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宁眯着眼睛不说话。

张小逢道:“我起初以为她是个心善的蠢女人。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最喜欢那样的女人,可她不是。她不过也就是个卑鄙小人罢了。”

第一百零二章:以后都叫我玉宁

我忍不住皱眉,道:“那我要怎么样?甘心被你骗。你就会服气?”

安玉宁摸摸我的头发,神色缓和了一些,道:“乖,听她说下去。”

张小逢根本不理我们,道:“你相公带你来,只是为了叫你安心。现在我就告诉你,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姓安的。你可以安心了吧? ”

我撇撇嘴,道:“那你为什么要来骗我?你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这样厌恶你?”还把她碰过的东西全丢了,让我一直耿耿于怀。

她笑了,从嗓子里发出一点沙哑的声音来:“我的确诱惑过他,也的确与他共度良宵…只是,他没有在我肚子里留下他的种…”

我用眼睛狠狠地剜安玉宁,气得手指都发抖。刚刚我还在想等一下要放开她,毕竟她也是孕妇。现在我只恨不得从来没来过这里。什么叫为了让我安心?这就是让我安心?

也许他觉得没什么。老婆不在身边,一夜风流也很正常。只要不把事情搞大,做妻子的就应该通情达理才是。可是我不通情达理,一点都不!

安玉宁冷笑道:“你以为我真的会碰你?”

张小逢一惊,然后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拼命想扑过来:“安玉宁你这个混蛋!你竟然让一个下溅的奴才来碰我!”

安玉宁慢悠悠地道:“你不是深闺寂寞?自己送上门?那我让你败兴而归多不好。何况”,他抬起眼皮,缓缓地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我的奴才,也比你干净百倍。”

说完这句话,他就把我拉走了。

张小逢在后面尖锐地哭叫,似乎极想扑上来把我们两个都捏死。

我缩着肩膀,跟着他沿着那条长长的通道走了出去。眼前渐渐光明,他灭了火折子。

可是张小逢,她还在下面,她走不上来。

重新安置好机关,安玉宁左右看了看,然后低头看我,轻声道:“怎么还是一脸闷闷不乐?”

我咬了咬牙,低声道:“你为什么这样做?”

安玉宁道:“自然是为了让你安心。”

我道:“那你打算拿张小逢怎么样?她还有身孕。对了,那个孩子是谁的?”

他温声道:“是一个家丁的。”

他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回房,关了门。一回到屋子立刻又变得脉脉温情。好像他跟刚刚那个如厉鬼一般冷漠无情的人根本不是同一个。

他看了我一眼,道:“我不打算拿她怎么样。等过几天,我会把她遣送出去。”

他去洗手,我便紧紧地跟着他:“你要把她送到哪里去?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为什么不早点把她送走?”

“先洗手”,他耐心地拉着我的手,给我清理干净十指,一边笑道,“你的问题真不少。”

我低头不语。

他道:“一件一件来。送到哪里去,我至少不会把她杀了,她就该感恩戴德了。至于这件事…”他一顿,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忙道:“你说,我听着。”

他捏捏我的手,拉我坐到床上。道:“我在苏州的时候,才知道她是总织造的干女儿。总织造夫妻俩都很宠爱她,因此总织造出门办事也把她带在身边。因为她是十八溪的女子。”

十八溪的女子。那是看上了她少有的伶俐和商业才能。虽然并不出众,但这是外头的大家闺秀不能比的。

他道:“后来,她来诱惑我,并且言出威胁。我被她灌了两杯酒,对她实在是厌烦。于是便让安福…谁知她后来又反复来寻我**。”

我忍不住道:“每次都是安福?”

他啧了一声,道:“安福也不愿意碰她。她早已非良家。”

我低头,默默地听。

他道:“后来我才知道,她和总织造的关系,很有那么一点儿,不寻常…可是她向总织造进言,想随我回襄阳。总织造想拉拢我,也不至于舍不得一个暖床人,便试探我的口风。为我一口拒绝。”

我发现他一直在看我的脸色,不禁起疑。这真的是真话?没掺水分?

他笑了笑,道:“她怒气冲冲,那天晚上来寻我。我早料到她会来,便设计让家丁与她私通,故意让总织造捉住。不大不小,也是一顶绿帽。总织造恼羞成怒。便将她逐出家门。”

我道:“那你为什么这样忌讳她?”

安玉宁很自然地道:“我嫌她脏。”

他伸手,试探着,把我搂过去。见我没动静,这才心满意足地叹息了一声,道:“本来也不至于这样,只是一个贱人罢了。没想到她不死心,还来襄阳想找你的晦气。我派人去驱逐,结果被她算计,差点闹出大事来。”

我奇道:“什么大事?怎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捏了捏我的脸,笑道:“怎么会让你知道,你只要安心养胎就可以。我派人去驱逐,结果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你安小夫人与人私通。说得有鼻子有脸,还请了一堆证人出来…”

我的脸都吓白了:“什,什么?我?和人私通?”

他笑道:“当然不可能。她不知道你有了身孕,竟然撒这种蠢谎。后来我把事情镇压下去,打算找她算账。可是她已经逃了。没想到又找到了你姐姐,还是让她跑到了你面前。”

我想,难怪他这么生气。他费了许多功夫不让我们见面,可是我却自己打开门把人放进来了。

只是我没想到,这张小逢TM的还就是只王八,咬上了就不松口。安玉宁不要她,她还这么执着,非咬到我这里来不可。而且还手段层出不穷。

我忍不住道:“你说的句句属实?”

他举起双手,道:“句句属实。”

我还是不信,瞪着他:“没有故意说一半漏一半引我自己瞎想的?”

他摇摇头,道:“这次绝对没有。事无巨细,我都跟娘子交代清楚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道:“好吧。就相信你这一次。”

他笑了一声,搂着我翻身躺在床上,拉了被子来盖,道:“待会儿去吃午饭。”

我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可是又有点惴惴不安。

当初安老太君的诅咒,还历历在目。他这样对张小逢,心狠手辣,张小逢显然也不是什么有自知之明的人,绝对不会被人整了就自己反省。而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得罪的人,还有多少?

我隐隐有一种不能善终的预感,忍不住紧紧抓住了他的袖子。

“嗯?”他低头看了我一眼,凑过来叼住我的嘴唇,亲了一会儿,含糊不清地道,“怎么了?”

我咬了咬牙,道:“玉,玉宁…”

他的身子一僵,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却加倍放柔了声音,道:“你说。”

我低头,道:“不如你就放过张小逢吧,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她能掀起什么大浪来。我保证生产以前都会听你的话,绝对不会贪玩。也绝对不会出什么意外。”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怏怏地道:“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什么呢。”

我低声道:“好么?”

他似乎想了想,然后道:“那你以后,都叫我玉宁。”

他笑了,道:“我放过她。”

我伸手紧紧搂住他。隔了个球。

老实说,他这么坏,我真的很怕啊。万一我真的生儿子没菊花怎么办?!

我忧心忡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我试着感化他:“玉,玉宁啊…”啧,真TM拗口。

“嗯?”他笑得很甜蜜,伸手搂着我。期待着我说下去。

我摸摸肚子,小小声地道:“你看,我们的孩子要出世了。”

“嗯”,他特开心,摸着我的肚子,道,“快出来吧,我可等不及了。”

我高兴了,搂着他的脖子眼巴巴地道:“你看,孩子要出世了,然后我就要坐月子了,连床都下不了。你会不会陪我?”

他理所当然地道:“当然。到时候我肯定天天陪着你,天天给你洗脚擦身子。我可受不了别人做这些事。”

我又喜又忧,只得道:“那你可没时间管别人了。”

他一愣,然后意味莫名地看着我。

我低下头,呐呐地道:“玉宁,你看,人人都是爹生娘养的。有的时候,也要留一点后路才是。”

半晌,他突然披了衣服起身下床,愤愤地道:“总之不会连累你。”说完,他就出去了。

我捧着肚子坐起来,盯着大门,有些发愣。

随即苦笑一声,摸摸肚子,低声道:“宝宝啊,你说我拿你爸爸怎么办呢?”

我也是少女年华,不是没有想过我的良人会是什么样。他或许不是英俊非凡。可是安玉宁美貌无双。他或许不是大富大贵。可是安玉宁富甲江南。他应当是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可是安玉宁是个坐怀就乱的大色狼…

我想,至少他该是个好人。可是安玉宁遂不是个大坏蛋,却绝对不是个好人。

窗外的日头正好,我微微抬头,望着清朗的天空,有些出神。

然后有人大力推开门,是那个人去而复返。脸上的表情看似怒气冲冲,实则是孩子一般的赌气。他恨恨地踢掉鞋子,上了床,一把按倒我。我笑了一声。被他堵住了嘴。

他近乎狂暴地亲吻我,顶开齿关,暴怒的舌头近乎扫荡地掠夺,几乎顶到我的喉头。我是第一次有被吻到想吐的地步。推又推不开,只能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努力放松,强迫自己最大限度地打开承受。

喘息间,我几不可闻地道:“你不会抛弃我的吧?我是你的家人吧? ”

他的动作一顿,然后又低又重地道:“当然,你自己说的,到地狱去,你也得陪着我。”

我笑了,高高兴兴地搂着他的脖子,任他撒野。

他的吻顺着我的脖子漫延下去,然后含住了胸尖,又粗暴又蛮横。

我觉得疼,禁不住要他推他:“别,别这样…”

他充耳不闻,把我衣物扯下来,让我坦呈在他面前。我羞得想缩起身子。他眼中一暗,一个吻轻轻地落在我的腹部。

“好孩子。”

他好像在叫我,又好像在叫我肚子里那个。

我心中的感觉微妙,忍不住伸手捏住了他的手,细细地摩挲他右手的老茧。

最终没有办法,我只能红着脸用手给他暂时解决一下。他实在是可恶的很,偏偏要抱着我,亲吻爱 抚,撩拨得我也受不了。我也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做这等事,在他的撩拨下竟如感同身受一般,从生涩到自然,妙不可言。

尤其是他释放在我手上,那种感觉比之以往更加清晰。浓郁的冲击,和我极少听到的他厚重的喘息,带给心理极大的震撼。

他给我擦干净手,爱怜地亲了亲我的脸蛋。我捧着大肚子,有些不知所措。

他搂着我午睡。我在迷迷蒙蒙之间,似乎听到他在耳边轻声道:“你知道么小韵,我在乎的就只是你…再没有别人了。”

迷蒙之中,我做了一个梦。好像有一个繁花似锦的园子,不知道开的什么花,一大片一大片的,粉愠一重重,怒中带媚。好像是天边的大片火云,将整个云海都灼灼燃烧,直要烧到人的眼睛里去。

唯一的退路,只有个一样火热的胸膛在等着我。

醒过来的时候,有个人正抱着我亲个不停。我无奈地呻吟了一声,抬手挡住眼睛:“待会可又别说我害你。”

他满不在乎地道:“就是你害我。”

“…”是你自己好色好不好?!连大肚婆都不放过!

他嘿嘿地笑了一声,把光溜溜的我搂进怀里,道:“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里?”

我警惕地看着他。

他果然在我胸部上咬了一口,喜滋滋地道:“就是这里。以前我就每天都盯着这儿,看看够不够大,能不能吃了…”

“…”我真的很想捏死他。

我这么清纯又正派的一(伪)萝莉,竟然被一个大叔天天盯着胸部看而不自知!迟钝的后果就是被吃干抹净,还搞大了肚子…

第一百零三章:守候家门

他有些萧条地道:“可惜啊可惜。我忍了这么久,只当是还没熟,还能再养大一点。等了这么久,才发现原来不是我没耐心,而是有些人的天资就是这样的…”

“…”我没话说了。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他闹了一会儿,无论如何我都不理他。但是他一个人也可以玩得很开心,一边拨弄我,一边就乐呵呵地笑。闹了一阵子,终于起身,去吃午饭。

后来他让人把张小逢带了出来。张小逢说要见我。安玉宁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但是张小逢闷头闷脑,就要冲进来,竟然好几个人都拉她不住。

我在门口张望,眼见安玉宁的脸色已经渐渐有些难看了。心知不好,如是他恼了,这张小逢可就真是自寻死路了。他要是动手,她大约不会死,但是她肚子里那个可不一定。

于是我高声道:“让她过来吧。没什么的。”

安玉宁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负手走到我身边。他拿我没有办法。

张小逢挣开旁人的手,直挺挺地走到我面前。我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咬了咬牙。一字一顿地道:“我知道,今天我能出来,是你给我求情。但是我今后的去处,却也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平静地道:“的确,你十指不沾阳春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没脑子。偏偏还总以为自己姿色过人,高人一等,吃不得苦。活像所有人都该捧着你。就算今日放了你去,你的去处,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不是我说话难听。大家可能不明白,但是请想一想她从前的所作所为。她认为我是个良善之辈,所以总想博我可怜,目的却都是要害我。我为什么要对她有好感?

被狗咬了一口,我不咬回去就算了,难道我还要舔舔她吗?

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就这么说了。对待一个陌生人不就是这样,我管她怎么想。何况她还是对我心存歹念的人。我不是圣母来着。

她盯了我一会儿,然后道:“我,还有一事相求。”

我淡道:“你说。”

她道:“我想,请你给我一副,落胎药。”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肚子,勉强道:“我没有那种东西。”

她死死地盯着我的肚子,活像要在我肚子上盯出一个洞来,道:“我知道你没有。我是想求你,让你身边那个人。无论要怎么处置我,都先把我肚子里这个孽种弄掉。”

我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安玉宁扶住了我,面无表情地道:“好。”

张小逢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便被那几个下人带走。

肚子里的悸动突然又跑出来,微微一跳,更吓得我手脚冰凉。安玉宁握住了我的手。

他低声道:“是她自己求的。她跟你不一样。”

我低下了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想吐。

他把我抱回屋,搂着我安抚性地抚摸我的背。动作很温柔。我一抬头,却发现他目中有些狠戾。

我忍不住握住他的手,道:“玉宁,她也不是成心要吓唬我的。”

他松了一口气,亲了我一口,道:“我知道。”说着,他又摆出了一张嬉皮笑脸,道:“你的生辰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

我却抓着他的手,道:“我们什么时候回襄阳去?”

别怪我没出息。当初刚到襄阳,闹着要回阳溪的是我。现在又闹着要回襄阳的,也还是我。实在是…一个大肚婆听着别人说要打胎,实在是太恐怖了。而且还是在这种人掐人的地方。而戏文里说的,女人之间对掐,害对方流产就是最好的办法。

真是哭死我了。死张小逢,这次真的把我吓得不轻。

他想了想。道:“总之不会让你把孩子生在这儿。你放心吧。”

我扁着嘴张开手臂要抱抱。他笑了一声抱住了我,亲昵地亲亲啃啃。

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我知道他肯定还有些内幕是瞒着我的。但是那大约都是跟我没关系的事情。既然他还是纯洁的,没有**给其他人,更没有给我弄出一个私生子来,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过了几天,徐氏来找我,还给我带了一大堆柳进夏带给我东西。他们夫妻俩是聚少离多。因为柳家家变,柳进夏心里厌恶至极,索性就把妻儿都弄回娘家去了。其实他也买了宅子,打算自立门户。但是徐氏觉得寂寞,还是愿意回来跟爹娘一起住。

柳进夏每次外出,回来之后,徐氏便会带着儿子回他们自己宅子去打扫好,等着柳进夏,夫妻父子天伦,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然后柳进夏又会开始奔走。

这次回来,呆的时间短,竟也没时间来看我一眼,只给我捎了这么多礼物。

徐氏笑眯眯地道:“你哥哥,也是个木头脑袋。我跟他说你有了身孕,他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笑嘻嘻地道:“那是的。等他回来,说不定我的孩子都会叫舅舅了。”

她一本正经地道:“那是不会的。你哥哥很惦记你。总会早些赶回来看看你的。”

我道:“他惦记我,可总是疼嫂嫂。看我要赶回来看,看嫂嫂那是一定要的。”

她竟然有些脸红。随便说了两句插科打诨的话,便把话题绕了开去。

我是在无聊地看茶杯里的碧绿液体,如玉一般。

门外突然传来喧哗之声。徐氏皱着眉头站了起来,走去开门:“怎么回事?”

然后她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她面色不善地回来,嘱咐我道:“别出来。”

我起疑,忙站起来迎上去:“怎么回事?”

徐氏啐了一声,道:“安大那个蛮子,竟然还敢走到我家里来。以为自己做了族长,就了不得了。”

我大惊:“他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