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转身出去,冷毅的面容寒冰未退,真有几分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女将军的威风。

她上了马车,陈家十一位将军也出来,站在马车旁边,听着里面传来尖锐的惨叫,惨叫声惊动了四周的百姓,大家都纷纷围观。

陈龙拱手,“诸位叔伯兄弟,大姑大嫂,这是我们的私人恩怨,诸位可围观,但是不要插手。”

谁都不会插手,夏婉儿虽然搬来不久,但是气焰嚣张,平日里得罪邻里,不得人心,如今大家也只是看着,心里头别提多痛快了。

陈虎做事是很细致的,小脸蛋上画八刀,是技术活儿,得避开五官,所以,这八刀下去,夏婉儿就成了花面猫。

陈虎还很细心体贴地为她止血上药,确保她不会因失血过多而死,夏婉儿痛得昏过去,醒来之后,陈家的人已经走了,还很体贴地把门关上,不许人围观。

她踉跄起来,冲进去看着自己的脸,悲声哭道:“还不如杀了我,还不如杀了我啊!”

第四百二十一章简单的婚礼

陈老太君回去之后,跟子安说:“有个事得跟你说一下,老身去找了你那个妹妹,且还了她八刀,没死,但是以后也别想好好地活着了,这八刀悉数在她脸上,她想靠着姿色混饭吃是再不可能了。”

子安面无表情,“杀了都不过分。”

陈太君挑眉,“杀了她?不,老身已经不想杀人了,老年人是该过安宁的日子,不可能再手染血腥。”

子安笑了,但是心里很酸,对一个战将来说,杀人是寻常事,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是杀人真的那么痛快毫无心理负担吗?不可能的,就算彪悍入老太君,她对杀人都怀着一种耻辱般的负罪感,所以,她退下来之后,尽可能地不会再动手杀人。

所以,心里明明很想杀夏婉儿,她还是忍住了,只是不想再增加血腥杀戮。或许,她一直都认为,柳柳有可能过不了十九岁,是她杀戮过甚的原因。

“她这样活着,比杀了她还解气。”子安倒不是安慰她,杀一个人,不过是杀她的时候让她恐惧疼痛,但是这样活着,她还有好长的时间痛苦。

所以,原主夏子安的这个仇,算是报了。

南怀王“回来”之后,慕容桀交托的任务也正式下去,要他查瑶芷一案。

南怀王从刑部调取十一年前的宗卷,几乎是没有什么发现的,因为宗卷的资料和证据几乎为零,只是记载了这一宗案子。

不过,倒是倪荣交给了他一些证据,证据直接指向韩清秋。

南怀王拿了证据之后,四处调查,查验证据的真实性。

那边厢,柳柳和萧拓的婚期到了,柳柳现在不可能起来拜堂,不过,婚期也不能延迟,因为老太君说她的生辰马上就要到,延迟婚期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所以,两家商议之后,按照原定日子成亲,但是不铺张,等柳柳好了之后,再寻个日子补办婚宴。

柳柳勉强可穿上嫁衣,但是也得子安为她封针止痛才能穿上,花轿加了软垫,且还得有一个人陪着她坐,怕她摔倒。

陪坐的人自然是子安,坐在这盛大花轿里,她想起自己的婚礼,啼笑皆非。

柳柳半边身子都依靠在子安身上,虚弱,但是很兴奋。

子安心里也替她高兴,但是也替她难受,这婚礼真的不像样,她甚至没办法拜堂。

御医说她的双腿上到骨头,其实并不太严重,砍她的刀不算锋利,是伤到了骨头,可柳柳年轻,恢复能力强,当然,主要是有她这位大夫在。

“刚才你被抬上花轿的时候,你祖母流泪了,柳柳,好多人关心你,你应该幸福的。”子安说。

“是的,我很幸福。”柳柳流泪,心底开始对家里充满了难舍的感情。

花轿来到侯府,按照规矩,应该是喜娘背着她下花轿进去,但是,萧拓等在门口,他不放心任何人碰柳柳,坚持要自己抱她进去。

他小心翼翼地尽可能不触碰到她的伤口,子安一直左侧跟着,她从没见过这么认真的萧拓。

经过这一次,他应该知道爱惜柳柳,不会再闹什么脾气了。

因柳柳伤重,所以大家只是随便吃了顿饭便散去了。

翌日,宋瑞阳要离京归国,临走前,宋瑞阳告知慕容桀,“宜妃曾私下与我身边的公孙燕商谈密谋,宜妃这个人,小心点。”

慕容桀道:“谢谢,保重。”

流月对回国很是忐忑,她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想到回去要困在东宫,她就很揪心,时刻想着如何逃跑。

但是,宋瑞阳打消了她的忧愁,“就你这个性子的人,怕是入不了宫的,你就在宫外待着吧。”

“那我回盐帮!”流月欢喜地道。

“随便你。”宋瑞阳淡淡地说,眼底却尽然是宠溺。

懿儿与梁王也是难舍难离,执手相看,懿儿轻声安慰,“你放心,我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嗯,你万事小心点,我会尽快跟皇祖母提咱们的婚事。”梁王心里也是很怄的,萧拓成亲了,他都还没成亲,萧拓还是偷他的椰子。

梁国太子的队伍出城而去,梁王站在城墙,身边站着慕容桀。

看着渐渐变小的队伍,慕容桀道:“太子冥顽,怕是不中用了,你有什么想法?”

梁王看着他,“我能有什么想法?”

“你是慕容家的人。”慕容桀皱着眉头道。

“你也是!”梁王反击。

“所以本王临危受命,做了这个摄政王。”

“既然你都做了摄政王,不如再进一步。”梁王说。

慕容桀不高兴地道:“做人不能得寸进尺。”

梁王笑道:“可不是?难不成你要我身残志坚,挣扎着从虎视眈眈的狮子身边爬到那皇位上去吗?”

慕容桀显得很生气,“你身为慕容家的人,有些责任是你该承担的。”

梁王依偎在城墙上,神态懒洋洋,“不,没有什么是我非承担不可的,除了我自己的事情,慕容家很多出色的子孙,九皇叔呢?而且,你不是把梅妃提拔起来了吗?三皇弟不错,你是有这个打算吧?”

慕容家没做声,他是有这个打算,但是,如果他愿意做太子,他没有不要提起三皇子和梅妃,就是知道他不会同意。

“罢了,”慕容桀顿了一下,“你以后想干什么本王不管,但是你现在要配合本王,摆出你有心争夺太子之位的架势。”

“要我为三皇弟打掩护?好!”梁王一口就答应了。

两人站立了一下,梁王忽然幽幽地问道:“父皇真的不行了吗?”

慕容桀没做声,便意味着没有否认。

“他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不能让子安去看看?”梁王问道。

慕容桀摇头,“你皇祖母不会同意,你父皇也不会同意,事实上,等你父皇驾崩,熹微宫所有的人都要殉葬,他早就下了旨意了,只是没宣。”

梁王大吃一惊,“这么严重?这到底是什么病?”

慕容桀看着他,淡淡地道:“你觉得会是什么病让不得不下旨杀了跟了他多年的路公公包公公?是什么病会见不得人?什么病不能公开告知天下?”

梁王想了一下,顿时骇然,“天啊,不会是…”

慕容桀缓缓地点头,“是!”

梁王身子徐晃了一下,不敢置信地道:“怎么会?”

第四百二十二章死到临头

婚礼在开心和悲伤中度过,萧枭依旧没有消息。

夏霖去了寒山,说好两天回来,并没有回来,只是让缺牙胖子回来通知说暂时先不回来。

至于萧枭的情况,胖子没说。

壮壮没有追问,也没有说要去看萧枭,她就在那里京中等着。

经历了那么多事,壮壮的性子也沉静了许多,偶尔入宫去请安,偶尔去找胡欢喜和子安,更多的时候,是在府中静坐。

南怀王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正如大家所料,他的结论是韩清秋杀了瑶芷,这么一来,休书就终于以理直气壮的姿势面世。

韩清秋的墓碑被取走,一个罪人,不该有墓碑,她也不是萧家的人了。

接下来的几天,慕容桀都是早出晚归,而子安白天去梁王府为梁王治疗腿伤,晚上回府准备晚饭,这阵子,两人的晚膳几乎都是她做的。

桂圆调到了账房,账房先生说他很有潜质,也愿意教导他,这让子安很安慰。

日子很平静,但是大家都知道平静不会持续太久。

果不其然,这天她刚从梁王府回来,阿福便来了,说贵太妃要见她。

子安想起嫁进这家门,还没怎么跟这个婆婆相处过,也没去请过安,这一次忽然传召,来者不善。

“王妃,太妃忽然召见,怕有问题,要不要等王爷回来再一同过去?”嬷嬷问道。

子安想了一下,“不打紧,我先去看看她到底想怎么样。”

“但是,贵太妃不好对付,您就这样去见她,怕会吃亏的。”嬷嬷很是担心。

“不碍事,在府中她还不敢对我下手,我也想看看她静止了这么久,到底动什么念头。”子安道。

嬷嬷还是不放心,“那要不奴婢陪您去吧。”

“也好!”子安应道。

嬷嬷叫来刀老大,两人一同陪着子安到清宁阁去。

自打嫁进来,子安便不曾来过这里,清宁阁很古色古香,当然了,这古代。

不过,这里和子安预设的有些出入,厅子里挂了许多字画,古董,家具都是上好的花梨木或者红木,玉石屏风是唯一一件看起来有些浮夸的物什,因为,屏风雕刻着一只飞翔的青鸟,特别的突兀。

贵太妃就坐在厅子中央的太师椅上,身穿一袭黑色锦缎绣花团锦簇图案外裳,发髻贴服,一如以往高贵的模样。

天气有些冷,所以屋中点着炭火,气温和外面相差起码有十度。

子安脱了外裳,递给小荪,上前躬身请安,“见过贵太妃。”

贵太妃瞧着她,脸上慢慢地扬起笑容,那笑容很是僵硬,像是生生扯出来的,“来了,坐吧!”

子安谢过,然后坐下来。

贵太妃看着嬷嬷与小荪,“你们先出去吧,哀家和子安婆媳两人说说话。”

嬷嬷瞧了子安一眼,子安也道:“去吧,听贵太妃的吩咐。”

嬷嬷是不放心才跟着来的,这来到便被遣出去,她心里头着实担忧,但是,也不能忤逆贵太妃的话,只得带着小荪退了出去。

门被关上,阿福便站在贵太妃的身边,连茶都没有给子安奉上一杯。

不过,即便奉上,子安也不能喝,她身边可是有一个擅长下蛊毒的芳儿。

“在王府住得还习惯吗?”贵太妃好整以暇地问道。

子安微笑,“谢贵太妃关心,很习惯。”

“习惯就好,府中也没什么规矩,你自在惯了,很容易习惯的。”贵太妃说,这话倒不是要挑刺,只是她说话一贯是这样。

子安依旧微笑,不说话。

“阿桀与哀家不怎么亲近,但是母子情分在,你这个做媳妇的,可以多往哀家这里走动。”贵太妃说,神态慢慢地放松,没刚进门口时候的威严。

子安道:“是!”

贵太妃点头,“哀家以前曾经对你有些误会,也曾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你不会放在心里吧?”

子安心底冷笑,不会放在心里?怎么可能不放?她可是差点杀了她啊。

“不会!”子安说得很诚恳,不放在心里却记在了脑子里,无一日能忘。

贵太妃看着她手臂上缠着的刀疤索,只觉得格外碍眼,不甚高兴地道:“你手臂上的缠索不怎么好看,脱了吧。”

子安顺手触碰了一下,“没事,习惯就好。”

贵太妃盯着她,“太皇太后给你的,是吧?”

“是的!”子安这是头一次与贵太妃这样交谈,从不知道她语锋如此尖锐。

“你觉得这根刀疤索能保住你一辈子?”贵太妃淡笑。

子安摇头,“我从没这么认为过。”

贵太妃眼底迸出精光,“你知道就好,你很聪明,哀家很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子安道:“贵太妃谬赞了。”

贵太妃看着她,没说话,两人便有短暂的沉默。

子安低着头,她知道贵太妃在研究她,子安实在是很好奇,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片刻之后,贵太妃缓缓地开口,“没什么事了,你走吧。”

子安丝毫没显得意外,只是站起来躬身,“是,告退!”

刚走到门口,贵太妃的声音便从她身后传来,“夏子安,你不是个甘于平凡的人,你可想过,一旦皇上醒来或者是太子登基,阿桀和你会是什么处境吗?”

终于说了。

子安回过头,有些茫然,“子安愚钝,不知道贵太妃说的什么意思。”

“你知道,别在哀家面前装作无知,你这么努力地往上攀爬,你要什么,哀家很清楚。”

子安笑了,“贵太妃真是慧眼,连我都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贵太妃竟然知道?”

贵太妃淡淡地笑了,眼底依旧闪着精明的光芒,“在哀家面前,你就不要再装,你要皇后之位,你要母仪天下,你是绝对不愿意屈居任何人之下的,像你这样的聪明人,应该知道一旦皇上醒来或者驾崩,阿桀都会失势,他任摄政王期间,得罪了这多人,想过后果吗?”

子安道:“贵太妃有什么好主意?”

“回去劝劝他吧,这帝位既然唾手可得,为什么要放弃?”贵太妃终于说出让子安过来的目的了。

子安福身,“朝中之事,我无权干涉,也不能干涉,至于王爷打算怎么做,做妻子的,只能是听从。”

贵太妃冷笑,“方才哀家还说你聪明,想不到你这么糊涂,死到临头也不知道。”

第四百二十三章同命蛊

子安知道这句话绝非无端说出来的,她装作不明白地看着她,“贵太妃的意思是?”

贵太妃冷冷地道:“实话告诉你,皇上快驾崩了,若你还想保住你摄政王妃的权势,是该好好打算一下了。”

子安心底暗惊,皇帝快驾崩了?但是她怎么知道?熹微宫的消息都是保密的,这件事情,连慕容桀都不知道。

“这不可能,阿桀没有说过。”子安道。

“他知道什么?他若有脑子,就该好好地握住手里的权力为自己做点事,可他现在做的,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白费了他的脑子。”贵太妃冷冷地道。

子安没做声,心头在盘算着贵太妃话里的真伪。

贵太妃今天巴巴地找她过来,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她劝说慕容桀夺取帝位,可她一直都知道慕容桀无心做皇帝的,她也一直都培植南怀王,为什么忽然放弃?除非,是她知道胜算不高了,但是为什么会胜算不高?

因为皇帝快驾崩,时间不多。

子安一直都想知道皇帝到底是什么病,而且以前听过贵太妃找陶德诅咒过皇帝,当然,她不信皇帝是因为诅咒得病,但是,不能见人不能诊治,这个病怕见不得光的。

“皇上到底是什么病?”子安试探地问道。

贵太妃哼道:“想也知道。”

想也知道?她还真的想不明白,不过,贵太妃虽然一副了然的样子,怕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

但是,如果她不知道皇帝是什么病,为什么会知道皇帝快驾崩?

现在除了熹微宫,唯一知道皇帝情况的就是皇太后,难道说是皇太后身边有内奸?

不奇怪,贵太妃一定会在宫中培植自己的人手。

如果皇帝要驾崩,慕容桀是真的要马上做应对措施,幸好现在梁太傅不敢太过明显,太子又被禁足,皇后被废,那边暂且不担忧。

“贵太妃若没其他事,子安先行告退。”

贵太妃淡淡地道:“走吧!”

子安转身,拉开门,贵太妃的声音又阴恻恻地传来,“对了,你精通医术,知道什么是同命蛊吗?”

子安心里咯噔一声,再次回头,眸色已经有些微凉,“不知道,贵太妃什么意思?”

贵太妃淡笑,“回去查一下吧,知道同命蛊是什么之后你会回来找哀家的。”

子安快步离去。

嬷嬷和刀老大小荪追上来,“怎么了?”

子安沉声道:“嬷嬷,宫中是不是有很多医书?”

“是的,太医院有专门的书屋,藏着许多医书。”

“我马上入宫一趟,小刀跟我走,你们都留在府中,如果王爷回来问起,你就说我有事出去了。”

“王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嬷嬷拉着她的手臂问道。

子安心里有莫名的惊慌,想起嬷嬷在宫中多年,或许会听说过同命蛊也不定,她问道:“嬷嬷,你知道什么是同命蛊吗?”

嬷嬷点头,“知道一些。”

“同命蛊是什么?中了同命蛊的人会有什么症状?”子安问道。

嬷嬷回答说:“同命蛊,顾名思义,是两个人中同一种蛊毒,分母蛊和子蛊,母蛊死后,子蛊也会死。”

“那子蛊死后,母蛊是不是也会死?”

嬷嬷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那中蛊之人,有什么症状?”

嬷嬷也摇头,“这个奴婢是真不知道,要不,您去问问院判大人,听闻他对巫蛊之术也颇有研究。”

“我这就入宫去。”子安刻不容缓,马上就带着刀老大入宫。

子安入宫后直接去找院判,问起同命蛊的事情。

院判听得同命蛊,大吃一惊,“王妃,您这样问,是不是遇到有中了同命蛊的人?”

“不肯定,我对巫蛊了解不多,不能断定是。”子安心头还是很慌,之前就发现慕容桀的脉搏和心头都有些不寻常。

院判领着子安进入书屋,这书屋很大,一排排望不到尽头的书架上摆着数不尽的书籍。

都是医书类的。

子安很是震惊,想不到宫中保留了这么多医书古籍,只是她不太明白,既然前人有这么多医书智慧的结晶在这里,为什么本朝的医术还是停滞不前?

她随便抽出一本,打开看了一下,只是一些记载草药药理的书,没有什么实质的理论,都十分显浅。

再打开一本,还是差不多类型的。

一连翻开几本,都没有什么好看,甚至连临床病例都没有写上去。

“这些医书,为什么收集在这里?”子安走过去,问正在找书的院判。

“这些大部分医书都是从前朝留下来的,大周朝民间也有很多,都收集在这里,是供给惠民署教学用的,参考的书籍也有很多,但是没有人打理十分混乱,大海捞针,偶尔能捞到几本好东西。”

子安嗯了一声,若是这样,难怪没有人来看书了。

换她都没耐心在这书海中找那一两本的珍珠。

院判一直找,找了大约有一刻钟,才惊喜地道:“找到了。”

子安走过去,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本残缺不全的书,连书面都没有了,开头几页撕得只剩下一个角。

院判迅速翻书,从头翻到尾,在末页终于看到了同命蛊。

但是,末页却是残缺的,只有半张。

子安拿过去就着黯淡的光线看,同命蛊,母蛊子蛊同命,母蛊可解,子蛊不可解,母蛊死,子蛊立死,子蛊死,母蛊三日后死。

这一页本是有同命蛊蛊虫的记载,但是,已经被撕掉了。

子安看了一下前后,发现最后这被撕掉的末页是新撕的,是有人故意不让她看到同命蛊蛊虫的资料。

“母蛊可解,那就是说,只要子蛊死了,母蛊三天之内能解蛊,就能活下去。”院判仿佛是怕她不理解,特意解释。

子安皱着眉头,“症状呢?中蛊的症状你知道吗?”

院判道:“微臣没见过,但是以前听师父说起过同命蛊,中蛊之人,一个月有几天是会出现心脏不适,脉搏缓慢或者加速,这是蛊毒在体内活动的反应,但是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大问题,就跟个正常人一样。”

“那如果母蛊不死,中了子蛊的人,是不是也会没事?”

“对,子蛊身上的蛊虫是根据母蛊身上的蛊虫进行活动的,打个比方说,母蛊安好,那子蛊自然就不闹事,会静静地潜伏在人的身体内,顶多是吸取一些养分而不会放出毒性和生长繁殖。”

第四百二十四章检查

子安心中紧缩,“那中了同命蛊的人,还有什么特征?除了你刚才说那些。”

“很难知道有什么症状,但是因为同命蛊的蛊虫是潜伏在心脏里,所以可以通过刺激心包经看反应,中了同命蛊的人,刺激心脏对应的穴位,心脏会揪痛,这是蛊虫的活动。”

院判看着她的脸色,“王妃,您遇到的这个病人是谁?”

子安摇头,“不,不是什么病人,只是忽然对这个蛊毒很有兴趣而已。”

院判道:“蛊毒害人不浅,宫中是讳莫如深的,王妃最好不要在宫中研究,皇太后并不喜欢的。”

“我知道了。”子安道。

在宫中寻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出宫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

回到府中,慕容桀等着她回来吃饭,这一次是嬷嬷下厨做的,厨艺当然比子安好,一桌四个菜一个汤,汤都凉了。

“去哪里了?”慕容桀见她进门,便问道。

“入宫给皇太后请安了。”子安含糊地道。

“是吗?午后才过去请安?”

“请午安。”子安笑了笑,为他装了汤,“吃饭吧。”

“古古怪怪的,连本王都不能说了?”慕容桀道。

子安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没事,有事我一定会跟你说的。”

慕容桀嗯了一声,“吃吧。”

吃过饭,慕容桀便去了书房看公文,子安在屋中待不住,出花园走了一圈,想了一下,拿起针包走去书房。

“怎么了?”慕容桀见她忽然进来,把公文合上问道。

“想起许久没为你检查过身体了,你最近忙得很,我为你施针驱赶疲劳。”子安说。

慕容桀摆摆手,“不,本王又没有病,为什么要施针?”

“不是治病,说了只是医治疲劳的,施针之后,我帮你按摩头部穴位,很舒服的啊。”子安哄道。

“按摩可以,施针不要。”好端端的,谁愿意被针扎。

子安凑过去,头趴在桌子上凝望他,“来嘛,顶多今晚,我好好伺候你啊。”

慕容桀义正辞严地呵斥道:“滚,本王不是那样的人,休要用美色来迷惑本王。”

他身子微微探前,“真的?”

“我说话一向是一言九鼎的。”子安保证道。

站在门口的倪荣扑哧一声笑了,慕容桀板起脸,“去去去,忙你的去,杵在这里做什么?”

“行,属下很识趣的,这就走。”倪荣笑着出去把门关上。

慕容桀看着子安取出针包,他指着短小的针,“用这种。”

子安笑道:“当然是用这种了,长针是治病的,短针只是检查身体。”

子安绕过去,脱去衣裳,从左胸出发,沿着心包经刺穴,一直到手腕的穴位。

子安一边刺穴,一边看他的反应。

整个心包经刺下去,尤其到最后中冲穴的时候,他眉头蹙起,显得有些吃痛。

“痛吗?”子安看着他问道。

“刺穴的地方不痛,但是你你下针感觉胸口很痛,像是被一只手使劲攥住那样。”慕容桀道。

子安的心沉了下去,但是嘴上安慰,“嗯,痛是正常的,证明你最近太忙了,休息不够。”

“真的?”慕容桀倒是不太在意,他自觉很健康。

子安道:“是的,我再用针,有什么感觉你告诉我。”

“还要再用?”慕容桀不高兴了。

“就再一遍嘛,忍一下就好了。”子安轻声道,眼圈已经有些微红。

再施针的时候,慕容桀根据子安的提示说出每一个穴位的感觉。

刺激对应心脏的穴位时,他或多或少都会有难受或者是揪痛感,偶尔是烧灼感和搓揉感,至于其他穴位只有轻微的胀痛,这是属于正常的。

撤针之后,子安诊断脉搏和心跳。

心脏跳动的频率和正常人没什么分别,但是,听久了,忽然能感觉到心脏停止跳动两三秒,之后又迅速恢复。

“刚才胸口是不是不舒服?”子安问道。

慕容桀想了一下,“是有那么点不舒服,最近总是这样,偶尔出现一次喘不上气的感觉,许是像你说的那样,最近真的是太累了。”

子安低着头,嗯了一声,默默地把针放好。

“怎么了?”慕容桀见她一个劲地低头收拾,就那几根针,收拾了好久。

“没有,忽然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子安抬起头,泪痕已经是掩饰不住了。

“怎么好端端想起不开心的事情?”慕容桀见她哭了,心头也有些难受,他都没见过她这样无端落泪的。

伸手把她圈到身前,坐在他的腿上,“如果是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子安抱着他的脖子,下巴枕在他肩膀上,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还没确定,先别自乱阵脚。

她深呼吸几口,再面对他的时候,已经是灿烂的笑容了,“没事了,就是偶尔伤感。”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慕容桀蹙眉,“可吓人的。”

“吓着你了?”子安扑哧一笑,“故意逗你玩呢。”

慕容桀自然不信,不过,也不追问,“好吧,逗吧,你开心就好。”

子安默默起身,绕到他的身后,手指摁住他的太阳穴,“我说过要帮你按摩的。”

“不用了,你也累了,早点回去歇着,本王看完就回去了。”慕容桀柔声道。

他也是难得这样的柔和语气,饱含宠溺。

“不要看了,不如,陪我出去走走吧。”子安拉着他的手起身。

慕容桀想了一下,“好吧,成亲以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本王也没好好陪过你。”

他站起来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花园里挂着羊角风灯,出来之后,气温锐降,慕容桀搂紧了她,“冷吗?”

“不!”子安抬起头,冲他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