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把匕首收起来,舍不得用玲珑夫人的血来染脏这把匕首。

她站起来,对慕容壮壮道:“公主,这件事情,我自己解决,您不用插手!”

“你自己解决?”慕容壮壮怀疑地看着她,随即又道:“好,我把侍卫拨给你用。”

“不需要!”子安摇头,眼底生出残冷的光芒,“杀鸡焉用牛刀?”

说话间,便见侍卫进来禀报,“公主,马车已经截下,正在回来的途中,但是,估计那名车夫已经回去报信,而且…”

侍卫犹豫了一下,慕容壮壮不耐地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刚才马车回来的时候,刚好遇见太子殿下,如今殿下跟着过来,公主需要回避一下吗?”

侍卫会这样说,是因为以前慕容壮壮做任何的事情,都会回避皇室的人,也很少不过问皇室的事情。

慕容壮壮冷冷地道:“太子来了?被打了一顿不在东宫歇着,还折腾这出去?那不是挺好的吗?他也该好好地跟我这个姑奶奶请安。”

在侍卫驾驶马车回来的途中,确实是遇到了太子。

太子本是要去太傅府中的,途径此地,夏婉儿眼尖,认出了太子的马车,便急忙大声呼救。

太子侍卫拦下了马车,问了情况之后回禀太子,太子正趴在马车的软垫上,听得是慕容壮壮要带走夏婉儿母女,便愤怒地道:“跟着一同去看看,这个大长公主,越发的多事了。”

太子被慕容桀杖打,心里本就窝着一肚子气,他不能找慕容桀发泄,听得子安与慕容壮壮在,想着慕容桀要迎娶夏子安,便寻思敲山震虎,对夏子安出手,让慕容桀见识见识他的厉害。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今晚慕容壮壮竟然提出让梁王那废物摄政,这简直就是狠狠地打他的脸,他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提醒一下慕容壮壮,别以为自己辈分高,便可以把他这个太子不放在眼里。

玲珑夫人与夏婉儿一同上了太子的马车,夏婉儿得太子出手,心里不知道多得意,又见太子只能趴着,红了眼圈关切地问道:“殿下,您感觉怎么样?那些人出手太狠了。”

太子目露凶光,“敢打本宫,总会叫他们好受的。”

玲珑夫人用手肘推了推夏婉儿,夏婉儿便俯下来,轻轻地揉着太子的伤处,哽咽道:“可心疼死我了,宁可被打的人是我,也不要叫太子遭这种罪的。”

太子听得受用极了,伸手刮了一下她的脸颊,“你也帮本宫求情了,不过,慕容桀这种人心狠手辣,求情是没用的,放心,以后本宫一定会把他踩在脚下,让他跪着摇尾乞怜。”

夏婉儿带着哭腔道:“但是,这一次夏子安一定会找我们麻烦,而且,大长公主也在那边,如果我们母女落在她们的手中,不知道会多凄惨,那夏子安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太子见美人哭泣,登时便心疼了,“有本宫在,谁敢动你一根毫毛?大长公主也只有其名,她知道本宫是太子,不敢与本宫作对。”

玲珑夫人与夏婉儿交换了一个眼色,都得意地笑了。

有太子做靠山,还用怕慕容壮壮吗?至于夏子安,更是不必放在眼里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忽然下手

马车一路回来,再医馆看到慕容壮壮的马车,侍卫停下马车,问了一下慕容壮壮马车旁边的侍卫,侍卫回答说公主就在里面,他便掀开帘子恭谨地道:“殿下,大长公主在里面。”

在两名侍卫的搀扶之下,颤巍巍的下了马车。

这三十棍下手算轻的了,若是在军营,三十军棍非把他打残了不可。

宫中侍卫是手下留情了,只是这位金贵的太子,自小便不曾受过苦,练武也只是花拳绣腿,所以,在杖打的时候便痛的昏过去。

他本来是要在宫中休息的,皇后着他马上出宫去太傅府中,太子一党遭受重创,身为太子,若不出面,安抚臣下的心,便会造成百官离心。所以皇后虽怜惜他,却安排他带伤出宫,以安定太子一党的心。

只是皇后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正事不办,卷进相府的斗争中去。

医馆的掌柜见先来了一位公主,继而又来了太子,惶恐的不得了,拍醒了医馆中的人出来伺候,一并把馆中的茶水糕点端出来,便退在一角待命,大气不敢出,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袁氏在里面听到声音,一把拉住子安,叮嘱道“切莫逞强!”

子安轻声回答,“母亲放心,我有分寸。”

袁氏又道:“公主,还请您多多照顾。”

慕容壮壮说:“夫人请放心,朝中如今还无人敢在本宫面前欺负本宫的人。”

两人一同出去,子安的目光先落在太子的脸上,然后穿过太子,看向他身后的玲珑夫人与夏婉儿。

“大胆刁民见到本宫为何不跪?”太子见到夏子安,先声夺人的怒斥。

子安眸色一敛,按照规矩上前行礼,“夏子安叩见太子殿下!”

慕容壮壮一手拉起子安,漫看着太子,“太子好大的架势,不知道见到我这位姑奶奶,太子是否要行跪礼?”

太子仿佛这才看到慕容壮壮,傲慢的神色也只是微微的一转,“原来是祖姑姑在这,本宫就说嘛,料那夏子安也不敢如此胆大,竟命人拦下相府的马车,里面的,可是本宫未来的太子妃。”

慕容壮壮没有搭话,而是看着玲珑夫人与夏婉儿,目光颇为凌厉。

玲珑夫人与夏婉儿便上前行礼,微微福身,“参见大长公主!”

“跪下!”慕容壮壮陡然声音严厉,“谁教你的规矩?”

玲珑夫人神色一凛,还没说话,夏婉儿便已经上前道:“公主,这里并非是在宫中,且我已得皇后下旨,赐婚太子殿下,按照规矩,无需行跪拜之礼。”

慕容壮壮冷声道:“谁与你说这样的规矩?堂堂相府千金,说是此等没有教养的话,岂不寒酸?漫说你如今还不是太子妃,就算已经嫁给太子,见到本宫这位镇国公主,你依旧要行跪拜之礼,便连你那位未来的婆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也得恭恭敬敬的叫我一声皇姑姑。”

夏婉儿微怔,其实宫廷的礼仪是不知道的,只是觉得太子妃是以后的皇后娘娘,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不应该还要向一位公主行礼。

慕容壮壮厉喝一声,“还不跪下!”

玲珑夫人只好拉着夏婉儿一同跪下,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本以为慕容壮壮会立刻让她们起来,谁知道慕容壮壮只淡淡地对太子说,“太子受了伤,不在宫里休息,大晚上的去哪里?”

“这便不劳祖姑姑挂心,本宫是来看看,到底是谁截了相府的马车。”说完,太子挑衅地看的子安。

子安只是垂头敛眉,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看在太子眼里,他便觉得子安在害怕。

“是本宫下的命令,”慕容壮壮冷眼看着玲珑夫人,“方才你们从马车上把袁氏推了下来,害得身受重伤,本宫要听听你们的解释,看看你们凭什么伤了袁氏再不顾而去。”

玲珑夫人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正准备开口讲,却见子安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揪住她的头发便往门口拽去。

子安是突然出手,连慕容壮壮都没料到,玲珑夫人更是被吓了一跳,使劲双腿蹬地,双手抓向子安,但是头皮传来尖锐的疼痛,痛得她鬼哭狼嚎的直叫。

夏婉儿回过神来,从地上跳起来冲出去怒道:“夏子安你好大的胆子赶紧放开我娘亲。”

太子也连声呵斥,且让侍卫制止。

子安被侍卫拦住了去路,依旧没有撒手,使劲地揪住玲珑夫人的头发,脸色阴狠得叫侍卫生出了几分恐惧。

“拿下!”太子厉声道。

侍卫拔出剑对着夏子安,慕容壮壮的脸沉下来,“谁敢伤了未来摄政王妃,本宫要他的脑袋。”

一句摄政王妃,震撼了侍卫,太子的人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慕容壮壮,一时不敢动手。

太子急怒,“祖姑姑是要与本宫过不去?当着本宫的面伤了本宫未来的岳母,你是忘记自己是皇室的人了吧?”

慕容壮壮不知道子安要做什么,但是眼下不管她做什么,自己都要支持。

所以她再命持剑的侍卫,“都给本宫退!”

这一句话极其严厉,她的脸色也欺霜凌雪,镇国公主的威仪尽显无遗。

她看向子安,子安眼底阴狠,另一只手握住拳头,青筋暴起,她已然猜到子安是要先下手为强,因为太子一旦出声审问此事,便等同介入此伤人案,结果也必须由他公断。

而子安不想拖她下水,所以打算自己解决此事。

果然,侍卫一推开,子安便用力拽着玲珑夫人的头发,狠狠的往门边的大理石撞过去。

身为军医,她太知道如何掌握力度,这一撞,玲珑夫人登时滑落在地上,额头鲜血溢出。

此举震骇了夏婉儿与太子,太子怎么也想不到夏子安竟敢当着他的面伤人。

而且,夏子安还没有停手,她取出一把匕首,在侍卫急冲过去扶起玲珑夫人之前,匕首寒光一闪,竟把玲珑夫人左手尾指剁了下来。

玲珑夫人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夏婉儿疯了一般扑过去,口中怒道:“夏子安,我要杀了你!”

太子看到子安眼底的冷光,再看她的手,惊叫一声,“不好,婉儿退下。”

然而已经太迟了,子安的匕首在夏婉儿的左脸颊划过,血在脸上的伤口形成小瀑布,刷刷地流下来。

夏婉儿只觉得脸上一阵冰冷,继而感觉湿润从脸颊滑下,她伸手一摸,满手的鲜血,吓得两眼一翻,晕倒在地上。

子安用手绢擦着匕首,面容冷酷,缓缓地对医馆的掌柜道:“劳烦大夫为她们止血。”

第一百一十七章请衙门

医馆的人哆嗦着上来为玲珑夫人和夏婉儿止血,他们的脸都吓得白了,没想到一个个弱质纤纤的女子,下手这般的狠辣。

太子看到夏子安竟然当着他的面连伤两人,勃然大怒,下令道:“来啊,把这个刁毒的女子抓起来。”

慕容壮壮一步上前,冷笑道:“本宫倒是要看看谁敢来!”

子安与慕容壮壮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进去了。

太子忍着痛逼前一步,盯着慕容壮壮,“祖姑姑看来是要多管闲事了,你最好想清楚,得罪本宫没有什么好结果。”

慕容壮壮冷冷地道:“太子,你真是高看了你自己,带着你的人回去吧,如果要为你的未婚妻报仇,去衙门告状,让衙门督办此案。”

说完,她吩咐马车,“门外伺候,去相府。”

太子咬牙切齿地道:“好,我们便去相府道个明白,来人,请衙门。”

太子压根就不管夏婉儿,只顾着争一口气,夏婉儿看样子已经毁容,而且方才那一脸血看得他恶心极了,他不想再看到她。

医馆的人已经为玲珑夫人和夏婉儿止血,但是脸上的血迹还没擦去,看着十分狰狞可怖。

夏婉儿已经醒来,哭着对太子说:“殿下,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说着,便靠了过去。

太子吓得急忙退后,挥着手厌恶地道:“你走开,走开,别沾了本宫一身的血。”

夏婉儿脸色一白,几乎不能置信地看着太子,颤抖着问:“殿下你说什么?”

太子挥手对侍卫道:“扶本宫上马车,把她们母女送上她们自己的马车,去相府。”

“是!”侍卫急忙扶着太子出去,几乎是半抬着太子上马车。

那边,子安已经扶着袁氏出来,袁氏头晕得很,身子都靠在子安的身上,且瞧不见,只拖着虚浮的脚步走。

夏婉儿见到子安与袁氏,满心的悲愤涌上来,想再扑过去,但是触及子安那冷若冰霜的眸子,她心中一凛,止住了脚步,嘴里骂道:“你个贱人,等回府之后我让父亲收拾你,你记住,你是自取灭亡。”

子安仿若听不到,扶着袁氏走出去,神色依旧阴寒不已。

玲珑夫人在医馆大夫的搀扶下站起来,她的头很晕很晕,晕得几乎撑不住,额发覆盖在脸上,全部染了血,遮住了她的视线,她的尾指断掉,已经无法接驳,大夫用补包着,上了止血粉,算是暂时止血,可还得进一步处理。

她盯着子安,眼睛藏在额发之后,发出的暗光像黑夜的恶鬼,她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袁翠语,夏子安,你们等着瞧!”

她话是这样说,但是真的吓倒她了。

她不明白夏子安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狠辣,她剁手指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眼底的残冷吓得她几乎以为自己看到地狱的勾魂恶鬼。

她的心很慌,她终于开始觉得,自己不是夏子安的对手了。

串联前后想想,婉儿这个太子妃的位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摄政王说的那些话加上刚才太子的态度,她觉得事情有可能会有转变。

但是,应该不会的,婉儿与太子都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就算婉儿毁容,可太子对婉儿也有感情,这份感情只要能延续到让婉儿嫁过去就可以了。

慕容壮壮帮忙扶着袁氏上马车,坐下来之后,子安的手一直握住袁氏。

慕容壮壮留意到子安的手腕还沾有血迹,她取出手绢递给子安,“手腕上有血,擦了吧。”

子安默然接过,“谢谢!”

慕容壮壮看着她,眼底多了几分激赏,没想到她刚才竟敢当着太子的面对陈玲珑母女下手。

她之前说她自己来报仇,还以为只是说说,毕竟她不可能与太子抗衡。

没想到,她真敢干啊,直接提刀就来了。

那狠劲,若是皇祖母看到,不知道会怎生喜欢。

她不禁好奇地问:“子安,你方才不怕吗?”

子安拿出匕首,慢慢地擦拭着,抬起头,“我只是懊恼,不该脏了这把匕首,只是那会儿也没有刀子,只能委屈了它。”

慕容壮壮失笑,“你也是,怎么说来就来呢?好歹也跟她们说道说道再动手吧?”

子安摇头,想起八年特工军医生涯,“公主,您觉得什么样的人最可怕?”

慕容壮壮想了一下,“阴险狡猾的人啊。”

“不,”子安把匕首擦好,看着慕容壮壮,眸光若火炬般明亮,“不要命的人和位高权重的人最可怕,刚才太子的侍卫不多,且有两人要扶着他,我若不拿出狠劲来,震慑不了他们,而且,我敢这样动手,一则是因为手中的匕首是先帝的遗物,二则,是因为公主在,无人刚放肆,如果没有这两样,我就是再狠,他们也不怕。”

不要命的人,就算势单力薄,但是如疯狗一般的狠劲还是能缠杀数人。

位高权重的人,手中掌握权势,便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太子是位高权重,但是不如摄政王与先帝。

所以,有了这两样,她便敢奋杀。

慕容壮壮点头,“你先别高兴,回到相府,一旦衙门的人介入,就没那么轻松了,不是说你有狠劲便可吓退衙门的人,接了案子,衙门便要立案存档,就是老七也不能徇私,这么多人看着你对夏婉儿与陈玲珑下手,你未必能轻易脱身。”

方才她对太子说让他找衙门的人,只是一句恫吓的话,没想到太子还真的命人去找,慕容壮壮十分懊恼,觉得自己害了子安。

子安微微笑了一声,“这就要公主的帮忙了。”

刚才是必须用狠劲,但是,回到衙门,就要用心计了。

慕容壮壮道:“我不介意帮你,但是,只怕我也不能徇私。”

子安摇头,“不是让公主徇私,只要公主告诉衙门的人,今今晚事发的经过就可以了。”

慕容壮壮道:“但是,你觉得陈玲珑和夏婉儿会承认是她们推了夫人下去吗?她们必定会百般抵赖,而且,太子命人去找衙门,想必是找京兆尹衙门,如今的京兆尹梁大人,梁太傅的侄子,是太子党的,衙门若先取信了陈玲珑母女,加上又见到你出手伤人,只怕你是难脱牢狱之灾。”

袁氏一直听着没说话,这会儿忽然出声道:“公主,臣妇如今还是相府的主母,嫡庶分明,在没有证据之下,衙门必须得先信了我的话。”

第一百一十八章何罪之有

慕容壮壮想了一下,笑了起来,“没错,嫡庶有别,陈玲珑只是妾侍,子安是相府的嫡出大小姐,若由本宫证实她们确实推了夫人下马车,便是蓄意谋害主母,身为嫡出大小姐的子安,就有权力处罚她们,至于处罚的力度,可根据罪行的轻重衡量,夫人如今失明,已经是重伤,那么,子安只要不杀了她们,在律法上便说得过去。”

大周的律法,确实如此,妾侍在府中只是半个主子,需要听命于嫡出的小姐,更不要说夫人了。

许多大家里面,主母看妾侍不顺眼,就这样打死的不知道多少,陈玲珑这点,是真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陈玲珑在府中多年,以夫人自居,早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止她,许多人都忘记了她的身份,都潜意识地认为她才是夫人。

她看向子安,“你竟懂得律法?真了不起。”

她刚才的胸有成竹,可见并非只是袁氏知道,她也懂得。

子安对律法所知不多,且也没有时间慢慢看,只是从袁氏的藏书中就这种问题专门看了一下。

所以,只要太子肯闹大,这事儿陈玲珑就不沾道理。

子安看着慕容壮壮,“公主,有一人你可否请到他?”若有此人帮忙,今晚基本就无忧了。

“谁?”慕容壮壮问道。

“礼亲王!”子安唇瓣轻轻吐出三个字。

慕容壮壮笑了起来,“老三!”

(在此纠正一下,安亲王是老二,前文曾有一处写错了,如今修正)

因去请礼亲王,她们便耽搁了起码大半个时辰才回到相府。

礼亲王没有随车来,说容后再到。

相府大门打开,门口停放着几辆马车,还有衙门的轿子也规矩地停在一辆覆盖绿色绸子的马车后,看来,今晚的阵仗很大。

慕容壮壮见状,冷笑一声,“真好,连太傅都来了。”

可见,太子已经先一步命人通知了夏丞相,夏丞相与梁太傅一起议事,便一同过来了。

子安等人进门,老夫人身边的翠玉姑姑便走上来,先是对慕容壮壮行礼,继而对袁氏与子安道:“老夫人请夫人与大小姐到正厅。”

子安没搭理翠玉姑姑,扶着袁氏跨过高高的门槛,便径直往大厅而去。

相府大厅,灯火通明,老夫人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夏丞相坐在右侧,太子本也有位子,但是他不坐,由人搀扶着站在了梁太傅的身旁,看着倒是有几分梁太傅跟班的架势。

至于大厅的右侧,坐着两个人,看样子都是今晚议事的太子党大臣。

左侧坐着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他样子威严,见到子安与慕容壮壮进来,他便首先站起来。

他身后,站着几名捕快打扮的人,子安推测他就是京兆尹梁大人,梁太傅的那位侄子。

夏婉儿与玲珑夫人由大夫在旁处理伤口,见子安进来,玲珑夫人哭着跪下来,“母亲,请您为妾身做主,妾身无故被她这样毒打伤害,连手指都剁去,只伤害妾身也就罢了,婉儿已经指婚给太子,却被她毁掉容貌,以后如何见人?求母亲与诸位大人为妾身做主啊。”

众人起身,先见过慕容壮壮,慕容壮壮径直走过去,坐在京兆尹旁边的椅子上,四名侍卫迅速地站在她的身后,如四座大山一般守护着慕容壮壮。

她坐下来之后,才淡淡地道:“都坐吧,站着干什么?”

众人才坐下来,眸光齐刷刷地看向子安与袁氏。

子安扶着袁氏走向慕容壮壮的身边,打算让她坐下来。

老夫人厉喝一声,“你们两人给我跪下!”

子安没有照做,而是径直扶着袁氏坐下来之后,才抬起头看着老夫人,“老夫人,敢问孙女与母亲犯了什么错?竟要进门就罚跪?”

老夫人眯起眼睛盯着子安,脸色铁青,额头的青筋也微微突显,她一拍桌子扶手,厉色道:“你还敢问你犯了什么错?也怪老身往日太纵容你的缘故,竟使你变得如此跋扈刁毒,连庶母也敢出手伤害,今日太傅与梁大人在此,老身断不能容你,必要大义灭亲。”

说完,她转头看着京兆尹梁大人,痛心疾首地道:“梁大人,老身治家无方,教孙有误,本是家事却不得已惊动大人,老身实在是羞愧,此事便劳烦大人审理,该打该罚,都不必看老身的面子,依照律法办事即可,正好公主也在场,老身更是偏帮不得。”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面容恭谨地看向慕容壮壮,但是眼底冰寒一片,毫无恭谨之意。

慕容壮壮看着众人身旁都有茶水,唯独她坐下来,无下人上来敬茶,看来相府是真的欺她无权。

京兆尹梁大人听了老夫人的话,便拱手道:“老夫人不需自责,此事本是伤人案,由衙门审理也是应该的,既然今日太子与公主在场,太傅大人也在,也省得回衙门,便先在此地了解清楚情况,再做后算,不知道太子殿下的意思如何?”

太子冷冷地道:“自然是要在这里审理的,本宫不去衙门,你赶紧问询,正如老夫人所言,该打该罚,该蹲大牢,都在今晚了事,不许再拖。”

太子双腿已然麻木,但是却又坐不得,心中已经不耐烦,若不是为了出这一口气,他早就走了。

梁大人拱手,“是,谨遵殿下的吩咐。”

他坐下来,先是看了袁氏一眼,他不知道袁氏失明,只见袁氏额头包扎,受伤的位置与玲珑夫人一样,熟知律法的他,自然知道此事有些棘手,但是所幸太子与叔父在,料想也不会太难审理。

他的眸光落在子安的脸上,道:“夏子安,这里非公堂,所以你无需下跪,可在问话期间,你必须站立。”

子安本就是站立着,听了梁大人的话,她淡淡地道:“然则,大人以为我现在是坐着吗?”

梁大人见她这般傲气,便道是有公主在堂保着,又道:“好,本官问你,玲珑夫人指认拽住她的头发,拖向医馆门口撞在大理石上,再用匕首断她一指,后又伤了相府二小姐夏婉儿,你可认罪?”

子安道:“没错,都是我做的,但是敢问大人一句,我何罪之有?”

第一百一十九章开堂

梁大人脸色微微愠怒,“既然你承认是你所为,为何却说你无罪?你无故伤害庶母与庶妹,于律法而言,便是有罪。”

子安澹然道:“大人既然问询,为何不先问我何故伤她们?”

梁大人不悦地道:“就算出于什么原因,你都不可私下伤人,庶母虽说不是母亲,却也是你的长辈,再说你重伤她们,已然是犯了律法,当着太子殿下与公主的面,竟说你无罪?身为相府大小姐,你怎可先是不仁不孝,继而再如此厚颜无耻?”

慕容壮壮听了梁大人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哪里是问案的话?事实不问,只一味道德指责,看来她刚才跟子安说自己与老七都无法徇私,是大错特错了,因为,有人已经徇私在先。

她正想出言相助,子安却已经开口,“大人,我母亲是相府当家主母,虽无封号在身,却是正经的当朝一品丞相夫人,一位当朝一品大员的夫人,遭人谋害,推下马车,大人认为此事的严重性在哪里?”

梁大人一怔,“有这等事?”

“我母亲是在出宫回府的途中,遭我的庶母与庶妹推下马车导致重伤,双目失明,我身为相府嫡出大小姐,请问大人,从我大周的律法与礼法而言,我是否有这个权力惩治谋害我母亲的凶手?”

子安句句铿锵有力,先从律法,再到礼法,虽字字简短却也滴水不漏,几乎让梁大人无可辩驳。

梁大人只得看向玲珑夫人,“陈氏,夏子安指认你推主母下马车导致其重伤失明,你对此事有何辩解?”

玲珑夫人哭着大呼冤枉,“大人,这绝对是冤枉啊,妾身怎可能会做出此等歹毒的事情来?”

“事发经过到底是怎么样的?你具体说给本官听。”梁大人虽端了神色,语气却也十分温和。

玲珑夫人道:“回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昨夜入宫参加宴会,出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亥时过,相爷送了妾身等人出宫,便说要与太傅大人喝一杯,让夫人与妾身带着婉儿先行回府,出宫的时候,一直都是好端端的,夫人说累了,要休息一下,不许我与婉儿说话,后来婉儿不小心说了句担忧太子,夫人便顿时发飙,骂了许多难听的话,说婉儿犯贱,丢人,不该去为太子求情,妾身与婉儿开始都没敢搭话,知晓她在府中一直都是这个脾气,想着任由她发泄一通便没事,谁知道她越骂越过分,竟侮辱妾身与婉儿,妾身实在是忍不住,便回了几句嘴,这回嘴可不得了,夫人就跟疯了似地扑打妾身,一巴掌一巴掌地打在妾身的脸上,婉儿拉开了她,隔在妾身与她中间,她见打不着妾身,竟掀开帘子就跳下去,跳下去之前,还撂下话说要让妾身背上谋害主母的罪名。”

玲珑夫人说得十分生动,形象,连动作都加了进来,眼底的悲愤也掩盖不住,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然后呢?”梁大人见子安没有辩驳,便继续问道。

“她跳下之后没多久便有马车上来拦下,是公主的侍卫,说我们牵涉伤人案,要带我们回去审问,回去的途中,刚好遇到了太子,殿下听得说我们牵涉进伤人案,也要跟着去看看,到了医馆那边,我们才知道原来是公主与夏子安救起了夫人,公主问起缘由,妾身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夏子安便上前拽住了妾身的头发往门口拖去,她的力气很大,像是要把妾身置于死地,拽住头发便撞向门口,任凭妾身如何求饶都毫不留情,拽住妾身撞墙之后,她还没放过妾身,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砍下妾身的手指,婉儿上前救妾身,更是被她用匕首毁容,那一脸的血飞溅出来,她却还在冷笑。”

她把子安施暴的过程说得十分详细,甚至连冷笑这样的面部表情都说来出来,若不知道内情的人听了,只会觉得夏子安残暴不已,连自己的庶母与妹妹都可下这样的狠手。

玲珑夫人说完,又哭着说:“大人,妾身句句属实,太子殿下与公主都在场看着,大人若不信,可以问问殿下与公主。”

梁大人倒抽一口凉气,看着子安厉声问道:“竟下手如此狠毒,亏你还是相府的大小姐呢,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速速把你行凶的匕首拿出来。”

子安却不拿,只是上前一步,神色有些讽刺,“大人,您是掌管京中治安多年,深谙审案之道,不容我说,你也应该明白,问案子取证,需要听取两方的叙述,如今你只听了她说,不问证人,不问我,不问我母亲,便说我狠毒,让我取出所谓的行凶凶器,真不知道大人这些年断下的案子,有多少是冤假错案。”

老夫人像是终于忍耐不住心头的怒火,怒斥道:“你还敢狡辩?速速认罪还能对你网开一面,,若强行狡辩,不认罪行,只会增加你的刑罚,到时候,相府也保不住你。”

子安冷冷地道:“老夫人,子安从不敢心存奢望相府会保我,你们今晚摆出这个阵势,不就是要折我进去吗?既然你们要拿此案说事,我们便说道说道。”

她转身看着玲珑夫人,眼底像似淬了碎冰般冷寒,“你说我母亲在马车上辱骂你,毒打你,甚至为了诬陷你谋害主母不惜跳下马车,且不说这部分无证人看见,就算有,她跳下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让马车停下来去救她?”

玲珑夫人仿佛早料到她会这样问,不慌不忙地道:“她跳下去的时候,马车行不快,很慢的,婉儿还掀开帘子看了一下,她跳下去的时候还能站起来。”

“好,就算她能站起来,你们没有停车继续往前走,那么,是要在这晚上亥时后把她丢在这无人大街,是吗?”子安继续逼问。

玲珑夫人脸色变了一变,“不,不,我当时被她打得有些头晕,一时回不过神来,而且当时我也没有意识到马车没有回头,我以为,车夫会回头的。”

这相府的当家主母被丢在外面,传出去可不得了。

子安再逼近一步,“如此说来,车夫是知道我母亲掉了下去,是吗?”

“这个,应该知道,她跳下去的时候声音很大,街道寂静无人,他应该…”玲珑夫人结结巴巴,这些细节当时她没有想好,本以为这么多人在场,这些细节无需深究的。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思绪已经被子安牵引着走。

第一百二十章礼亲王来了

子安没有点破她话里的漏洞,也不等她说完,便继续问:“那么,在我母亲跳下马车多久之后,公主的侍卫追上来?”

“很快就追上来了,应该是我们走出十余丈,侍卫就追上来了。”玲珑夫人迅速回话。

夏丞相一直都没说话,听到这句话,厉声道:“你不要一味乱了思绪,想清楚了再回答,所回答的必定要是事实的全部,不可有半句假话,知道吗?”

玲珑夫人被他喝了一声,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连忙道:“不,不止十余丈,当时我脑子有些晕,婉儿顾着照顾我,应该有二十余丈甚至不止的。”

子安淡淡地扫了夏丞相一眼,“好,二十余丈,侍卫追上去之后,问了车夫,车夫说不知道母亲掉了下去,但是,你方才说车夫应该知道母亲掉了下去,前后矛盾,夫人如何解释?”

玲珑夫人眼神有些慌乱,“这个,这个我也不是他,怎么知道他见到没见到?”

子安淡淡勾唇,“好,就当他没有看到,也不知道马车里的事发经过,他的口供可以作废。”

玲珑夫人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还是跟着点头,“是的,他的口供不可信。”

子安唇瓣再勾起一些,“好,也就是说,在我母亲掉下马车到公主拦截下你们,是相隔了二十余丈的距离,二十余丈,便是从这里到大门口的距离,是吗?”

玲珑夫人想回答是,但是,心里知道绝对不止这点距离,可若回答不是,那么就证明她是真的想抛下袁氏了。

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子安带着走,求救地看向夏丞相。

夏丞相咳嗽了一声,梁大人便会意,看着子安问道:“夏子安,如今是本官问讯,不是你问,你母亲是跳下来的还是掉下来的,都不是重点,因为在她下了马车之后,还能站起来,证明她的伤势不是由堕马车造成的,失明便更不是,既然不是因为这样造成的伤势,你毒打庶母恶意伤害未来的太子妃,便是毫无理由,且罪大恶极。”

慕容壮壮听到这里,冷笑一声,“哟,今晚可真有趣啊,大人问案,还得看丞相的脸色,问什么呢?没必要,依照本宫看,直接把夏子安拖出去,砍了得了,也省得浪费大家的时辰,太傅您说是不是?”

梁太傅被慕容壮壮点名,微微笑了一笑,“公主所言差矣,这草菅人命总归是影响极为恶劣的事情,尤其发生在相府,你我不知道便罢,可牵涉到未来的太子妃,这就得问个清楚明白。”

壮壮冷笑起来,声音十分讽刺,“问个明白,那倒是问啊,问过了吗?只问了陈玲珑,还问过谁啊?问过未来的摄政王妃没有啊?问过丞相夫人没有啊?问过本宫这个当事人没有啊?梁大人一口一句罪大恶极,刻薄寡恩,已经是指认了未来摄政王妃的罪,还需要再问?麻利地命人回了摄政王一句,说你们这一大帮子人,打算砍了他的未来王妃,让他别多事就得了。”

老夫人阴沉地道:“公主一口一个摄政王妃,不知道的,都当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们等着便是,依本宫看,这摄政王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可太子妃,却是未必啊,老夫人,仔细自己押错宝了。”壮壮满含讽刺地道。

夏婉儿听到这句话,仓皇地抬头瞧了太子一眼,见太子一脸厌恶地看着自己,她下意识地抚住自己的脸,底气不足地道:“皇后娘娘已经赐婚我与太子,公主就不要起哄了好吗?”

这话让在场任何人说都合适,唯独夏婉儿说是最不合适的,慕容壮壮哄笑了一声,“真对不住了,本宫失言。”

夏婉儿一直看着太子,等着太子表态,她希望太子能为她说一两句话,至少,肯定地对慕容壮壮说他们婚事已经定下来了。

但是她很失望,因为太子连看都没看她,更没为她说一句话。

反倒是粱太傅淡淡地说:“公主,皇后娘娘既然下旨了,必定就是事实,至于摄政王妃嘛,到现在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他没有被慕容壮壮与子安转移话题,因为他看出两人像是在拖延时间,便对梁大人道:“大人,依你看来,这案子应该怎么判?”

梁大人道:“回太傅的话,如今根据玲珑夫人与二小姐的口供,再结合大小姐与公主所言,可以得出基本的事实,大小姐指认玲珑夫人与二小姐把夫人推下马车,缺乏证据,不予采信,而大小姐伤了玲珑夫人与二小姐,则有太子与诸多侍卫见证,医馆的人也可以作证,下官认为,此案情节严重…”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得外面传来门房的通报,“礼亲王到。”

礼亲王慕容恺,先帝的第三子,被封为礼亲王,如今也世袭了慕容家的族长之位。

众人听得他来,都微微变色,众所周知,这位礼亲王丝毫不辜负他的封号,什么都坚持守礼,君臣之礼,长幼之礼,嫡庶之礼,用一句现代医学的话来说,他是有严重的强迫症,必须把所有不合礼法的东西都拨乱反正。

朝中很多人怕他,但是,也无人敢得罪他,他自有能耐逼疯你。

夏丞相看向子安,心头着实恼怒,本以为她只是拉了慕容壮壮来做靠山,他们认为慕容壮壮不足为惧,因为慕容壮壮从不管事情,且对大周律法所知不多,更不可能为了子安徇私枉法。

没想到,她竟然还找了礼亲王。

礼亲王领着两名随从进来,到门口的时候,他吩咐随从站在大门外,本已经迈步进去,回头瞧见两名侍从一左一右站立的位置有些偏差,便退后一步,把左边的侍从往门口处挪了一下,直到两人看起来是毫无偏差地相对着,这才进去。

礼亲王进去,少不了大家是要起身见礼的。

礼亲王却也不管,径直走到慕容壮壮的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侄儿参见小姑姑。”

慕容壮壮含笑看着他,“老三,你可来了!”

“小姑姑吩咐,侄儿不敢不来!”礼亲王一脸恭谨地回答说。

第一百二十一章查验证物

梁大人见礼亲王来到,心底暗叫了一声不好。

夏丞相请礼亲王坐下,礼亲王瞧了瞧位子,然后看着老夫人,“老夫人,这尊卑分明,你虽然是相府的老夫人,但是公主在场,你这个位子必须得让给公主坐。”

老夫人的面容有些僵冷,却也不能不让,由翠玉姑姑扶着起身,让夏丞相起身,自己好坐下去。

然而,安亲王却指着夏丞相的位子说:“老夫人不可坐这里,这里是太子的位子,太傅挪一下,本王得坐这里,你到那边去。”

这一顿挪下来,竟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谁都没有反驳,太子不坐,但是在他的逼视下,也不得不颤巍巍地坐下来,疼得他眼泪水直冒。

梁太傅见礼亲王还想再挑刺,便道:“王爷,正事要紧,先审案。”

礼亲王不悦地道:“礼法就是正事,审案不也得根据礼法来吗?没有礼法便没有律法,天地君亲师,什么都得按照这个来,就好比…”

“行,王爷安排吧。”梁太傅听他还得唠叨下去,脸色都绿了,急忙阻止了他。

“好比小姑姑虽然比本王年少,但是辈分摆在那里,便不可乱了。”礼亲王是断不得话的,想说的必须说完才舒服。

礼亲王安排完毕之后,才看着已经坐到角落的梁大人道:“梁大人,案子审得如何啊?”

梁大人遂把方才玲珑夫人说的那番话都说了出来,结尾道:“王爷,您一向是讲究礼法的,虽说玲珑夫人是大小姐的庶母,可到底也是长辈,这样无故毒害,怎不叫人发指?”

礼亲王一边听着一边看着夏婉儿,等梁大人说完,他对夏婉儿道:“你的脸背过去,你只伤了一边,另外一边脸是好的,本王瞧着难受。”

夏婉儿怔了怔,不知道礼亲王是什么意思。

夏丞相是知道他的性子,不想横生枝节,便对夏婉儿道:“你先进内堂,需要你作供的时候你才出来。”

子安看着礼亲王在不动声色间,就分开了夏婉儿与玲珑夫人。

两人若不能配合作供,一旦逼散了玲珑夫人的口供,夏婉儿再出来作供的时候便对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