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儿子就要离京了,母妃好好保重身体。”南怀王说着便起身,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母妃身子不好,儿子没能陪伴在旁,儿子心中有愧。”

贵太妃端坐在椅子上,坦然接受了他三个响头,然后才伸手拉他起来,“哀家总觉得,你这一次走不了。”

“母妃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南怀王心头暗暗吃惊,脸上却是不兴波澜。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有这个直觉,觉得你这一次走不了。”贵太妃笑着,笑容十分冰冷。

南怀王看着她,心里头竟觉得毛毛的,她不会知道什么吧?芳儿应该不会乱说的。

不过,为谨慎起见,他离开慈安宫的时候,还是问了一下宫卫,“孙芳儿昨晚和今天有没有入宫?”

“回王爷,不曾见过。”宫卫道。

南怀王这才放心,孙芳儿没有入宫,母妃也没有出宫,她们两人不曾碰过面,想来此事是十拿九稳了。

翌日离宫,他便先来拜别贵太妃。

刚好,陈太君也一大早就来了。

“陈太君也在啊?”南怀王微笑。

“老身听闻王爷要离京,怕贵太妃伤心,便特意来陪伴。”

“太君有心了。”南怀王道。

“王爷客气了,此去南国,路途遥远,王爷路上保重。”

“是路途遥远,但是习惯了,这来来往往,便当时游历了。”

陈太君轻笑,“王爷这种心态难能可贵,老身敬佩。”

她起身,“老身先出去吧,免得妨碍贵太妃与王爷母子话别。”说完,便走出去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酒中之话

南怀王见她出去,压低声音对贵太妃道:“母妃,今日是好时机,您得抓住机会。”

贵太妃看着他,“放心吧,你先离京,但是别走远,就在附近住下,两天之后,哀家会让人接你回来。”

南怀王微怔,“母妃有法子让儿子留下?”

“是的,自然有法子。”贵太妃笑容自得,“你且去吧。”

“那…”南怀王上前一步,“母妃不如说说,是什么法子?”

“着急什么啊?你只管去等消息便是,记得不要走远,免得回来还得花费时候。”

南怀王心里头有些忐忑,总觉得事情过于顺利。

为了谨慎起见,他离宫之后,马上吩咐死士,若贵太妃没有服下五日毒虫,将不惜一切杀了她。

孙芳儿没有跟随南怀王离开,因为,他的离开只是一个幌子,过两天就得回来,孙芳儿跟着他走,那些侍卫肯定会先跟着两天,还不如不带她去。

孙芳儿自打给了五日毒虫南怀王,心里头便总觉得厌烦,心绪不宁。

这日她在街上闲逛,路过鼎丰号,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胡欢喜听得孙芳儿来了,有些诧异,着人请她进来。

孙芳儿坐下之后,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胡欢喜是忙得两头生烟,着实没时间陪她静坐,便打破僵默,问道:“你来有什么事吗?”

孙芳儿茫然地摇头,“没有,我只是路过。”

“路过?”胡欢喜端起茶,也请她喝,“那就先喝口茶吧,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啊?”

孙芳儿又摇头,“没有。”

“今天南怀王离京,你不跟着走?”

孙芳儿拿起杯子闻了一下,才喝了一口,“你巴不得我跟他走吗?”

胡欢喜一怔,这话从和说起啊?

“你倒是没必要这么尖锐的,我只是随口问问。”胡欢喜道,心里想着如何不着痕迹地赶走她又不至于得罪她。

她是真忙啊。

孙芳儿放下茶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

“不打紧。”胡欢喜说。

孙芳儿搜肠刮肚,想跟胡欢喜说些话,但是,又想不到可以说什么,或许,她是真的不适合和人交流,便道:“我走了,我知道你忙着,不好意思妨碍你。”

胡欢喜本来是巴不得她走的,听她这样说,倒觉得奇怪,“孙姑娘,你是不是心里有事啊?要不,你跟我说说。”

孙芳儿想了一下,“也没什么事。”

“真没?”

“我想找人说话,但是我不知道找谁,找了你,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孙芳儿老实地道。

胡欢喜干脆站起来拿起披风,“走,陪我出去吃点东西,我饿了。”

孙芳儿哦了一声,站了起来,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竟有几分小媳妇模样。

出到外面,冷风嗖嗖,胡欢喜见她一个劲地颤抖,便皱起眉头道:“今日这么冷,你连棉衣披风都不穿一件?真是要美不要命了啊?”

她把自己的披风给她,且亲手帮她系上,“这披风也不是什么好料子,你穿着吧。”

孙芳儿有些无措,“这…你不冷吗?”

“我内里穿了羽绒,能抗寒,而且我壮啊,瞧你弱不禁风的样子。”胡欢喜招呼马车过来,扶着她上去。

孙芳儿似乎是十分享受这种被人照顾的温暖,低着头没说话,但是脸上的弧度十分柔和。

胡欢喜直接带她到胡家开设的聚福楼,找了花园里的一个雅间坐下来。

屋中点着炭火,十分温暖,胡欢喜道:“你把披风脱了吧,这里暖和,回头吃了酒,会热的。”

孙芳儿伸手拉紧披风,摇头,“我不吃酒,我也不热。”

胡欢喜笑了,“好吧,你喜欢就好。”

胡欢喜着博士过来点菜,问孙芳儿,“你喜欢吃什么?”

孙芳儿道:“随便就好。”

胡欢喜微笑,“你真随和。”

心头却腹诽,最烦人家说什么随便就好。

她点了三个招牌菜,又让人暖了一壶酒,她自己先喝了一杯,暖和暖和冷僵的身子,见孙芳儿一直瞧着她,便给她倒了一杯,“你喝点吧。”

“喝点。”孙芳儿拿起杯子,就真的只是喝了丁点儿,是用嘴唇沾了一下下。

胡欢喜不禁失笑,“你是怕我下毒吗?”

孙芳儿摇头,“不是,喝酒会让人丧失理智,我要保持清醒。”

胡欢喜听了这话,心底有些异样,她曾经也过过这种日子。

“和我在一起,你没必要防备太多。”胡欢喜这话是真心的,只要不是害人,她真不会管那么多。

孙芳儿听了这话,怔然地看着她,冲口而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好?”胡欢喜觉得莫名其妙,“我也没有特别对你好啊。”

“可我没见过对我这么好的人。”

“你师傅和你母亲呢?”胡欢喜知道她的往事,知道她害了自己的师傅,害了柔瑶的生母也就是她的母亲。

孙芳儿摇头,“师傅对我不好,他总是打我,至于母亲…”

孙芳儿沉默了一下,“她对我好,可和柔瑶是不一样的,她很少骂我,但是她会骂柔瑶,她看柔瑶的眼神是宠爱,看我的眼神是客气。”

胡欢喜看着她,没想说什么去安慰她,她的师傅对她好不好,这点无从知道,但是,孙夫人对她是好的。

不过,这是她自己的事情,胡欢喜没打算过问。

胡欢喜只是说:“有时候,我们想得到一些东西,就要付出一些东西,人和人的交往也是这样,你想别人对你真心,你就得首先交出真心,这个世界除了父母,无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

这番话,其实真的很幼稚了,许多人都懂得,跟孙芳儿说这些显浅的道理,胡欢喜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但是,她是真的无话可说,高估了自己承受木头的能力。

但是,孙芳儿听了她说的这番话,神色却深思起来,仿佛,她从不知道这个道理。

博士又暖了一壶酒进来,笑眯眯地道:“掌柜,这是小人自己酿制的米酒,给您尝尝。”

“你酿制的?那我真要试试。”胡欢喜笑道。

“给点意见,若不好,回头小人再改良一下。”他给胡欢喜倒酒。

胡欢喜喝了一口,咂了一下舌头,“香,不错,起码是三蒸了吧?”

博士笑着说:“不,是双蒸。”

“双蒸?”胡欢喜点头,“真不错,这酒可以挂牌了。”

“真的?”博士大喜,“那回头小人跟李掌柜说一声。”

“嗯,去吧。”胡欢喜微笑道。

博士欢天喜地地出去。这一幕,孙芳儿看得怔了,问胡欢喜,“他做博士的,你为什么许他酿酒?”

第四百八十九章有戏

胡欢喜道:“人都有力争上游的心,他不甘心只做博士,学会酿酒,便可加工钱,且他也喜欢,人都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是吗?”

“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孙芳儿反驳道。

“是啊,”胡欢喜轻声叹息,“我们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但是,总有一两样是我们可以做的,例如我,我忙得很,但是我喜欢和朋友聊天,所以,我会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去找朋友说话,一如今天和你聊天。”

孙芳儿心头有些触动,“我一直认为,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哪里有这么多目的呢?人活一辈子,总得图个自己高兴。”

孙芳儿忽然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胡欢喜,我跟你说一件事情,说了之后,你能不能把我当成你真正的朋友?”

胡欢喜被她忽然的严肃正经吓住了,“我是把你当朋友啊。”

“不,虽然你说没有目的,但是或多或少,你心里没有把我当成你真正的朋友,我想做一件让自己高兴的事情,也可以让我朋友高兴的事情。”

孙芳儿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发光,眼底也发光,精神很是振奋。

“你说!”胡欢喜有些心虚,确实,她这种老狐狸,不可能真正把孙芳儿当成朋友,至少,现在还没有,接近她,也不是说非得有什么目的,只是来往一下,做生意的人,并非只有朋友才可来往。

孙芳儿道:“同命蛊,是贵太妃和摄政王,不是南怀王和摄政王,而且,南怀王日前问我要了五日毒虫,他要杀贵太妃,贵太妃死了,摄政王就一定会死。”

胡欢喜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南怀王要毒杀贵太妃?”

“是的,而且,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嫁祸给夏子安…我不喜欢夏子安,她死了最好,但是,我知道她是你的朋友,她死了你一定会难过,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你难过。”

胡欢喜怔怔地看着她,这孙芳儿,说的是真的?

她是这么单纯纯粹的人吗?不像啊,她是擅长用度,用计谋的,她是故意说这些混淆视听?

“她什么时候服下毒药?”胡欢喜问道。

“我不知道,我现在也不能入宫了。”孙芳儿说。

“但是,”胡欢喜有些疑惑,“南怀王为什么要这样做?”

“之前,他一直以为我是对他和摄政王下了同命蛊,但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我下的是贵太妃和摄政王,如今皇上说要让他离开京城,为了留下来,为了杀死摄政王,所以,他要杀了贵太妃。”

“又是以守孝的名义继续留在京中?”胡欢喜真是哭笑不得了,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他也没别的法子。”孙芳儿说。

胡欢喜问道:“其实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啊?你马上就是他的王妃了,你可知道,你现在是出卖了他。”

“倒不算出卖,他低估了贵太妃,贵太妃看出了他的心思,已经让人来问我要了解药。”

“啊?”胡欢喜有些不解了,“看出了他的心思直接不服用那什么毒虫就是了,为什么要解药?”

“贵太妃的计谋,其实高于南怀王,她必定是有所打算,至于她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还能肯定一样,就是南怀王如果见她没有毒发,会让人直接下杀手,他身边有很死士。”

胡欢喜不禁摇头,“他们母子两人,真是奇葩。”

“奇葩?”

“极品。”胡欢喜正色地看着她,“谢谢你告知,我会转告子安。”

“你不要跟她说是我说的。”孙芳儿神色有些不自然,“我不想她认为我在救她。”

“其实…你是可以交子安这个朋友的。”胡欢喜道。

“我不想,她和我最喜欢的人成亲了,我不喜欢她,也不想做她的朋友。”孙芳儿说。

胡欢喜看着她那张绝美的脸,觉得有些看不透了。

她这么直白地说出这句话,真的好吗?

与孙芳儿话别之后,胡欢喜立刻入宫。

子安听得是孙芳儿说的,心里有些保留,“你觉得孙芳儿说的都是真的?”

“我不知道,不敢肯定,所以原话转告你,让你自己判断。”胡欢喜道。

子安想了一下,孙芳儿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真的只是为了交胡欢喜这个朋友?朋友对她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她可是要做南怀王妃的人啊,如果让南怀王知道她出卖了他,她到手的一切都会失去。

子安想起之前孙芳儿说过,有人要杀她,莫非,这个人是南怀王?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南怀王是真不能留了。

可若她说的是假的,南怀王才是同命蛊的母蛊,杀了南怀王,老七就危险了。

真真假假,子安一时都不敢乱下判断。

沉思了一会,子安心里头便有了计较。

“小刀,去找夜王,便说我有事跟他商议。”子安吩咐刀老大。

“是!”刀老大应声而去。

胡欢喜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要知道同命蛊的母蛊是谁,我有办法。”子安压低声音,在胡欢喜耳边低语了两句。胡欢喜听了之后,蹙眉道:“你这个方法如果可行,还得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他们母子两人,确实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母蛊。如果南怀王以为是贵太妃,但是其实是他自己,他不知道,你的计划便失败

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反正对老七没有伤害,不妨试试。”子安道。

“也行,但是此事你还是得拿捏好分寸。”

“放心,我知道的。”子安道。

“好,那我就先走了。”胡欢喜起身,一脸的厌烦,“其实我自己都忙得要死。”

“夜王之前不是说去了你那边做秘书吗?”子安打趣地道。

胡欢喜打了一个机灵,“行,别说了,说起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觉得他老是围着你打转?”

“谁知道他?神经病,他是个疯子。”

子安笑道:“该不是看上你了吧?”

胡欢喜呸呸呸了三声,“不许胡说,说起来都叫人…”她这样说着,神色却有些深思起来。

子安却看着她,“叫人怎么样啊?”

“恶心!”胡欢喜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走了!”子安笑看着她的背影,这两人,有戏。

第四百九十章刺客来袭

翌日,宫中有人在传,说摄政王中了伏,如今伤重,怕随时有性命之危。

这个消息,听闻是从夜王那边传出来的,消息可靠。

慈安宫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中午时分,便见阿福匆匆出宫去,回来的时候,把孙芳儿也带了入宫。

孙芳儿在宫中逗留了一个多时辰,然后由阿福送她离开,而当晚,阿福没有回来。

第二天早上,子安去了慈安宫,要给皇太后上香。

慈安宫上下,充斥着一种让她厌恶的味道。

是醋的味道。

整个宫殿,都有这种味道,打从宫门进入,到内殿,都充斥着酸臭味。

子安想起慕容桀老是让她喝醋,阿蛇姑姑也说过让她喝醋,莫非,这解蛊毒能和醋联系在一块?

她上香之后,求见贵太妃。

贵太妃没有见她,而是一直留在寝殿里。

子安没见到她,自然不心死,硬闯进寝殿里。

“夏子安,你好大的胆子!”贵太妃本就坐立不安,见夏子安闯进来,陡然变脸怒斥。

“贵太妃!”子安看着她,“我来,是有事相告。”

“你的事情,哀家不想听,滚出去!”贵太妃厉声道。

子安发现这寝殿里醋味更是厉害,她看向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碗褐色的东西,大概就是陈醋了。

而醋的旁边有一个小碗,小碗上似乎几滴凝固了的血。

母蛊真的是她?

但是,解蛊有这么容易吗?就喝醋加孙芳儿的血?

贵太妃见她四处看,立刻便唤来侍卫,“赶她出去。”

子安道:“既然贵太妃不愿意和我说话,我走便是。”

她这般气急败坏,倒像是真的恼羞成怒了,看来,孙芳儿说的话没有假,她是母蛊。

与此同时,慕容桀阵前重伤的消息,也被“有心人”传到了南怀王那边,他如今刚走到桥镇,听得消息,命人立刻去查探真伪,倒不见其他动静。

暗卫把南怀王的反应也传达给子安听,子安心中大概有数了。

她出宫去,找到了夏霖。

而在南怀王离京后第三天傍晚,贵太妃传了孙芳儿入宫,一如既往地,老太君一早就来了,贵太妃今日一反常态,没有露出厌恶之色,反而挽留了她在慈安宫一同用膳。

席间说说笑笑,竟也没有半点不愉快。吃完饭,老太君便要走了,贵太妃起身相送,在门口扶着老太君的手,轻声叹息:“今日听老太君一席话,让哀家茅塞顿开啊,人一辈子,要的是什么呢?罢了,以往是哀家执念过甚,如今老八回了南国也

好,哀家便好好修补与老七的母子关系。”

老太君看着她,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方才在吃饭的时候,她可从没说过什么大道理,那所谓的听君一席话,茅塞顿开压根不存在的啊。

老太君正想出言反问,空气中陡然便有杀气笼罩过来。

身为多年沙场战将,她对这种杀气再熟悉不过了。

她第一个反应便是贵太妃找人杀她,但是,当她看到黑衣人凌空从屋顶飞下来,直刺向贵太妃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猜错了。

“来人啊,有刺客!”阿福尖声喊道,提剑上来与黑衣人厮杀。

这些黑衣人,能潜伏在慈安宫屋顶,轻功非同一般。

老太君挥动龙头拐杖,与两名黑衣人缠打起来,她虽年纪老迈,但是这些年大概也是没放下功夫,只见她出招迅捷,丝毫不拖泥带水,龙头拐杖裹着疾风而去,招招夺命。

孙芳儿护着贵太妃往殿中退去,孙芳儿面容上没有什么表情,她知道杀手是谁派来的。

她回头道:“贵太妃莫慌…”

她怔住了,只觉得腹部一阵疼痛,她艰难地低头,看到一把匕首插在了自己的腹部,她伸手抹了一下,手里全然是血。

她慢慢地抬起头,看到贵太妃那张狰狞得意的脸,“为什么?”

贵太妃冷笑,“你觉得呢?”

孙芳儿摇摇头,“同命蛊还没解开,你要杀我?”

“同命蛊的母蛊,不在哀家身上,而是在老八的身上。”

孙芳儿踉跄退后一步,脸色苍白,“不,是在你身上。”

“哀家没有喝母蛊酒,是老八喝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你以为哀家是傻了吗?用同命蛊牵制老七,却冒险让自己做母蛊。”贵太妃冷道。

“不可能,那昨天你为什么让我入宫解蛊?”孙芳儿记得是亲眼看她喝下了同命蛊毒酒的。

“若不是这样,夏子安怎么会认为哀家就是母蛊?既然哀家是母蛊,那她还会对老八手下留情吗?老八一死,慕容桀就必须死,他受伤是假的,不过,这一次会变成真的。”

孙芳儿倒抽一口冷气,“那你是早知道王爷会派出杀手了?”“没错,他让我给陈太君服下五日毒虫,也让哀家服下,一旦哀家没有下毒,他就会派出杀手,这孩子啊,痴傻得要紧,这么多年,他身边莫非就没有哀家的人吗?”贵太妃啧啧摇头,忽地面容一冷,抽出

匕首捅向孙芳儿的心脏位置。

匕首抵达心脏之前,孙芳儿死死地抓住她的手,与她对抗。

“你设下这么大一个局,就是要杀我?”孙芳儿浑身颤抖,她虽知道贵太妃计谋深远,却不知道她算到这一步上去。

“你错了,哀家不是要杀你,哀家只是要杀陈太君,至于你…”贵太妃冷笑,“你也该死了。”

孙芳儿用尽全身的力量撑住,但是腹部受伤已经体力不支,她的手掌就抓住匕首刀刃,鲜血一滴滴落下,心头混乱疑惑,“不,不,说不通,说不通,南怀王和摄政王都死了,你还有什么指望?”

“若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指望不上,哀家指望谁不是一样吗?七皇子年幼,扶他起来,哀家便是太皇太后。”

“你未免把宜贵妃想得太简单了,她怎么会受你的控制?”

“一个鲜卑贱女子,若不是哀家,她如今也不过是秦楼女子一个。”贵太妃陡然发狠,用尽全力刺向她的心脏。

孙芳儿仰天倒下,匕首从左胸上划过。

当贵太妃再想下手的时候,那边侍卫和老太君已经难以抵挡,黑衣人攻了进来。贵太妃丢下匕首,冷笑一声,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黑衣人,手中一扬,粉末散开,黑衣人没有蒙脸,呼吸之间,便已经吸入粉末。

第四百九十一章念旧情

七名黑衣人,纷纷倒地,阿福带着她的暗卫进来,贵太妃迅速打开内殿的门,有两名黑衣人走出来,且把地上已经死去的两名黑衣人拖进去,然后在每一个黑衣人的胸口补剑,之后,两人再互相捅一剑,

倒在了地上,嘴里含着一粒毒药。

老太君等人冲进来的时候,贵太妃握住手臂,而阿福带着的侍卫收剑,指着地上的刺客。

与此同时,大批的禁军也赶到了,受伤的两名黑衣人被拿下,昏迷的孙芳儿也被抬出去。

阿福见孙芳儿还会动弹,想追出去,但是被贵太妃阻止,孙芳儿活不成了,刚才她虽伤重倒地,但是也吸入了毒粉,虽然分量不多,但是应该支撑不了多久。

宫中遇刺,且事情发生在皇太后的宫中,自然引起了重视。

此事传到了皇帝的耳中,皇帝着梁王和夜王赶忙过去处理,务必查出刺客的身份。

拿下的两名黑衣人,被押下去审讯。

其余的几名黑衣人,则在检验尸体之后,丢弃乱葬岗。

审讯是由夜王亲自坐镇,与刑部尚书一同审问。

老太君受了轻伤,但是不碍事,子安为她包扎过,基本没有大碍。

倒是孙芳儿,情况比较严重,至今还没醒来。

贵太妃红着眼圈对院判道:“你们要不惜一切,把她救回来,她可是未来的南怀王妃。”

子安听得此言,想来,贵太妃是很看重孙芳儿的,毕竟,孙芳儿可是大帮手啊。

“我去看看吧!”孙芳儿是解蛊的关键,还真不能死。

贵太妃却冷着脸道:“你?死了是不是你负责?你滚,不许接近她。”

子安私下对院判道:“情况若不好,你马上跟我说。”

“是,王妃!”院判道。

其实不需要审讯,子安认为这些刺客是南怀王派来的,正如胡欢喜转告孙芳儿的话,南怀王要刺杀贵太妃,好让他继续留在京中。

这一下,生母死了,他守孝怎么也得一年,这一年,足够他在京中翻腾了。

子安觉得那两名活着的刺客是查问不出什么来,南怀王的死士她见识过,是宁死不开口的。

而且,他们当中有五人已经中毒身亡,应该和上次一样,咬碎了毒药自尽的。

另外两个活着的刺客嘴里也发现了毒药,但是可能因为受伤被拿住,无法咬碎。

“这一次可真是险啊,你不是已经命人去保护贵太妃了吗?怎么还有刺客可靠近呢?”壮壮问子安,如果这一次让南怀王得逞,贵太妃死了,老七可就真的危险了。

“还没,人手我发出去了,想着先制住南怀王以绝后患。”子安心里暗惊,如果这一次不是老太君在场,贵太妃还真的遭毒手了。

壮壮骂道:“这个老八真是离谱,自己的亲娘说下手就下手。”

“他们母子就是一类人,当初贵太妃不也对老七下手了吗?”子安坐下来,前后思量着整件事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反复地想,着实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怎么了?还在后怕?”壮壮见她脸色苍白,问道。

“不是,”子安看着壮壮,“你觉得事情有没有诡异的地方?”

壮壮怔了怔,“哪里诡异了?是刺客潜伏在慈安宫?老八的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轻功了得,能潜伏在慈安宫不奇怪,不过,老八是棋差一招,没算到老太君在慈安宫,否则,这一次就得手了。”子安道:“是啊,但是他为什么没算到陈太君在呢?陈太君这些天一直都杵在慈安宫,而且,当时陈太君是要走了,无人发现刺客的存在,刺客大可以在陈太君离开之后,才下手啊?不过这点也说得通,老

八想连陈太君都一同杀了,所以在老太君离开之前就下手。”

“是啊,陈太君一死,他便少了一个障碍。”

“但是,南怀王为什么要杀孙芳儿?”子安不明白这点,南怀王和贵太妃应该都不会杀孙芳儿的,莫非,是知道孙芳儿和胡欢喜来往的事情?

可南怀王离京之后,孙芳儿才去找的胡欢喜,他又如何知道孙芳儿把一切都告知了胡欢喜呢?

就算南怀王一直命人监视孙芳儿,可她的人也一直监视着南怀王,期间无人报信给南怀王啊。

这点,子安怎么都想不通。

“听闻孙芳儿是被匕首伤的,刺客不是用剑吗?”壮壮忽然问道。

子安道:“是,这点我也很不理解,可殿中只有贵太妃和阿福,贵太妃不可能会杀了孙芳儿的,除非同命蛊解了。”

“这不可能的,子蛊死了,母蛊才能解开,子蛊不死,母蛊是解不了的。”

“你怎么知道?”子安诧异地问道,这点,连她都不知道的。

“阿蛇姑姑来的时候,我问过她。”

“阿蛇姑姑懂得解蛊?”

“她说不懂,但是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