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赫舍里氏比较合适了,淑嘉取中的也是她与弘旦没有过近的血缘关系。两个瓜尔佳氏的女孩子不是不好,不过费英东娶了褚英的女儿,他的孙子又娶了皇太极的女儿(这辈份乱的),缘有些近了。

胤礽列在单子上的名字,都是他觉得比较合适的,大方向他已经定了,下面的主要参考意见就是淑嘉的,也许再加上一个弘旦。可以说,眼下淑嘉定了赫舍里氏,那赫舍里氏也就几乎是太子妃了。

但在公布之前,她还有事情要办。

赫舍里氏这小姑娘今年才十三,说句良心话,人品不错。如果是做普通的儿媳妇,也就够了。当应征的职位是太子妃的时候,就不是寻常“贤妻良母”的标准了,总要有个大局观才好。

可这是最难试出来的,淑嘉只能从各种侧目来评估,从许多人的口风中来探听。十三虚岁的小女孩儿,还是养在深闺的,谈吐也还都使得。赫奕一枝虽说也不是小户人家,但是不算特别出挑。

这事儿就像赌博,你可以根据手上牌的好坏来推测对方手里的牌,然后选择下注或者不下注。除非作弊,你也只能是“推测”,永远不可能保证万无一失。

淑嘉有一秘诀:对付女人要先卡住男人。对丈夫是这样,对儿子也是这样。不是挑唆着儿子对媳妇不好,可也要先提个小醒。万一一时看走了眼,弘旦也好心里有数,不致对政治前途产生不良影响。

同时,婆媳关系里,儿子扮演的角色至关重要,他得清醒一点儿。赫舍里氏或许不会不孝,这是条大罪,她应该不会犯。但是,新旧两代外戚,难说会“合同如一家”。他们之间的相处,也要看皇帝怎么调节。

当婆婆的,就是这么个小心眼儿,改不了的。寻常人家婆婆还好,换到皇家,号称至尊,也就是说“极端”,做事没有退路的。儿媳妇家跟你家不和,你死了,全家不玩完也要被搞残。

先小人,后君子,总比弄到最后一地鸡毛要好。

淑嘉突然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的皇太后、太皇太后总喜欢把娘家侄女、侄孙子一类的人物嫁给皇帝。万分理解!她方才的话,不只是针对未来儿媳妇,也是捎带上了自己娘家。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只盼着如果娘家人有本事就被重用,没本事,那就放到一边荣养。可千万别因为姻亲面子等等关系,被捧到了一个与能力、声望不相符的地位上,到时候既耽误了丈夫、儿子的事儿,也给娘家招灾。媳妇儿娘家要是有能人,咱们就让,不用等人来赶,免得面上难看。唔,得把这个话透给兄弟们。

母子二人都在沉思,乾清宫那里来人传话:“皇上叫太子过去呢。”

弘旦到了乾清宫,左脚刚跨过东配殿的门槛儿,就从空气里嗅到了一丝紧张。

胤礽正不爽着呢!前面噶礼与张伯行互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派了人下去,一个月了还没掰扯清楚,齐世武被参又连出了托合齐。这两桩公案同时发作,又牵扯出另一重大问题:满汉之争。

这个问题就比较严重了,恨得胤礽大骂:“穆和伦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揆叙也是,都在忙些什么?”穆和伦是被派去南下处理督抚互殴的,揆叙被拎了出来审理齐世武案。都不能轻易下结论,正苦逼着呢。

“富达礼几个,还有多长时间出孝?”

弘旦一怔,旋即道:“要到明年呢。”石文炳去世比康熙还晚。

倒是石文焯还在朝,他的两个儿子石礼图、石礼哈也入仕了。只是石文焯用胤礽的话来说“非宰相器”,顶天也就是个督抚,他的儿子们现在还年轻,暂时还不能大用。

胤礽沉默了一会儿,把齐世武的案子给扒拉了出来,扔给弘旦:“你看呢?”

弘旦想了想,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赵申乔这样大才,放到都察院里可惜了。”

赵老先生第二天就接到了调职通知书:去工部做尚书。他的位置由揆叙来坐。

第252章 弘旦的乌龙偷窥

弘旦最终还是见着了他默选的未婚妻子,却不像当年他的父母那样当面锣对面鼓地看了个清楚。淑嘉见胤礽,当面见的时候是不小心遇上了。胤礽当年正式看老婆,也是窝在一旁偷窥来的。

这活儿要是让太皇太后来干,也许就是个水到渠成的正式见面了,淑嘉也是打的这个主意。正好,从程序上来说,老太太才是后宫最大的官儿,哪怕淑嘉过生日受朝贺,在受礼之前也要先到老太太那里问过安,才能轮到自己受礼。

可惜老太太越来越没精神,本是说得好好的,赫奕之妻带着女儿都进了宫门儿了。原本坐在炕上说话的老太太等得不耐烦,居然又闭上眼了。真实地向大家展示了什么叫做“等得打盹儿”。

两个人见面,一个人等得睡着了,拍醒了就是。睡的人如果换成了太皇太后,那还是把人扶到屋里躺下吧。弘旦彼时正在帘后猫着呢,看着一群太妃跟他的庶母都围着太皇太后,连搭把手都不敢冒出头来。

太皇太后被人扶着,一路都没醒,这次是没法儿见面了。赫奕之妻带着女儿到了宁寿宫,就遇着了这么个情形,皇后笑容可掬:“太皇太后春秋已高,耐不得久坐,已经睡下了。”

赫奕之妻吓了一跳:“是奴才们腿脚慢,累主子久等。”赫舍里氏也跟着母亲请罪。

趁着这个功夫,弘旦瞄了一眼赫舍里氏。小姑娘梳着小两把头,戴着时令的绒花,很是干净清爽的模样。赫舍里氏的女儿家教还是不错的,这小女孩儿的长相也比较正室。

再仔细往前扒一扒,细看一看。小姑娘略显圆润的脸,还没长开,倒也讨喜。说话间颊边似乎会有一个小酒窝,隔得略有些远,看得不太真切。跟他父亲一样,弘旦对老婆这样的长相也就满意了。

家族传统,挑老婆就是挑岳父。赫奕出身不错,祖上也算看得过,本人颇有文化造诣且不很张扬,这就很好。弘旦不需要锦上添花,只求别来个猪一样的队友就好。

要知道大家族发展至今,人口多了,难免会有极品,很多家族不用扒开房顶就能看到一出一出的豪门恩怨。阿灵阿、鄂伦岱,那都是跟亲兄弟干仗的主儿。遇上这样的岳父,吹不得打不得,只好气自己了。

赫奕在朝为官,弘旦算是知道的,本人有点能力,家族关系也还算和睦,家族不算极盛,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传闻。谢天谢地,这就够了。

外面女人们还在说话,淑嘉已经让大家都坐下了:“老祖宗还嫌这两天冷清呢。”

茂妃跟着凑趣儿:“老祖宗最乐得最着儿孙绕膝了。”

赫奕之妻只好干笑。又有傅尔丹之妻带着女儿瓜尔佳氏到了,不用说,也是太皇太后叫的。呃,命令是太皇太后下的,名单却是皇后拟的。

瓜尔佳氏比赫舍里氏大上一岁,看起来也是个不错的姑娘。行完礼,也是乖乖地往母亲身边一站。用余光瞥了赫舍里氏一眼,大家年纪相仿,论出身瓜尔佳氏还强上一点点,小姑娘之间也起了一点攀比好胜之心。

这么想着,就往赫舍里氏那里看去,赫舍里氏恰也在看她,两人都是偷偷地看着对方,又努力作正直状。淑嘉在上面看得分明,也不点破,对两人也是一般地说话。

傅尔丹之妻也是告罪:“奴才到得迟了。”

也有来得比她还晚的,比如马武之妻带着女儿富察氏,就是晚了一脚。当然,这也是皇后叫来的:多看几个总是不坏的。

都是前后脚的功夫,宁寿宫里已经有了四、五个小姑娘。连同小姑娘的母亲们,也都压低了声音说话。这不是你到亲戚家串门儿,你是太皇太后叫来的,不能不经过太皇太后就走了。

淑嘉也不好越俎代疱让大家散去,互相说话说得很是辛苦。淑嘉心里已经暗暗抽了自己好几巴掌了,什么事儿扯上老太太,总有突发状况,我怎么就忘了呢?比她还不自在的是诸诰命,都惴惴于太皇太后叫她们来又不露面。

小姑娘多了,又是一番暗中评估对方。

别装了,这个岁数、这个时间被叫到宫里来扎堆儿,为的是什么,谁还不知道啊?可上头就是不松口,淘汰至今,也没见对哪一个有特别的偏好,真是让人心中不安。

赫舍里氏尤其如此,这里面赫奕家目前家世最不显赫。仁孝皇后一支是混得好些,但是在康熙朝后期也是受到抑制的。比起瓜尔佳氏与富察氏,还是略有不足哩。只比这回没有被叫来的年氏等人好那么一点。有时候就想,与其这样担心,还不如想着搁个牌子或者退而求其次呢。先帝儿孙多,大把的正室位置等着呢。

弘旦腿功了得,一面站着,一面观察,对比一下,不见有水平明显比众女高出一截的,也就维持了原判。

外面淑嘉已经坐得不耐了,小小声说话,又说不畅快,问了小姑娘读了什么书、喜欢什么娱乐活动之后,就在思考怎么结束谈话了。终于,她忍不住了,午间点心的时间也快到了,正想喊太皇太后。

里面突然有了响动,到了饭点儿,老太太自己醒了。

淑嘉起身,众诰命也忙不迭站了起来,目送皇后去扶了太皇太后出来。老太太擦了脸、漱了口:“我又睡过去了?”

淑嘉道:“到了用点心的时候啦。”

太皇太后可能是还没睡醒,一手搭着淑嘉的胳膊,往外走,到了次间一招手:“你怎么站到这里来了?前头不忙么?你汗阿玛很辛苦,你也要多多努力才是。”

太皇太后招手的对象:皇太子。

众人:“…”

“哈哈哈哈~弘旦就出去了?”胤礽笑得很大声,“他当时是个什么样子的?”无良爹本性发作,一副恨不得当时能够观察儿子出糗的模样。

“他一把把郭朝用给推了出来,”淑嘉伸手捉住胤礽的袖子,上头晕了一小块儿黑色,看着像是墨,又放下了,“这里染了,换下来洗一洗罢我只好说,老祖宗,这里不够敞亮,您看岔了…”

当时的场景极是热闹,外面的诰命与小姑娘都是一脸紧张,等到郭朝用大声请安,又说:“方才皇太子见您安歇了,不敢打扰,使奴才留下来告罪。”外面才略略放了心。

郭朝用又上来接了淑嘉的工作,殷勤地把太皇太后扶了出去,一面走还一面说话,证明刚才就是他。太妃们跟着打回场,唉呀,老祖宗,您这里的窗纸该换成新的啦。

太皇太后道:“你们去把我的眼镜匣子拿来。”她真当是看花了眼了。

只苦了弘旦,还在继续罚站。太皇太后叫这些人来,本就是为了给曾孙偷看的,现在听说曾孙走了,戴着眼镜看了一回小姑娘,就叫人家回去了。弘旦这才僵硬地走了出来:“给老祖宗请安。”

老太太还吓了一跳:“你是怎么变出来的?”

大家又请了一回罪。

太皇太后花了五分钟才理明原委:“原来是这样啊。”

一片安静,又过了两分钟,太皇太后忽然笑了:“哈哈哈哈,你怎么就躲到那里去了呢?刚才心里着急不着急?来来来,我瞧瞧,你看哪个好啊?”后知后觉地取笑起弘旦来了。

“…”胤礽大为无语,“这老太太!”

的确,反射弧有点长。

淑嘉想了想,趁势又问:“那这个事儿就这么着了?”

胤礽道:“差不多了罢。”这回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那”

“怎么?”

“我估摸着,诸王福晋该来讨情了,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没有?”要是有什么别的打算,我好回了她们。

“她们搀和个什么劲儿?我还能少了她们的媳妇儿不成?”

淑嘉呷了口茶:“你可看了玉牒?目今光看册子都是二十年前的好几倍厚,她们能不急么?老五老七家长子,可都到年纪了。”老五家的比老三家的还大一点儿呢,不过上一届被暗箱操作,年纪略小些的弘晟倒比弘昇还早指婚。

胤礽想了一下:“这个我有数儿,弘曈也不少了,你也留意着!对了,还有弘昱,不能忘了他。要给他个端正大方,又老实本份的媳妇。”

“这个我也想着了,就是不知道,要什么样的品格儿?”

胤礽说的是女孩子的素质,淑嘉问的就是对方的家世了。“你照着贝子夫人来挑。”

标准也不算低了。

淑嘉点头:“我知道了。”多选几个,到时候让胤礽来决定就好了嘛。

胤礽对于妻子处理人际关系极是放心,又说了一些要求,便转回乾清宫去继续办公。

四月了,该殿试了,他忙着出题目呢。考试也是吹风的一种形式,如果国家想改革,那就出与此相关的题目,这是制造舆论。有时候,皇帝也可能借殿试题目来放烟雾弹,一切端看他心里怎么想了。

胤礽想考的还不是改革,他也知道这事说出来过于刺激,他考的是大家对整治的看法。

李光地是个人精儿,看了胤礽出了题目,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是吏治,这个总比直接让士绅也当纳税人光荣一把要强。

饶你精明过人,抵不过“一力降十会”。皇帝口含天宪,他打定了主意,你能奈他何?

李光地的学生杨名时杨同学终于丁完忧了,杨同学比较有个性,他没报到。按照规定,丁忧官员守制结束之后要到京城吏部报到。通常情况下,大家是一完事儿就跑过来报名,等着补缺的。你跑得勤快了,还不一定有位置,除非有人替你说话,又或者皇帝记着你了。

杨同学不去吏部报到,当然就没有官做,他乐得清闲。正在逍遥间,一道圣旨下来,又把他拎到了京城。

杨名时自己都诧异:不报名还能中选?

当然,只要叫皇帝惦记上了,你喊破喉咙都没用,从了他吧!

杨名时只得打包行李过来见胤礽,他与胤礽没见过什么面,谈不上什么阶级感情。不过这一面见的效果却是非常好,胤礽问了他许多问题,多是关于治国的,什么吏治啊、民生啊。又问他在家丁忧时的生活,知不知道米价几何、四口之家一月生活费是多少一类。

杨名时听到这个就颇感兴趣了,皇帝看起来是个肯干实事的。

一一回答了,还加了注释:“臣籍在江阴,属江南,尚算丰饶。若边陲之地,小民生计又是一变。”

胤礽对杨名时的印象倒是不坏,当下拍板:“直隶巡道还空着,你去那里罢。”

清沿明制,直隶以巡道任按察使事,不是搞经济的。李光地又放一重心。皇帝要真让杨名时去搞经济,跟官僚士大夫收税,以杨名时的性情,他是真能努力去收的,到时候事情就搞大了。

李光地不知道,胤礽这是在试杨名时,看皇帝不乱搞了,他很高兴,鞍前马后地为本次殿试作准备。

殿试是在太和殿举行的,将近两百号人,也是济济一堂。这是登基之后的第一次殿试,胤礽极为重视。场面也摆得很不小,这一天他放了儿子们的假,把他们拎过来当监考,无形中增加了考生们的心理压力。

本次考试,戴梓之子戴亨也位列其间,受到了胤礽的重点照顾。戴亨年纪也不小了,倒也悠然。他对自己的学问是有信心的,而且…他的秀才是皇帝给的,举人是自己考的,会试的主考还是赵申乔,即使不屑于提关系,他也知道自己只要不抽风就能被选中。

这份悠然让胤礽更欣赏了几分。

考毕,胤礽亲自闷头改卷子。这回也不怕考官收钱胡乱选人了,也没有密封卷子、更没有誊抄这一道工序,逮哪儿看哪儿。足足一百七十多份卷了,胤礽看了三天。

最后给了戴亨一个状元,相当之高调。

状元定了,谢恩簪花游街之后,就被扔到翰林院学习去了。惯例,进士中的精英要进行岗前培训,没被选中的,才能补官。所以说,皇帝要指望新科进士顶用,还得等上三年。

拍拍巴掌,胤礽满意于自己摆下的阵,回过脸去把戴名世给办了!殿试考完了,也不怕舆论了,该杀的杀、该抓的抓,该流放的还得流放!

砍完了人,他跑去给老婆过生日了。

长泰时期一大特色:皇帝家里,他祖母、他老婆、他儿子的生日从来都过得比他本人都热闹!

今年最出彩的一样礼物是九爷允禟送的,红珊瑚的如意,殊为难得。其余种种不须复述。

坤宁宫里,福晋、命妇济济一堂,内中一个比较与众不同的却是荣宪公主,她是送女入京结婚来的。大家夸赞了一回皇后的福气,说一说格格们的懂事乖巧,也就说到了荣宪公主此行的喜事。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荣宪公主脸上一直挂着浅笑:“她有了着落,我也就放心了。这还要谢皇上、皇后的恩典呢。”

三福晋正看着四格格出神,闺女好像又长高了一寸了,越发出挑了,不知道会指给什么样的人呢?冷不防九福晋道:“今年喜事儿可真不少,除开公主的女儿配给了显王为妃,裕王家和三嫂也要做婆婆了呢。”

喜事都挤在了今年是不得已的事情,前头大家都带着孝,不能办;明年就是大挑了,到时候又是一堆的事儿,只好今年把事情都搞定算完。

于是,显王先结婚,接下来就是裕王世子,然后是诚王家的弘晟。

一堆女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选秀上来了。五福晋、七福晋出于嫡母的身份,也要对自家儿子的事情提上两句:“还请皇后给他们留意一下。”

淑嘉也笑着回道:“这是自然。”

八福晋抿抿唇,心下有些犹豫。自打宫中已经事先相看明年的秀女的事情在京城传开之后,惠太妃的焦虑她就看在了眼里。她看得分明,惠太妃这是担心自家孙子。

八福晋有些矛盾,从自家立场上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又有些同情惠太妃,不知道要不要在皇后跟前提上一提。脑子里各种想法翻腾着,终于,惠太妃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的形象定格住了。

惠太妃这是不愿给自己惹麻烦吧?

八福晋故意留了一步,为的就是向皇后稍提一下请求。

淑嘉听了八福晋的话,有一丝惊讶:“惠太妃有什么想法么?”

八福晋笑着摇头:“她并没有说的,不过是我的小心思。弘昱也不小了…您和皇上何不卖这个面子呢?孩子也会感激您的。”

淑嘉也微笑:“这事儿皇上早就想到了,且放心,不会差的。”

八福晋也真放心了,这位二嫂不像是在这种事情上会下阴招的人。行了,这下回去也好有个交待了,惠太妃会念着自己的好。弘昱娶了妻子就不能长住宫里,哪怕爵位低一点,也会封爵,宅子建好了就要搬出去,惠太妃就可以申请跟孙子一块儿住。

良太嫔年龄快到了,五十岁一出来,正好到自己家里去。彼时惠太妃已搬出去了,家里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婆婆。婆婆、丈夫都要念着自己的好。

八福晋心满意足地告退了。

第253章 这个皇帝会报复

“她管得倒宽!”胤礽哂笑一声,“从来就数她最是掐尖儿好胜,着实可厌!”

既然八福晋专程跑了这么一趟,淑嘉也就没理由不把这事情跟胤礽透个气儿,两人也好商量一下:这究竟是八福晋自己的想法呢还是老八自己的意思?惠太妃的意见被皇帝夫妇一齐忽略了。

胤礽心里是不痛快的,从一开始他就不太喜欢这个弟媳妇,从嫁进宫里开始就有些嚣张。她丈夫又不受胤礽待见,连带着她就更不喜了起来。老八积年无子,好容易弄出个庶子来,又没了下文。自己不能生,还拦着不让男人生,真是反了天了!

不过总算是有了儿子了,这一条也抹过去了。除此之外,要说大恶呢,也不算有,可就是不招人喜欢。她总是一脚踩在妇道人家该守的规矩上,没有出格,也没有乖乖呆在格子里面的时候,她喜欢踩线!猫弄老鼠似的逗你玩儿!罚她没理,不罚她心里膈应。

眼下正该胤礽表现出新君慈爱的形象,不计前嫌的胸襟,把允禔的儿子接过来养,让他读书、给他封爵,还准备给他娶媳妇儿。一切都想得好好的,八福晋来卖好来了!

皇帝的心眼儿从来都不大,死记仇,胤礽当然要生气。

淑嘉也是小有不快,然而胤礽生气了,她就不能火上浇油,只道:“你跟她个妇道人家怄得什么气呢?再气,她话都撂下了,就是不知道这是她自作主张呢,还是老八也答应了的。”

胤礽反问道:“有什么差别么?老八那个家里,阴阳颠倒!老八像个木偶一样,由着他老婆摆弄!”

“说这话,你自己信么?老八难道是个由人摆布的人?”淑嘉笑道,“眼下咱们既没有先跟弘昱说,现在也就不用巴巴地再跟他说了,到了明年直给他指了婚就是了。”

“不错,”胤礽对这样的冷处理表示赞同,“心里有数儿,再往宁寿宫里说一声。”老太太的CPU处理不了太复杂的问题,只要皇后现在到她那里一说,往后再有人掰扯什么’谁先提起给弘昱指个媳妇‘的事情,她也只能记住是皇后先到她那里提的。

淑嘉含笑道:“好。”

两人此时正在坤宁宫东次间里说话呢,外面忽然有了响动。不等淑嘉出声发问,红袖已经喜滋滋地过来了:“格格们放学回来了。”

过略过了一小会儿,格格们才到了帝后跟前。大格格已是成人身量,五格格还是个学前班的个头儿,步幅有大小,礼仪有规定,大家只能一齐小步过来。淑嘉与胤礽都耐得住性子,也是习惯了她们这样的出场,住了口,等她们过来。

五个女孩子依次排开,给父母请安。

对于女儿,胤礽就很是宽容,不像对儿子,拎过来先是训话、然后是考问功课。以上步骤做完了,才能得到温语安慰。对于儿子,他的好爸爸形象只存在于四岁以前。

也不是考问功课,只是顺口关心一下大家都学了什么,说话的口气也很柔和。

格格们也脸上带笑,只是这笑容里带着点儿古怪,仿佛背着家长和老师做了什么“坏事”,有了小秘密一般。

这个时候胤礽是不好开口问的,淑嘉只觉有趣:“今儿你们可有什么趣闻?”

格格们互相交换了几个眼色,由于高度差的原因,满场眼神乱飞,一个个要笑不笑,不能回答又不好回答的模样儿。淑嘉就直接看向乌云珠的嬷嬷:“我把格格交给你们伏侍,今儿个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么?”

乌云珠小声道:“四哥真呆。”被四格格顺手戳了一下肩头,又闭了嘴。四格格此时想的也是:四弟呆了。

嬷嬷此时也是笑,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方才几人的遭遇。

格格们的功课虽然已经很帅气了,依然比阿哥们要轻松得多,放学也早。格格们下了课,被一群宫女、嬷嬷们拥簇着,乘着小辇往坤宁宫里去。道上居然看到了两个绝对不是太监的身影。

一个是弘曈、一个就是弘昱。

这两个人出现在后宫,目前来说只是违规,还不算是犯法。他们俩都还没结婚,兆祥所里住着的,今天听到一个消息,道是这回指婚好像也有他们俩的事儿,难免想打听打听。

当年庆德兄打听消息也是走的妹妹路线,现在这两位阿哥也是如法炮制。兴起这个念头的是弘曈,弘昱老实窝着都来不及,哪会往后宫里跑呢?架不住弘旦被胤礽叫去开小灶写功课(此时还在乾清宫里看奏折),剩下的阿哥里就数弘曈身份上最尊贵,硬拉着堂兄出来了:“快快快,机会难得!”

弘昱推拒不得,被他拉着一路小跑,躲过了几多闲人(有些人是不敢拦而已),这就堵到了妹妹们。

淑嘉看来,弘旦结婚是年龄差不多了,也是不得不结婚了。弘曈这还初中生的年纪,稍晚一点也无所谓的,她自己对此就不太上心。这也好理解,八旗秀女她先挑来做儿媳妇,真是不用担心娶不上好媳妇。

弘曈就郁闷了,有这样的传闻,这事不好直接问父亲,但是他额娘是一点口风都不透出来。他与弘旦最大的不同就是:与母亲相处的时间多,深知母亲打定了的主意,任你怎么磨也是没用。索性不去碰钉子,转而找比较好欺负的姐姐妹妹了。

不幸遇到了乌云珠。格格们都下了辇,到地上站着,跟他寒暄,啊,天好热啊,你们上完课了啊,大家还得说,是啊是很热,我们上完课了。心里一面奇怪,一面埋怨,知道天热还把我们堵在太阳底下,你个混蛋。

听弘曈问:“听说了么?这回除了太子妃,还有指给阿哥们的,你们知道都有谁么?”

天儿有些热,人就容易躁,乌云珠没焦躁,就是淘气了:“是啊,”眼珠子一转,看到了弘昱,“就是大哥哥啊。”她亲大哥早死了,弘昱在允禔那里排行是老大,也就这样叫着了。

弘昱一怔,弘曈就问:“再没别人了?你听全了没有啊?咳,你这么小,也不顶事儿。姐姐们”拖长了调子涎着脸。

乌云珠本来就是跟着闹着玩,见他有瞧不起自己的趁势,哼了一声:“你想娶媳妇儿啦,真不害羞!”说着还刮刮脸,“阿玛额娘好些天前就说要给哥哥们娶嫂子,有旁人的,就没你的份儿。”

格格们忍不住都笑了,大格格笑道:“五丫头你别再逗他了,再逗,他该跟你急了。”

四格格冲弘曈道:“果然,脸都红了,你这么害羞还要…嘻嘻。”

被取笑了之后弘曈就觉出味儿来了,坏了!太积极了,可以晚上悄悄摸到姐姐妹妹的屋子里问一问的==!后悔得要命。拖着弘昱就跑,跑了几步还回头扬声道:“今天的事儿不许说出去。”

乌云珠脆生生地答道:“我不会说的。”傻四哥,这么些人,怎么可能都不说啊?

淑嘉与胤礽相视一笑,孩子多了还是有好处的,瞧,这漏子补得多好啊。

胤礽对女儿们道:“他们就淘气,你们想搭理就搭理,不想搭理就别理他们。猴儿一样的!”然后起身,“我还有事儿,你们陪你们额娘说话,等会儿咱们一块儿用膳。”

淑嘉与女儿起身相送。

胤礽牵着乌云珠的手,一齐走到坤宁宫门。乌云珠颇有些不舍,她阿玛比她额娘好欺负多了。胤礽捏捏她的脸,又对母女几个嘱咐一句:“快进去吧,日头晒得慌。”

四格格在队列里一同曲膝相送,却仿佛听到她阿玛飞过来一句:“两个小东西,居然逃课!”

四格格一个趔趄,低下了头,默默走回她额娘身边。

逃了课的两个人被拎到了东配殿,皆作忏悔状。

弘昱有错没错先认错:“汗阿玛,是儿子淘气,辜负汗阿玛教诲。”

胤礽没好气地道:“你站到一边儿去,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儿!这事儿必不是你兴的,弘曈,是不是啊?”

弘曈乖乖上前:“汗阿玛,儿子想妹妹,就去看她了。”

“还胡说八道!”胤礽就怒了,“你心性未定,在我面前还撒谎!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从哪里过来的!”

“呃?”

胤礽却先不理他了,对弘昱好生慰抚一番:“以后他若混闹,你不用理他,说得动就说,说不动就来告诉我。”但是今天的事情也不能不罚,被罚抄书,老规矩,一百二十遍。

“你回去罢,你走什么?弘曈!”

弘曈又站住了,等屋里只剩下父子三人弘旦不知内情,一直在听胤礽开始教育儿子:“弘旦,这事要放在你身上,你该怎么做?”

弘旦想了一想:“等。”反正终会水落石出的,而且到明年大挑还有好几个月呢,做什么小动作来不及?

胤礽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你听到了么?你这样急躁可如何是好?世事复杂,你怎么能听风就是雨?如此心性未定,你还是认真学着点儿罢。”

趁机对儿子们作教育,做大事要沉得住气,冷静观察,还要不让人知道你在想什么才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才是你该做的。等等等等,训了小半个时辰,口水都要说干了,呷了口茶,宣布让兄弟俩都回去休息,顺带给弘曈加重了作业,美其名曰,磨炼心性。

这是对自家儿子,骂过一顿,罚着抄书也就罢了。胤礽在老婆那里吃完晚饭,回来继续工作,越想越生气,事情都是老八媳妇引起来的!她跟皇后说完之后,消息就走漏了出来,弘昱、弘曈两个在校生都知道了!太可恶了!

胤礽的小心眼儿发作了!

更不幸的是,皇后千秋之后,皇帝万寿紧随而至。万寿节是皇帝的雷,谁提冲谁炸毛。可惜非过不可,胤礽也是继续“你们送礼,我不请吃饭”,心里憋屈。八福晋就撞到枪口上了。

御门听政结束,胤礽像模像样地把兄弟们都叫到东配殿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