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似乎还想反驳,但又无从反驳起,一张俊脸于是又傻乎乎地呈现呆状。

趁着这个当口,我们已经走到了城门的方向,我手一指,指着远处的城门,“啊,城门到了,那林大哥,我就不耽误你去衙门值勤了,我出城了,再见!”说完,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甩了他,用逃命的速度飞快地向城门的方向飞奔而去了。

“欸欸柳姑娘”

只听到林牧凡还在我身后大声地唤着我

上了观音山,我先去半山腰师父的坟前看了看,顺便整理了一下坟头的荒草,再在他老人家的坟前祭拜了一下,希望他老人家保佑我此行顺利,这才又起身,开始向山顶的方向走了过去。

观音山很高,长满着各种植物,在初夏的季节里,到处郁郁葱葱,却显得很是荒寂,除却清明上坟的人们,平日里很除了砍柴的樵夫及采药的药家之外,便鲜少见着人烟。而山的另一面则是陡峭的崖壁和洞穴,生长着许多藤生植物,蔓蔓地爬满了整个山壁,偶尔也能见着几株扎根很稳的野兰花或迎客松斜生于崖间的岩石里,迎风招摆。

而我爬上山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景色。

这里,也就是白章蛇经常出没的地方。

翻过了山顶,我一路踩着枯枝烂叶,终于来到了崖壁的方向。

探头朝下观望,崖下是一片茂密的丛林,看不清到底有多深。而崖壁上,则长满了青藤,几乎履盖了所有的洞穴,也看不明到底有没有白章蛇的出没。

没办法了,一切只能靠自己摸索!

于是我用绳子扎了袖口,以免遇上樵夫或药家识破飞龙爪或暴露自己的身份,又将药篓系到腰间,这才弹出了飞龙爪抓住崖上的一块突起的岩石,一步一步地下到了崖壁上,在悬崖峭壁间慢慢地摸索,寻找着白章蛇的洞穴。

直到悬空在了半空中,我这才发现观音山背山的这一面洞穴之多,因为长年青藤的攀爬缠绕,早已将洞穴堵了个严严实实。我一手握绳,一手挥舞着镰刀,使劲地在这些已经长成木质的青藤上砍伐,快要筋疲力尽的时候,这才将一方的青藤清理了干净,露出了因风侵蚀而形成的天然的密密麻麻的洞穴。

此时正值初夏,正是蛇活动频繁的季节,也是蛇蜕皮的时节,我的运气不错,不仅一路没有撞见那毒性剧烈的白章蛇,还在我小心翼翼地寻找中,竟然真让我找到了白章蛇蜕在洞穴内的蛇皮。我拿着长长的捕蛇钳将蛇皮夹了出来,看了看,整张皮干净完整,还有些粘液,应该是才蜕下不久的皮,正是入药最好的时候。看来这个洞穴不久之前还曾有白章蛇出没过,但现在估计蛇已出了洞,免却了我的一番麻烦。

于是心喜地拿装好了蛇皮,将捕蛇钳别回腰间,我抓着飞龙爪就准备分身上崖——

“咯嚓!”

然而就在此时,我却突然耳尖地听到了崖壁上方传来了一声枯枝的断裂声,清脆响亮,像极了有人不小心踩着了枯枝而发出的声音。

糟了!有人!

我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就是这个。

几乎是本能的,我右手一伸,按下了套在左手腕上飞龙爪的按键,那一直稳定在岩石上的铁爪一松,立刻弹回到我的腕间——

“哗啦”一下,我的身子在没有依持的情况下瞬间下坠,幸好我机灵,一把拽住一旁的断藤,这才陡然止住了坠势,整个身子悬在了半空中。

“柳姑娘,柳姑娘?”与此同时,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崖顶上大声地唤我。

脸,在一瞬间变黑了。

这个声音,分明就是他——林牧凡!

不是叫过他不要再跟来的吗?他怎么又跟来了?

好了,他来了,这下我更不用指望能立刻上去了!

“柳姑娘?柳姑娘?”头顶上的声音还在继续唤着,我抬起头,恰好看到林牧凡正趴下来探出身子向下张望的样子,四目相对间,他一呆,旋即绽开一朵笑花。

“柳姑娘?”他惊喜地唤着我,又立刻发现了我现在正狼狈地悬在半空中的糗样,顿时爆出一阵惊呼,“柳姑娘,你怎么你小心一点,我拉你上来!”边说边急着站起来,四处张望着看能用什么东西将我拉起来。

轻提了一口气,我单手悬挂在半空中,手被青藤粗糙的外表勒得生疼,翻着白眼看着崖顶处那急得团团转的某人,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老大,我都没有喊救命,你倒着的什么急啊?你不悄悄地跟来,我能有这一茬儿事么?

然而某人显然不知道我心里已经转了这么多的弯弯绕绕,还在努力地打着圈寻找可以将我“救”上来的物什,急得满头大汗,“完了完了,怎么找不着”

哀叹了一口气,我才没好气地冲他吼,“我说,你就不能顺着藤将我拉下去么?”

听了我的话,林牧凡一脸傻呼呼拍拍自己的脑袋作恍然大悟状,“对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说着又趴跪了下来,探出手,抓住我捞在手里的青藤,“呐,柳姑娘,我用力了啊,你注意安全,配合我向上爬,知道么?”

“知道!”我吼。现在的情况,我还能有多余的选择吗?

于是他开始用力,憋足了劲儿,使力地一点一点将我向上拉

抬头,看了看崖顶的林牧凡涨红了脸几乎要用尽吃奶的劲的模样,我的嘴撇了几撇,几乎快要忍不住笑意,只得赶紧应景地、有气无力地喊着“救命”,一边坏心眼儿地抓着青藤动也不动,任由他在上面死命地拉

谁让你林牧凡要跟着我来这里的?还差点识破我的身份,吓了我一大跳!

现在让你出点儿力,就当是给你点教训了!

“救命啊,用力啊,林大哥我好怕啊!”这样一想,我喊得更加卖力起来。

林牧凡闻言更加脸红筋涨起来,在上面更加使劲,“柳姑娘别怕快了快了”

伴随着他他吃力的声音,我的身体也一点一点地挪近了崖顶

近了,近了

几乎还有一只手的距离,我就能上去了——

而林牧凡也向我伸出了手来,面红耳赤地看着我,“柳姑娘,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哦!”我小心地冲他伸出右手——

“咝咝”就在这一瞬间,我的耳边突然听到了一个让我胆战心惊的声音,“咝咝咝”令我头皮一麻!

眼睛,不由自主地离开林牧凡的脸,平视我的正前方——

娘啊!我差点儿没叫出声来!

就在我的正前面耷拉的一根青藤上,一条二指粗细,黑底白章的蛇正缠绕其上,探着近乎三角形的蛇头,冲着我的方向吐着红红的分叉有蛇芯,差一点就舔到我的脸上——

是白章蛇!那剧毒无比的白章蛇!

而此时,它近在咫尺,那高高扬起的蛇头分明就在向我说明,如果我一有动作,它就会发起攻击

而我,却双手被缚,捕蛇钳也别在腰间根本不能拿出来

呼吸一窒,瞳孔也在同一时间放大。

我在心底大叹一声苦也!再万全的准备,也怎么也料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白章蛇——而且还在林牧凡这个捕快的面前,我连施展轻功的方法也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

而上面的林牧凡也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危险境遇,见我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急了,大声地冲我唤,“柳姑娘,来快抓住我的手”边说还边又拖动了我一下,“相信我我会拉着你的”吓得我差点一声尖叫。

而我眼前的蛇也显然被他闹出来的动静给惊了一下,立刻伸长了蛇颈,警惕地跟着我的移动左右晃动了一下,长长的蛇芯也频频伸到空中,发出一阵阵“咝咝”的冰凉声,眼看着就要朝我攻击过来——

事已至此,我也顾不得了,就在白章蛇朝我扑过来的那一刹那,我猛地向后一偏,头重重地撞在崖壁上,躲过了一次攻击,左手握藤,右手快速地伸出,看准了蛇的七寸一捞,一下子钳住了蛇冰凉的身体,用力一拽,将其拽下了青藤,从半空中掷了出去

由于动作太大,就在蛇呈抛的线被我抛出空中的同时,只听一声“咯嚓”的断裂声,我握着青藤的身体陡然一抖,惊得我“啊”的惊叫了一声,向上一看,只见青藤处已然出现了断裂的痕迹,而我的身体也开始随着那越来越大的断裂点而开始渐渐地下坠——

“柳姑娘,快,快抓住我!”林牧凡不失时机地在我的头顶大叫,伸过手来,却只能停在距我伸出的手还有一段距离才能够到的地方。

我白他一眼,吼他,“你就不能再往下一点么?”

“我够不下去了”他咬紧牙关地回答我。

“咯嚓”像是应景似的,断藤处又传来一声脆响。我看到那近乎木质的藤枝又断裂了一大截,眼看着就快要全部断裂开来

届时,我如果再够不着可靠攀爬的东西,真的就只能坠入这深不可测的崖壁下方,然后挂在下面森林的枯枝上去做空中飞人了!

求生的本能终于占了上风,我于是咬了咬牙,终于将心一横,深提了一口气,就在青藤快要完全断裂的那一秒,我使出轻功用力一跃,手向上一伸——

“啪”的一声,我的手掌终于被林牧凡牢牢地握住了!

而此时,刚刚那棵承载着我全部重量的青藤终于断裂开来,一大截枝叶从高空中呈抛物线坠入了崖底

同一时间,崖顶上的林牧凡攥紧了我的手,一点一点,终于将我扯上了崖顶。

“呼——”当一条大腿终于跨上崖顶的那一刹那,我不觉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跌坐在了地上,感受脚踏实地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

这一次,简直是险相环生。能活着回来,真不容易啊!

“呼——”身旁突然跌坐下来一个人,我侧头,只见他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还作庆幸状地擦了一把汗,然后看向我,又绽开他特有的傻乎乎的笑:“好险哪柳姑娘!幸好我跟着你来了,不然的话你今天就惨了!”一句话,噎得我直梗脖子。

谁要你跟来了?我明明用飞龙爪用得好好的,无惊无险的,现在好了,就因为你的打扰,害我险遭蛇吻,还丢掉了一条小命儿!

可是,我现在的苦能跟谁去述啊?还不是只能哑巴吃黄连,有空自己吞了?

于是,只能苦哈哈地点点头,冲他笑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是啊是啊,林大哥,今天真谢谢你了哦!”

说这句话时,我已然咬牙切齿。

低头,看看自己两条可怜的小腿儿:还在不断地抖动着

伸手,摸摸自己脑后那个红肿的大包:疼得我打个哆嗦

什么叫命苦?这就叫命苦!

不怎么坏

与林牧凡从观音山下来,一路上,我的耳边尽是林牧凡不间断的聒噪声。

因为刚刚在崖边遇险的情景,林牧凡见我吓得脸色灰白,双腿拼命的哆嗦,外加脑后肿起了一个大大的包块,于是非常热心地半蹲下地,硬要背我下山。

而我心底怪他多事,整得我本来很简单的一次行动差点演变成丧命崖下,所以气不打一处来,此时此刻见他还要多事地来背我,心里当然不是很畅快,再加上自己左手腕处还系着飞龙爪,万一在他背我的时候被他看见可就真吃不完兜着走了,所以我说什么也不让他背。

于是

“柳姑娘,你别害羞嘛,我背背你,没事的!”某人厚着脸皮凑过来,那模样,简直是情真意切,好像可以背我对他而言是件天大的福气。

我掏掏耳朵,很不耐烦地冲他摆摆手,“真的不用,林捕快,不,林大哥,你放心,我能自己走。”

“可是你的腿还在哆嗦”他跑到我前面,半蹲下,作势背我。

“”不理他,我绕开他,低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现在下山路还很远,柳姑娘,还是让我背你吧?”他再次跑上前,作势要背我。

“”我只装作没看见,继续走我的路。

“柳姑娘,你别害羞嘛,这没关系的。保护百姓的安全,为百姓排忧解难,本来就是我们这些捕快奋所应为之事!来,我背你吧!”他又一次跑到我前面,作挡道状。

“”

“柳姑娘,你放心,我是个大男人,我跑得快,绝不会颠着你的!”

“”

我说,这还有完没完了?

于是,在终于忍受不了林牧凡那过度热心的聒噪之后,我——怒了。

双手叉腰,我倒转回头怒瞪着他,“我说,林捕快林大哥,你还有完没完了?我说了我能自己走,我的腿也没什么事。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下,让我自己走走?或者,你公务繁忙,要不你先走吧,我认得回家的路,我自己走回去,可以吗?”

听我怒气冲冲地说完,他的脸上浮起一股郁色,“可是我担心你”

“没的可是!”我快被他叨扰到抓狂,赶紧挥手打断他的话,“我能自己走回家去。你公务多,所以我也不便叨扰了!所以现在为了不影响我们的行程,我走前面,你走后面,你看看我能不能自己走下山,这总行了吧?”我指了指下山的路,冲他不耐烦地说完,然后转身,看也不看他,径直地朝前面冲去。

见过聒噪的,可没见过像林牧凡那么聒噪的。我简直快被他烦得受不了了!老天爷,我拜托你可不可以让林牧凡安静一点,不要啥事都来充好心啊?我简直不能适应了啦!

快步冲出一段距离,耳朵,却听到身后竟安静得可以,根本没有听到林牧凡的脚步声。

心下一奇,我回头一看,却见林牧凡竟还站在原地没有跟过来,反倒正盯着我的背影在——发呆,还一脸失落状。

又出了什么事了?我哀叹了一口气:他那是什么表情?

于是又折回他的身边,见他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杂草,就像个委屈的孩子的模样,我的心又一软,用手碰了碰他,软了几分语气,“喂,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他闻言抬起头,却用一种很无辜的眼神望着我,嗫嚅道,“柳姑娘,是不是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或者,我真的那么不受你待见?我做错了什么吗?”

“噗——”我差点因为他的这句有些委屈的话而喷出来,却在看到他那闪耀着不解与无辜光芒的眼睛时又硬生生地忍住,赶紧清了清喉咙,“咳咳林大哥,你这是什么话?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他看了看我,又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别扭的孩子,“自从我调到这里来,又刚巧与你同在一个屋檐下我老想着要和你搞好关系的因为你一个女子嘛,有什么事,我也想要帮帮你的忙可是,我觉得你好像总是很排斥我似的,我做的什么事你都不是很喜欢,而且老对我凶”他蛮失落地望着我,问道,“究竟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我倒!在他那样无辜的眼神下。

几乎在那一时间,我有一种下意识冲他吼出来的冲动:我是一个贼欸,不防着你这个捕快那才不正常吧?还对你好?除非我疯了!

不过这种冲动很快地又被我抑了下去,赶紧装出一副笑脸,冲着他呵呵一笑,“林大哥,看你说的。我哪有对你凶?我只是”眼珠一转,我想到了说辞,“我只是觉得你公务那么繁忙,我还拿自己的事来烦你很不应该,所以这才希望自己的事自己来处理嘛,呵呵我没有想要凶你的意思啦。你这么帮我,我能不感激你么?”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都想哭。

然而林牧凡听到我这么说,顿时眼睛一亮,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仿佛刚刚被抽走的元气一下子都回来了,“真的么?柳姑娘?你没有讨厌我?你当真没有讨厌我?”

我点头,哈腰,“是啊是啊”脸上堆满的笑比哭还难看,“林大哥你身为捕快为民除害,做了那么多的事,我景仰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呢?”

听到我的肯定,林牧凡一下子又高兴了起来,很放心地拍了拍胸脯,“哦,这就好”

又重重地一巴掌拍到我的肩膀上,差点把我拍着别过气去,大笑了起来,“那柳姑娘,我们现在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也能算作是一家人了,你有什么事,千万别跟我客气,一定要跟我说,我会尽量帮你,知道吗?”

我打个寒战。

尽量放松姿态,我笑嘻嘻地点头敷衍他,“好好好,说定了。”

“既然说定了,那”他突然又凑上前来,笑得一脸猪哥样,“你真的不用我背你吗?”

从观音山下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我惦着招财他娘的病,正想辞了林牧凡去招财家看看,林牧凡却对我说他也想去看看招财,所以又屁颠颠地跟着我一同到了城西一座破落的房舍门前——那里,就是招财的家。

招财正在家里做饭,厨房的屋顶上冒出阵阵炊烟。听到我的叫门声,他赶紧出来应了门。当他看到林牧凡竟和我一起来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更是多了一分惊讶。

“夫子,你和林捕头怎么过来了?”他小小的身子赶紧站起来迎接我们。也顺道跟林牧凡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我摸了摸他的小脑瓜,打断了他的疑问,“你娘呢?她今天好点了没有?”

招财闻言,清明的大眼闪过一丝阴郁,轻轻地摇了摇头,“昨天王大夫开的药她已经吃下了,但还是喘得紧,连床都起不了,现在正在休息。”说到这里,却又突然间顿了顿,将我浑身上下打量了一下,目光落在了我腰间的药篓上,像是明白了什么,迷惑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清明,“夫子你该不会当真去观音山上”

我冲他笑了一笑,“嗯,”肯定地点了点头,“招财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边说边伸手到药篓里,探进手去,将我这一天的劳动成果提了出来。

“啊!”招财兴奋地大叫了一声,眼中顿时凝满了泪,小小的手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手里的蛇皮,“白章蛇的蛇皮?夫子,真是白章蛇的蛇皮!”

“是啊是啊,”林牧凡插进话来,也摸了摸招财的小脑瓜,笑呵呵地道,“招财,你还不快感谢柳夫子?她今天可是为了你娘上山找蛇,差点就将小命儿给交代了呢!”

“啊?”听到他的话,招财惊呼了一声,脸色一白,急忙关心地打量了一下我,“是真的吗夫子?”他跳到我面前,担心地揪着我的衣角,“我都听王大夫说了,白章蛇是极不易捕抓的夫子,你真没什么事吧?”

我白了林牧凡一眼,心里有些怪他让招财这么小的孩子担心我,但嘴里却仍然安慰着他,“哪有?招财你不用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一样好好的回来了吗?况且啊”我指了指林牧凡,宽他的心,“还有林捕头跟我在一起呢,我怎么会有事呢?”

“哦。”听我这么说,招财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又转头望了望林牧凡,来回打量了我们几下,突然小眼珠儿一转,头一歪,有些好奇地看着我,稚声地问道,“夫子,为什么你上山去帮我娘找蛇,林捕头也要跟着你去呢?难道”他看林牧凡一眼,继续道,“林捕头喜欢夫子?”

“啥?”我被招财的话说得心一拧,差点惊声叫出来。

而一旁的林牧凡也被他的话弄了个大脸红,“欸欸欸!招财,”他赶紧上前捂着招财的嘴,作势要打招财的屁股,“小屁孩子,什么都不懂,别胡说!我这是见义勇为,我这是担心她不是什么喜欢不喜欢,懂不?”边说还真边在招财的屁股上拍了两巴掌。

看着林牧凡那极力否认的模样,我在心里打了个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开玩笑!谁要被这样的人喜欢上?他否认?我还不要咧!

看过招财他娘的病情,我和招财又一同将蛇皮煎了药给他娘服了下去,待他娘睡熟了,我们正欲告辞,招财却拉着我的手,非要留我们吃了饭再走。

饭菜很粗糙,只有一个炒青菜和一个炒鸡蛋,米饭里还加了糠,还有几个招财为我们而特意烤得山芋,我吃着这样的饭菜,看着招财那破败的家,心里酸酸的,很不好受。

离开的时候,天已然黑透,招财执意要送我,返身进到屋里拿灯笼。趁着这个功夫,我掏出了自己的荷包,把里面仅余下的几钱碎银子塞进了他家那张八仙桌的抽屈里——

抬头的时候,我的眼睛里好看到林牧凡的手正在往桌子的抽屈里塞进什么东西

四目交接的那一刹那,突然间,我们俩不给而同的与对方相视一笑。

看来,这个京里来的捕快还不怎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