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你的脚不能浸冷水,你这样以后是要落下病根的。”这天寒地冻的,又下着雨,他回来干嘛。温柔乡里不暖和吗。

他不说话。眯着眼睛,好像很累,又好像在跟谁赌气。总不会是我,他才懒得跟我见识。八成是在外面跟哪个相好的赌气了,没有地方去,所以滚回来了。

热水准备好,我让他去洗澡,他动也不动一下。我只得道:“舅舅!”

他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湿润的头发印得他的眼睛深深的,突然道:“你今个儿,到哪儿去了?”

我一愣,他问这个做什么?于是老实地道:“到银楼去了。嗯,后来还跟小贝还有孙先生一起到街上去走了走。”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起来,突然意味莫名地嗤笑了一声,摇摇头,站起来把我推开,自己去洗澡了。

莫名其妙。我在后面对他做了个鬼脸,后又悻悻地去帮他把衣服拿来,隔着屏风挂在了衣架上。

水声一顿,他在里面幽幽地说了一句:“进来。”

我的头皮一下子有些发麻。他昨晚做的那个事情,我可还胆战心惊,如果不是没办法,他靠近我一米以内我就会跳起来了。可是我非但不能骂他,还得伺候他,真是人各有命。他现在叫我进去干嘛,虽然他身材不错,可我又不是色女。于是我道:“舅舅,你快洗吧,洗完好休息。”

他似乎不耐烦了,低声道:“进来,给我擦背。”

我只得绕进去。

雾气氤氲之中,他那张精致的脸若有若现。平日里轻佻的眼睛也闭上了,惬意地靠在浴桶的边缘,修长结实的双臂展开,在烛光里流动着惑人的色彩。

我马上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念了几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切美色皆是皮相骷髅。

“磨蹭什么?”

我哆嗦了一下,他的口气可真差,我竟然还能在这里对一个跛子胡思乱想,有够差劲。于是我努力放松,走上前去嬉皮笑脸地道:“毛巾给我。”

他面无表情地道:“自己捞。”

“…”我转身从架子上新拿了一块过来,泡湿了抓在手里。

他要我给他擦背,可是却这副德行,背靠着浴桶说什么也不肯动,我无奈了,推了他一下:“舅舅,起来。”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就乖乖地趴了过去。我深吸了一口气,一边在心里默念这是一块木板一边给他擦背。过了一会,就开始说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舅舅,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了。”

他哼哼了一声:“我本来也不想回来。成天对着你这个小丫头,无趣的很。”

我撇撇嘴,道:“你哪里有成天对着我,至多是晚上来看我一眼而已。闭上眼睛又看不到了,哪里就让你烦成那个样子。”他以前明明很喜欢跟我玩儿的。他到柳家做客,最开心的就是我。

第二十五章:他生病了 我姐姐柳姿比我漂亮,也比我机灵,家里除了安四,大家都偏袒她。柳家文迎小妾进门的时候,柳姿气得跑了出去。我比较呆,还傻乎乎地站在那里。结果就被柳家文逮住,狠狠地骂了我一顿,说是我们姐妹没教养,还质问安四为什么没教好我们。

其实我知道,如果柳姿在,他绝对不会这样。

因为我比较呆,平时也很少说话,说话之前都会傻笑,所以他们觉得什么都没关系。柳姿的脾气直接,谁让她不顺心她绝对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我们姐妹常在一起,于是我就成了做替死鬼的那个。

除了安四,连我自己的父亲都这么对我。只有安玉宁,也不知道他是被X糊了眼睛还是怎么的,反而比较宠我这个丑小鸭。我虽然一直说他的不是,可是心里却是很喜欢他的。私心里把他当成比我哥哥柳进夏更亲的人。

其实他说我烦死了,说是在我身边呆不下去的时候,我是真的很伤心的。可是我一直就呆,别人欺负了我我也只会想着逃避。身边的人无论是有意无意,总是容易忽略我的。但是还没有人说过我讨厌。

没想到第一个说的会是他。我的亲人,我的挂名相公。

小心地伺候他洗过澡,然后我就自己跑出去了。他好像想伸手来抓我,没抓着。只得自己费力地拉着那条残腿从浴桶里跨了出来,松松垮垮地穿上衣服。我拿着浴巾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走过来坐下让我给他擦头发:“小贝呢?”

我道:“我把他赶回去了。先以为你不回来的。”

他道:“你不是最重承诺的吗? ”

我撇撇嘴,一边忙活一边道:“说好了以后补给他的。你放心,我不会教坏你儿子的。”

他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有点受不了他这个冷冷淡淡的口气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要么别回来不就好了,回来又给我脸色看,还要我伺候他。小贝的确不是小孩子了,难道我就是?我已经不是那个得过且过被骂了只要皮肉不痛就不会放在心上的小孩子了。

心里有事,手上自然漫不经心,结果一不小心搓到他的眼睛,他痛呼了一声,把我的手拉了下来。我忙道:“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去睡吧,我一个人坐一会。”

我捧着毛巾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得垂下眼睛,自己回头爬上了床。今天忘了放暖炉,被子里冷得像冰窟。我一个人缩成一团,热切地盼望着他上chuang。可是等了很久,他只是坐在烛火边闭目养神。慢慢地我终于还是睡着了,复又冻醒。

“小韵。”安玉宁轻轻地叫了我一声。

我迷迷糊糊地答应了,然后被子被掀开,手中一暖。懵懵懂懂地知道那是我的手炉,他去帮我热好了。于是整个人挨过去,恨不得把手脚都放到上面去,就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听着雨声起来的。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看到安玉宁坐在窗边,支着额,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我从被子里爬出来,揉揉眼睛:“舅舅,什么时辰了?小贝起了没有?”那野小子总喜欢来吵吵的啊,今天怎么这么安分。

他没理我。

我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淡了,也不在意,自己从床里爬了出来。冷的很,但是他在这里我也不敢叫玲珑进来帮忙。相比起来在他面前伸开双手让别人给我穿衣服比自己穿还要难堪。遂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拢了拢头发。他还是坐在窗边,一动也不动。

我有些奇怪,虽然他这副如临窗听雨的样子看起来很养眼,但他那个样子,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于是我走上去拉了拉他的袖子:“舅舅?”

他竟然睡着了。

我失笑,随即却迷迷糊糊地想起来昨晚几度醒来都看到他坐在桌边,好像一直都没有上过床。我皱了眉,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脸。

他一下睁开眼睛:“你做什么?”

我吓了一跳,口齿不清地道:“舅,舅舅,你好像发烧了…”

他一愣,然后皱着眉不知道嘀咕着些什么从小榻上站起来,结果摇摇晃晃地根本站不稳,还低低地呻吟了一声,伸手扶住了额头。

我连忙伸手去扶住他:“舅舅?”

他身上热气腾腾,有些骇人。我连忙扶着他去床上躺下,结果一伸手摸到他那个冰冷的被窝,觉得不合适,于是又把他推到了我那个尚有余温的被窝里。

他伸手一下拉住要走的我:“不能请大夫。”

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安府的大夫,根本靠不住。但是他这个样子,不请大夫怎么办?我急了,毕竟我什么也不懂,这样对着一个病人,简直是束手无策。

我这厢急得团团转,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听声音好像是刘牌坊身边的文君,被玲珑拦住了。

“少爷还在休息?”

“是啊,这还没起呢。文君姐姐,你这是…”

“这天儿也冷了,少爷的腿一向有个寒症。姨娘着我来看看。”

“可是这姑爷和小姐都还没起呢,文君姐姐还是先回去吧。”

“不妨事,我等着就是。”

我有些惊讶地和安玉宁对望了一眼。派个丫头来我们房里看安玉宁的腿伤是没什么,可是让他们发现安玉宁病了可就不太妙了。到时候用药,吃饭,都免不了麻烦。

安玉宁支起身子,轻哼了一声:“把衣服脱了,上来。”

我吓了一跳,但是这也是唯一的办法,最坏也就是我也被安玉宁感染了。于是我迅速将外袍脱下来,丢去一边,爬上了床,被被子里的寒气冻的一个哆嗦。安玉宁滚烫的手伸过来,把我抱了过去,搂在怀里。我身上的寒气让他滚烫的身子觉得很舒服,他在我耳边喟叹了一声。

我压低了声音道:“舅舅,现在怎么办?”

他的身子热烫如铁,这样贴在我身上,弄得我也有点昏昏沉沉的。他漫不经心地掀开我肩头的衣服,露出了里面洁白的肚兜系带,还有光洁的肩膀。他轻声对有些不安的我道:“让人进来伺候。”

我稍微推了他一下:“不要抱那么紧,我喘不过气来。”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稍微放松了一些。我坐了起来,高声道:“玲珑?”

门外,玲珑迅速答应了一声:“小姐?”

第二十六章:史上最麻烦的病人 我道:“是什么人在外面?”

文君隔着门道:“奴婢是文君,姨娘让奴婢来看看少爷的腿寒,少奶奶可起了?不如就让奴婢跟着一并伺候吧。”

安玉宁抬手,在我眼睛上使劲搓了两下,我简直要流出眼泪来。他看了我一会,笑了一声,道:“让她进来吧。”

我抬手揉了揉殷红的眼角,有些埋怨地看了他一眼,高声让玲珑和文君一起进来。文君进了门,一看到我们这副样子,就先一怔,然后又恢复了矜持,只是视若无睹。不像玲珑,连耳根子都要红了。

我把安玉宁还搭在我腰上的手拿开,掀开被子下了床,作势嗔笑着瞪了玲珑一眼:“自家的丫头,哪里就这么不好意思了。还不伺候我更衣。”

(XX的,这大冷天的,穿了又脱脱了又穿,滋味可不是一般的好。)

玲珑忙答应了一声,过来给我穿衣服。

文君垂手立在一旁,眼睛却一直往床上瞄。安玉宁已经转身背对她,做出了一副不想起来的样子。她小心翼翼地道:“少爷这是…”

我漫不经心地道:“相公还不想起来,待会我伺候着就行了。姨娘有什么事?是说相公的腿寒?”

文君只得转向我,道:“是,姨娘说少爷每每一到这个时候就会犯病,所以让奴婢来提醒少爷一声,千万别忘了用药汤泡脚。”

我点点头,道:“我记下了。玲珑,待会你去把崔嬷嬷叫来吧。”

文君一下变了脸,但她到底不是玲珑这颗嫩菜,很快就冷静下来,只道:“既然少奶奶不要奴婢伺候,那奴婢就先回去了。如果姨娘有什么话,会再叫人来问的。”

我冷笑了一声:“那不如就让玲珑跟你一块儿回去,禀告姨娘?”

文君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我又道:“我亲自伺候相公,难道还不如一个奴才吗?以往我没嫁过来倒罢了。如今我已经嫁过来了,就不敢再劳姨娘费心了。”

文君面色酱紫地下去了。我松了一口气,复又觉得心有余悸。上次是为了小贝,这次是为了安玉宁,我已经三番两次顶撞过刘牌坊。只怕日后就更不得安宁了。

“舅舅。”我坐在床边,有些不安地隔着被子扶住他的肩膀。

他翻身回来,意味莫名地看着我:“你这样一再忤逆姨娘,没有好果子吃的。”

我撅了撅嘴,也不看看是为了谁。我垂下眼皮,道:“我知道。但是我也没有办法不是。我不想招惹她,但是她也不要总是逼人太甚才是。”

他笑了一声:“倒是没看出来你这么有志气。”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以前就曾经挑明了告诉我,看到我的样子就会想欺负我,想看看我究竟能忍到什么程度。我垂着头,低声道:“现在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安四已经死了。风华一世的安四念乔,最终还是香消玉殒,以一个失败者的姿态。作为她的女儿,我必须要做好被人看好戏的准备。那么不是躲在闺房里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就可以的了。

他静静地看着我,然后闭上了眼。

崔嬷嬷很快赶到,看了一眼安玉宁的情况,就皱起了眉,低声斥责道:“少爷您怎么这么没有分寸?昨个儿夜里是冒雨回来的吧?少奶奶也不是孩子,一日不见她她也不会有事,您…”

“嬷嬷!”安玉宁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回头看了已经有些忐忑不安的我一眼,“跟小韵没有关系,您不要乱说话了。”

崔嬷嬷一愣,然后只道:“罢了,如今在这般光景,只能靠少奶奶伺候着了。”

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扶着安玉宁,轻声道:“不如就请孙先生来吧。就当是今个儿下雨,你不想出门,在家里会友,如何?”

安玉宁低头,轻咳了两声,没说话。

崔嬷嬷拍了拍手,道:“就这么办吧。”

说完,她就风风火火地出去了。其实我早就有请孙思文来的想法。但是这个内院到处都是姨娘的眼线,我身边的两个丫头也不是能下大雨冲出去的料。因此便只能仰仗崔嬷嬷。她手上有足够的人手和势力。

屋子里又只剩我们两个人,我看了一眼靠在床沿闭着眼睛假寐的人。他的眼角因为发烧,而微微泛着红,十分妩媚。我忍不住道:“舅舅,我让玲珑去给你熬碗粥好不好?”

他无声地点了点头。我立刻就去了。

然后我又回到他身边,在床边坐了一会,又觉得无趣。他根本不理我。我心中记挂着银楼的事情,想起还有几本账本没有看完,遂让拂衣去取来,自己捧着账本坐在床边看。

粥很快就准备好了,我放下账本,从玲珑手里接过来,试了试温度,然后让人去换掉这把被我的嘴唇碰过的汤勺。安玉宁有一个洁癖的毛病,我是知道的。可是玲珑并不知道,所以事先就没有准备两把汤勺。

安玉宁呻吟了一声:“小韵。”

我连忙凑过去:“舅舅?”

他皱着眉看了看床尾:“我饿了。”

我忙道:“马上就好,你再等一下。”

他轻咳了两声,道:“拿过来。”

我一愣。

他皱着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看起来好像有点撅嘴,活像是在撒娇。十分可爱。

我不敢冒犯,只低着头呐呐地道:“那个,被我碰过了啊…”

他道:“没关系。我饿了,拿过来。”

我忙答应了一声,走过去把搁在桌子上的粥碗拿过来,递过去给他。他皱着眉从被子里把手伸出来,要碰到勺子的时候,却又收回去了。

“冷。”他淡淡地道。

我抿了抿嘴,有点委屈。他好挑剔,我又从来没有伺候过人,干嘛要用这种是我考虑不周到的眼神看着我。捧着粥碗,我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找丫头来喂你…”

他的眉毛皱得更紧了:“你不是说你来伺候我?”

我只得认命,捧着粥碗,小心翼翼地要喂给他。

他却又皱了眉:“怎么你家丫头喂你的时候,不会自己先试试的吗?起码会吹一吹的吧。”

第二十七章:小的也不安分 我知他的意思。这碗粥是我让人熬的,整个手续也是由我的人把持。我若是不自己先试试,岂不是可疑。可是我又有点伤心,我无条件地信任他,他竟然还要怀疑我会对他下毒。食不知味地吞了一口熬得精致的小粥,我赌气道:“现在可以了吧? ”

他淡淡地点了点头,啧,瞧那个居高临下的样子,还不是等着人来喂饭。我一边腹诽,一边就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了粥。他的眉头时不时就会拧一拧,大约是嫌那个勺子我不但碰过了,还送到嘴里过。可是玲珑去了半天,也没有回来,我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用那个勺子喂给他。

终于伺候他一碗粥下了肚,我掏出帕子小心地给他擦了擦嘴角,然后一边就松了一口气。

他舒服地哼哼了一声,给了我一句评语:“笨手笨脚。”

我撇撇嘴,没说话。

终于盼到一头雨水的玲珑奔了回来,我颦眉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玲珑愤愤地道:“半路被那个文君叫去给刘姨娘问话了。这文君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说了让她走了,还蹲在院子门口,等着逮我。”

我忍不住想笑,最终还是道:“你先下去把衣服换了,这一身,非着凉不可。”

玲珑下去了。

于是我又捧着账本坐在安玉宁身边,慢慢地就把脚缩到了床上。昨天晚上本来就没睡好,慢慢地就有些爱困。我经不住倾斜了身子,靠在他身上打盹。心里一直胆战心惊他会把我一脚踹开。他的确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可是我靠了半天,他也没动静。大约是因为难得,我这样隔着被子靠着他,觉得好舒服。

他轻声道:“小韵,你昨天满月,难道你不记得?”

我一怔,然后在被子上蹭了蹭脸:“我不想回去了。”昨天是我嫁过来满一个月的日子,按礼俗规矩,我该回门。可是我不想。

一是我再也不想踏入那个家门了。另一件却是因为安家。原本这种少奶奶回门的事情,作为当家人,刘牌坊早就该安排,但是我不提,她也就当不知道。而且我昨天又和安玉宁闹成那样,他又在外面呆了一天,根本不理我。我还怎么回门。

另外还有一个小小的原因。我和柳姿是同一天出嫁。她现在正风光,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做她身边的黯淡丑小鸭。而且她的性子那么烈,难免要为我一无所成担心。

虽然这会给我惹来很多很多的麻烦。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就突然任性了。

安玉宁轻声道:“这一次,我倒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是真忘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要伤心了,忍不住顶了他一句:“您贵人事忙。”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哪里管得了世事。

“不,只是没想到,这就满月了。我还当你嫁过来,我会度日如年。”

“…”我有些着恼,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

他笑了一笑,伸手摸摸我的头。我终于发现,我犯贱了。他先前对我那样冷淡过分,连不冷不热都称不上,我便变得战战兢兢的。他现在一对我好一点点,我就觉得好像是天上掉下了大元宝,高兴的不得了。现在更是像小狗一样在他手心里蹭。前天他轻薄我的事情果然就给我丢到了马来西亚。

其实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他的温柔可以说真的是无价的,如果他也是青楼里的姑娘,那么一定有很多人愿意花千金得他一笑,因为他那个冷漠的样子真的让人很难受。

大概是混在温柔乡里混久了的关系吧,他自己也变得妖妖魅魅的。

他伸手拉了拉我的小辫子:“胡思乱想什么?”

我撇撇嘴,低着头继续靠在他身上,不说话。他以前说过一看我乱转眼珠子就是不想好事了。我老是忘了我有这个习惯,因此每次一想坏事就被他逮住。

他道:“如果冷,就到被子里来吧。”

我颦眉道:“不要。”我才不要被他传染。

他轻咳了两声,声音突然又变冷了:“随便你。”

我一愣,他怎么又成这个样子了?还好这个时候有人带着孙思文来了,也让我得以转移注意力,不用胡思乱想。

雨下得实在是大,孙思文也淋得一身差不多湿透,手里还拎着一个小箱子。他一进门,就先对安玉宁点点头:“玉宁。”

安玉宁亦淡淡地答应了。

孙思文也不介意他的冷淡,径自把那个小箱子放去桌上,对我道:“不知道雨下得那么大,我得先去换身衣服。”

我想,的确如此。他这一身湿,要是坐到床上去,难保安玉宁不会抓狂,遂让拂衣领他去换衣服。我亲自从箱子里找了一件安玉宁的外袍给他,反正他们俩身量差不多。只不过安玉宁风骚的很,一箱子花花绿绿,我好不容易才找出一身稍微素一些的来给他。他接了,就跟着拂衣去了。

安玉宁突然道:“你们很熟络嘛。”

我不疑有他,随口答了一句:“看在你的面子上,他很照顾我。”

然后我就没时间管他了。我知道崔嬷嬷是遣了安玉宁身边的小厮去请孙思文,用的是请老友来叙旧的借口。那么当然应该做出一副老友谈天说话的样子。我让人去搬了一张小桌子来,安放在榻上,铺好被子,让他们两个等一下能坐在上面说话下棋。又准备了一个小茶炉,在一旁伺候着。

孙思文换了安玉宁的衣服,那身衣服虽然比较素,穿在他身上却依然有些不合适。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随意而安适的闲人,穿着这么好的缎子,反而像是束缚了他。但是他身上那种随遇而安的气质,又不是那身衣服可以拘束的。他利落地给安玉宁把脉,又问了几句。

我在一旁看了一会,觉得无趣,便跑到外面去透透气。结果一眼给我瞄到一个人影在雨里横冲直撞。我傻了眼,然后怒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