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头,子安把浴桶木塞打开,引水出去,洗澡间是她嫁过来之后改良过的,不算特别好使,但是方便。

慕容桀洗了之后,便去给子安打水。

这一次,换他给子安洗头了。

他的手指粗糙,摩挲着子安的头皮感觉有些发痛,他其实已经极尽温柔了,可伺候人确实不是他擅长的事情,加上这双手在边疆的风沙吹袭下,起了很多倒刺,掌心的茧子也越发才粗厚。

子安虽然觉得痛,却也不舍叫他停下来,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享受还是忍受。

子安洗好之后,穿戴整齐,“我们去聚福楼吃点吧。”

“这么奢侈?”聚福楼可是胡欢喜的顶级饭店,吃一顿不便宜啊。

子安笑了,“没打算给钱,赊账。”

“那每天都去赊账。”

“不要脸!”子安扑哧一声笑了。

他哀愁地看着一桌子的胡子,“又得沾胡子了?”

“不用,你媳妇有一双巧手。”子安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些瓶瓶罐罐,“这是问伶俐要的,专门用来易容。”

得知伶俐是易容高手之后,子安便跟她请教过,这些东西,是她强取豪夺的。

她把各种粉涂在他的脸上,五官变化不大,但是,因用粉的问题,鼻子看起来扁平了一些,下巴底端用了铅粉,看起来下巴短了一些,皮肤黝黑,左脸上贴了一颗黑痣,黑痣上还煞有介事地沾了一根毛。

眉毛连了起来,飞星入鬓处略作修正,即便细看,都不敢承认这个就是慕容桀啊。

慕容桀自己照了镜子,“也没黏脸皮啊,怎么看上去就变了个人呢?”

“伶俐还是很厉害的。”子安满意地道。

“不好看啊!”慕容桀左看右看,不太满意,这甚至还不如之前沾着满脸胡子的糙汉子好看。

“你要那么好看做什么?”子安没好气地道。

“行,就这么着吧,明日也这么装扮,本王明天要拜访一个很重要的人。”

“你要跟本王一块去吗?”

子安听得可以跟他一起去,当然乐意了,“当然啊。”

第五百三十八章北漠瘟疫

出门的时候,子安才跟慕容桀说起皇上留了袁翠语在宫中的事情。

慕容桀听了之后,道:“不过是小手段,你不必担心。”

“嬷嬷跟我分析过。”子安沉默了一会儿,“我觉得,皇上似乎变了很多。”

“变?”慕容桀笑了笑,“这就是他的本性,病了的时候,妥协了很多,可如今他健康了,他迫不得已地要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了。”

“你早知道,为何对他如此忠心?”子安实在不解。

“他对本王一直都很好,这是其一。其二,本王忠心的,是大周江山,不是他。”

“之前,你们兄弟感情一直都很好。”子安不免惋惜。

“我们的兄弟感情确实不错,他病着的时候,是本王的兄长,不是皇帝,但是他现在是皇帝,子安,你比本王还不能抽离这个角色,当角色转换的时候,人也得抽离出去,不然的话,容易被感情迷惑。”

子安不禁羞愧,确实,她甚至还不如他这个当事人看得清楚,或许,是她始终希望,皇帝能给他兄弟的感情,而不是帝王。

他一直都没有家人的关爱。

自打他回来,不曾问过贵太妃的事情,她也没打算说,他应该是什么都知道的。

子安其实希望他说的,因为,他不可能一点感受都没有,他习惯了隐忍,习惯了把一切都放在心底,不是什么好现象。

走进聚福楼,里面的掌柜和博士都认得她,慕容桀自动站在她的身后,像一个侍卫。

掌柜亲自给她挑选了房间,就在一楼花园的小雅间。

点上沉香屑,燃起蜡烛,四月轻寒,已经不需要炭炉,窗户开启一点点,刚好有风进来吹得烛光摇曳,帐幔轻扬,倒是有几分浪漫的气息。

博士拿酒进来,是醇香的桂花陈酿,子安点了三个菜,上菜后,博士退了出去。

慕容桀自斟自饮,子安想喝,他说:“不要喝了,你身子不好。”

“没事,就喝一点点。”子安想陪他喝一点。

“就一杯!”慕容桀退让了。

子安笑道:“你知道喝酒不好还老喝?”

“习惯了,就这点爱好,还真戒不掉。”

子安与他碰杯,“你什么时候要回去战场?”

这话问得不合时宜,至少,在这个温馨的场合,不该问啊,破坏气氛的。

“这场仗,打不打得起来,还得再看,现在有个机会,可能可以促成和谈。”慕容桀跟她交底了,这就是他回来的目的。

“真的?”这对子安来说,是最好不过的消息了。

慕容桀道:“本王与秦舟见过一次面。”

“嗯?”子安抬头看着他,“你和她见过?谈得怎么样?”

这两国交战,还没正式打起来,双方的元帅竟然能会面?这可真是新鲜啊。

“是祁王爷促成了这一次的会谈,是秘密的会谈,皇上不知道,北漠的皇帝也不知道。”

“秦舟会同意停战吗?她不是好战分子吗?”子安不解地问道。

“若在正常情况下,秦舟当然不同意停战,但是,北漠如今陷入了一场国难中,一个月前,北漠发生了一场地震,死了有三万余人,且引发了一场瘟疫,北漠的医术落后,对这场瘟疫束手无策,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死于这场瘟疫,祁王爷找到了本王,让本王劝说安然老王爷去北漠,若安然老王爷能去,这场仗便有停息的可能。”

“所以,你明天要去找安然老王爷?”子安问道。

“是的,但是,北漠和大梁有些边界问题的纷争,安然老王爷未必愿意去。”慕容桀担心这点。

“你可以让夜王去请老王爷,犯不着亲自回来一次啊,你身为元帅,私自回京,若让人知道,会很严重的。”子安当然希望他回来,但是,只是考虑到其中的风险问题。

“不,此事还得本王促成才行,中间涉及太多的问题,两国要停战,不是那么的容易,而且,祁王爷提出,若安然老王爷请不动,会递国书给皇上,请你过去,本王不能让你去北漠,北漠狼子野心的人多,本王不放心。”

“我?”子安一怔。

“是的,你治好了僵尸病一事,北漠也知道,对你的医术很是推崇。”

若能停战,子安是愿意去的,只是,正如他所言,这不是那么简单说去就去的事情,她对北漠的瘟疫病症等等一无所知,而且,治好了瘟疫,北漠是否会真的撤兵,难说啊。

一个不讲诚信的国家,怎可让人放心信任?

“那之前秦舟退兵三十里,就是因为地震的事情?”子安问道。

“是的,北漠的军队大部分出动了应付这场战事,而地震需要士兵救援,秦舟退兵三十里,其实是诱敌之计,她想快刀砍乱麻,国难当前,北漠军定气势如虹,若我们进攻,必定大败,所以,本王不得已,才说驿马被抢劫,没收到圣旨。”

“那秦舟为什么不直接进攻?”

“因为,我们大周军地处位置十分有利,她若贸贸然进攻,胜算不高且有可能把战线一再伸延,她不愿意让大军分散,所以退军三十里,其实逼我军前进放弃有利地形。”

“秦舟作战有一手的,她也有足够的耐性,能这么逼着你们进攻,看来是真的等不及了。”子安道。

慕容桀点头,“是的,北漠如今陷入危机中,此事很快就会传到京城,本王相信,我大周许多官员,都会劝皇上对这件事情袖手旁观,并觉得,这是进攻北漠的最好时机。”

子安点头,“是的,北漠是敌国,北漠的危机,就是我大周的好机会。”

“是的。”慕容桀虽点头,“你也这么认为吗?”

“从大国博弈看,确实如此,但是,我是医者,那些苦难的人不是政要,而是百姓。”子安轻声道。

慕容桀轻声叹息,“正是如此。”

若观望一阵子,秦舟或许会主动进攻,又或许会部分退兵继续留下部队与大周僵持。

但是,作为一个国家的摄政王,他始终希望两国可以和平,虽然和平未必是永久,可任何的和平都不会是永久的,即便打了这一场,打得北漠溃不成军,他们就会永久和平了吗?

不会的,野心还在,始终还会再度兴兵来犯。

可至少,若大周在北漠这个时候施以援手,北漠主和一派就能出头,百姓也会反对战争,从长久看,是有利的。

第五百三十九章山寨摄政王

慕容桀喝了一口酒,“所以,这一次本王回来,是希望先从劝服安然老王爷,私下和祁王爷达成这个协议,秦舟说了,只要老王爷动身,她就撤兵。”

“北漠会遵守协议吗?”

“北漠太子和秦家的两位将军愿意来大周,作为质子。”

子安道:“但是皇上似乎对这一战,十分有信心啊。”

“举全国之力,去打这一仗,没有必要,劳民伤财,百姓流离失所,战争会祸害多少个家庭?无法估计。皇上并非是有信心,他只是想着用尽本王最后一点力气,为他解除边疆危机,解除北漠和鲜卑对大周的威胁。”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子安点头,心里有些复杂,大周这一次若趁着北漠危机,大举入侵,其实分析之下有两种极端的可能。

第一种,北漠无法应对,大败。

第二种,北漠愤怒,怒军气势高涨,大周会大败。

只是,即便是第一种,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同归于尽,有必要吗?

子安觉得自己或许是妇孺之见,但是,战争若能不打,最好是不打,为什么一定要用将士和百姓的鲜血,来填满当权者的欲壑?

“我明天跟你去见安然老王爷。”子安道。

“你不是说了陪本王去的吗?怎么弄得像现在才决定一样?”慕容桀漫看了她一眼。

子安笑了,“之前是想着陪你去,但是这一次我觉得自己应该去,不一样的嘛。”

“嗯,好吧。”慕容桀抱她在怀中,“只要说服了老王爷,于两国的百姓有益。”

“若老王爷不去,你会让我去吗?”子安问道。

慕容桀沉默了一下,“本王不希望你去,而且,这也只是祁王爷自己的主意,北漠的皇帝未必会同意,秦舟也未必相信你。”

“祁王爷必定是要说服了北漠皇帝才会上国书给皇上,是不是?”

“是这样说没错,但是,你若不是北漠皇帝真心要请的那个人,去到北漠,就会遭受多方质疑,北漠的主战派,以镇国王爷为首,不好对付。”

而且,是在人家的地头上,肯定也不会让他这个大周摄政王陪同的。

子安想起皇上留下母亲的那点小心思,只觉得想笑,这大局如此,他却还在耍什么小花招,格局明显不够高啊。

两人喝了一会儿酒,便回去了。

翌日一早,子安起了个大早,夜王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这一次,夜王也陪同前往寒山。

有他在旁说几句,效果会好很多。

寒山听得多了,但是子安还没去过。

一路奔波自然不必说,因为要抓紧时间,路上只是停下来吃了一顿干粮,喝了几口水。

慕容桀没有沾着胡子,而是按照她给他画的装扮出门。

在马车上,夜王和慕容桀也各自交流了信息,说到了南怀王,少不了是要提到贵太妃的。

慕容桀只问了一句,“葬在哪里?”

“在西山。”

“嗯!”

西山不是乱葬岗,但是,但凡犯错的嫔妃或者是在冷宫里死去的嫔妃都会葬在那里,一口薄棺,没有墓碑,就这样埋葬了贵太妃的一生。

子安握住他的手,给予无言的安慰。

慕容桀倒是没有显得伤心或者难过,依旧神色平静地和夜王分析目前的情况。

他让夜王去信给安亲王,让他不必为丹青县主入宫一事担心。

夜王道:“已经去信了,二哥一向理智,且他应该知道皇上的心思,不会轻举妄动,只是,这件事情,说到底终归是好笑,皇上什么时候要对自己的兄弟用这样的小诡计了?是可悲还是可笑呢?”

“不必理会。”慕容桀沉声道,“他病愈,总要做点什么来彰显他的威仪又或者是仁慈的。”

“他其实有没有想过,这样做或许会有反效果呢?二哥对他很忠心,他这样做是多余的。”

“皇上素来疑心重,他只相信一切用手段握住的忠心,而不相信发自内心的忠心。”

“这件事情,七哥,有必要跟老祖宗说一声吗?”

“老祖宗不会理会朝中之事了,便不必惊扰她老人家,让她和阿蛇姑姑好好地安享晚年吧。”一大堆的慕容家子孙,不济事,总得劳动一个年迈的老人出来主持政事,说出来不嫌丢人?

“嗯,也是!”夜王点头。

马车抵达寒山脚下,便得策马上山。

山上的路好走,马儿能行,但是到了寒山中段,就得步行了。

寒山的风光是真的美啊,子安去过九寨沟,当时觉得九寨沟已经是人间仙境,但是到了寒山,才知道一山还有一山美啊。

山中有四季,十里不同天,感觉活脱脱就是寒山的写照。

层层叠叠的枫叶林,竟然有不同的颜色,黄,红,青,山中湖水如镜子般,倒映着山中美景,有时候总让人有种错觉,这湖中的景色才是真实的。

又或者,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山花烂漫,五颜六色,绚丽灿烂,香气萦绕,远远看上去,雾气凝着山巅,那顶端就像是仙境一般。

往山下看,一条条的翠绿色的玉带缠着山体,路则像一条腾飞的龙,从山涧跃出。

吸一口空气,便觉得清冽无比。

“老祖宗真是太会挑地方了,如果以后朝中太平,我也想来这里隐居啊。”子安不禁感叹,这一路的美景,让疲惫荡然无存。

“只怕老祖宗舍不得把这个地方让给你。”

“那就打仗,跟她抢地方。”子安豪气干云。

“老祖宗现在都不在寒山了,这里只是暂时给安然老王爷居住。”夜王说。

“老祖宗去了哪里了啊?莫非这天下间还有地方比这寒山还要更美?”

“或许,”夜王耸耸肩,“去找擎天摄政王了吧?”

“啊?”子安听起来有戏,“擎天摄政王?”

“擎天摄政王是老祖宗的…相好,老祖宗自己是这样说的。”

子安连忙问擎天摄政王和老祖宗之间的故事,这段故事,其实皇室的人都知道,但是一向不敢私下谈论。

听完老祖宗的故事,子安叹为观止。

“人家摄政王和我们的摄政王,还是有分别的,我们这位,大概是山寨货。”子安感叹。

“闭嘴!”慕容桀恼羞成怒,吼了一声,“上个山,你们两人的吧的吧地说了一整天,累不累啊?还记得今天是去干什么的吗?”

第五百四十章稀世奇珍

好不容易上到寒山山巅,迎接他们的,却是缺牙胖子。

缺牙胖子笑嘻嘻地道:“爷爷知道你们来,所以去云游了。”

慕容桀石化。

子安也大失所望,“他去哪里了?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有日子不回来了,但是他知道你们会来,所以给你们留了一封信。”缺牙胖子从袖袋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了慕容桀。

慕容桀迅速打开,只有一句话:不用打老夫主意!

夜王哭笑不得,“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子安摊手,“那怎么办啊?”

这大老远地赶来,打算请他出山,他一声不响就走掉了,她还打算正式拜师呢。

“回去吧。”慕容桀摇摇头,神色有些凝重,老王爷走了,这意味着,子安会被列入考虑的范围。

但是,他不愿意这样。

“王妃稍等!”缺牙胖子出声道。

“还有什么事?”

缺牙胖子上前,“爷爷有东西要给王妃的。”

“什么东西?”子安有些意外,有东西给她?

“请跟小可进来。”缺牙胖子竟然文质彬彬地说。

子安与慕容桀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诧异,跟着缺牙胖子进入木屋里。

缺牙胖子从内屋抱出一堆书,“这是爷爷给王妃的。”

“书?”子安走过去,取出其中一本,顿时就惊住了,“这些医书都是给我的?”

“爷爷说都是给你的,说是温意大夫亲手编写的,是她这么多年看症的病症,诊断方法和医治方法都写了下来,还有,还有一封信。”

缺牙胖子笨拙地从一堆书里找出一封信,递给子安,“这是爷爷给王妃的信。”

子安激动地接过信打开,慕容桀凑过来,念出来:“我这一辈子,致力在找传人,但是寻了多年未果,安然虽用心学习金针术,奈何对我所讲的医理,领会不多,不怪他,医术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千年之后,医术日新月异…”

“千年之后?”慕容桀看着子安,“她说什么意思?”

子安已经惊得满眼泪花,不管他继续看下去,“安然所学的中医,是我后半世致力研究的,可若有人能看得懂我所有医书,便是我温意传人,可承继我留下的医书及医学器械。”

温意,温意?

子安仔细咀嚼这个名字,当初看到金针术的时候,便觉得温意这个名字很熟悉,只是记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忽地,像电光霹雳一般,在脑海里呈现出一幕,当时,她刚毕业,曾在广市的市一人民医院实习过几个月,那时候,心脏科有一位医生叫温意,当时温意还关照过她,两人关系不错,只是后来她加入特工之后,两人再没有见面,后来听说她被一名病患的父亲所杀。

会不会是她?

天啊,如果是她,那真是太巧合了。

她迅速打开医书,医书里多是手写,字迹她不认得了,但是,那些属于现代医学的知识,那么的熟悉,一下子跳在她的脑海里。

“信中说的那些医学器械呢?”子安连忙问缺牙胖子。

缺牙胖子搔头,“在地下室里。”

“快带我去!”子安激动得浑身发抖,不知道温意会有什么器械,还有,她是如何得到这些器械的?该不会是从现代带过来的吧?可她死了,是魂穿的啊,莫非她找到什么时空通道回去现代。

缺牙胖子带着三人走到地下室。

一般来说,人家理解的地下室,多半是局促的,狭小的,密不透风的,但是,当子安走下这个所谓地下室的时候,只差点没稳住自己的心脏。

这是地下室吗?这是地下城好吗?

官道那么大的通道,一路进去,墙上装饰不是用风灯不是用蜡烛,而是用夜明珠,一颗颗的夜明珠滚圆滚圆地镶嵌在石壁上,石壁发出金光灿灿的颜色,子安伸手刮了一下墙壁,别告诉她是金子。

寒山富庶成这个样子?

寒山,不是寒酸的山寨吗?

第一间大堂,有正午殿那么大,这个大堂里放着许多箱子,缺牙胖子打开其中几个,子安差点眼珠子都掉出来了,这…这是金银珠宝吗?没看错吧?这么多?

“不好意思,小可都不记得是在哪个箱子了。”

缺牙胖子陆陆续续打开好几个,才总算在一个大箱子里找到了那些医学器械。

子安扑过去,听诊器?血压计?针筒?输液管?针头?手术刀?满满的一大箱啊。

天啊,这都是珍宝啊,对子安而言,这就是珍宝啊。

“马上,马上抬下山。”子安回头,激动地对慕容桀道。

慕容桀走走过去看了一下,狐疑地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

“稀世奇珍!”子安翻找了一下,没有药,哎,算了,就算找到药,也过了保质期。

但是,有这些东西,就已经很好了。

没找到安然老王爷,却找到一大堆医术和器械,这对子安来说,也不枉此行啊。

“这么多东西,怎么驼下山啊?”慕容桀问道。

夜王道:“不要紧,后山有骡子。”

缺牙胖子笑着说:“夜王最清楚了,夜王在这里住过。”

子安觉得以后要把寒山抢过来,在这里定居。

她现在才总算明白那些要发动战争的皇帝,为什么那么执着,因为,没办法不执着啊,人家的地方那么好,自己住的地方,寒酸得要死,要夜明珠没夜明珠,要金矿没金矿,差评!

三人下山,一人牵着一头骡子,盘满钵满。

三人刚走,安然老王爷便出现了,坐在木屋前面,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走了?”

“爷爷,人走了。”缺牙胖子急忙上前装烟袋。

“嗯,去告知龙婆婆,就说人来过,把东西都带走了。”

“是!”缺牙胖子装好烟袋,就挪着胖乎乎的身子,往山的另一边而去。

那一边,白鸟飞翔,奇花异草盛放,更胜人间陷阱…不,仙境,虽然这些仙境里面,有无数的毒蛇毒虫,但真的很美丽。

“龙婆婆,爷爷让小可告诉您,人来过了,东西也拿走了。”

“嗯,去吧,告诉你家爷爷,夏子安去北漠的时候,让他暗中跟着去。”太皇太后坐在花丛中央,手里拿着一本书。

“是!”缺牙胖子应道,凑过去瞧了一眼,笑呵呵地道:“龙婆婆您又看没有字的书啊?”

“去!”太皇太后白了她一眼。

缺牙胖子吓了一跳,那眼睛,刚刚一看怎么有火焰?仔细看,又没有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老祖宗的吩咐

缺牙胖子走后,阿蛇从山洞里走出来。

“子安来过了?”

“嗯,小胖说来过了。”太皇太后在花丛站起来,坐在旁边的摇椅上。

“你真打算让她去北漠?”阿蛇有些不明白,“这事儿,让安然那小屁孩儿去不就行了吗?”

“不,安然不能去,如今北漠和大梁的关系有些微妙啊,安然去了的话,会为宋家皇室造成压力。”

“但是,子安去到北漠,能活下来吗?那边可都是吞人的野兽啊,不说其他人,就说北漠的那位皇帝和曹后,那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

太皇太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许胡说,怎可随意口出侮辱之词?畜生也是有尊严的。”

“你知道他们连畜生都不如就好,按我说,阿桀这一次是太过仁慈了,应该趁机打过去,打得北漠落花流水就是了。”阿蛇忿忿地道。

“你啊,一把年纪了,还不收收火气,北漠主战派,以曹后和镇国王爷为首,皇帝倒未必是想打仗的,只是被曹后迷惑,又被镇国王爷牵制,才做那糊涂营生,这一次北漠地震引发瘟疫,是一个很好平息干戈的好机会,我们大周本来是无法干预北漠的政事,但是子安去了,则可以暗中让皇帝意识到主战派带给北漠的毁灭性的伤害。”

“她可以做到吗?”阿蛇倒不是说怀疑子安的能力,只是一个大周的王妃,去到北漠,能改变什么啊?

“她做不到,老七可以做到。”

“老七不可能去的吧?”

“怎么就不行啊?老七陪着王妃去北漠治病,又没有带兵马去,北漠皇帝若不同意,子安就不去,打就是了,谁怕谁?”

“这您刚才不是说不打吗?”

“北漠会让瘟疫肆行吗?所以,最终还是得同意的。”太皇太后笃定地道。

“但是,老七去了,大周怎么办啊?皇上如今…怕是有些偏激了。”

太皇太后慢慢地道:“皇上命不久矣了。”

“不会啊,病不是好了吗?”

“他以为好了,”太皇太后丢出三枚铜钱,“你自己看看。”

阿蛇姑姑凑过去,瞧了一下,“哟,还真是,那这是临死前的一哆嗦了?”

“这哆嗦,还是得有人去镇镇的。”

“您去吗?”

“哀家不去,哀家老了,不干预政事,传信给老七,让他去北漠之前,想个法子,把局面控制好。”

阿蛇嘀咕道:“说不干预,这不还是干预吗?”

“哀家得要等到最后一刻的时候,回去那张龙椅上坐坐,稳一下百官的心就是了,这叫适当干预,而不是全程干预,老七不是皇帝,镇不住那群人,还得哀家这把老骨头回去的。”

“行,我这去传信。”阿蛇说完,转身回去了。

太皇太后道:“慢着,这临死的一哆嗦,让他也不能轻视啊,只是皇帝到底为大周,为百姓做了许多贡献,这死前面子死后哀荣,都得给他,让老七看着点办,不可伤了皇帝颜面。”

阿蛇姑姑笑了,“什么时候你也会讲究皇家的面子?”

“从大局着想,慕容家的江山还得延续下去,皇家的颜面不可伤,皇家的威信不能削。”

“行。”阿蛇姑姑点头,“按照你说的办就是,我这就去传信。”

阿蛇姑姑走着,摇摇头,这大周江山,看似平静,只是到底是帝王之家,波云诡谲,什么时候才真的能离了老祖宗啊?

慕容桀接到信,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情了。

他本以为老祖宗已经不理会朝政之事,但是没想到却一直关注着。

只是,如今这个局,难以拆解啊,他还得马上飞鸽传书给祁王爷,说无法请安然王爷出山。

这场仗,他真都不希望打,胜算不高,只是拿将士的性命去牺牲,打仗,有该打不该打,国家尊严疆土保卫,该打,但是,但凡可以和谈,但凡对方有退让之意,都不该以极端的方式去解决。

兵者,其实不该轻易言战,懂得战争的人,都不希望打仗。

朝中那些官员,民间那些激烈分子,总是嚷嚷着哪国如何如何,该打一场,因为上战场的不是他们。

真要打起来,他们逃得比谁都快。

子安自打从寒山搬回医书之后,就一头扎进去了,看得昏天暗地。

无论中西医,无论古代医术还是现代医术,她都看,温意是主攻心脏科的,对她大有裨益。

慕容桀和礼亲王见过一面,两人谈了许久。

跟礼亲王谈完之后,慕容桀又去暗中见了老太君。

老祖宗说,朝中的情况,要先控制好,但是,如何控制,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如今皇上以为自己痊愈了,打算重新掌控局面,他一定会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来维护他帝王的尊严。

还有,南怀王如今和皇上走得很近,他知道皇上的心思,是想用南怀王来牵制他,可这是养虎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