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胸腔里有一道怒火涌上来,盯着他,“你真的变了,自从夏子安治愈了你的隐疾,你就变了,你的刚强没有用来对付外人,而是用来对付你的弟弟和母亲,出息啊!”

梁王冷笑,“有什么办法?欺负我的,偏生是我的母亲与弟弟。”

皇后一拍桌子,“本宫跟你好声好气地说,你还当本宫还欺负是不是?你因为本宫非得护着你不可?你必须跟你弟弟认错道歉,否则,本宫打你六十大板,要你半条命。”

“皇后娘娘!”贴身宫女红月惊呼出声,“五十大板,可会要命的。”

“他在乎自己的命吗?他自己不在乎,谁在乎?”皇后厉声道,眉心跳跃着怒火,依旧盯着他,“再问你一次,是去认错还是领六十大板?”

梁王缓缓地站起来,“臣领罚!”

皇后气得指尖发抖,“好,好,来啊,拖出去,杖打六十大板。”

皇后对梁王的疼爱和愧疚,很大程度源自于他的隐忍和听话,当他有所反叛,她对他的那份愧疚便没了。

梁王被拖了下去,被摁在院子的长板凳上,这板凳是专门杖打犯错的宫人的。

“打,打到他认错为止!”皇后怒道。

梁王闭上眼睛,像以往那样,把所有的不甘心都咽下去,但是这一次他觉得很轻松,因为,只有这一次了,这一次之后,他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再顾忌她。

把她认为亏欠的,都还给她吧。

侍卫问道:“娘娘,是用荆条还是用竹板子?”

杖责,有两种,一种是用荆条制成的,分大杖法杖和小杖,荆条打下去是带刺的,十个杖子下来就能让人血肉模糊。至于板子,则相对轻松一些,但是五十大板,一般的宫人也要了命了。

皇后犹豫了一下,有些心软,但是看到他闭着眼睛倔强的样子,火气又窜了上来,厉声道:“上荆条大杖!”

侍卫倒抽一口冷气,五十荆条大杖,这腿怕是真的废掉了。

“行刑!”皇后厉声吩咐之后,转身进去,眼泪从眼角急速滑落,她不能不这样,那夏子安有本事的,便治吧,若治不好,他这辈子就再也站不起来了,也休想再争夺太子之位。

她直接便回了寝殿,痛哭失声,心里反复地说着,鑫儿啊,你不明白母后的一番苦心,唯有这样,才能保住你的性命啊,断了腿,护了命,也是母后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大金听得是上五十荆条大杖,心里咯噔一声,悄然离去,然后飞快奔向皇太后宫中。

负责掌刑的侍卫,下手都比较重,但是对着梁王,他们没敢下狠手,可也不能敷衍太过,荆条一棍棍落下,不过十来杖,便见了血。

梁王趴着,一声不吭,他的腿因骨头错位压迫神经,每个月都会有几次无法忍受的疼痛,一直在疼痛中走来的人,却也差点无法忍受这种尖锐刺生的痛楚。

他咬着唇,嘴唇溢出鲜血,额头冒着大汗,背已经湿透,但是他的身子因为疼痛瑟瑟发抖,荆条下来的时候,刺入皮肉那些伤口里,引起一轮又一轮的火烧疼痛。

杖打到三十大板的时候,宋瑞阳带着使臣来到,按照规矩,他是这个梁国太子是来拜见皇后的,今日一早他已经先行拜会了皇太后,中午便到皇后这里。

见院子里行刑,本以为只是打犯错的太监,却没想到是梁王,宋瑞阳一怔,这梁王犯了什么错,竟要下荆条?

在大梁,一旦被封了亲王的,不会在宫中上杖刑。

他本想阻止,但是使臣公孙燕说:“殿下,这是大周的家事,您不宜干涉。”

宋瑞阳想想也是,他不禁怜悯地看一下梁王,见他忍受着极大的痛楚却一声不吭,大为欣赏,也大为惋惜。

殿中的人进去通报,皇后听得梁国太子前来拜访,便端正神色,“请进来。”

第三百六十八章问宜妃

她自然不能在寝殿里接见宋瑞阳,移步出去,免不了是要听到荆条打在梁王身上的声音,她的心很痛,却不得不硬起心肠。

“大梁宋瑞阳见过大周皇后娘娘!”宋瑞阳上前拱手行礼。

“太子殿下免礼,快快请坐!”皇后含笑道,努力忽略门外传来的声音。

那逆子也太倔强了,这样杖打连吭都没吭一声。

宋瑞阳瞧了瞧门外,“不知道梁王殿下犯了什么大错?”

看刚才的情形,起码熬了几十个板子,却还没停下来,可见一定是大错了。

皇后苦笑,“不听话。”

宋瑞阳是个识趣的人,也不问了,只吩咐使臣,“来啊,把本宫送给皇后娘娘的礼物呈上来。”

且说皇太后听得大金说皇后要对梁王下荆条大杖,急忙便带着人过来。

但是,来到的时候,五十板子已经打完,梁王在最后几下,终于熬不住晕了过去。

侍卫进去复命的时候,皇太后就到了。

皇太后看到她的宝贝孙子血肉模糊地趴在院子刑凳上,心都要碎了,怒道:“一个个还愣着做什么啊?赶紧传御医啊,扶进去!”

殿中皇后听得皇太后的声音还有太监的传话,便走了出去。

皇太后见到皇后,也不顾宋瑞阳在场,劈头就骂,“你这个娘的怎这般狠心?他还是不是你的儿子?他犯了多大的错要这样往死里打他?还上荆条大杖,你这是要他的命啊,他这辈子受的苦还嫌不够多是吗?还得要你这个做娘亲的添些好逼死他是吗?”

皇后拉下脸,这婆子妈也真是,一点分寸都不懂得了,大梁国的太子和使臣在这里,她就当面呵斥这个当朝皇后,叫人瞧见,不是笑话吗?

宋瑞阳见此情况,立刻便起身告辞了,皇后自然也不留他,强行挤出了个笑脸,“本宫还盼着和殿下多说几句,了解一下大梁的风土人情,真是可惜了。”

宋瑞阳道:“下次还有机会的,先告辞!”说完,带着使臣急匆匆地走了。

出了静宁宫门外,使臣公孙燕若有所思地道:“这大周皇室真是有趣得很啊,梁王这番出事,殿下还是多与大周太子来往才是的。”

宋瑞阳冷冷地道:“闭上你的嘴!”

公孙燕还想再劝说,宋瑞阳冷冷地道:“出宫去公主府,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摄政王知道不知道,先去报一声吧,可别真把梁王弄死了,这小子可惜啊。”

公孙燕道:“摄政王始终不是大周皇位继承人,掌权是暂时的,臣认为,殿下不必与他走得太近,于殿下也没有帮助。”

宋瑞阳瞧着公孙燕,心里头的警钟大响,但是不溢于表,只仍旧淡淡地道:“走吧,不要多说。”

宋瑞阳走后,皇后才回答皇太后的话,“他是臣妾的亲子,若不是罪大恶极,臣妾也舍不得这样打他。”

“他犯了什么事?”皇太后倒是不怀疑皇后疼爱梁王之情,但是有什么错要打成这样?

皇后道:“他昨天带着萧拓闯进东宫,伤了太子,还差点断了太子的根,太子如今还下不了床,太傅已经命人来问过了,说明白要查出凶手。”

皇太后震惊,随即又问:“他为什么要打太子?”

皇后怔了一下,这倒是没问,“这…大概是被人挑唆了吧?他们兄弟感情一向很好的。”

“感情好?大概也只有皇后这么认为了,”皇太后冷笑,“你连他打人的缘由都没问清楚,便对他用这么重的刑,你这个母后做得还真够称职的。”

“不管是什么缘由,那是他亲弟弟,再怎么都不该下这么狠毒的手段。”皇后道。

皇太后见梁王已经奄奄一息,心痛难当,也没心思与皇后争辩,着人先把梁王抬进去,但是梁王却醒过来,迷迷糊糊地道:“奶奶,我要回家,不想留在这里。”

一声奶奶,叫得皇太后心里针扎似的,且他说不愿意留在这静宁宫,可见他心里是多委屈。

“好,回家,会奶奶宫里。”皇太后安抚着,命人把梁王抬到寿安宫,然后才抬起头用刀子般锋利的眸光看着皇后,“打也打了,这罪也受了,你也该去查一下,他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亲弟弟下狠手了。”

皇后兀自争辩,“太子虽然顽劣,却也不是那种不知道分寸的人,应该是鑫儿被人挑唆…”

皇太后一声呵斥,断了她的话,“够了,说的人不害臊听的人也害臊了,你不查,哀家命人去查。”

说完,大手一挥,着人送梁王走。

皇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头说不出的悲戚恐惧,看着刑凳上的血迹,心里也是一阵阵的揪痛,她有什么法子啊?她这个做母亲的,只是千方百计地避免他们兄弟相争而已啊。

一直都相安无事,一定是有人挑唆的。

想到这里,她下令道:“马上去调查一下,看看梁王和太子之间到底还有什么私怨。”

侍卫上前道:“回皇后娘娘,事情经过微臣也知道一二,是听萧将军的侍卫说的,太子命人带走了梁王的心上人懿儿姑娘,带到了城外皇寺里,还叫人玷污了,摄政王妃夏子安带着人去到皇寺那边,救下了懿儿姑娘,且告知梁王,梁王得知此事便入宫找太子,经过大概就是这样的。”

“懿儿?就是那民间女子?”皇后勃然大怒,“为了一个女子,他竟对自己的亲弟弟下这样的狠手?可见本宫没有怪错他,还有夏子安,她是巴不得天下大乱的,这种女人,蛇蝎心肠,当日本宫不该做主,让她嫁给慕容桀,助长她的气焰害了丞相一家,还有,摄政王慕容桀,好坏不分,枕边风一吹便忘记了自己摄政王的身份,可见也不是成大事的人。”

皇后做事虽不是极为谨慎,但是至少也很少被人拿住短处,说话也多半滴水不漏,但是今日这番怒骂,却是有心传出去的,可见她是怒到了极点。

“娘娘,皇寺一事怕是别有内情,听闻宜妃娘娘那日也在场的,不如,请宜妃娘娘来问个明白?”红月道。

“宜妃也在场?”皇后忽然想起早两日宜妃来请旨说要去皇寺那边为慕容壮壮祈福,本是去七天的,却忽然回来了,看来她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宜妃知道也不来禀报,怕真的还有内情。

想到这里,她道:“请宜妃!”

第三百六十九章挑拨离间

宜妃听得皇后宫中命人来传,也知道大概是因为那天的事情,也没有拖延,马上就过去了。

来到静宁宫,见礼之后,皇后直接便问了,“你去皇寺祈福,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宜妃道:“昨天发生了点事,臣妾便先回来了。”

皇后见她没有隐瞒的打算,才请她坐下来,“你说给本宫听,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宜妃坐下来,叹息一声,“这事儿臣妾也犹豫了一晚上,不知道该不该跟皇后娘娘说,因为,始终臣妾是局外人,这话由臣妾来说,怕会挑拨娘娘与王妃妯娌感情,更会伤害到太子殿下与摄政王之间的叔侄感情。”

皇后淡淡地道:“若是真感情,怎么也伤害不了,若是虚假,也不存在伤害不伤害,你有话便直接说吧。”

宜妃抬眸,瞧着皇后那张冰冷的面容,脸上也浮起了无奈之色,“皇寺里没有旁人,除了大师们,臣妾便是唯一的见证人,那天太子是抓了一个民女到皇寺柴房里关着,但是,听侍卫们说,这个民女对太子出言不逊,太子才抓了她关起来,只是想恫吓她一下,没想到这个民女来头不小啊,才关进来没多久,王妃便带着人来了,不由分说地打了太子一顿,还杀了太子身边两名侍卫,当时臣妾都吓糊涂了,这好歹也是皇家寺庙,怎可随便杀生?而且,王妃的气焰也十分嚣张,和往日大有分别,若不是臣妾亲眼所见,怕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皇后听得肺都快炸了,咬牙切齿地道:“看来本宫当日真的是小看了她,难怪此人把丞相和老夫人都会斗垮了,原来是这样厉害嚣张的角色。”

宜妃道:“谁说不是呢?当日见她可怜兮兮地,还以为她真的备受冷待,其实从当日悔婚梁王便可看出她心机深沉,她若不想成亲,可以一早说出来;偏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丢梁王的面子,如今她是巴不得做一些事情来讨好梁王,好让殿下对她改观,要知道,摄政王可是很爱重梁王殿下的,昨天之事,怕也是一个陷阱,那民女是在公主府离去的,而当时王妃也在府中,听闻冲突是在公主府发生的,那民女冲撞太子殿下,对他出言不逊,怕也是仗着自己有王妃撑腰。”

皇后思前想后,觉得宜妃说的话很有道理,之前鑫儿便说要娶这个王懿儿,后来被她强烈反对加上他自身的问题,所以才作罢,如今他好了,只怕这个念头又动了,难怪昨天就马上去找林家退婚。

她想起侍卫说王懿儿被玷污了,便问宜妃,“那丫头被抓到皇寺之后,太子真的叫人玷污了她么?”

“这事儿臣妾没亲眼见到,殿下是去了皇寺,但是先来给臣妾问安,他没在柴房里,怕侍卫会对那丫头动了妄念也有可能的。”宜妃说。

皇后嗯了一声,心里想着,不管有无玷污,那懿儿是决计不能嫁给鑫儿的,而且,夏子安的挑唆能这么顺利多半是那小子心里还有这丫头,怕只有她死了,才能断了他的念头,也不至于再被人利用。

想到这里,她看着宜妃,“宜妃,皇寺发生的这件事情,始终对太子名誉有损,还望你不要跟外人说起半句。”

宜妃微笑道:“娘娘,臣妾断是不能说的,总不能说殿下因为一个民女而被当朝王妃痛打一顿吧?再说,佛门清净地,出了这样的事情,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是的,毕竟是皇寺,出了这种事,坊间会怎么猜测?”皇后心底自顾自地盘算着,没看到宜妃脸上破有深意的眼神。

宜妃自是对子安恨之入骨的,但是,要杀一个人,最利落的办法便是借人之手,皇后出手比她出手更为适宜。

“若没什么事,臣妾先回去了。”宜妃站起来躬身道。

“好,你先回去吧,对了,前两日听闻七皇子有些不舒服,如今可好了?”皇后问道。

“好多了,皇后娘娘还惦记着这事啊?臣妾替七儿谢谢娘娘。”宜妃含笑道。

“自然惦记,他也是本宫的孩子,得空多些带过来静宁宫玩耍。”皇后敷衍地道。

“好!”宜妃说。

打发了宜妃出去,皇后始终是放不下梁王,命人去皇太后宫中问问情况,红花回来禀报说梁王要求出宫回府,皇太后已经命人准备了。

皇后很生气,“让他走吧,省得烦心,御医有没有说什么?”

红花迟疑了一下,“御医说,双腿怕是保不住了,以后未必能站起来。”

这虽然是皇后所求,但是,听到红花这样说,心里还是很痛,两行泪水凄然落下,惊痛地道:“他自此怕是恨死本宫了,可他知道本宫的苦衷吗?本宫也是为了他好,虽没了双腿,却能活着。”

红花安慰道:“母子之间,无隔夜仇恨,殿下会明白娘娘的苦衷的的。”

皇后轻轻地拭去泪水,“只能这么盼望着了,你出去叫潘丹去王府照顾着吧,本宫这里的侍卫,唯有潘丹他是比较放心的。”

“是!”红花领命出去。

且说宋瑞阳出宫后便直奔公主府,告知慕容桀和子安在皇后宫中见到的一幕。

子安道:“梁王入宫之前,便已经做好了被打一顿的心理准备。”

她倒是很放心,想来皇后也不至于太狠,因为记得第一次入宫的时候,皇后本是想要她的命,最后是看在她救了梁王的份上才放过她,那时候见她是很紧张梁王的。

宋瑞阳听得子安说,不由得诧异,“到底是什么事?皇后下手可不轻啊,看样子梁王一双腿算是废掉了。”

慕容桀霍然起身,“废掉?打得这样厉害?”

“可不是吗?上的是荆条大杖,听着侍卫数的,六十大板。”宋瑞阳道。

慕容桀和子安脸色大变,六十大板那还得了吗?这弄不好连命都没了。

慕容桀对宋瑞阳道:“本王先告辞了,太子殿下若无事便在公主府走走,失陪!”

宋瑞阳道:“我只是来说一声的,也得走了,我这还有事办。”

说罢,他便起身告辞了。

命人准备好马车,子安急忙进去检查药箱,看看止血消炎的药都有了,便背着药箱和慕容桀飞奔出去。

第三百七十章皇太后兴师问罪

慕容桀和子安以为梁王还在静宁宫,却不知道梁王已经张罗着从北门送了出去。

去到静宁宫,宫人前去禀报,皇后正要找子安,听得她来了,厉声道:“叫他们进来。”

潘丹正好出去,见到子安和慕容桀,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梁王殿下已经被皇太后送出宫了,梁王殿下坚持回府。”

两人听得潘丹的话,急忙又走了。

红花出来传两人,潘丹却说他们走了,红花看着潘丹,轻声道:“潘达人,你的主子是皇后娘娘,希望你记住。”

潘丹拱手,“谢红花姑娘提醒。”

红花摇摇头,转身进去了。

皇后听得慕容桀和子安又走了,冷笑一声,“不敢面对本宫是吗?你给本宫出去传个旨意,让夏子安马上到静宁宫来。”

红花得令便转身出去。

红花自然是追不到慕容桀和子安的,他们两人已经飞快地出宫去梁王府了。

红花要传懿旨,就得跟着去梁王府,但是,慕容桀下令,任何人不得允许,不许进入王府,红花也被挡在了外面。

不得已,红花只好转告门房,便走了。

子安看到梁王腰以下的伤势,直掉泪,打得真狠啊,若梁王不是有底子,这六十大板,就要了他的命了。

腰部以下,血肉模糊一片,因为是用大荆条打的,所以伤得特别恐怖,露出血淋漓的伤口,御医只做了初步的处理,其实也处理不了什么,因为伤口实在是太大太多。

荆条大杖打六十大板,骨头怕也有所伤害,但是无法检查,他只能这样趴着,而所呈现出来的皮肉,都是伤,血淋淋的伤。

子安知道荆条,但是按理说荆条都不可能打成这样血肉模糊的,她颤声问慕容桀,“荆条为什么打成这样?荆条不都是去了节的吗?”

慕容桀咬牙切齿地道:“宫中的荆条大杖,都有小铁刺,铁刺很短,但是很密,是用来对付犯了大错的宫人,皇后是要他的命啊。”

“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腿…”子安浑身冰冷,牙齿都咯咯作响不知道是因为怒火还是因为恐惧。

她从医多年,没见过这样的伤,命能保得住,腿都未必保得住。

要熬过这一关,梁王需要极大的意志力。

她开始慢慢清洗伤口,因为荆条上有铁刺,这些铁刺肯定不会先消毒的,生锈的铁刺容易引起破伤风,但是,是毫无办法的,因为即便破伤风,她也没有针可以打。

这一场治疗是浩大的工程,慢慢剔除已经打掉的皮和肉,进行大幅度的消毒,上药,这过程很痛,昏迷中的梁王也痛醒了,子安看着他咬着牙关死撑,轻声道:“你叫出来吧,痛便叫出来。”‘

“没事!”他浑身颤抖,冷汗淋漓,依旧撑着。

慕容桀本是要入宫去找皇后的,但是见到梁王这个情况,也不敢走开,怕出什么事,便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这段时间慕容家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先是丝竹姑姑,继而是壮壮,如今是梁王慕容鑫,生离和病伤让慕容桀的容忍度到了极点,他如今就像被点了引子的炸药包,随时要爆炸了。

梁王的伤,处理了四个时辰,四个时辰八个小时,对子安来说,除了要忍受心理上的折磨,还要忍受体力上的疲乏,当处理完伤口之后,她整个人都瘫软了。

慕容桀抱着她,凝重地问道:“情况怎么样?”

子安张大嘴巴吸了两口气,哽咽地道:“不好,很不好。”

“性命无忧?”他再问,只要还能活着,就还有希望。

“不知道。”子安泪水倏然落下,“我没办法保证不出现感染,一旦感染,我没有药可以治他。”

“金针术呢?”慕容桀声音嘶哑,指尖微微颤抖。

“没用,没用!”

慕容桀不做声了,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像是抱着他所仅有般小心翼翼又战战兢兢。

苏青萧拓和柳柳得知之后过来了,看到这情形,大家都很难过。

皇太后也数次派人来问情况,在宫中的时候,御医避重就轻,说只是外伤,但是皇太后自己心里明白,伤成这样,怕是很危险的。

皇后没有派人来问过,倒是潘丹来了,只说是奉命来保护梁王,被慕容桀打了出去,没走,一直在外面候着。

柳柳本来很高兴,因为萧拓终于要娶她了,她很想告知大家,这件开心的事情,可说不出来,她也开心不起来了。

她一直都知道,生命是真的很脆弱的,但是没想到,脆弱成这个样子,梁王已经昏迷了,趴在床上,一点生气都没有。

因为子安说要靠他的意志力撑过这一关,所以大家都轮番在他的床边说话,让他知道,大家一直都在。

到了半夜,便开始高烧,子安早就备好了抗菌消炎的药和退烧药,出现高热即刻便灌下药汁,但是,退烧药下去半个时辰,没有退,反而越发地热。

因他有癫痫,所以子安怕高热引起癫痫发作,一刻都不敢离开,一直守在床边。

孙公公在深夜的时候亲自来了一次,查看情况,子安如实相告,说梁王殿下或许过不了这一关。

孙公公难过得很,回宫禀报皇太后,皇太后伤心得不得了,带着孙公公便去了静宁宫。

皇后已经睡下了,但是也没睡着,听得红花说皇太后深夜来,起身迎接,心里自然不高兴。

她知道梁王懂得武功,所以想着六十大板应该是可以熬过的,顶多是断了一双腿。

但是,她却忘记梁王自从癫痫发作以来,身体一直都不好,大量用药,底子早就伤了,这六十大板是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母后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皇后福身,也不问安,直接便问了,语气也是极为不耐烦。

皇太后看着她,眸光很冷,冷得入骨,“对皇后来说,不算要紧事,但是对哀家来说,却是天大的事情。”

皇后懒洋洋地坐下来,伸手擦了一下有些红肿的眼睛,她今晚睡不着,也哭了几场,如今心里还烦乱得很,不想应酬这个老太婆。

“天大的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母后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臣妾去请安。”

皇太后一拍桌子,她做的位子便是今日白天皇后做的位子,她也连续两三次冲梁王拍桌子怒吼。

“哀家只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颜色的,自己的亲儿子也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你若要他死,一刀砍了便是,何必连累他死前还要受这种苦?”

第三百七十一章婆媳挑话

皇后听到又是为了这件事情来,也生气了,“母后,臣妾跟您说过,他犯了错,今天打他板子是惩戒他,六十大板,他可以撑住的,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皇太后倒抽一口冷气,看着皇后那张冷漠的脸,“他都快死了,你还说他不会有事?你见过他的伤势吗?腰部一下都打烂了,孙公公亲自去看过,子安说,怕熬不过今晚。”

皇后哪里相信?只认为是皇太后故意这样说找茬的,“臣妾已经传御医问过,御医说是皮肉伤,不碍事,顶多是断了骨头。”

皇太后见她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气得简直肺都要炸了,“六十大板荆条大杖,只是皮肉伤?你这个母亲做得好,真好,天下的母亲,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偏心,你偏心没出息的那个,行,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私下多疼他补偿他便是,他打太子,固然不对,但是哀家去了解过,是太子先抓走了他喜欢的女子在先,事出有因处罚也可从缓,按照我大周律例,伤人案需交给衙门审理,皇家的案子,也可交给刑部,调查前因后果才可根据伤势做出判决,但是,此事你一没有通报衙门,二没有上禀哀家,便私自做主,几乎要了他的命,你到底是什么居心?你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以为没了鑫儿,便无人与太子争夺帝位,远不说,便是眼下皇帝就不仅仅两个儿子。退一万步讲,就算皇位继承人必须从你这里抉择,你以为打死了他,这皇位就一定是太子的吗?皇后啊皇后,你父亲的心思,这么多年你都没看明白?你不是脑袋有病就是眼睛瞎了,哀家把话说在前头,如果鑫儿出什么事,你这皇后也不要做了。”

皇后见她说得严厉,不仅仅是口头警告,当着孙公公的面竟说要废掉她的后位,她十分生气,“母后,您不也是偏心吗?太子不是您的孙子?他都被伤成这个样子了,御医说,差点就不能人道了,他自己遭过这种罪,却要自己弟弟也遭同样的罪,他心思恶毒啊,再说,交给衙门审理,真追究起来,皇家的颜面也不好看,而且,到时候若判个入狱监禁,岂不是更严重?如今虽说打了板子,可养几天就好,臣妾自认没有做错什么,母后若要大动干戈废掉臣妾,臣妾也无话可说。至于母后说臣妾的父亲有什么心思,没有任何的证据,黄口白牙一说,却有攀咬诬陷之嫌,皇太后位分高贵,哪怕哼一声也是分量十足的,还请您慎言。”

皇太后见她丝毫没有认错,反而让她慎言,气得是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慎言?哀家说的哪句不是实情?你心里明白,鑫儿当初的腿伤和隐疾是怎么来的,可你为他做了什么没有?粉饰太平的活儿你倒是干得挺好,儿子委屈不委屈你也不管不顾,说是疼爱自己的孩子,真疼爱了吗?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梁王府中放着人监视着他,你也必定知道外间关于他恶毒残暴的话都是太子传出去的,可你为他说过什么了吗?甚至你为此呵斥过太子一句吗?你什么都没做,只想着他不闹便行。今天哀家不妨把话跟你说个明白,太子做的那些事情,哀家知道,皇帝也知道,阿桀也知道,但是为什么至今还留着他不废掉他太子之位?是因为鑫儿从没有做太子的野心,从没有想过要继承皇位,皇帝在三年前便试探过他,他一口回绝,阿桀也直接问过他,他都没有答应,他真要抢这个位子,抢不到吗?哀家便头一个支持,太子什么玩意?是哀家的孙子没错,但是哀家羞啊,羞得很啊,瞧他做的那些事情,当日为了夏婉儿,竟然到相府逼打子安,若不是子安命大,那日就要死在他的手中了,这些事情,你敢说你不知道?皇帝病重,没有让太子太傅监国而是选了阿桀,便是要阿桀重新培养太子,从他膝下的儿子选一个继承大统,梁王无意,其他皇子又未成年,暂时便让他霸占着太子之位,但是,若他再不收敛,这东宫也得挪出去。”

皇后听得胆战心惊,她真的没有想到,这背后那么多的事情,老婆子心里毒跟明镜似的,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她说皇上也知道,真的吗?有可能吗?若皇上知道太子做的那些事情,为什么还会饶过他?

不可能的,皇上登基至今,行事果断,铁腕不下慕容桀,若他知道太子的行径,怕是早就废掉了。

是皇太后故意恫吓她?但是她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让她对鑫儿多关爱吗?

皇后顿时心乱如麻,分辨不清楚皇太后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说,皇上真的有废太子的心思,那就一定会施行,施行之后,会选择谁做太子?如今只有鑫儿和梅妃的三皇子竞争了,三皇子年纪虽然小,但是过了十岁一般都会考虑入内。

天啊,如果这样说,岂不是她生生地把太子之位送给了三皇子?

“皇后,虎毒不食子,你好好琢磨琢磨吧。”皇太后的目的已经达到,起身离去。

有些事情皇后不明白,但是太傅明白,她这个做祖母的,只是希望皇后这个做母亲的,不要再难为自己的儿子,让她知道太子不中用,让她知道梁王或许会成为她的依靠,或许,会对他手下留情。

当然,这一切,都要他熬得过今晚这一关。

但是,熬得过今晚,熬得过明天吗?皇太后心里难受极了,针扎似的,跟孙公公说:“哀家总算明白,为什么太皇太后不愿意回来了。”

孙公公黯然,“太后宽心,殿下会没事的。”

“哀家是这么盼着的,这孩子受的苦太多,没过一天好日子,就这样走了,能活生生把哀家疼死啊,还有壮壮…哎,去佛堂吧,哀家要恳求菩萨,有什么事,便冲哀家这副老骨头吧,为难这些年轻的做什么?”

“太后别想太多了,真急坏了自己的身体,还不得年轻的担心?要担心大长公主还要担心殿下,回头还得惦记您,这可就为他们添麻烦了。”孙公公劝道。

“罢了,罢了,若壮壮和鑫儿真有什么事,哀家也不活了,到头了。”皇太后说着便又落泪了。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这么多年身居后位,享尽了荣华,也见惯了斗争,她真的厌倦得很。

今晚把掏心窝子的话跟皇后说了,肯定也会为阿桀带来麻烦,但是,作为一个祖母,她也是没有办法了,她像一只疲倦的母鸡,护着她心疼的人,但是,无论是壮壮,还是鑫儿,她都护不住,因为对他们下手的人,本该是最疼爱他们的人。

第三百七十二章去找懿儿

皇太后走后,皇后思前想后,让红花马上出宫去看看梁王的情况。

虽然不相信皇太后说的那么严重,但是,她这样一说,若不求证,心里总不安。

梁王半夜曾出现高热惊厥,虽没造成严重的后果,但是也着实把大家吓得够呛,子安筋疲力尽地守着他,一直在他耳边说:“你得撑过去,这一次无人可帮你,得靠你自己,你不能丢下我们,想想那么多在乎你的人如今都陪着你,你一定要撑下去。”

子安是反复一遍一遍地说,慕容桀问她,“这样说有用吗?他可以听见吗?”

“他有意识,可以听得见,如今真的只有靠他自己撑过去,我们可以做的,都做了。”子安说。

慕容桀嗯了一声,脸色很不好,从一开始他的拳头就没有怎么放松过。

子安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她轻轻地掰开他的手指,道:“现在只求他能活过来,只要他好了,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做。”

慕容桀没做声,但是额头青筋跳动,子安知道他在极力忍耐,他已经忍了好久了。

他政事上雷厉风行,自己的生活原先也是一丝不苟,但是,家里的事情却和政事搅和在一起,这让他无法忍受。

到了四更天,子安见情况越来越不好,让大金再为他擦酒物理降温,情况不太理想。

子安急了,怒道:“慕容鑫,你必须要撑下去,你还得去找懿儿提亲的,这件事情没有完成,你怎么可以死?”

子安的声音有些尖锐,梁王的眼皮跳动了一下,竟缓缓地睁开了一下眼睛,但是也只是一瞬间,他又闭上了眼睛。

慕容桀怔了一下,“他在乎懿儿,不如叫懿儿来吧?”

子安点头,“对,对,找懿儿,他在乎懿儿,我脑子乱了,竟没想到,但是,懿儿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她吗?”

慕容桀看着苏青和萧拓,两人随即站起来,“我们马上进行全城客栈排查,她们多半是住客栈里。”

“快去!”慕容桀道。

两人飞快地出门,带上倪荣和大金,直奔衙门,带着官差和巡防司进行快速的排查。

子安再命人煎药,加重了连翘和金银花,再灌下去,但是这一次却很难灌得进去,嘴巴都撬不开了。

子安着急得跟什么似的,如果药汁下不去,很难退热。

这个时候,皇后宫中的红花来了,她是前来问情况的,进了便问:“皇后娘娘着奴婢前来问梁王殿下是否安好?”

子安正是盛怒中,一把揪住她让她扑在梁王的床前,厉声道:“你自己看看,他是不是安好?”

红花看到梁王趴在床上,牙关紧闭,触及手背,只觉得火烫般热,吓得直哆嗦,“天啊,这么严重?”

“去告诉皇后,如果她的目的是要梁王死,那快达到了,杀人不过是头点地,自己的亲生儿子,要这样活活打死,她还有良心吗?”

红花吓得顿时便跑了,回宫复命。

且说萧拓和苏青他们进行全城排查,果然在客栈里发现了流月和懿儿母女,因为,要找一个带着狼的母女不难。

流月是睡得迷迷糊糊地被吵醒的,萧拓告知她们,梁王因为帮懿儿出头被皇后打成重伤,有生命的危险,流月也丝毫没有迟疑,让懿儿跟着萧拓走。

萧拓本以为要花费一些唇舌说服流月,但是没想到她二话不说便让懿儿跟着她走,感激地道:“谢谢夫人!”

懿儿显得很紧张,亦步亦趋地跟着萧拓他们下了楼,上了马车之后便问梁王的情况,“他现在很要紧吗?”

“很严重,如果不是情况严重,也不会深夜全城找你们。”

“我不会医术。”懿儿说。

“王妃说只是让你到梁王面前说些话,让他知道大家都在支持他。”萧拓说。

懿儿点头,“那肯定是要支持的。”

她沉默片刻,“他真的是梁王啊?我之前听说过,梁王很凶的,还打女人。”

苏青说:“之前也有人跟我说,王懿儿做买卖不老实,但是我没相信。”

懿儿啊了一声,“谁说的?”

“就是我身边的一些朋友,他们之前见过你卖玩意,说你凶巴巴的还不老实。”

懿儿生气,“他们胡说八道,我做买卖都很老实的。”

苏青说:“是的,我把这些话告知梁王的时候,他也不相信,他说那些人胡说八道,懿儿是个老实的人。”

懿儿怔了一下,“他相信我啊?”

“相信,因为他说他认识懿儿,和懿儿相处过,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懿儿有些脸红,想起和他相处的过程,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便笃定地点头,“对,很多人都爱胡说八道,他是好人。”

“他当然是好人,知道你被太子欺负,便入宫去找太子为你报仇,没想到皇后把他打成重伤。”

苏青这样说不是为了增加懿儿的内疚感,而是让懿儿明白,梁王对她的心思。

懿儿心里也很难受,那天太子说过,大头哥哥曾经去求他母亲,说要娶她,这件事情她一点都不知道,他一定是认为她很好,所以才会娶她的。

阿娘说,如果有一个男人,可以为你去打架,可以为你做很多事情,那这个男人一定很爱你。

她现在有很多话要问他,她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要娶她。

马车飞奔来到梁王府,懿儿马上跳下马车,也不等萧拓和苏青,急匆匆地往里走。

见到懿儿来到,子安一把拉住她的手,恳求道:“懿儿,你去跟他说话,说什么都可以。”

懿儿见到这么多人在这里,有些害怕,但是当一眼看到床上的梁王时,她显得很难过,他看起来很不好。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子安掀开让她看到梁王腿部的伤口,懿儿一下子腿软,眼泪滴滴答答地就落了下来。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的手,想触碰其他地方,但是怕他痛,哭着问:“他阿娘打他的吗?为什么打得这么伤?”

“是的,他阿娘打他。”子安本来就忍了许久的眼泪,见到懿儿哭得那么伤心,也落泪了。

懿儿半跪在床边,伸手扶住胸口,深呼吸了一口,她把头枕在床边,就像她病的时候,四眼把脑袋枕在床边看她那样,巴巴地看着梁王。

第三百七十三章真是奇迹了

她吸吸鼻子,然后伸手弄他的头发,把乱发一点一点地拢起来,然后再伸手在他的眉头和眼睛上扫过,仿佛是要确定他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我都没事了,你不该去找太子的,找了太子还连累自己被打,多傻啊。”懿儿说,因为在场的人多,她有些不自然,声音也有些颤抖。

她停了一下,回头问子安,“我要说什么?”

子安拭了一下眼角,“说什么都可以。”

懿儿哦了一声,回过头,拉住梁王的手,但是怕扯痛他,最后改为让他的手压住她的手背,轻声说:“我现在没做买卖了,阿娘说我赚不了银子,还总是被人骗,就不做了,我现在每天都在家里带四眼,早上带它出去走一次,中午带它出去走一次,晚上也带它出去走一次,我带四眼出去的时候,我就想起你了,我试过去找你的,但是我不知道你住在哪里,京城又那么大,我问过好多人,问他们认不认识你,他们都说不认识一个叫大头的人,倒是有一个人说认识,要带着我去找你,但是要五两银子,我回去偷了阿娘的银子给那人,他却不带我去,拿着银子就跑了,最后我也被阿娘打了。”

“我阿娘打人也很凶的,看到什么抡起就打,那一次我跟她说我偷了五两银子,她抡起扫帚便打我,可狠了…但是,她之后会给我上药,还会安慰我,你不要难过,你阿娘也会安慰你的。”

懿儿说着说着,便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其实也没什么话可以说的,她的生活很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