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本王看过,刀口很大,深,但是下刀的人不快,证明武功不算高,柳柳没有进行过反抗,有两种可能,第一,柳柳认识这个人。第二,柳柳中了迷香或者是软筋散。”

“迷药这点,有这个可能,因为送回来到现在,她没醒来过。”子安道,虽然说昏迷,但是,伤口这么大,处理伤口的时候是很痛的,就算昏迷也会有本能反应,但是柳柳是全然没有反应的。

“是谁送回来的?”子安问道。

陈太君道:“陈玲珑母女,说是昏迷在她家门口,出来关门的时候看到,送回来之后还讨赏了。”

“柳柳出去不带侍女吗?”子安问道,记得以前柳柳出门,身边也带个小丫头,不过,偶尔也不带的。

“她是偷偷溜出去找萧拓的,怎么会带丫头,府中所有的丫头都被老太太下了严令,要她们看着柳柳,不许她出门。”陈太君神色伤痛,在过去的十九年,她都担心这一天的来临,做了许多心理准备,可还是特别的难受。

“王爷,让倪荣去找陈玲珑母女问问吧,也问问她们旁边的邻居。”子安看着慕容桀。

慕容桀点头,出去吩咐倪荣,让他查过现场环境之后把陈玲珑母女带回来。

苏青柔瑶和壮壮也来到了,这段日子发生太多的事情,不断有人出情况,都让大家觉得心力交瘁也愤怒无比。

倪荣只带了陈玲珑回来,去到的时候,夏婉儿没在家里。

子安再度见到陈玲珑,她落魄了很多,依旧穿着离开相府时候的一身华服,但是已经很旧,皱巴巴的,头上没有什么装饰,脸上化了浓妆,脂粉很厚,遮不住已经晕染眼角的细纹。

她比之前老了很多,再没有养尊处优时候的圆润风致。

第四百一十六章是她

陈玲珑重见子安,也有些不自然,但是也不过是片刻,生活磨人,她不认为这个时候还可以说什么尊严之类的。

“陈玲珑,你是如何发现柳柳的?”慕容桀问道。

陈玲珑道:“王爷,陈家大小姐是昏迷在我们家门口,亥时前,妾身出去把院子的门锁上,看到门口躺着一个人,掌灯出去看才知道是陈家大小姐,便急忙拍了邻居的门请几个壮丁抬她回来。”

“那你之前可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响?”慕容桀再问。

陈玲珑摇头,“没有听到。”

倪荣道:“王爷,问过附近邻居,都说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这就证实了柳柳不曾呼救,甚至不曾发出过声音,那就是被人迷晕了。

让陈玲珑过来,慕容桀主要是想看看她有没有撒谎,显然她没有。

打发了陈玲珑走,倪荣继续禀报,“地上有拖行的痕迹,不甚明显,那边是平民区,人多口杂,出入的人也多,但是因为是晚上,便少了人出门。”

“拖行的痕迹没有血痕?”

“没有!”

“这意味着她是被拖到陈玲珑的门口被砍的。”

“有可能,因为陈玲珑的门口是在胡同最里面,是最幽静的,在那里动手,除非是民居的人发现,否则没有过路人会见到。”

“没有人见到,就没有人证,柳柳身上的财物可有丢失?”慕容桀问道。

陈太君道:“荷包不见了,首饰没有了,但凡值钱的东西,一概不见。”

“是抢劫?”倪荣问道。

慕容桀摇头,“不,抢劫不会迷昏,能迷昏她的,一定是她认识的人。”

她认识的人,而且还没有防备,证明她要么是跟这个人很熟悉,要么是这个人压根引不起她的防备。

陈玲珑没有撒谎,陈太君和慕容桀都能达成一致共识,陈玲珑不是一个高深的人,她若撒谎,两人都能看出来。

那么,是谁?

柳柳这个人,对谁都热情,跟谁都没有过节,谁会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子安看向慕容桀,见他眉头紧锁,似乎有些线索。

不过,他既然不说,也就不好当着大家伙的面问。

柳柳出事,且是在婚前出事,这让大家心里很难过。

萧拓回去陪着她,这个傻小子,要到柳柳出事才知道心里头多紧张她。

过一会儿,趁着众人不注意,子安拉开慕容桀,“你有什么想法?”

慕容桀摇摇头,“有些猜测,但是不确定。”

“你说出来分析分析?”子安道。

慕容桀看着她,“萧拓娶了柳柳,与陈家结成亲家,萧枭好起来之后娶小姑姑,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萧家会迅速壮大?”子安问道。

慕容桀面容阴郁,“萧家如今的立场,是和本王站在一起的,如果本王的猜测没有错,伤害柳柳最终的目标,是本王。”

“你怀疑是谁?”子安觉得这样问有些残忍,梁太傅那边暂时不敢动,因为皇后被废,剩下的就是贵太妃了。

慕容桀看着她,“你认为呢?”

子安轻轻抱住他,“爱谁谁,查到一个也甭想逃。”

慕容桀和她不一样,她对夏槐钧只有原主残留的丁点感情,但是慕容桀不是,他从成长的道路一直对贵太妃充满感情,所以,他会说为贵太妃在湖边搭建一所房子,让她安享晚年,因为他以为这是贵太妃的心愿。

他看似没有逃避,但是其实一直在潜意识里逃避,他对贵太妃的视若不见,只是冷对抗而始终没有实质的对抗,他心里其实还残留一份希望,希望她能回头是岸。

同时他心里又清楚她不会改变,因为他明白野心一旦在一个人的心底扎根,是很难除去的。

因此,他很矛盾。

不过,这一次,慕容桀和子安是真的冤枉了贵太妃。

不是贵太妃做的,她虽忌惮萧家和陈家联盟,但是也不至于傻乎乎地现在出手,因为现在有丁点的差错,都会导致南怀王从此不能回京。

自然,梁太傅也不会动手。

这件事情,是太子做的。

那愚蠢不可一世的太子,他伤害柳柳也是临时起意,起因竟然是当初在公主府,萧拓连累他被安亲王责打。

他自打和夏婉儿取消婚约之后,两人便断了来往,直到前阵子,花光了银子的夏婉儿托人找到他,说可以帮他对付夏子安,太子见夏婉儿褪去相府千金的光环,换上小家碧玉的衣裳和装扮,有些新鲜,便重新勾在了一起。

昨天下午,太子外出游玩,见柳柳一人走在东街上,柳柳当时是打算去王府的,便打算在东街买两坛子好酒,没想到却见到太子。

太子憎恨萧拓,便故技重施,像骗懿儿那样骗她,只是换了一个说法。

他告知陈柳柳,说看见萧拓被几个人围攻,陈柳柳没懿儿那么单纯,压根就不相信,也不搭理他,太子见她不上当,也打算放弃。

但是,也该柳柳命中注定有这一劫,太子刚走,柳柳便听得有百姓在议论说前面有几个人在打架,其中一人被打得很伤。

柳柳以为是萧拓,追上去找太子,让太子用马车送她过去。

他本意是想掳走一下陈柳柳关押几天,好让陈家着急一下,也成不亲,为了推脱罪状,他故意在东市榕树头附近放她下马车,说让她走过去,就在前面不远。

但是柳柳刚下马车没多久,人就晕倒了,尾随而至的太子马上命人把她重新带上马车,原来,在柳柳下马车的那一刻,太子的侍卫在掀开帘子之际便朝柳柳吹了一口迷烟,只是当时柳柳没有发现。

带走了陈柳柳,他却不知道安置在哪里,绕了一圈才想起夏婉儿家。

去到夏婉儿那边,陈玲珑外出没有回来,只有夏婉儿在。

而胡同口很小,马车是进不去的,所以,只能把马车停在胡同口,拖陈柳柳下车拖进去,地上才残留了拖行痕迹。

夏婉儿见到陈柳柳心生一计,说让人重伤陈柳柳,然后由她们母女送回陈家去,到时候,陈家欠她们母女一份情,日后慢慢熟悉也好拉拢陈家。

夏婉儿倒不是真的要拉拢陈家,她只是想讨点好处,因为,太子虽然与她重新来往,但是除了隔三差五给几两零花钱之外,再没有其他。

太子也是个废物,听得夏婉儿的计划,觉得可行,加上废后一事他得罪了太傅,正想做点成绩出来让太傅看看,便同意了夏婉儿的计策。

第四百一十七章骗

于是,他们先把陈柳柳藏在胡同尽头的角落里,等陈玲珑回来入屋之后,才让人砍柳柳。

砍完之后,夏婉儿从屋外回来,故意跟陈玲珑说忘记关门了,让她去关一下。

因此,陈玲珑是没有撒谎的,而老太君当时因为担心柳柳,所以只看了陈玲珑,她认为,如果这件事情是她们母女做的,陈玲珑就一定是主谋。

后听得陈玲珑回答得毫无破绽,且她们母女也没办法伤害柳柳,才把她们母女排除在外。

因为这个排除,导致慕容桀和胡欢喜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倪荣继续带人出去调查,问了当晚的更夫,说是看见南怀王的车入京,刚好就是在柳柳出事前后经过东街。

慕容桀也跟城门那边求证了,确实南怀王是那个时候回京,没有大张旗鼓,而是低调地带着几个人回京。

因开始就怀疑是贵太妃的人做的,加上南怀王这一次回京的时间与柳柳受伤的时间吻合,慕容桀和陈家都觉得是南怀王做的。

但是苦于没有证据,没办法光明正大拿下。

不过,胡欢喜却告知慕容桀,说南怀王与梁侯爷换了银票,那些银票到现在还没去钱庄兑换。

慕容桀授意胡欢喜,让她吩咐钱庄,如果有人带银票来,便说银票是假的,不能兑换。

说起来也真是巧了,胡欢喜刚回去交代了掌柜,弄好了伪造的银票,便有人拿着梁侯爷的银票前来兑换。

胡欢喜亲自接待的,她看了一下银票,是银号最大面值的一千两,共二十一张,意味着是两万一千两银子。

来兑换的人抬着箱子来的,一共来了六个人,虽穿着土布衣裳,但是个个面容凶狠,看样子是刀口舔血的人。

胡欢喜早就准备好了假的兑票,因柜台高出一截,所以,取了银票进去之后,仔细验证后,抬起头道:“您这银票,是从哪里来的?”

为首的那个人大约三十多岁,面容黝黑,皮肤很粗糙,嘴角到耳边有一道淡淡的疤痕,胡欢喜站在高台里,能看到他的手指有些漆黑,他听得胡欢喜问,便道:“做营生客人给的。”

胡欢喜在卓地上抹了点墨,再次验证银票,然后把银票退出来,“您的银票是假的,您是不是被人欺骗了?”

那人大吃一惊,“什么?假的?”

胡欢喜对银号掌柜道:“你走出去,跟客人解释一下为什么是假的。”

掌柜点头,“是!”

掌柜的走出去,先请对方坐下来,然后把门关上。

掌柜道:“阁下,您看看您给的银票,是楮纸造的且盖着我们鼎丰号的印,”他取出一张鼎丰号的银票出来做比对,“但是您细看,是有分别的,我们鼎丰号的票雕印是特别清晰,对角的位置全部弧形,但是您看您取来的这些,都是直角没有弧形,而且瞧底下银票的拓印,您取来的特别黯淡,且章印错位,还有这里漆黑…噢,这里是您手脏染了的,这个不算,但是从上面小可指出的,都可印证是假的,您若不信,可请官府前来查验,我们鼎丰号的雕拓楮纸乃至印章,都是在官府那边备注了的。”

那人拿起来仔细对校,果然发现有差异,而那一叠银票,都有黑色的模糊痕迹,是他手脏染了的。

胡欢喜在柜台里道:“阁下,您是外地人吧?京城人士多狡猾,您是被您的客人骗了,还是抓紧到府衙里报案,若需要我们做证,我们也可以到衙门去为您作证的。”

那人站起来,面容铁青,一拱手,“对不住,打扰了。”

说完,拿起假银票,一甩手,领着人抬着空箱子走了。

民间流行的票号,是有地方性权威的,所以,这个人也不敢发难,也没有存疑,总不可能人家票号事先准备假的银票在这里等着。

胡欢喜把此事告知了慕容桀,慕容桀道:“辛苦了。”

“不辛苦,白赚了银子。”胡欢喜笑道。

“倒是梁侯爷那边,可能南怀王会去找他麻烦,你知会一声。”慕容桀道。

“已经知会过了,侯爷不怕,因为当时给银票的时候,是验过的,确定真票无疑。”

“侯爷那边…”慕容桀本想问他口风可够严密,但是想着此事也不怕人追查上来,南怀王总不敢真的闹大。

“王爷放心,侯爷如今只是个生意人。”胡欢喜对梁侯爷是很信得过的,生意场上,能有这样交心,不多。

且说这个兵器贩子直接便闯入了王府,找到了南怀王。

南怀王昨晚才到,入宫去给皇太后请安了,兵器贩子找不到南怀王,便坐在客厅里等着。

贵太妃怕慕容桀回来会知晓内情,便让人领着兵器贩子去她的清宁阁。

“是谁准许你上门的?你有什么事情,私下联系便是。”贵太妃一开口就发难。

兵器贩子听得这话,便知道贵太妃是知情的,遂冷冷地丢出银票,“你们拿假的银票糊弄我,这生意做不成便罢,这样做是欺人太甚,别以为你们是皇家的人,我们便会怕你,这件事情若不给我一个交代,大家便闹个鱼死网破。”

贵太妃怒道:“哀家还需要骗你这么点银子?你可去过银号了?”

“今日便去了,人家掌柜的只差点报衙门把我给抓了,你要么给我真的银票,要么闹出去。”兵器贩子厉声道。

贵太妃吃惊地拿起银票,看到鼎丰号三个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民间银号不止她胡欢喜一家,怎么就换了鼎丰号的?

“会不会是鼎丰号的人做了手脚?”贵太妃问道。

“不可能,我一直盯着,且说人家又不知道我们拿银票去兑换,怎会事先准备假的银票?我以前也兑换过鼎丰号的票,都没有这样情况。”兵器贩子也不是第一次跟银号打交道,鼎丰号他兑换过多次,从没试过这样。

所以,他笃定,是他们闹花样,企图空手套白狼。

贵太妃想了一下,“这样吧,你先回去,三天之内,哀家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兵器贩子也不怕她跑了,站起来冷冷地道:“好,三天之后我再来,但是这些银票,我得算利息,三天之后本息归还给我,否则,你等着吧。”

说完,带着人便走了。

贵太妃气得要命,直骂南怀王愚蠢,怎么可能让兵器贩子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找上门来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招认

南怀王入宫回来,贵太妃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南怀王即刻便命接头之人去找梁侯爷,梁侯爷大怒,说当初给银票的时候是再三验过的。

南怀王追查不到梁侯爷这边去,最后推断是胡欢喜捣鬼。

但是,总不能去查胡欢喜,那边肯定把证据都湮灭了,怎还会留下把柄?

最后,这哑巴亏只能是吃了。

但是,得赔钱啊,两万多两银子,贵太妃得重新拿出来。

贵太妃这些年不断笼络朝臣,收买武林人士为她奔走,本来就没多少银子可剩下了。

南怀王这些年在南国,虽说也圈了不少银子,但是征兵,购置粮草棉衣兵器等等,耗费巨大,早就掏空了,哪里有什么余钱?

贵太妃不得已,只能是变卖首饰,变卖古董凑够了给兵器贩子。

她这边赔付了给兵器贩子,那边柳柳便醒来了。

她回忆那天的事情,说是上了太子的马车,然后下车就晕倒了。

这事儿,慕容桀没有出面,而是陈太君出面。

她直接就奔入宫中,找了皇太后。

进宫之后,也什么都不说,掏出一包砒霜便放在桌子上,“太后,您就赐老身死罪吧,老身也活不下去了。”

皇太后吓了一跳,急忙亲自上前扶起她,“哎呀,我的老太君啊,你这是做什么啊?可别吓唬哀家,出什么事了。”

陈太君悲愤不已地道:“太子殿下掳走了我孙女,害得她剩下半条命回来,这件事情若朝廷不给老身一个交代,老身今天就死在这宫里。”

太后还不知道此事,听了老太君说,真是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不省心啊,真不省心啊。”

她震怒之下,立刻传了太子过来。

太子听得陈柳柳醒来了,也不害怕,道:“皇祖母,那天孙子是见过陈家小姐,但是孙子没有对她下手啊,她是去找萧拓的,孙子只是捎她一程,到东市街头的时候孙子便让她下了马车,之后便走了,怎地?那陈柳柳说是孙儿害她的?”

“是不是你做的?你若承认,哀家保证此事不会宣扬开去,但是如若你不承认,一旦被哀家查实,你这太子之位也就到头了。”皇太后哪里会信他?老太君是当朝重臣,又对朝廷有过贡献,她怎也不能伤了这些老臣子的心。

太子重重地跪在地上,指天赌咒,“孙儿发誓,如果是孙儿砍伤了陈柳柳,孙儿愿承受天打雷劈。”

陈太君冷声道:“太子既然说在东市街头便放下了柳柳,如何得知她是被砍伤而不是被打伤或者是其他?”

太子一怔,随即道:“陈柳柳被人砍伤的事情,本宫也有所耳闻。”

他冷笑一声,“本宫知道了,因为本宫性子胡闹,所以你们都把所有无头公案的罪责怪到本宫的头上,陈太君,本宫敢问你一句,你指责本宫伤了陈柳柳,可有人证?若没有证据,便是攀咬诬告当朝太子,你该当何罪!”

若是旁人,便被他突发的锐气吓到,但是陈太君不会,陈太君虽然在盛怒之中,也保持敏锐的观察力,她冷笑道:“太子顺路捎了柳柳一程,但是柳柳在下马车不到三步的距离便晕倒了,太子就算在马车里看不见,车夫也该看见,但是太子就这么放任离去?殿下,你真道当时无人看到吗?柳柳在晕倒之后,太子的人马上把她拖到了马车上。”

太子脸上顿生惊慌之色,他怎会知道当时压根无人看到,只是陈太君根据他的反应做出的推测,显然,这个推测是正确的。

“没有的事,胡说八道!”太子极力否认,但是眼神开始躲闪,心虚,皇太后都看出来了。

皇太后方才见他发怒,还真信了他几分,如今见他露出惊慌之色还兀自镇定,便知道陈太君说的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她也不动声色,“你先回去,这件事情,哀家会命人调查。”

“皇祖母,您要信孙儿,孙儿真没有做过,孙儿都可以发誓了。”太子心中越发的慌。

“去吧,你若是清白的,哀家自然会还你清白,可你若不是清白的,记住哀家说的话,你这太子之位,也到头了。”皇太后神色漠然地道。

许多可以废太子的罪名,原先都可以不成立,但是,他现在得罪的可是陈家,陈柳柳是陈太君的命根子,这件事若没处理好,陈家便会对朝廷对皇家生出怨气,陈家有怨气则军心有怨气,这于大周是致命的伤害。

皇太后纵然身居后宫,却也知道陈家是最不能得罪的。

太子忐忑地站起来,心头盘算着皇太后到底能不能查实这件事情,如果当时真有人看见,自己是怎么都脱不了干系的。

而且,如果这件事让太傅知道,太傅一定对他更加的失望,想到这里,他哭着跪了下来,“皇祖母,此事和孙儿没有关系,都是那夏婉儿,孙儿是把陈柳柳交给了夏婉儿!”

皇太后心钝痛如刀割,狂怒顿生,一手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就砸了过去,正好砸中了太子的头,厉声道:“糊涂,糊涂啊!”

太子吓得面如土色,一个劲求饶,“皇祖母,您息怒,孙儿只是想作弄她一下,没想到她会受伤,一定是那夏婉儿。”

陈太君听到这里,拱手道:“皇太后,冤有头债有主,如果说是夏婉儿伤了我家柳柳,老身就去找夏婉儿,至于太子,多胡闹也总有人管,老身先告退。”

陈太君不干涉朝政,太子也不会因她陈家下台,否则,陈家就是旋涡中心,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只是袖手旁观,喜欢可以插手一下,不喜欢的时候,懒理会。

但是那一句“多胡闹也有人管”注定了太子这一次不能轻易被饶过,其实就等同告知皇太后,太子就是始作俑者,如果您不处置,陈家心不忿。

皇太后自然听得出陈太君的弦外之音,对陈家,朝廷和皇家都不敢轻易得罪,陈家这些年也很是安分守己,这是一只自愿沉睡的狮子,最好,不要惹怒了她。

陈太君走后,皇太后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看着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太子,心里涌上无尽的悲哀,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废物?

“你招惹谁不好?你去招惹陈家?你真以为你这个天潢贵胄无所不能?糊涂啊,你可知道,我们慕容家的江山能安稳多年,是谁的功劳?若没有这些武将,早就家破人亡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抢钱

太子这一次是单独行动没了皇后和太傅做后盾,且又是单独行动,他供出此事之后心里已经完全没了主意,只是一味地哀求皇太后饶了他,求皇太后莫要声张此事。

皇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身为太子哭哭啼啼,只求饶不认错,连句冠冕堂皇的话都不会说,真是废物,废物啊。

“连做戏你都不会,这太子之位,你何德何能啊?先祖的江山,又如何能交托到你的手上?”皇太后痛心疾首地说。

“孙儿不敢了,求孙儿不要告知皇叔,也不要告知太傅。”太子哭道。

皇太后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她站起来,有片刻的眩晕,孙公公急忙扶着她,“太后息怒啊!”

皇太后缓慢地坐下来,心里头顿生一个念头,不行,这个太子不行,皇位若是落在他的手里,迟早得把祖先的基业败光。

“滚回东宫去,没有哀家的旨意,不可出,任何人也不可见,连太傅都不可以。”皇太后厉声道。

“是,是,孙儿这就回去。”太子真怕她嘴巴一张,便说要废太子。

“你先别高兴,此事必须得告知你皇叔,如何处置你,让你皇叔做主意吧。”皇太后冷冷地道。

“皇祖母…”

“滚!”皇太后一拍桌子,竟力竭声嘶。

太子知道她在盛怒之中,听不进任何的话,只得先行离去。

太子走后,皇太后悲哀地看着孙公公,“哀家只担心,这江山迟早是得败在他的手里。”

孙公公不置可否,“太后别担心了,朝中的事情便让王爷去忧心。”

“不,不,”皇太后摆摆手,“哀家趁着皇帝还清醒,得去跟皇帝说一下才行。”

“还是不要让皇上烦心了,他养病不宜激动。”孙公公说。

“不行,他总要知道。”

皇太后说完,便着人吩咐肩舆,她要到熹微宫去。

真是祸不单行,太后刚进熹微宫,便见御医急匆匆地跑出来,见到太后,慌忙道:“太后娘娘,皇上情况再度严重了。”

皇太后心中一沉,“什么?”

她快步进去,只见另外一名御医正在榻前守着,皇帝脸色蜡黄,呼吸很困难,人虽然还清醒,但是两眼上翻,随时有失去意识的可能。

皇太后顿时六神无主,“这…如何是好啊?你们快想办法。”

“臣可用的办法都用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御医跪在地上道。

路公公轻声道:“皇太后,是不是该让王妃进宫看看?”

“不,不行!”皇太后一口拒绝,“千万不可。”

路公公道:“太后娘娘,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出事,莫非您信不过王妃吗?”

皇太后看着气若游丝的皇帝,心如刀割,她在床榻上坐下来,握住皇帝的手,“皇儿,母后在,千万得撑住。”

皇帝睁开眼睛,努力聚焦看着皇太后,他喘着气,“母后,朕怕是不中用…”

“不要胡说,不要胡说。”皇太后心底一阵悲凉,哭着道:“你是否愿意让你摄政王妃入宫为你看病?你若愿意,哀家马上下旨。”

“不…”皇帝的胸腔发出一阵哮鸣,呼吸也像抽风箱一般,甚至叫人无法捕捉声线。

御前伺候的路公公和包公公一同跪下,悲声道:“皇上,王妃医术高明,不如请她入宫为您诊治吧。”

“不…”皇帝再度否决,这一次喘得更急,脸色涨成猪肝色,几乎断气一般。

京城东市街头的民居里。

夏婉儿在这里租住了一所四合院,那一百两银子早就花光了,后来陈玲珑又来找她,母女两人的开销只能依靠陈玲珑出去找野男人帮衬着,她虽然说重新与太子厮混在一起,但是,她心里明白,她不可能做太子妃,所以,她要装扮自己,留住太子的心,最好能生个一儿半女的,就算不能入宫,也至少做个逍遥夫人。唯有这样,才是最好的打算。

毕竟,她也不可能嫁人了,没有人容得下她,一个罪臣之女。

她取出陈柳柳的荷包,荷包里有些碎银和银票,银票是三百两,鼎丰号的银票,当然她不会愚蠢得现在去取。

首饰有好几件,都是好东西,做了多年的相府千金,她自然分得出什么是廉价货,什么是上等货。

这些耳环头饰手链加起来,也值几百两,至少可以让她一年挥霍了。

她把这些东西藏好,听得外面声响,她打开门走出去,“陈家给的赏银呢?你得分我一半。”

陈玲珑没好气地道:“分什么?现在的开支都是我拿的。”

“你才拿了多久?这房子是我租的,若没有我,你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夏婉儿冷声道。

“母女一场,你何必说得那么难听?我有交房租吧?这个月的房子还是我交的,你现在吃的穿的都是我买的,再说,银子不能到你手上,你也不懂得节省,咱现在都什么处境了,你还买那么多胭脂水粉,买也就算了,还都是上等货,够我们一个月的开销了。”

“你别说得都是你的功劳,这个月太子殿下给我的不也都用作开销了吗?前天我才买了大米,还买了一些腊肉,不管,你得分我一半,我也有出力的。”夏婉儿不依不挠地道。

“不给不给!”陈玲珑怒道。

夏婉儿冷冷地道:“你若是不给的话,便搬走。”

“你…”陈玲珑气得要死,“你就这样对你娘亲?我生你出来养育你多年,你就这样报答我的?”

“你别说得那么好听,养我的人不是你,你不过就是生我出来而已,等我死了,把尸体还你就是,但是银子得分我一半。”

陈玲珑下意识地拢了一下袖袋便往里走,“休想!”

夏婉儿见她执意不给,上前就动手抢,恶狠狠地道:“你还好意思独吞?若不是我,你连一文钱都捞不着。”

“你胡说,人是我发现的,也是我让人抬回去的,你不过就是跟着走一遭,凭什么分我一半?滚开!”陈玲珑生气地推开她。

“你以为都是你的功劳?哼,你看看柴房里的柴刀,若不是我砍伤了她,你以为你可以白捡这五十两银子?”夏婉儿冷冷地道。

陈玲珑收住手,吃惊地看着她,“你说什么?是你砍的?你疯了吗你?她可是陈家的人啊!”

第四百二十章还不如杀了我

夏婉儿哼道:“陈家的人又怎么样?陈家的人就惹不起了?我以前还是相府千金呢?现在不也是地下的烂泥任人践踏?”

陈玲珑急怒,“你就不怕陈家的人找上门来?你以为陈家那老太婆是这么好惹的?”

“找上门来?”夏婉儿一脸的不在乎,“她有什么证据?当时太子也在这里,她敢把太子殿下也牵扯进来吗?她陈家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吃朝廷俸禄的狗官?说白了,陈家就是慕容家的一条狗,看门狗,只有打仗的时候才有价值,如今太平盛世,谁还卖她的账?”

陈玲珑摇头道:“你太无知了,好,既然你要一半,我分你一半便是,我搬走。”

她不可能等到陈家来算账才走的,到时候还走得了?

夏婉儿巴不得她走,“滚滚滚,收拾你的东西马上滚,银子丢下!”

陈玲珑取出二十两,丢在地上,“只有二十两,你要便要,不要拉倒。”

“没出息,迟早穷疯了你。”夏婉儿捡起银子冷哼一声便回房间了。

陈玲珑收拾好东西,她已经有落脚处了,她认识了一个男人,相处了一段日子,那男人是屠夫,死了妻子的,让她搬过去同住,当时嫌弃他房子不好,如今看来只能先住下了,以后找到好的再搬走。

她走到门口,想了一下,又回去敲夏婉儿的门,“你要不要跟我走?”

“不妨碍你找野男人,走吧。”夏婉儿的声音从房子里传出来,说不出的轻蔑。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不也是为了赚点银子回来开销吗?”陈玲珑气结。

“我受不起,你走吧。”夏婉儿自然不会跟她走,事实上,她走了正好,不会妨碍她,这些银子足够她买两个丫鬟回来好生伺候了。

陈玲珑道:“你真不怕陈家找上门来?”

她站了一会儿,里面没传出声音,陈玲珑哼了一声,“最好没事,否则我不会回来帮你收尸的。”

一只杯子从窗户里砸出来,砸在地上破裂成碎片,伴随着夏婉儿暴怒的声音,“你要滚便马上滚,我死活也不需要你管,你记住,你踏出这个门口,以后乞讨也不要回来找我,我富贵的时候,你也别想来沾亲带故。”

陈玲珑气得发怔,“好,好,我走,我不是你娘亲的话,愿意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我倒是看要看你有多出息,不过你记住,你若折堕乞讨,来到我门前,我还是会赏你一口饭吃。”

说完,背着包袱便决然而去。

夏婉儿冷笑,乞讨到你门前?你以为你真的可以跟那屠夫过一辈子?等你人老珠黄,还不是像扔垃圾一般扔了你。

她取出银票再数了一遍,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花这边银子。

十两银子可以买一个伶俐点的丫头,再用二十两买一个粗壮的小厮,一般五年期的都是这个价钱,然后再买些家具装潢好自己的家,购置几身好衣裳,虽不是大家小姐,却也能做个小家碧玉。

看着镜子里的容貌,脸上虽有淡淡的疤痕,损了几分,模样倒还好,至少,比很多小家碧玉都好看,有这副皮囊在,再乖巧点儿,起码能哄住太子两三年,到时候若诞下慕容家的孩子,那她的地位就不愁了。

美滋滋地想着,她禁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

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响,她站起来,怒火冲天,打开门还没看清楚人便厉声怒道:“你不是要滚吗?尽管滚,以后不要回来烦我…”

她的话音未落,一把长剑便直指她的额头,逼得她不断退后,她举起双手,看着陈家十二位将军从门口进来,身后,还跟着陈家的当家人老太君。

“你…你们想干什么?”夏婉儿心中一慌,但是想着那件事情无人得知,太子更是不会说,顿时又理直气壮起来,“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可以报官抓你们。”

陈太君一脚把门踢上,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觉得老态龙钟,她走到夏婉儿的面前,锐利的眸光像两道冷箭,夹着寒冰,“太子说,是你伤了我们家柳柳,是吗?”

“胡说,我没有!”夏婉儿想着太子不可能会出卖她,一旦他承认,这件事他也脱不了干系的,“是我们母女救了陈柳柳,你们陈家是想恩将仇报吗?”

“恩将仇报?”陈太君冷笑,“我们是恩仇都报。”

她说完,厉声吩咐:“搜,把这里翻个天!”

十二位将军迅速进去,不过片刻,便拿着陈柳柳的荷包和首饰出来,陈虎从柴房里拿出一把柴刀,柴刀上还染有血迹。

东西哐哐当当地扔在地上,夏婉儿脸色顿时苍白,“不是我拿的,那个房间也不是我的,是我娘的。”

“柳柳身中八刀,我们陈家也不是占人便宜的,还你八刀,再把你送医,你若能活下去,是你命好,若死了,便是天道不容你。”陈太君缓缓地抬起手,然后落下,示意动手。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是我做的,是太子,你们去找太子,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夏婉儿尖叫着退后,脸都吓白了。

陈虎憎恨地看着她,然后回头看着陈太君,“祖母,这八刀,孙儿建议都落在脸上,咱也不要人家的性命,便算是便宜了她,如何?”

陈太君觉得陈虎的提议很是受用,“好,便依你所言,老身年纪大,见不得血,你动手,老身在马车上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