失,记忆全失,非死不能复生”这十八个字,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连连摇头,很快将其放了回去,重新插在了江琉莹的发簪里,缓缓道:“我不学。”

江琉莹惊道:“我在教你这世上最厉害的功法,让你有机会可以打败我,你竟不学?”

“不学。”白非夜坚定的摇头道:“且不说旁的,单单让我忘了你这一条,就不如让我真的死了算了,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学了就有机会可以打败我。”江琉莹为了让自己能有一个对手,孜孜不倦的撺掇他。

但是白非夜仍是坚定的摇头:“不学!大不了以后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武霸天下!而且……”

“嗯?”

“其实被你压着压着,也就习惯了,看你在我身上卖力的模样,其实还挺诱人的。”

“真的?”

“嗯。”

“那现在就来一发吧!”江琉莹说着,突然将他反手抠住,让他的臀部对准了自己。

他就像一只狗一样趴在了地上。

“这里是……是船上啊喂!”

而且……而且这个姿势是不是不太对啊!!!

“不会有人敢看的。”江琉莹淡淡道。

“不行,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可以……”

“啪啪”两声击掌,江琉莹便朗声唤来牢头,道:“把船上的人都给我赶出去,谁都不许来打扰!”

管事目不斜视地看着江琉莹,颔首离开。

似乎对白非夜屈辱的模样根本没看见似的。

紧接着,船舱下走出来好几人,他们每一个都在白非夜眼前走过,一个二个目不斜视,但是就算是不斜视,也一定能将他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

白非夜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很有力气了。

后来发现,江琉莹简直就像一座山。

外表看上去如弱柳拂风,实际上却是一座山啊!泰山!

四肢比钢筋铁板,水泥石柱还要硬。

自己唯一能跟她比的地方,也只有老二了……

☆、第三十章 似是故人来(4)

江琉莹准备离开无双城的时候,在船头看见无双城的码头上站着一个男人。

那人身形瘦弱,双颊凹陷,虽然与三年前年少风流的模样大相径庭,但是江琉莹还是认出来了,他是沈君。

“宫主,那人已经在这里站了好几日了,日日都候在,也不知究竟在等谁。”做饭的老妈子现在还兼任内勤部总管一职,与牢头一起管着镜双宫上下事宜。虽然镜双宫现在全教上下统共也就那么几个人,但是说出去仍是倍有面儿!

江琉莹多看了沈君几眼。

发现他亦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他的眼睛里似乎有千言万语,和百般不舍,情愫之诚恳,让江琉莹心头一软。

江琉莹决定去见见他。

这会儿无双城的码头上船只几等于无,江琉莹的船缓缓靠近时,可以明显看到沈君面上的表情从绝望到希望,再到手足无措。

“静语师妹……”沈君抬着头,眼巴巴地看着船上居高临下的江琉莹。

江琉莹飞身下船,稳稳地停在了他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