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将来的妯娌,你们处得怎么样?”

“那姑娘人还不坏,我与她并没有冲突的。她比我小一岁,”淑惠神秘地笑笑,“我当她是妹妹。”

P!“十五阿哥比你还大一岁呢!”淑嘉完全不吃这一套。

淑惠咳嗽一声,继续说:“秀女们,也就是那样儿了。姐,”语气变得蔫了,“我还没进宫门儿了,就有人说我前程定了,谁也不跟我过不去。”

“没人跟你过不去还不好?”

“比那个还不好,姐,我算明白什么是捧杀了。一个一个的,嘴里说的都是好话,叫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还没下旨呢,我只能忍着。”

“嗯,差不多,我那会儿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儿。”

姐妹俩相视一笑,大约,淑怡同学也是这样吧?

“皇太后时常叫我去说话,在宁寿宫里,见过王嫔几回。后来,贵妃也常叫我与果毅公家的格格过去,王嫔是必在的。”

淑嘉严肃了脸:“你怎么说、怎么做的?”

“嗯,我开始把她当后宫主子敬着,后来见得次数多了,就多笑点儿。没敢露出知道消息的样子。”说着,脸上就红了。

淑惠这才放心了,开始问乌梁海济尔默氏的情况:“你知道三额驸的女儿么?乌梁海济尔默氏。”

淑惠知道这是指婚给弘晰的,算起来也是她侄媳妇兼外甥女:“姐姐忘了,她是公主的女儿,是单选的,平常并不与我们在一起的。不过,在宁寿宫里我倒是见过她两回,长相寻常,规矩倒是不错。脾气…这么点儿日子,可是看不出来。”

情况说完,淑嘉又招手让淑惠近前,拉着她的手,脑袋凑到一起,说了一些私房话:“今年指婚,他们叔侄三个,是一个侧室也没指。”

淑惠咬着下唇,防止自己笑容太大,额头上被淑嘉一根指头狠狠戳下:“你给我醒着点儿,别道是好运气了…跟十五阿哥好好过,知道么?”

“姐,这究竟是为什么?”

“年纪太小,圆房对身子不好。”淑嘉还是忍下了子嗣的话头,怕给她造成心理负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以前没听说,”淑惠忍着羞意,想要问个明白,“是皇上的意思么?王嫔那里是什么意思…”

说到一半,收到淑嘉警告的眼神,淑惠忽然福至心灵:“姐,是你”

“闭嘴。”

淑惠深吸了一口气,退后一步,利索地跪了下来:“姐姐的教诲,我一直牢记的。姐姐的恩德,我也不敢忘。”拉着两个皇子、一个皇孙下水,这情份忒大了一点儿,这功力太深了一点儿。十五福晋决定,以后都跟着姐姐混了。

“你是我妹妹,我当然要看顾你,只是有一条儿,你自己也得守礼,对丈夫、对婆母,都要尽心才好。下回再见你,咱们就得改称呼了,有些话,我须得在改了称呼之前告诉你,你过来。”

淑惠依言前行,附耳过去。

直说到红袖来催,姐妹俩才依依惜别。

见过妹妹,心满意足的太子妃并不知道,外面的猜测已经要翻了天了。正式的旨意还没下,但是,内部情报已经被作价出售了。谁家的女儿指给了谁,外面的都以五两、十两、二十两不等的价格买到了手。

看完之后,大家都傻了眼:皇帝傻了么?怎么皇子没有侧室、皇孙也没有?还以为买了假消息,险些上门讨说法。念在卖家一向信誉良好,这才没生出事端来。然后就是等正式的消息,合上了,被指婚的才欢喜地四处走礼。皇子福晋的家里,又开始收拾着,等着走程序。

淑嘉当天就打发人往伯爵府里送了东西,又嘱咐了不少话,胤礽也与胤禑又认了一回亲。裕王府里也有意思表示,一时之间石家风光无限。

石文炳开始打退休报告,他的身体自从那年大病一场,一直不算很好,之所以死撑着,是为了熬到女儿都有了归宿。现在心愿已了,也该功成身退了。唔,等到女儿婚礼一结束,他就请求退休,也该歇歇啦。

可怜天下父母心!

东宫里也有父母在为儿子操心。

宫里宫外,皇子们皆送了贺礼来,各王府也来凑热闹。淑嘉也看到了淑怡,知道她现在过得还不错,与继子们相处不算太亲密也不敌视,拍拍她的手:“差不多了。”两人又说了几淑惠,外面又有人来。

“走罢,是显王福晋。”

应付完这一摊子事儿,淑嘉猛地想起,乌梁海济尔默氏的外祖母兆佳氏还在宫里呢。直到与兆佳氏也接上了头,淑嘉才转回东宫里来。

凭良心说,三额驸的女儿,算不上良配,姑娘本身再好,这三额驸却是不好。李甲氏不知内情,还觉得弘晰这是中了大奖,乌梁海济尔默氏母亲是公主、父亲是郡王,多好的出身。

弘晰被弟弟们取笑要做新郎倌了,正在羞涩间,对背后的事儿暂无察觉。嗯,端静公主府他也去过,看起来规矩还好的。

胤礽与淑嘉都不太乐观,两人犹豫着,要不要与弘晰说个明白?淑嘉倾向于先瞒着:“还没见着面,就听到父母不喜之语,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那终归是三公主的女儿。”如果这两口子过得不好,弄得鸡飞狗跳的,消息传到三额驸那里,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儿来。

胤礽思量再三:“先看看再说,想也翻不起风浪来。倒是弘旦也大了,三年后就是他的事了,从塞外回来,你就多留意一下,不要到时候弄个措手不及。”

说起这个,淑嘉的心就提了上来,绝对比对弘晰要上心:“我明白。三额驸的闺女是要随驾回家的,正好有机会仔细看一看,明儿我到宁寿宫去就寻机会看看。你要不要也见一见她?她还要管你叫舅舅呢。”

胤礽道:“在宫里这样毕竟不妥,她已经指给弘晰了。路上罢,规矩也松些。把她放到你的车里…”

“好。”

淑嘉第二天到宁寿宫去,还没提出要求呢,就已经看到了传说中弘晰的内定媳妇儿喀喇沁乌梁海济尔默氏。

太子妃到过端静公主府,自是见过外甥女的。一年不见,她又长高了些,肤色白皙,行止有礼,长相却只是中等。端静公主本人就不是特别漂亮的那一款,到了女儿这里,相貌上也没有进益。

淑嘉去年见她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想到她会是弘晰的妻子,近亲么,淑嘉是不会考虑这个的。

一见太子妃来,乌梁海济尔默氏就站了起来,她略有点儿紧张。她当然见过太子妃,作为舅母,太子妃是个和气的长辈,可做了婆婆,就不能当成舅母那样相待了。

皇太后却笑了:“来看看你媳妇儿。”

淑嘉无奈,她小儿子才刚周岁,这…庶子就已经定了老婆了。不客气地在皇太后身边一坐:“在三公主府里,我就见过她了,”印象不深就是了,“那会儿她可没这么高,来,过来我瞧瞧。”

乌梁海济尔默氏显是有嬷嬷教导过的,想来三公主身边不会缺了教导之人,一举一动,颇合规矩。上前行礼,因还没有过门,便不能称淑嘉为“额娘”,说的是见过太子妃。

淑嘉笑了:“你便不叫我额娘,也该叫我一声舅母才是,在皇太后这里,不要过于拘束了。都是一家人。”

皇太后无论是对三公主还是对乌梁海济尔默氏先前都没有什么特殊感情,不过是人老了,越发眷恋亲情,对乌梁海济尔默氏多生出一份关心。这桩亲事,她不知内里门道,更多的是为她喜欢的太子妃高兴,瞧,你儿媳妇出身不坏,我很照顾她。

与乌梁海济尔默氏接触多了,倒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姑娘,正好从中作桥梁,让未来的媳妇多见见面。

“你这话说对了,可不就是一家人。”

乌梁海济尔默氏与皇太后答话,语言上没有障碍,只是过程太磨人。两人年龄差得太多,喜好也相差甚远,就没有共同感兴趣的事情。好在皇太后老了,怀旧又唠叨,开始她只要听着就好。

没想到后来皇太后问起她草原上的事情,她也是养在府里的,知道的不多,择要说了,皇太后又怀念起昔日生活。虽说喀喇沁与科尔沁不是一回事,多听听所谓乡音也是好的。第二天,皇太后又重复问了前一天的问题。

乌梁海济尔默氏当起了复读机,每天重复说着前一天说过的话,皇太后都听不腻的!

好想哭。真是数着日子盼回家!甭管未来婆婆好不好相处,就冲不会当复读机了,乌梁海济尔默氏都万分感激,羞涩地叫了一声:“舅母。”

淑嘉对她道:“你知道了么?圣驾启程,你与我们一道走,前儿你舅舅还说,你额娘已经上表,半道上要给你郭罗玛法请安。也就是几天的事儿,你就能见到额娘了,高兴不高兴?”

乌梁海济尔默氏笑了:“见到额娘自是高兴的。”说的时候,眼睛是看着淑嘉的。真是一语双关。

淑嘉见这儿媳妇看着也易相处,倒也放心,这女孩子要是像了噶尔臧,淑嘉该头疼了。

圣驾启行,就如数带了那么几个人。

皇子福晋里,除了太子妃,尚有十三福晋。

八阿哥是想带着八福晋的,八福晋死活不答应,非要在家里照顾张氏不可:“家里不同往日,我看着我不放心。”八阿哥在这事儿上却是犟不过他,不得不把府中心腹叫了过来:“看好了福晋,她要是往安王府去得多了,你就叫张氏装不舒服。”

一切嘱咐妥当了,八阿哥这才带着人随驾而去。

乌梁海济尔默氏原是有自己的车的,被太子妃叫过去之后白天就一直跟舅母在一起,有时候同车的还有另一舅母十三福晋。十三福晋的压力还是不小,十三阿哥依旧不少侧室侍妾,她这回生的又是个女儿。但是说起话来还是不失场面,说起女儿也极尽慈母温柔。

端静公主教养不差,身边嬷嬷也是好手,只是并未与皇子福晋深交,大面儿上的规矩是知道的,内里的弯弯道道却知道得少。乌梁海济尔默氏听她们说话,又与素日所受教育相对比,潜移默化中,小姑娘也是受益良多。

本次出行,走的路线与前几回略有不同,并没有在汤泉停驻。这一天,乌梁海济尔默氏发现十三舅母没来,车里只有她与未来婆婆,到了驻地,太子妃没放她离去,而是留下来说话。

在这里,她见到了太子舅舅兼未来公公。乌梁海济尔默氏连忙站了起来,看衣服就知道这是谁了,连忙见礼。听到叫起,起来就想退避出去。

却听到太子妃说:“这是你舅舅,见见又如何?你这会儿避开了,以后再见可难。”乌梁海济尔默氏只得留下,听到一把男声笑问:“这是三公主的闺女?”稍稍提起了头,皇太子尚未蓄须,眉目倒是清朗。

“你额娘可好?”

这是问她的了,乌梁海济尔默氏道:“额娘平日住在府里,常说宫中眷顾,府邸建得很舒服。”

“你阿玛呢?”

乌梁海济尔默氏小心地道:“我平素都是嬷嬷们照看,并不常见阿玛。不过阿玛常四处跑马,身体也是很好。”

“嬷嬷?可有姓邓的那一个?”

乌梁海济尔默氏大为惊讶:“正是。”

胤礽也就当时瞄过一眼嫁妆单子,没想到还真说对了,笑道:“她是跟你额娘的老人了,倒是妥当。”

甥舅俩一问一答间,外面说阿哥们来给父母请安。乌梁海济尔默氏感觉双颊烧了起来,皇太后八婆兮兮地跟她说过,这一回弘晰也要随行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乌梁海济尔默氏当机立断告退。

淑嘉二话没说答应了。胤礽等她走了出去,方道:“是个识理的,这样就走了出去。还是应该叫弘晰看上一眼才好,咱们大婚前可是见过的。”外甥女长得不算很美,这个,也应该让儿子有个心理准备。

淑嘉横了他一眼:“弘晰可是已经站在外头了,这丫头出去准能遇上。”

弘晰进来,脸上带着奇怪的笑,胤礽就知道他见过了。同是男人,胤礽很纳闷:那丫头不太漂亮啊,你这…怀的什么春啊!

真相是:弘晰同学只是看了一个苗条的身影而已,人家小姑娘教养很好,一眼扫过去看到弘晰的四开裾,直接低了头。弘晰还在那里以为这是太子妃身边的哪个丫头呢,等到人走过去了才发现,靠!衣服不对,这该是我媳妇儿啊。咦,身材不错。

在这般误会之下,大家都很放心。直到圣驾驻跸花峪沟,端静公主来请安,弘晰得见姑姑。

一抬头,表妹站在姑姑身边,身材还是那个身材,这回让他看到了脸。弘晰的心,平静了下来。

端静公主对于这个侄子是满意的,身份不错,人也长得不坏。本来她自己嫁到草原上,生活就种种不适应,与丈夫处得也不太好,极不愿意女儿也在这里过一辈子。现在能回京,那是再好不过的。

弘晰虽是太子庶子,却是太孙之兄,将来到了那一天,弘旦也不能亏待了哥哥。太子妃又立得稳,弘晰威胁不到她,当然也会对弘晰好。宫里又有自己的生母,可与女儿相互照应。

是以谈笑晏晏,直夸太子妃有福气。

端静公主比女儿还要漂亮一些,言谈举止也很好,这极大抚慰了弘晰那颗被“未来老婆不是大美人”这一事实摧残过的心,心里对表妹也和气了起来。知道表妹亦识诗书,弘晰对未来生活又恢复了一点信心。

接着,恪靖公主、荣宪公主等各因驻地远近,往圣驾这里请安。见驾毕,都过来太子妃这里说话,恭喜端静公主与东宫结了亲家。有女儿的未免也动了心思,她们都是见识过京中繁华的人,尤其是宫里的医药水平,比草原上好太多了。公主出嫁、生育,宫里都要派医生跟着,就是惶医疗水平跟不上,害得公主挂掉。

蒙古大夫神马的,有时候真不是开玩笑。他们治跌打有一手,治这些病,水平还真是挺矬的。

有公主们在场,蒙古贵妇们倒退了一箭之地,其实心中未尝不是着急:皇孙们也长大了,尤其是太子妃的儿子!想表现呢,又碍着公主们在前,她们与太子妃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又是亲戚。

淑嘉没两天就看中其中门道,回来说与胤礽。胤礽冷笑一声:“弘晰我都觉得他可惜了,何况弘旦?汗阿玛必不会作此想的。”政治重心已经转移,蒙古出福晋好说,想出未来国母?怎么可能?!

皇太子现在跟他一样,满头是包!经济上,有漕米运输问题、苏州江宁等处天旱米贵问题,吏治上发生了贪腐案,政治上发生了啸聚山林案、苗人聚众劫掠案…

现在要想天下太平,问题在长城以南,而非相反。皇帝父子心里非常清楚,现在该是拿出最好的职位笼络长城以南得用之人的时候了。

胤礽躺在妻子的腿上,心里盘算着,经济与吏治,已经开始动摇国本了,可惜汗阿玛已经开始爱惜羽毛,不肯轻动了。要结束乱局,振兴国家,第一要动的是吏治,吏治好了,才能进行经济改革。否则有再好的计划,弄到这起子王八蛋的手里,也要坏事儿。经都是好经,只是不能给歪和尚来念。

淑嘉心里想的是,不是蒙古就好。再没有政治敏感度,她也知道,现在的蒙古,大概跟后世的民主党派差不多了,那种微妙的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夫妻二人正在盘算的时候,贾应选从外头进来,正要开口,又避开头去。

胤礽无所谓地问:“什么事儿。”一动不动地躺着。

贾应选也结巴了:“主子,禛贝勒那里方才喧哗,奴才去了一看,那里正在发赏。京里四福晋生了个小阿哥。”

“什么时候的事儿?”问话的却是太子妃。

贾应选还没开口,胤礽就先问了:“他们家生儿子,你着的什么急啊?”

淑嘉咳嗽一声:“我得算着洗三、满月的日子呢。”

贾应选又听到他家主子懒洋洋的声音:“什么时候的事儿?”

“是八月初六,禛贝勒喜得跟什么似的。”

听贾应选这么一说,胤礽主动爬了起来:“那我得去看看,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看老四高兴的样儿,真是百病全消。”

“…”淑嘉&众人。你把你弟弟当什么了啊?

第217章 一个天才的胖纸

胤礽到了他四弟的地方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了,已经说上了。

八月正是皇子们轮班的日子,这一班过来的皇子明显多了一些。从三阿哥胤祉开始,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十四阿哥都来了。五阿哥、七阿哥比较布景板,今年就没得机会过来。而十五阿哥以下几个小阿哥,因为还没成婚也没领差使,这个时间段正在被扣押着学习知识报效朝廷呢。

众人听说皇太子来了,都起身相迎,胤祉一面起身还一面取笑他四弟:“太子此来,怕也是恭喜你的呢。”九阿哥于旁跟着笑了两声,肚子里却在打着小算盘。

众兄弟一齐出迎,见了太子,又行礼。

胤礽看着这么多的人,心下惋惜,人太多了,会限制老四的发挥啊!口中还要说:“兄弟们这么客气做什么?大家都是来恭喜四弟的么?”

胤禛脸上还带着丝兴奋的红晕答道:“是兄弟们看得起我,这就过来了。”一面让胤礽进去坐。

胤礽坐定,一挥手:“愣着做什么?都坐啊。我不过是听了消息,来给四弟道声恭喜。要是扰了你们说笑,我心里倒过意不去了。”

胤祉正要答话,却被胤禟抢了先:“我们也是来给四哥道贺的,正与太子想到一块儿了呢。原本弟弟是没这么急着过来的,不过想起前两天在路上的时候,四哥还念叨着四嫂快要生了,便想早些来看看四哥的心放下了没有。”

他的话一说出来,众人都有了一点违知感。胤礽眨了两下眼,问胤禟:“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儿?”这诧异的口气一小半儿是问胤禛的事情,倒有一大半儿是因为疑惑胤禟:老九今天怎么这么怪?

九阿哥胤禟,一向对皇太子不那么感冒。他又生得圆润,皮笑肉不笑的效果比别人更明显一点,这令胤礽印象十分深刻。现在呢,居然笑得自然了,依旧是脸如汤圆,感觉居然没那么猥琐了。(猥琐二字,仅代表太子个人观点。)

胤禟挪了挪身体,由于吨位过重,压得椅子出声抗议:“您是没见着,四哥临出门儿时候,差点儿抱着他们家门口的石狮子不松手了。”

胤禛当场跳了起来:“我什么时候抱着石狮子了?!”

胤禟又压迫了一下椅子:“差点儿、差点儿。那你在驿站里掰指头算日子总没错吧?我可真听见了啊。”

由于皇孙、孙女数目日益庞大,老爷子已经关心不过来哪个儿子家里又有女人怀孕了。四福晋怀孕这事儿,就没有人专程报上去。康熙安排事情的时候,自然不可能考虑到这个因素了。而且,四福晋目前的政治意义又不是那么大,四阿哥想带哪个女人出差,也是他自己的事情不是?

四阿哥很郁闷地接到了通知,在老婆将要生产的时候快马加鞭过来彩衣娱衣。还不好打个推迟的申请:理由不是那么说出口的。可他又着实比较重视这个孩子,总想着是个儿子就好了。四阿哥子息单薄,到现在也只站住了两个儿子而已。由不得不念叨念叨。

一次不慎,说漏了嘴。

胤礽笑得肩头一耸一耸的,他已经脑补出了他四弟囧萌囧萌的样儿。不能亲眼见他原地转圈儿,念叨着儿子生于何时、什么时候满月、百日宴太子一定要来、汗阿玛会赐什么名字等等等等,听老九讲述他的囧历史也是很有趣的。

胤祉等也跟着取笑了几句,然后踩着胤禛快要暴发的底线,收声。让老四暴躁了就不好了:把一个话唠给说急了,他拿出念经的本事跟你白话,投降的一定是你。

胤祉见被胤禟抢了先,忙又起了另一话题:“喀喇沁公主还没回罢?我昨儿听我们家那个说,福晋们、公主们近来热闹得很,都来看公主的女儿。”喀喇沁公主说的就是端静公主,她嫁给喀喇沁郡王,故称喀喇沁公主,也就是弘晰的岳母。

一提到端静公主,话题自然就转移了。胤禟翻了个白眼,听着十阿哥说:“说起来,从大公主下嫁至今已有些年头的,我们倒有不少外甥、外甥女在这草原上头了呢。”

十四阿哥又道:“今年公主们来得倒是不少,汗阿玛兴致也高,听说,要到几个公主的底里都住两天呢。”

男人八卦起来也是很强大的,接下来,他们相继八卦了自己的姐妹、外甥、姐夫妹夫,然后八卦到了他们的亲爹康熙:“不知道汗阿玛还有没有意再给蒙古些体面?”

期间,众人的违和感更浓了:九弟(哥)好和气啊!

九阿哥胤禟有个宠妃母亲,更重要的是:他的同母兄五阿哥敦厚老实,亲妈又活着还疼他,使得他的傲气在兄弟中间也是数得着的,礼貌上头也是马马虎虎罢了。

可今天呢!他居然笑得这样诚恳!如果阿哥们是穿越的,一定会怀疑这个九阿哥也被人给穿了。

胤礽摸不着头脑,这老八近来服了下软,他还能接受,胤禩并不是那么没眼色的人。而这老九,胤礽看不透他,这货精明的时候也不差但是论及兄弟关系就一根筋得不像是他家弟弟死活就跟着老八了。

可胤禟的姿态做出来了,胤礽就得接着,于是也和气地跟胤禟说话。其实他挺讨厌胤禟的岳父齐世的,可胤禟偏就觉得齐世有些本事,这个谈话说得实在痛苦。

其他的阿哥小眼神儿开始乱飞:[老九吃错药了?]、[九哥不要八哥了?][这是八弟的主意么?]、[九弟不闹别扭了?]

九阿哥当然也看到了这些眼神,可他够光棍儿,我就是这样,怎么的?

还能怎么的?看着呗。

胤禟也是有些无奈的,小时候吧,没想过那么多。皇子的傲气谁没有?哪怕对着太子,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长大一点了,瞧他八哥顺眼了,跟着八哥混。而太子对老八的态度也不是那么友好,他就跟这么着一直对太子不友好下去了,直到结婚生子都没有改变过来。

九阿哥从来不是一个笨人,相反,他有着与其身材不成正比的灵活头脑。跟胤禩一道扛太子,也是习惯性地面子上过不去,也是有恃无恐:大位什么的,是不肖想了,没希望。但是如果势力起来了,让皇帝忌惮,也蛮威风的。如果势力不起来,你还能把我怎么样?我顶多被弄成个不领差使,我还可以赚钱嘛!

直到老大被圈了,老八也蔫了,老爷子出手了。八阿哥说得好,太子自己又没什么大错儿、儿子都这一堆了,他们还有个什么好蹦跶的?一向引领他方面的八哥都缩了,胤禟不得不开始思索出路了。没办法了,跟太子走近一点好了。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你想回头也要看别人答不答应:太子会不会记仇啊?

胤禟想了很长时间,从太子的表现来看,胤礽必须做足了表面功夫,不会把他怎么样。说穿了,胤禟看透他二哥在这方面的脾气必须好,那好,我做初一,你可要做十五啊。可别把兄弟们逼上梁山,不得不跟你对着干,到时候真拼个鱼死网破就不好了。

眼看着胤禩已经与安王府进行切割了,被迫开始行动。让胤禟放心的是,胤礽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瞧,老三他们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笑着听胤礽对胤禛道:“侄儿不在眼前,可你的这顿酒是少不了的。”

胤禟跟着凑趣:“下个月还不到回京的时候,四哥还要请一回满月酒。”

胤祯是胤禛的亲弟弟,这时也道:“哥哥兄弟们怎么着我不知道,到时候我只管往四哥这里一坐,不醉不休。”

十阿哥道:“你这会子赖在他这里有什么意思。要我说,今年正月咱们请旨在畅春园旁建房,我的可是已经好了,四哥的想也差不多,你到时候赖到他的新园子里才好呢。”

今年正月,十阿哥以上皇子请旨于畅春园附近建房,以期圣驾出城避暑的时候他们可以携眷一同前往。当然,这件事情里没皇太子什么事儿。

众人又说笑了一会儿,场面那是空前的和谐。

东宫的潜在威胁又少了一个,作为女主人,太子妃到目前还不知情。胤礽与她说的时候,她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撇开了清普员们不靠谱的普及,她身处此地这么些年,也能感受得到胤禟与胤礽之间的不和谐。

当然,胤禟对太子妃这个嫂子还是保持了最基本的敬意。然而对于淑嘉来说,对她丈夫不友好,那也是不行的。

[他有什么歪主意了?]这是第一想法。淑嘉肯定至少她看到的胤礽,对胤禟是足够礼貌的,可是就这样,胤禟还跟个大姑娘似的不肯上轿,那就是胤禟人品有问题么。

可胤禟突然转身,她又接受不能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住在宫里,偷着摸着也要摸到八阿哥那里,平素也没见他待你亲近多少。”淑嘉认真思索。

胤礽回到自己的地方才静下来思索:“要么是…”麻痹我?然后有后手?旋即自己否决了这个观点,胤禟能有什么后手呢?他又能谋划得了什么呢?“难道是老八?唔,老八自己也老实了不少。不管怎么样,你这样…依旧对他和气些。”

“这个你放心,别的帮不上忙,不给你添仇人我还是做得到的。”

夫妻二人商议无果,最后还是认为:管他八爷九爷,万岁爷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胤禟,静观其变吧。

“弘旦还在御前?”

“方才弘晰把弘曈送了回来,说是汗阿玛打发他去见见三额驸,弘旦被留了下来。弘曈嫌我这里闷得慌,跑出去玩了。”

皇太子夫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静观其变,等来了几天后皇帝一个令人瞋目结舌的决定:令皇九子胤禟教授太孙及诸皇孙满蒙文字。

淑嘉坐不住了:“我知道,你们兄弟学问上都很刻苦,只是这老九…我听你常说,他颇重利当然,这也没什么可他教得好么?”一副不说清楚我就把儿子抢回来的模样。

胤礽略有尴尬,他兄弟比较多,兄弟们在夫妻对话中出现的频率也不是特别高(最高的那个是老大,已经关了),两个因素一结合,就是胤禟被他说起的次数不太多,多半是又惹他生气的时候回来骂两句,抑或是与老八有牵连的时候带出来。一般是“那个死胖子如何如何”、“这个胖财迷怎么怎么样”、“绿豆眼里放金光”一类。

咳嗽一声,皇太子亡羊补牢:“其实,老九满身毛病,就有一样好处”

“国语、蒙语?”

“不止。”胤礽为让老婆放心,把胤禟不黑的历史搬了出来。这个“从二十楼自由落体叭唧楼下水泥地上的胖子”称得上是个语言天才,国语、蒙语不用说,还会俄语等欧洲文字。

“他小的时候,有一回病得快死了,是个传教士救了他,从此对这些人颇有好感…他学业上旁的都很寻常,就这一条,我是放心的,只要他肯用心教,对孩子们没坏处的。”

靠!还让不让人活了?

堂堂穿越者,本地风土人情不知道就罢了,尼外语还不如个土著!太子妃再次受到了打击。

而九阿哥胤禟,确实是真心教他的侄子们的。太子家的孩子,家教是很不错的,大的两个一板一眼不大放得开,小的那一个,教了小半个月,就九叔长九叔短的叫得好不亲热。

此情此景,落入康熙眼里,深觉自己的主意很美妙。

康熙至少是知道每个儿子学业上的长处的,对于胤禟,其贪财程度让老爷子无语,而语言上的天份也让康熙自豪。最让康熙头疼的是胤禟的性格,他有点太分明了,这样不好。

怎么让与太子原本关系不那么好的儿子向太子靠拢一点,是老爷子最近头疼的事情。要是自己现在就挂了,老九这个情况一定要吃苦头的。康熙摸着脑袋正在思考的时候,就收到了汇报:九阿哥最近有些反常咧!

[可算是开始了,]康熙舒了一口气,[隔离一下老八和老九还是有必要的嘛!]

打铁要趁热,康熙马上就颁旨,让老九接手了太子家孩子的语言课。这便是康熙让胤禟做老师的原因。

接下来的日子里,康熙很满意地看到,以讨论孩子的功课为桥梁,他家二儿子和九儿子的关系有了不错的改变。

听到这样的汇报,康熙把因为国内乱七八糟的事情带坏的心情放到一边,取下了眼睛上的老花镜,起身往外走去。梁九功见状连忙抄起一件石青暗纹春绸貂皮斗篷跟了上去。

已经是农历九月天,塞外草原的夜晚颇有冷意。康熙一出门的刹那还不觉得,走了两步,就觉得身上发凉。梁九功伺候他披上斗篷,嘴里还在唠叨着:“万岁爷,这都快到冬天了,您得保重…”

絮絮叨叨的话,听得康熙心里一阵茫然,穿好斗篷,康熙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不用十年,五年前这个时候,朕穿着里边儿这一身,在这个地方,”右手食指指了指脚下,又指指天空,“这个时候儿,都不用再添这厚斗篷!老啦…”

梁九功正在根据康熙行走的方向,判断他老人家想蹓跶到哪儿呢,猛地听到这样的感慨。如果康熙现在是四十岁,那这话好应付,摆事实讲道理就行,四十曰壮。康熙都五十多快六十了,他是真的老了。

梁九功还是堆起笑:“万岁爷这是独个儿出来走走,没人陪着,心里觉得空呢。”

康熙正要说什么,忽然伸手一指东方:“那里怎么了?”

远远地,传来了火光与嘈杂声,还伴以鸣锣警示:“走水了!”在静寂的夜里显得分外清楚。

一直尾随皇帝、装作自己不存在的侍卫此时围了上来,把康熙包在中间儿,当值的领侍卫内大臣也匆匆跑了过来:“万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