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栾城住了一宿,他便觉得好一些了。

但是因为受伤,所以解毒功能慢,因此,要逃脱就必须运气解毒,才可杀出去。

只是,那小子不信他,一直命人盯着他,要运气解毒,谈何容易?

他的体质本来就不容易中毒,中毒也可自行解开,但是,需要时间,慢慢地耗,三五日便可解除,只是,这样一来只怕未必追的上老八和子安。

不过,他转念想,老八会不会也取道栾城走水路呢?

他抓走了子安,秦舟和萧枭肯定会去追的,想必老祖宗也会派人去追,若走南边,很容易便被人追上。

而用栾城走水路,这条路知道的人不多,至少,萧枭也未必知道,他之前也不知,只是后来打算拿下南国,才会研究了一下京城去南国的路线。

七皇子慕容楠知道不奇怪,因为,他手底下是鲜卑人多,隐姓埋名的同时做着各种营生维持生计,少不了便有些人要走南闯北的。

再说,老八要回南国,必定是要等追兵全部退走,才会出现,这么一来,他就一定不会着急赶路,自己跟着慕容楠上路,反而容易追得上。

想到这里,他便淡定了起来。

门被推开,两名护卫拥着七皇子慕容楠进来。

他进门便作揖,“皇叔,侄儿恭喜您了。”

慕容桀瞧着他花儿一样的脸,想起他拿着匕首划开他手臂时候的残毒,几乎无法相信那是同一个人。

“何喜之有?”慕容桀盘腿坐着问道。

“父皇下旨,三哥为太子,皇叔仍旧行监国之权,看来,我们不必去南国了。”七皇子笑嘻嘻地道。

慕容桀心中一沉,这个时候,皇上会下旨封小三子为太子?定不会是他。

如果不是他,那就必定是老祖宗,老祖宗和皇上翻脸了。

得罪老祖宗,只怕皇上这会儿也吃着苦头,老祖宗要么是不出手,一出手,就不会留余地。

只是,这么一来,逼急了皇上,怕不怕…

不过,他随即又安慰地想,老祖宗既然走了这一步,怕已经是控制了局面。

虽然,他认为宫中和朝中的局势都不好掌控,或许,老祖宗就是有这个能力也未可知的。

“皇叔,你怎么看?”七皇子看着他问道。

他并非是真心询问他的意思,只是想听听他的看法。

慕容桀想了一下,“只怕,册立你三哥的,不是皇上,而是太皇太后。”

“嗯,然后呢?”七皇子笑了笑,一张脸成熟得可怕。

慕容桀却不说了,只看着他。

七皇子狡猾一笑,“皇叔觉得,我们是回京还是继续去南国呢?”

“回京!”慕容桀想也不想地道。

七皇子又笑得更深一些,“是啊,回京好!”

他看着慕容桀松了一口气,却又倏然转了口风,“只是,侄儿觉得,我们还是去南国稳妥一些。”

慕容桀急忙道:“何必去南国?老祖宗一向听本王的,若本王回去跟她说说,太子之位,一定是你。”

“好,那我们回京!”七皇子盯着他,认真地道。

慕容桀缓缓地放下腿,“那我们便抓紧回京,本王答应你,只要你愿意为本王解毒,本王会帮你。”

七皇子笑得神秘,“好!”

他转身出去了。

慕容桀看着门锁上,心里头却不轻松啊,就怕这小子不上当。

他如今不想回京,只想继续沿路追子安。

方才他见慕容楠的神色,便知道他心里也举棋不定,回京,他把握不大,但是若真的得他相助,这太子之位便可迅速得到。

去南国稳妥一些,天高皇帝远,慢慢掌控了南国之后,再以南国之势压迫回去,虽说慢点,耗费时日,却比马上回京稳当许多。

慕容桀确实没有猜错七皇子的想法,他心里是想去南国的,刚不过是试探慕容桀,若他想回京城,证明他并未有心帮他,也还没完全受制。

因此,他不能回京,他已经派人去追南怀王,只消把夏子安拿捏在手中,便不愁慕容桀不帮他。

七皇子决定,继续去南国。

慕容桀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路上无比的配合,只等着自己元气好转,便可解毒。

过了隼城,便要走水路。

胡大早就命人准备了船只,是一艘比较陈旧的渔船,十分肮脏。

慕容桀回想起这一路上的吃喝用度也不是十分精致,这小子之前在宫中十分尊贵,不过八岁便能忍受这种路途的艰苦,着实了不得,若心术正一些,那可真是大周之福。

上船的时候,胡大推了慕容桀一把,他一路上对慕容桀都十分仇恨,也是,他是鲜卑人,慕容桀早些年曾带兵打过鲜卑,因此鲜卑人对他是又怕又恨。

慕容桀一个踉跄,回头便见胡大狰狞的脸,“脓包!”

胡大恨恨地道。

七皇子淡淡地道:“抓紧点。”他说着,又瞧了慕容桀一眼,“皇叔,水路凶险,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否则,耗了自己的性命。”

慕容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本王武功尽失,又身中奇毒,如何能耍花招?”

七皇子得意一笑,“谨慎点总没错。”

说完,他进了船舱里。

胡大把緢收起来,吆喝其他人上船。

这船只是一艘小渔船,仅能容纳七八个人,但是上了船竟有十人。

胡大说:“小主人,要不,我们再雇一艘船?江河凶险,可不比在陆路上。”

七皇子对水路完全不了解,但是也知道凶险,一旦遇上风浪,船翻了,便功亏一篑。

斟酌了一下,他道:“也罢,你去再雇一条小船,两船相距不能太远。”“是!”胡大说完,便轻身而起,上了岸去张罗。

第七百九十七章逃出去

两艘船,一前一后地航行。

七皇子带着胡大及三名侍从押着慕容桀,后面有四人跟着,开始一天,倒也无惊无险。

船夫是雇来的,因此船上张罗饭菜也是船夫。

船家是个黑实汉子,大约三十来岁,是个本分老实的人,见船上气氛怪异也不敢多说话,只管开船的时候开船,做饭的时候做饭。

顺水而下,还得再走一段陆路,然后绕行,到西江乘船而下。

因此,这一段也不过是走两日船,因着相安无事,七皇子对慕容桀也就放松了些警惕。

上了岸,他还专程给慕容桀找了个大夫,开了些伤药。

慕容桀的伤势在船上的时候,反反复复,期间还试过高热,这是因为伤口感染所致。

他不断地给慕容桀增加小伤口,却也治疗他的剑伤和箭伤,免得他死在路途中。

开了药,便上马车继续走。

七皇子一点都不赶,路上也是慢悠悠地走,对他而言,迟一些到总比早一些到好。

他的想法和南怀王是一样的,要先等那些追去南国的人先散去。

他还不至于傻乎乎地撞上去。

通共就这点人手,虽说控制着慕容桀,可冒不得这些风险。

慕容桀的伤势渐渐痊愈,行动虽还不能自若,却也比原先好了很多。

他估摸着,坚持一天左右,就能把毒全部解掉。

所以,他一直坚忍着,无论胡大说多难听的话,愣是不发火。

这夜,留宿肇州。

肇州是发达之区,因水陆通达,经济十分繁荣。

他们依旧像之前那样,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客栈,距离繁华大街约莫三里路左右。

小二张罗了饭菜上来,胡大打赏了几文钱,然后问道:“小二,这船好雇吗?”

明日便要继续走水路,因之前安排没有那么周全,因此,也没提前在这里雇好船。

小二笑着道:“客官,这肇州还有不好雇船的?您要多大的,都能给您雇来,只要银子够。”

“行,你明日帮我去雇两艘小船。”胡大说。

“好嘞!”小二欢喜地道,帮客人跑腿有赏钱,他是巴不得多跑几次的。

七皇子皱眉,“雇一艘大点的便可以了,约莫坐十来人的。”

小二应声道:“小公子,您怎么说怎么办便是,莫说十来人,坐百来人的船也是有的。”

七皇子对胡大打了个眼色,胡大会意,便拉着小二出了门口,“小二哥,问你个事儿,你们这里最近可有京城来的客人?”

“京城来的?”小二哥笑着说,“当然有,这里每日都有京城来的客人。”

“那可曾见过此人?”胡大从包袱里取出一幅画卷,打开给小二看了一下。

小二瞧了瞧,连忙道:“见过,见过,这位娘子长得俊,小人记得清清楚楚,就是昨天才刚走的。”

“你确定?”胡大眼睛一眯。

“当然确定,我们这里虽说来往客人很多,但是,长这么好看的娘子还是头一遭见着,和她一同来的,还有一个穿绿色衣裳的姑娘及七八个男子。”

“都是什么装束?”胡大拉着他渐行渐远。

慕容桀在房中,低着头,仿佛并未听到外面说话。

确实,若不是他听力厉害,是断不能听到的,至少,七皇子和其他几名随从都听不到。

慕容桀知道胡大是在打听子安的下落,因为他曾不小心窥见胡大的包袱里的画卷,正是子安。

按照他们做事的方式,若只拿捏了自己,定不放心,若能把自己也攥在手中,便不怕他不从。

如果说,子安昨天刚走,证明自己的推断是没错的,老八也是走水路去南国。

按照脚程,如今距离南国还有七八天的时间,这是足足比走陆路远了一半不止。

老八一定是缓慢地去,所以,若他们加紧点,或许大后天便能追上,而若他能脱身,便会更快一些。

今晚,是定不能出什么幺蛾子,因为,过了今晚,应该就能解毒。

然而,吃了晚饭之后,七皇子便端了一碗水进来,笑盈盈地道:“皇叔,该喝点药了。”

慕容桀才喝过药没多久,所以,这绝对不是治疗他伤势的药。

他瞧了一眼那透明无色的水,药?大概是毒药。

七皇子笑道:“侄儿知道皇叔内功高强,之前下的毒或许已经能解掉一些,为保险,还请皇叔再喝一些,放心,分量侄儿掌握得刚好,不会伤害皇叔的性命。”

慕容桀接过来,提起内力在冲撞了一下,还有些阻碍。

但是,这药若下得不重,倒是可以先行喝下,一刻钟之后以内力逼出,那应该无碍。

想到这里,他淡漠一笑,“你既然不放心,那本王便再喝喝吧。”

“皇叔真乖,如此便不必受苦。”七皇子手里把玩着匕首,笑得十分天真。

慕容桀实在恼怒他说话的语气,但是,眼下也只能忍着。

他一口气喝下,再以内力提注不许毒液运行。

“你出去吧,本王要休息了。”慕容桀把碗递给他,冷冷地道。

七皇子笑道:“好,不妨碍皇叔休息。”

他接了碗便出去,且把门顺手带上。

慕容桀听得他吩咐门外的人,“好生盯着。”

门外应声的,起码有三人。

慕容桀盘腿,慢慢地闭上眼睛。

七皇子的房间,便在慕容桀的隔壁,隔音不算好,,能听到他跟胡大说话,至于说话的内容,则有些模糊听不清。

慕容桀也没有仔细听他们说话,只顾着运气排毒。

伤势始终是一个阻碍,运气几度,都逼得伤口几乎爆开,他也不敢心急,先行催吐把之前喝下的毒药吐出来,剩余残留的,则以内力慢慢逼出。

七皇子房中有人在守着,天气有些微凉,连日赶路,陪护的侍从也有些累了乏了,便支着手打盹。

倏然,一阵风从窗户吹进来,把桐油灯吹熄灭,侍从警觉醒来,便见眼前一黑,脑袋一阵疼痛,他闷吭一声倒地。

七皇子骤然惊醒,睁开眸子,便见一张邪狂的笑脸大刺刺地在他头顶荡着,他一惊,张口欲呼,拳头便冷然而至,他脑袋一偏,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肇州的衙门大牢里。

他是肇州富户孙掌柜送来的,说是这几个小贼入了他屋中偷东西,被路过的侠士打晕在地上,而在他们的身上,果然找到被盗的银子和首饰。

其中一名还出现在富户小妾的床上,衣衫不整,睡得正香。而且,这几个人,全部都被挑了舌头根子,也就是说,无法说话了。

第七百九十八章打了她的胎儿

捕头办案多年,当然知道这其中有内情,正欲严查的时候,却收到一封信。

他看了这封没有任何大印却署名为摄政王的信,心里久久不能平息,是真的?还是假的?

捕头和知府商量了许久,又招来师爷,钻研了一晚上,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把这些人当做小贼看待,因为,确实是人赃并获,确实有苦主告了上来,来日就算知道这封信不是摄政王写的,也说得过去,可若真是摄政王写的,那么,可就是立下了大功了。

捕头按照信中交代的那样,对这些人都上了刑,至于那八岁小孩,虽没上刑,却也足足饿了两天才给一口水。

然后,不断地提审,要他们画押认罪。

七皇子虽震怒至极,却也始终想不明白慕容桀是如何逃走的,他的伤势很重,且又中毒无法提气,这毒,总不会无缘无故地解掉。

后来,胡大咿咿呀呀地比划,他才知道,慕容桀有可能真的有自身解毒的能力,这种人一般内力高深,

且说子安被带走,经过栾城之后用了水路,然后在肇州借宿一宿,继续沿着水路而下。但是,她却变得十分磨叽,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吃那个,一会儿又嫌弃衣裳不好看,要再购置一些,尤其在肇州的时候,经过大街小巷,闹着吃不了不少零嘴儿,且一吃便吃很多,弄得好几个摊主

和卖糖葫芦的对她印象深刻。

南怀王一直忍着她,是因为知道无人会从这里追上来,在他认为,夏子安的拖延和故意留下线索,只是跳梁小丑的所为。

在肇州上船的时候,她一不小心,便把绿衣推下了水,弄得码头上的人瞧着觉得无比的惊险。

这一路,他其实知道自己穷途末路,因为,他问了商丘好几次,关于他帝星的事情,但是商丘都沉默不语。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若真要死,也得把该死之人全部杀了。

子安在上船之后,就显得安分许多,没有像在岸上那样闹腾。

南怀王不差钱,雇的船是官家贵人出游的游船,很精致,也十分豪华。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在岸上的时候,吃得太多,也吃得太杂,在上船之后,竟然肚子极不舒服,从没出现过的孕吐,在上船的那日开始,吐得是七荤八素。

而且,也开始吃不下了,船家做的做多的是鱼,但凡闻着点鱼行为,便开始反胃。

船家是夫妇一同上的船,还有两名船员,以为子安是南怀王的夫人,这天见子安着实吐得厉害,船家便跟南怀王道:“爷,不如,在梧州码头靠岸为夫人张罗点药吧,见她着实难受极了。”

南怀王站在船头,淡淡死回头瞧了一眼正在狂吐的子安,“不必了,继续往前,慢点儿便是。”

船家叹息道:“小人见过许多晕船的人,便不曾见过像夫人这般难受的,若爷信得过小人,小人这里有晕船的药,可以给夫人服下。”

“不必了。”南怀王口气有不容置疑的冷硬,他的心情并不好,若夏子安也不好,他就感觉好一些。

船家怔了一下,见他神情似有不悦,也不敢再说,他做营生多年,不是没过事的人,因此,便觉得这一次的客人,有些怪异。

子安没想到自己的孕吐会这么严重,且是忽然一下子袭来的,之前毫无征兆。

绿衣对她的痛苦是置若罔闻,反而有些厌恶,因为,她若吐脏了衣裳,她得帮忙收拾,王爷不许任何人接近她。

船家娘子也不行。

“你够了没有?”眼见子安又吐了,她实在是按捺不住,上前质问。

子安腹中痛楚,吐得胃也火辣辣的,哪里管得了绿衣的怒气?她瘫软在甲板上,强行忍住一波又一波的反胃和疼痛。

商丘走过来瞧了一下,蹙眉道:“绿衣,帮夫人收拾收拾。”

在人面前,他们都是叫子安夫人,而不敢叫王妃。

绿衣便知道得要她收拾,虽愤怒也不敢冲商丘发火,便下去取了一块毛巾,洗了一下上来帮她擦脸。

她用劲很大,几乎想要把子安的脸都搓掉一层皮,子安吃痛,死死地拽住她的手腕,指甲在她的手腕上划出了几道血痕,绿衣大怒,一巴掌便呼过去,只打得子安几乎昏死过去。

“绿衣!”商丘出言阻止,神色很是不悦。

绿衣端了端神色,道:“先生,她一路这样吐也不是办法,不如,把她腹中孩儿打掉。”

商丘神情一震,“你胡说八道什么?”

绿衣瞧了瞧站在船头的南怀王,南怀王也淡淡地瞟过来,绿衣便像是得到了暗示一般,道:“横竖如今已经是兵刃相见,何必做这等好人?且若她一路这样吐下去,反而会折了性命,于我们也是不利的。”

商丘看向南怀王,心里便知道这是他的意思,他是恨极了慕容桀和夏子安,这念头,怕是在上路的时候便有了。

只是,他却宁可跟绿衣说,也不与他说,证明他已经认定了自己离去是要背弃他。

他们大概也另有计划了,只是不叫他知道罢了。

他冷眼看着卷缩成一团的夏子安,之前她一直都很精神,忽然这两天就变成这样,怕是绿衣暗中做了手脚。

且绿衣之前对夏子安虽不算恭敬,但是伺候起来也是尽心的,前后态度相差这么大,总不能是没有原因。

绿衣道:“先生,您的主子是王爷。”

商丘转身,“是的,王爷决定怎么做,便怎么做吧,在下一概不过问。”

他走了几步,忽地,又转身径直往南怀王身边走去,拱手道:“王爷,若不伤夏子安,还有退路。”

南怀王眉目凝了寒意,深不可测,“本王宁死,也不要退路。”

“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先生,道不同不相为谋,等这一次先生助我夺回南国,以后,先生便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去吧。”南怀王淡淡地道。

商丘眸色寂寂,拱手道:“在下盼着王爷能成功。”

这话,也是言不由衷了,因为他大概心里有数了。

只是,他却不能让王爷伤了夏子安。因为,夏子安真出了什么事,慕容桀怕是半点情分都不会念了,死,不可怕,可就怕生不如死地活着,王爷却以为,最坏不过一死,焉知道,死有时候反而是幸福了。

第七百九十九章商丘的态度

子安被丢到了船上的一所暗室内,吐了一顿,又被绿衣打了一个耳光,她人反而清醒一点了。

她爬起来,四周一片漆黑,绿衣对她态度的改变,让她知道南怀王的态度。

方才绿衣与商丘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之前还想着从绿衣这边下手,因为知道商丘对南怀王是无比忠心,他那边不好下手,却没想到,商丘反而会为她说话。

她吐了之后,饥肠辘辘,虽然吃不进去东西,但是胃却空虚得很。

她凭感觉爬到门口,使劲地敲着门,“放我出去。”

听到有迟疑的脚步声,但是,终究无人开门。

她颓然地靠在门前,知道那些脚步是船员的,但是,他们不会开门。

南国是富庶之地,南怀王自己便有好几艘船,甚至还有两艘战船,但是,他如今却只能灰溜溜地租别人的船,大概,他对南国如今的局势很是清楚。

南国现在有一位“南怀王”,他要夺回南国,就一定要回去识穿那位假的南怀王。

而且,他回去之后,他的将领便立马能分辨真假。

但是,前提是他得等到追兵全部走了,才能上岸,因此,她还要在这船上受一段日子的苦。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船停了。

有人来拖她,她勉强睁开眼睛,是一脸不耐烦的绿衣,她道:“你若能走,便不必受罪。”

子安勉强站起来,“到了?”

她睡了许久吗?

“有暴风雨,要上岸避风。”绿衣拽住她,“走稳一些,落了水,没有人救你。”

子安被她抓住走出船舱,站在甲板上便感受到强劲的风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

她打了一个趔趄,绿衣忽然就放开她,她直接倒在甲板上,绿衣恶意地笑了,“没用。”

子安的头磕在甲板上的一块铁皮上,额头渗出了鲜血,她胡乱地擦了一下,便见商丘走了过来,淡淡地对绿衣道:“你去忙活其他,我带她去。”

绿衣冷笑一声,“先生如今倒是懂得怜香惜玉起来了。”

说完,哼了一声,走了。

商丘扶着子安起来,“夫人还好?”

“死不了!”子安又擦了擦额头的血,耳边似乎听到一些风声,风声比方才大,而且,貌似有些不寻常,是什么在飞行的风声。

“对不起。”商丘忽然道。

子安勉强站稳身子看着他,“各为其主。”

商丘扶着她走,片刻,才道:“绿衣会这样对你,和在下有关系。”

“嗯?”子安不解。

“在下为夫人说过话,她认为在下倒戈。”

子安不做声,她可不认为商丘会倒戈,怕是看出了南怀王的穷途末路。

“她对在下有些难以述说的情感。”商丘一直在为绿衣辩解,“所以,夫人不要怪她。”

“我怪她又如何?我现在这样,他们不迁怒于我算不错了。”子安的头发被风吹得很乱,额头的血还在流下来,头晕得很,那飞行的风声还在持续,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又或者,是她的幻觉。

“如果夫人能逃脱,求夫人放过绿衣。”商丘诚恳地道。

子安站定身子,正欲询问,却见南怀王快步走过来。

她止住了话,看着南怀王。

南怀王看着她,道:“我们要上岸避两天,七嫂如果配合,便不必再受苦。”

他是烦子安像之前在肇州那样,胡搅蛮缠,因为临时在这里避风,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很多过往的船只,这些走南闯北的人,未必就没有夜王或者慕容桀的人。

子安看着他那张和老七相似度甚高的脸,道:“我能不配合吗?”

南怀王冷冷地道:“先小人,后君子。”

商丘犹豫了一下,想叫住他,却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扶着子安下了船。

因这风来得诡异,又迅速,所以,很多船只都回港避风。

这里是青州,青州虽然是富庶之地,但是,面积很小,客栈也不多,勉强找到了一家比较破旧的客栈,却也只剩下三个房间。

随从们只能安置在大厅里打通铺,子安和绿衣一个房间,南怀王一个房间,商丘和几名武功高强的侍卫一个房间。

上了岸之后,子安感觉好一些了。

商丘拿了些伤药过来,为她止血疗伤。

绿衣在一旁看着,神色很是不耐。

“夫人这伤势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别沾水就好。”商丘吩咐道。

“有劳先生了。”子安道。

“举手之劳。”商丘回头对绿衣道:“你去打热水来,帮夫人洗一下脸,注意伤口不要碰到水。”

小二是不够用的,因此,客人很多时候都要自己忙活。

绿衣看了子安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身出去。

商丘回头瞧了一眼,迅速地道:“王妃,回头绿衣若给你端药过来,你千万不要喝,那是打胎药。”

子安的心一沉,“老八真以为他能夺回南国?”

“他认为,最坏不过一死。”

是的,最坏不过一死,他是打算事败之后,自断或者被人杀死,好歹也有垫背的,他死了,老七也要死,其实他的这个想法,是断定老七不会杀他。

说不怕死的人,其实是怕死的。

“你觉得,绿衣要灌我落胎药,我能反抗?”子安讽刺地道,现在她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如何反抗?

商丘意味深长地道:“可以,到时候就可以了。”

子安一怔,看着他。

商丘没说话,只是把沾了她的血的毛巾拿了出去。

过了片刻,绿衣打水进来了,是一盆冰冷的水,她拿起毛巾,也不拧水,直接就往子安的脸上抹去,冰冷的水渗入子安额头的伤口,有尖锐的痛楚。

子安握住拳头,默默地忍下。

绿衣把毛巾甩进水盆里,冷冷地道:“你不要去招惹先生。”

说完,端着水便出去了。

子安下床,推开窗户看着暗无边际的天空,风暴即将来袭,底下巷子里的人疾步而过,闹哄哄的。

这里是二楼,跳下去是肯定不行的,她现在怀孕,跳下去这孩子也没了。

房中没有绳索,压根无法吊下去的。

正门就不用说了,南怀王一定命人看着,她就算能出得了这个房间,也走不下去去。

商丘端饭进来,道:“夫人,先吃点吧,吃不下去也吃点。”

他走过去,扶着子安起来,他的手,有些异样,一个劲地往子安的袖袋里笼。子安一怔,飞快地看向门口,绿衣正走进来,她连忙推开商丘,双手笼入袖子里,“我自己走。”

第八百章他来了

商丘瞧了绿衣一眼,道:“你伺候一下夫人吧。”

绿衣淡淡地道:“这么大的人,还用伺候吗?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的,没必要这么娇气,倒是先生,男女有别,你总是进来也不好,以后这些小事,我做就好。”

商丘木然地道:“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