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笑作一团。

欢笑声里,胤礽已经回到了毓庆宫,头疼地想,下回他汗阿玛出行的时候,他得怎么表现?留恋肯定是要有的,跟着去的话是必须得说的,可是…同样的话说了N回,早不新鲜了啊!他也渐渐过了卖萌的年纪了,得想个办法了。

等淑嘉回来的时候,他还是没想出来。看到淑嘉,胤礽劈头就问:“今儿怎么这样晚?”

“你不知道么?”诧异的声音,“五公主未来的太婆婆进宫请安谢恩来了。”

“哦?”胤礽对这个倒是比较感兴趣,“是怎么个说法儿?”

淑嘉把今天的事儿一长一短地说了,胤礽摸摸下巴道:“这个倒好…快吃饭,饭后我就去与汗阿玛说。”表示关心,说得晚了,老三、老四就该去说了,明明是自己老婆的主意,不能便宜了别人!

康熙正在看南巡安排呢,皇太后年纪大了,行程需要仔细些。听说太子求见,放下手上的活儿:“叫他进来罢。”

胤礽趋入,请安。礼毕,康熙才问:“这会儿过来,想是有事儿的?”

胤礽先拿旁的事情来说事儿:“听雅尔江阿说他阿玛略有不适,南巡在即,又不好惊动汗阿玛…”

“雅布?他也有些年纪了,叫太医院派人去看看。”其实不用的,王府也叫得了御医,就是可能级别不是最高的、技术不是顶尖的,总体来说还是不差的。谁叫太子知道关心人了呢?谁叫…康熙觉得雅布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身体不好,而自己很健康还能四处蹓跶呢?

然后才是说到了五公主的事情。康熙道:“你却是有心!”胤礽笑道:“儿子只想着,她的事儿,这不就要着手准备了么?过两天儿,您启驾了,儿子还得写折子。哪比得上当面儿奏明白了呢?”

“这样,去问问五公主,再看看舅舅佟国维处有何异意,你去问个明白,然后奏来。”这是要让太子去卖个好了。

胤礽低头打了个千儿:“儿子遵旨。”

与佟家的端议还算顺利,五公主这里,已经表现出了同意的倾向。康熙因说到了五公主,今天翻的就是德妃的牌子。德妃也有话要说呢,两下的主意就都合上了。德妃道:“奴才统共生了三个女儿,长成的只有她这一个,越发挂念她。公主自有府邸,又不与公婆相近,要是有哥哥嫂子略看顾一、二,也是好的。”

两句话间把佟家给摘出来了,表白不是信不过女儿婆家,又表达了自己的担心,还把女儿给安排到了儿子那里。

康熙的意思呢,要么就择一佳处,要是跟哥哥们住,当然是跟老四当邻居!正合我意。

胤礽这里,指使老婆去跟皇太后卖萌,自己去老四那里卖好。胤礽知道,或许把个妹妹放到胤禛旁边不足以打动他,但是跟佟氏近一点儿,对胤禛来说是个可以接受的理由。他原就与养母更亲近,孝懿过世的时候,老四哭得快要断气了都。

“回来听你二嫂一说,我就说她胡闹,五公主要住也要跟着四阿哥做邻居不是?荣宪公主挨着三阿哥才是真的。”

胤禛刚听四福晋回来如此这般一说:“…额娘把我叫了去,话里的意思,也是想叫妹妹与咱们做伴儿的,你看怎么着?总不好真叫妹妹跟诚王家当邻居吧?那不是成了笑话儿了?”

当然不能,为了四福晋最后一句话,胤禛也得把妹妹给抢回来。摸出来怀表一看,时间好像还早?就想去乾清宫打断他爹娘。被四福晋给拉了来:“我看三嫂也就是随口说说,三阿哥才不会办这个事儿呢。太子妃也就是这么一说,我看她也是有口无心的。”

胤禛还没打定主意,他二哥就来了,还带了个好消息来。胤禛很高兴:“太子这么晚了还过来,天还冷着呢。”又邀胤礽吃宵夜,喝热汤祛寒。

胤礽笑纳了。胤禛满脑子里正想着:唉呀,我家周围哪里有合适的地方造新房呢?唔,老八已经是邻居了,妹妹就只能再选旁的地方了,隔一两条街倒也不是不可以…

“老四?老四?”

“啊?”

“想什么呢?”

“呃,咳咳,汤味儿不错。”

“…”

送走了太子,胤禛脑子里冷静了下来,理智回笼,挑挑眉,他好像欠了太子一个人情?

其实吧,这事儿就是太子两口子做下来的,淑嘉要是不提呢,大家估计都想不到,她一提了,胤礽顺竿儿爬了,就成了毓庆宫的人情了。

合作推销成功的太子夫妇在算经济账,索额图身体不好,又送去不少药材。退休老人的常见病,倒不是身体真的不好了,只是心理上的些抑郁罢了。即使心里明白,也不能保证不难过。太子这里表示关心一点儿,既是消除了大家对太子不好的言论,也是安慰了索额图。

太子爷发现,索额图其实是有本事有用的,关键是看你怎么用他。

“那给舅家的东西就先这样儿了?”淑嘉问胤礽,“五公主的婚事既已提了,还是下嫁那样的人家,这礼也得用心。如今开始预算算是正好呢,五公主是个斯文人,佟家又是诗书大族,礼要是送得俗了咱们脸上不好看。”

“唔,这先这样儿罢。我仿佛记得礼部和钦天监已经择了安王的好日子,他要娶继福晋了,这份子礼也不能轻了。”老大老三老四老五老七老八你们TMD什么时候搬啊?你们不动手,我也不好先去搂钱啊!!!

他刚刚念的一长串数字没功夫理他,人家个个在家里打包,准备跟着皇帝爹公费旅游呢!哦,老四被留下来了,跟他二哥一道儿值班木有值班费的那种。另外添上了合作耍赖的十三十四。一道儿奉皇太后南巡去了。

皇家考察团,出发!

皇太子,看家!

第133章 苦逼兄弟二人组

康熙拍拍屁股走了,走得很潇洒,有奉母行乐这一孝行当幌子、有巡视河工这一正事做理由,带着数个儿子、一溜大臣,当然也没忘从后宫里挑几个小老婆带上。

你要说他是纯游乐呢,那是冤枉了他。老爷子算是比较知道民间疾苦的人,出发前就下诏“南巡察阅河工,一切供亿,由京备辨。预饬官吏,勿累闾阎。”地方上不要出钱,京里自己掏腰包。

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啊!不然,曹家的亏空是怎么欠下来的?当然,曹、李两家的亏空,也有一部分是自己折腾出来的,但是南巡绝对是一个强化项。你想啊,只要你当官儿不是当得全国皆知的清名,哪怕不奉承皇帝,也得照顾好他随行的人不是?万一哪一个伺候不周,谁在皇帝面前说句小话,前程就不要想了,弄不好还要被削。皇帝还带着太后呢,苦了皇帝也不能苦了她啊!

一路鸡飞狗跳而下。康熙本人是极体恤大家了,只是这种组团公费旅游的形式,它本身就是件扰民的事儿。

而康熙本人还是极严肃认真的,真的亲自乘小船跑到高家堰、归仁堤、烂泥浅等处实地考察,摆出不让人糊弄的架式,还调截漕粮十万石,发高邮、宝应等十二州县平粜。还让随行兵士不要践踏了庄稼。够认真负责的了。

但是这些并不能掩饰南行的喜悦,比如十四爷,经常写信回来搭着他汗阿玛信件的顺风车,给他额娘显摆一下。再比如康熙爷,也没忘了给留守的两个儿子写件,叙述一路风光。

接到了信,留守的两个人极其憋屈。汗阿玛,您老是过瘾了,还显摆搭小船,在风浪里摇摆,您老可真有情趣啊!咱们还窝在北京城里呢?尤其是皇太子,虽说留在京中是利大于弊的,依然酸溜溜地想:我连黄河黄成啥样儿都不知道,您跟我说什么波澜壮阔!

老四更不舒服了,他弟弟跟着去了,写信回来给额娘。德妃的文化水平不太高,年纪也渐渐大了,四十来岁在这个年代有了老花眼也挺正常的。就需要有人读信,四福晋为弥合丈夫与婆婆之间的关系,倒是常去细心伺候,就添了一项差使读信。

读完了,回来跟丈夫汇报一下,十四弟又怎么怎么说了。额娘如何如何高兴,如何如何挂心。胤禛的心里也是酸溜溜的。

苦逼兄弟二人组。

再泛酸,还得工作。也只好把满腔醋意化为动力,更加热情地投入到工作中来了。

五公主新府选址的事情,经皇太子周旋帮忙(?),最后落到了胤禛的头上。胤禛对于这件事情是极严肃认真的,把这个当成了一件差使来办,日日催问内务府,划好的那块地,民房迁了没有。

内务府的人快要哭了,他们的顶头上司海拉逊挂了,如今正是满头包的时候,这位爷又来凑热闹了!还摆出一凑到底的模样儿来。今天问:“西边儿那几家拆了没有?”明天问:“给足人家搬迁的银子了么?不要为着五公主的事儿,致人无家可归!”后天又说:“新府图纸可有了?”

爷,您就消停消停吧!跟太子那样儿的多好,看,没事儿跟张英聊聊天儿,跟王掞说说话,或者跟他家詹事下下棋。您省事儿,大家也跟着省心呐。

四爷没听到他们心底的呼声,他又来了:“昨儿的图纸我看了,院子显得窄了,把边一溜几家也迁走。”

新任务又到了…

这位爷可真讨厌!

四爷老是让大家干活,真不是个好人,那位看起来悠闲的太子,也未必就好到哪里去。当然,他不是折腾人,而是在忧郁自身。

太子跟皇帝见面的时候就卖萌,如今他二十五周岁生日都快到了,这么些年下来,套路都让皇帝摸得差不多了,生产过剩、库存都积压了。太子面临着各种意义上的‘经济危机’。但是他与大臣,尤其是汉臣的接触还没有那么深入,太子殿下终于找到了新的市场。

所以,常常就会听到皇太子感叹:“我忝为皇太子,虽说留守京中为父分忧,却不能朝夕侍奉、尽孝膝前。唯认真办差而已。”

或者关切地问:“张师傅父亲尚康健否?听说老人家近来略有不适?可要仔细呢。”

殷殷切切,实在是个礼贤下士的好太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装模作样装得实在是想抽人!要装好模样儿,就不能发泄,不能跟往常一样看着不顺眼的人就抽,看小太监长得丑就打。可在外面按奈着脾气与人周旋,这帮子老狐狸,当面看着感激涕零的,实际上太极打得比谁都溜,一句实的都不给你。

老王掞是看得出力挺东宫的,却只是从大义上说,从不表忠心。张英则完全不接茬儿,好像根本没有看出太子很急,很想知道这种每年都要跟皇帝分开几个月、与皇帝的接触有真空期、一定有人趁虚而入的时候该怎么办。

憋屈死了!

要搁以往呢,王掞说:“太子稍安毋躁,骨肉亲情岂能为区区千里、了了数月所间疏?太子只以孝悌为要,行以直道,便是为君分忧。”

或者说:“谢殿下过问,家父已好些了,家父若知殿下过问,必是欢欣鼓舞。”

胤礽就满意了,觉得大家向着他了。但是随着他情商的提高,观察技能等级的提升,他就发现了大家根本全是在说套话,跟元旦朝贺的时候上缴的表章作业一样。这帮混蛋之前到底糊弄了我多少回啊?!

其实情况没有他想得那么糟糕。

鉴于太子近来表现得很好,汉臣倒也乐于向他表现一点亲近之意。在这一点上,汉臣比满臣更灵活,或者说嗅觉更灵敏。

打一个不太恰当的比方,满廷更像是一个股份制公司。最大的股东当然是皇室,余下的满人大族乃至普通族人,都是大大小小的股东,尤其是开国五大臣家族。皇家有上三族、在下五族里也有各旗主王爷,这不假。但是,组织的细胞佐领,却是分散在不同姓氏的人手里。

比如赫赫有名的佟半朝,比如看起来也很强悍的太子妃娘家,又或者即使被削了其他官衔还保留佐领的索额图。佐领,有时候还有点儿像私产。

通过这样一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大家就可以看出来,旗人虽然自称奴才,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完全俯首贴耳的,对太子、对皇帝都是这样。人家有底气,咱有了投资,咱是来分红的。

唔,如果董事会权力大一些,可能会剥夺底下小投资者的很多权利,甚至恶意收购,让你血本无归。但是,这种情况少之又少,除非有特别过硬的理由,否则,你犯了错,可能佐领给儿孙或者给兄弟、堂兄弟。

像鳌拜那样儿的,自己给圈了,兄弟子侄最后个个都出脱出来了。无他,苏完瓜尔佳,皇帝就算想杀他,也得掂量掂量。当然,康熙留他一条活路,也有其他考量就是了。

相较而言,汉臣受了几千年正统思想的洗礼,尤其是近一千多年来的儒教正统思想。不能排除有混水摸水者、也不能保证大家都像表现得那样忠贞,至少,在情感上,他们很好讨好仅指对太子这样名份的人而言。

本来嘛,你就是个来打工的,别说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了,真有责,半个多世纪前就负起责来嘛!能保证自己做一个不太坏的人就不错了。这年头,混口饭吃不容易。

很多人想安稳,想顺当,尤其对于居于高位的人来说。在这个你跟他们人口差个N倍,但是当官机会还不如人家的世道里,爬到这么高不容易。野心再大,你也做不了权臣,能被皇帝重视就好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想要安安稳稳活到老死,就得有点后路。居安思危、狡兔三窟,实在是逼不得已的行为。在大家看来,一静不如一动,跟着太子比跟着别人都要靠谱些。但是他们不能明确表态,他们不是股东,明明他们有职业经理人的能力却连位子都捞不到。只能默默地旁观,生存的压力啊!

入行有风险,出手需谨慎。

还是再观察观察吧,唔,跟皇太子多聊会儿天,听听他说了些什么,再分析一下其为人,还是可以的。咱们不可能有那个份量一语定乾坤,即使出手,也是需要隐晦些,即使是这些隐晦的动作,也可能面临着极大的风险。如果太子不够好,真的不是很值得。

心里还有一点别的盘算,太子是正统,名正言顺的,所以,即使接班了,心胸也会宽一点。大家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就不会被恶意报复。占着老臣的名头,许多事情就会被宽容。

这些人里,以李光地的心思最为,他深受康熙器重,这话不是白说的。康熙都亲自把老冤家陈梦雷从东北带回来了,虽然没给他官做,也表明了一种态度。在这种情况下,李光地都没有被康熙所大弃,可见其得君心之深。

李光地想得很好,我是汉臣,这事儿本就不是我搀和得了的,我只管高坐就好。明珠拉拢我也没理,你要是赢了,我也不反对,顶多我回家读书呗。至于太子,那更好办了,我是你爹器重的人,你这个一切都袭自你爹的继承人,自己看着办吧。

忘了说一句,李光地还当过太子的老师呢。

明白了吧?不到一定程度,他们是不会出手的。即使,已经有了一点好感。

说句难听的,人家这些人,自进入官场起,就是跟一群开了作弊器、考试有民族加分的人比拼,怎么可能被你几句话就哄了过去?这根本是在侮辱整个官场的智商了。他们的年龄,有些比康熙都大,吃的盐比胤礽吃的米还多,没智商也有经验啊!

想让人家真正为你着想,太子爷,你的路还长着呢。

好吧,汉臣需要水磨石的慢功夫,那满臣呢?你想当董事长,虽然你爹的股份超过百分之五十,你还是要让中小股东认可不是?

满臣也很讨厌!

他们更容易不买太子的账,佟家就是一例。

他们家的女儿是胤礽的后妈,这个关系就够微妙的了。遗憾的是,后妈对他没有尽到抚养的义务,反而养别人去了,是康熙的安排没错,可造成的事实却是太子与这一集团不亲密。

五大臣的后裔,董鄂氏嫁给他三弟了,钮祜禄氏是他十弟的母舅家,他老婆倒是瓜尔佳氏可惜是后来改回来的姓儿…

这些人家与他都没有一个搭话的梯子!

胤礽头疼得要死,发现这些年他都白活了!四周的人与他都保持着客气的距离,中间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罩子,看着亲近,实际上谁也摸不着谁的边儿。于朝堂而言,说是孤家寡人也差不太多了。

我真傻,真的!浪费了这么多好时光!

胤礽懊悔地一巴掌拍在习字本子上,他刚上学那会儿,他爹给他都配了什么人呐?!如今已经死了的汤斌等人不算,张英、熊赐履、李光地…这都是些什么人呐!

当时光顾着装储君的范儿,光想着认真读书必须学习好。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真是傻透了!怎么就让老师站着累晕了呢?怎么就要等到出了事儿再让老师坐下呢?

要是当时就与老师感情很好,现在…

交情要靠时间,尤其是人家当你老师的时候你对人家不够尊重,等到你要用人家的时候,就费了老劲了,想弥补关系还要被人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小时候种下的恶果,现在已经渐渐长大成熟了,太子爷,请您慢品。

皇太子想挠墙。

皇太子的儿子也想挠墙。

小胖子自从被父母开解过后,毕竟是小孩子,心思单纯一些,很快调整过来,又是一枚好哥哥了。他的两个哥哥,虽然不算生疏,但是人家要上课,他呢,功课到底轻松些,于是有大把的时间来玩弟弟。

二胖同学似乎在努力长大,严格遵照‘睡一睡、长一寸’的秘方,逮空就睡!小胖子很想作大人模样的,得空就来看弟弟,如今是不戳了:“你小时候啊,哥哥都念书给你听的,那时候你可能也是睡的吧,没事儿,你睡,我来背书给你听,今儿阿玛讲了…”

他改念叨了!

齐天大圣都架不住唐僧的唠叨,二胖比不上孙猴子的能耐,小胖子却出奇地有耐心,二胖终于被念醒了。

他是被他额娘和哥哥联手欺负醒的。

淑嘉对于二胖也很省心最初是持欢迎态度的,不幸二胖同学即使一天可以睡二十个小时,还有四个小时是清醒的不是?如果他把睡觉的时间挪到了白天,那清醒的时候就到晚上了。小孩子耐不住,使出杀手锏哭!

淑嘉非常之头疼。这时候,救星小胖子来了。他到底还是心疼弟弟的,还是想做个好哥哥的,有点犹豫地问可不可以跟弟弟玩。

来得真是太好了!淑嘉终于找到了救星:“弘旦乖~跟弟弟玩也行,不过要有嬷嬷看着,你弟弟还小,骨头还没长硬呢。你现在能跟他说说话。”

小胖子得到许可,又吸取了被抽的教训,站到安全距离之外,各种骚扰。

二胖终于睁着迷蒙的眼睛,醒了。

小胖子乐了:“来,咱们说话,叫哥哥啊,叫哥哥哥哥”

二胖的声带还没发育完全呢!就算听到了,依旧不明白,也学不会。

小胖子如他父亲的遭遇一样,对着那个本应该叫自己哥哥的人先喊了无数次哥哥。他弟弟听得高兴了,还拍拍手,笑呵呵地,就是不开金口。

小胖子虽然被教导要稳重,实在是忍不住了,在炕上直跺脚:“你倒是吱一声啊~”

“嗦~”吸口水的声音,刚才笑得太用力了,口水流出来了。

小胖子完败:“额娘~~~~你看看他!”

真是一对蛋疼的兄弟!

看够了笑话,淑嘉才上来打圆场:“累不累?你在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不会说话的,你阿玛为着让你学会叫他,天天地教你,直到周岁前后你才会说话的。”

唉呀,她儿子会使小性子了。做母亲的就是这样,操不完的心,儿子闹别扭了,希望他懂事,儿子懂事了,又开始担心他有自我压抑倾向,非逼他蹦几下才甘心。

小胖子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仍然不太开心,扑到额娘怀里撒了一回娇,又哀怨地看了一回笑得天真无邪的二胖小朋友。哀叹:“当个好哥哥可真难!”

小大人的模样实在太可爱,把满屋子的人都逗笑了。

这个时候,胤礽来了。守门的小太监老远就看到了,先悄悄通知了屋里,又回去继续看门。

胤礽进来的时候,该归位的都已经归位了,小胖子也乖乖坐在炕上拉二胖的小手。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老远地就听到笑声。”说话的胤礽语气略为和缓。

“弘旦教他弟弟说话呢,先管他兄弟叫了几十声哥哥,愣没听到弘曈回话。”

胤礽这才露出一个笑来,伸手抱着弘旦,用新生的胡碴刺他的小嫩脸:“臭小子,你也有今天啊!”又伸手摸摸小儿子的脸,“干得好!”

打发儿子们一起玩,胤礽与淑嘉‘说大人的话’,表想歪,是正事儿。

“趁还是头半晌,你去看一个人。”

“嗯?谁用得着我去看望?”

“十三弟生母病得渐渐沉重了。”有什么事儿也别在我看家的时候出啊!这账得算到谁头上啊?

“嘎?怎么会?”传说中十三爷母亲早逝没错,可那毕竟是传说啊!传说中十三爷还从小受欺负哩!受欺负个P啊!他不欺负人就谢天谢地了,康熙喜欢他跟什么似的,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参考他的年龄,这绝对不是为了防范,绝对是喜爱!那胤礽为什么会一副十三爷的妈妈快要死了的样子?

“要不沉重,我也不会知道。这宫里的女人,快拿药当饭吃了都。偶感风寒,主位们知道就好。今儿永和宫妃母竟是打发人来告诉我了,可见是沉重了,须得当成件事儿来办了。”

德妃?“她是主位,难道不能自己与汗阿玛说?当年圣驾亲征,还许她带回信呢。你毕竟是皇子,差着辈份儿呢,怎好管到汗阿玛的后宫里去?”

胤礽无奈:“她须得是汗阿玛发话,才能捎信到御前,倒不如我这里,日日快马加急有折子送的。”

“成,我这就收拾着去。”

十三爷的娘是位美人,病了也是个病美人。十三阿哥生母章佳氏,鸭蛋脸,当然现在两颊已经瘦下去了,杏核眼,现在也失了些神采,宫里流行的修长眉式,两道眉毛轻轻蹙起。

听她说话,你就知道康熙为什么跟她连生三个孩子了:“不过是春夏常见的症候,偏又劳动太子妃跑这一回来。德主子心疼我,竟惊动了太子爷,又要惊动皇上,这是万万不可的,没的因我这些许小事,倒扰了大家的兴致。”

很会为人着想的一个人。

淑嘉少不了说些制式的安慰话,末了道:“德妃母也是心疼您不是?说与妃母知道,圣驾已经在回銮路上了,十三阿哥也快回了,勿忧勿念,心里一痛快,许就好了呢。”

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夏四月了,太子妃的生日快到了,太子的生日也快到了。小胖子的生日…已经过了,他的祖父又没赶上这一回,礼物倒是没少给。因在南巡,与皇太后一道,封了许多南方土物回来。

章佳氏道:“您道是说到我心上了,就是想胤祥了。”

淑嘉一笑,拉着她的手,感觉干燥而温暖,不像有危险的样子,也放心了。在她的手上拍一拍:“儿女自是医病良方。”

这话似乎是应验了,胤祥一回来,因为已经知道了章佳氏病了,康熙体贴地打发胤祥来侍疾。没过两天,章佳氏已经能起身了。

淑嘉心说,我就说嘛,关于十三爷的科普也是不靠谱的。“成了,这一份子也扎起来,封好了,不要弄混!这是给禛贝勒府上的。”

嗯,随着康熙回来,皇子们要搬家了,毓庆宫又要破财了,这份子钱递出去还收不回来,太子一家子还不想搬到宫外去住。

第134章 两场寿宴一丧礼

太子妃的生日,搁这宫里,不算大也不算小,照着成例走就是了。当然,这个成例仅指她本人的成例,例由她来开。

宫妃们不好轻易踏进毓庆宫,却是把不轻不重的几样礼都送了来。同辈们就热闹了,妯娌聚了一屋子。连平常很安静的小姑子们,也各自表达了自己的心意。而作为长辈,太子妃倒是把康熙家数字军团的儿女们给看了个大概。

男孩儿里最大的是太子家的俩庶子,底下都是差不多批次的豆丁,还不顶事儿呢,都过来磕过了头。因额娘们还要再吃酒,淑嘉正房里还是女性聚会,他们也就被带下去了。

女孩子里就热闹了,大阿哥的长女如今已经十二(虚)岁了,脚上已经是花盆底的鞋子,头发也开始扎束得像大姑娘了。下面是与她的年龄成等差数列的三个妹妹,最小的也有八岁了,刚刚开始留头。

淑嘉把她们拉到面前好一通打量,即使是老大家的闺女,她也觉得挺稀罕的。“看看大嫂,多么能干,几个闺女,个个调教得跟朵花儿似的。教人看着都眼馋呢。大嫂儿女双全,好福气。”

人吧,就是这样,没什么就眼馋什么,你要让她自己先生几个闺女出来,她保管就想着儿子好了。反之亦然。

大福晋如今有子万事足,这种多生了好几个闺女的事情再也刺激不了她,相反,她如今确是皇子福晋里最有儿女福晋的人。笑道:“有什么可眼馋的呢?太子妃要是想了,早晚也生一个。”

同样的情境,往前放个几年,在两人都没有生出儿子的时候,那就是互相挑衅,现在却是其乐融融了。淑嘉一高兴,大方地给已经留起了头,开始打扮的大格格一整套的头面:“拿去玩罢。绿祍,把屉子里那几个匣子拿来。”取来的是些小女孩的饰品,并不成套,给其他三个格格一人一份。

大福晋笑咪咪地:“这可怎么当得呢?我带着她们来给你贺寿的,反倒饶了东西回去。”又叫女儿们‘谢过太子妃赏啊。’然后打发女儿与五公主她们一拔了,已婚妇女说话的时候,未婚的丫头不要胡乱听,万一涉及到某些不适合姑娘听的话题就不好了。

格格外别了婶子,去寻姑姑。

三福晋看她们走远了,方道:“大嫂就饶了又如何?我倒想饶点子东西回去,可惜没闺女。昨儿还跟四弟妹闲聊,说起来我们都馋个闺女呢。”小捧了大福晋一下,又拉四福晋下水。

四福晋原是静听的,她的静听功夫是一流的。凭谁有一个话痨的丈夫,开始听着还觉得烦,想跟他辩驳两句,后来光听他说话都听累了,听人说话太多,自己都不太想说了。四福晋平日里除了必须说的话,倒是不擅闲聊的。可她的长项也显示出来了沉得住气、听得进话。女人唠叨的时候,希望有个人能听她们唠叨,三福晋也是如此,是以与四福晋的关系是很不错的。

四福晋直到三福晋把她能引进了谈话的圈子,才面带微笑:“可不是么,”顿了一顿,“我还好些,有我们格格,闲时逗上一逗。三嫂可好,得空儿就跑过来与我抢闺女了。”她说的‘我们格格’其实是胤禛侧室李氏所出的第二女。

谈话开始跑题,贴子开始歪楼。从女儿,就说到了庶女,再说到非己所出的孩子要如何对待。

大福晋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困扰,胤禔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孩子都是她生的,虽然有妾,却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你不能说全是大福晋手段厉害,又或者胤禔想要嫡长子想疯了。从现在看来,胤禔与大福晋,还是有不少真感情在的。

大福晋完全站着说话不腰疼地开解诸位弟妹:“庶出也是咱们的孩子不是?养得好了,与亲生的一个样儿,都是爷的血脉不是?”

淑嘉心里不免有点酸溜溜的,与会的各位水军也是酸溜溜的,在坐的,除了大福晋、八福晋,就没有不替别人养孩子的。八福晋那个,还是因为…胤禩跟谁都还没生过孩子。还不如有一个庶子呢,至少,八福晋现在的压力还没有那么大。

可八福晋不这么想,她是一心想要生个儿子的,面上风光,实质上也风光。可惜夫妻俩努力了快一年了,还是没结果,即使放到两百多年后,这个情况也值得严肃对待了。

“总要自己生一个,才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祖宗。”八福晋说这话的时候作不经意状,轻轻一句话掠过,没等大福晋接口,就看她隔壁的七福晋了:“嗳哟,七嫂的这对镯子先前没见过呢,颜色可真纯呐。”

七福晋向八福晋歪了歪身子,舒腕展示:“前儿寻出来的,我们爷过年的时候给我置办的,那会儿又不上。今儿一想,正好合适,就带了来。”

高三燮进来请示:“主子,时辰到了,是不是开席?”

开席了,宾主入座。清宫饮食,标准的、规范的、大厨房里做出来的东西,有一个显著的特点:看着好看,吃起来不咋地。油量很足,看起来明亮亮的,如今已入夏,吃起来就有些腻人。

这不,有人终于明白地表示了反抗,七福晋,被这饭菜恶心得想吐,并且勇敢地表示了出来。

在座的有经验的人不少,一看这个样子,就明白了七分。大福晋道:“这是怎么了?”对淑嘉眨了眨眼,“哪里不舒服了?”

淑嘉道:“就先不要挪动了?叫个御医来瞧瞧罢。秀儿,搀七福晋到我里屋榻上歇着。”

七福晋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些释然。月信不至,本已怀疑了,又怕不准,空欢喜一场。七阿哥胤祐之侧室纳喇氏已经生了一子两女了,她当然着急。却不想事先虚张声势,初时脉息尚浅,上回请平安脉的时候就没有诊出来,她还庆幸,亏得没嚷出来。

到底是不是呢?如果不是,为什么月信不来?如果是,怎么平安脉没有摸出来?

七福晋正在心情左右摇摆的时候,御医到了,认真而肯定地说,她怀孕了。

淑嘉瞬间就看到了七福晋的脸色从惶恐、担忧,一变而为惊喜万分!仿佛一束阳光忽地打到了她的脸上,带得笑容也充满了阳光的气息。

因是在毓庆宫,淑嘉必须得出面:“赵国士,拿上等的封儿谢了御医。弟妹,我这里可不好再留你了,你呀,得回你的五所去,好好儿地歇着了呢。至于报喜的事儿,还是你自己个儿打发人去找他七叔罢~”说得几个年长的福晋都会心一笑。

想笑,又抿住了嘴,七福晋这会儿又有些怯懦了:“再没想到的。”

“有什么好想不到的?”三福晋嗔了她一句。

那边儿淑嘉又打发人亲点了两个稳重的太监、两个宫女,与七福晋带来的人一道护送七福晋回家。

一通忙乱,这个生日过得更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