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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牌的事,一开始他也知道?

抬眸瞧着他,颤声道:“如果他一开始不说,皇上还怀疑我么?”

“不怀疑。”他回得坚定,“那日朕举剑冲进韩王的房间,你大叫着拦住朕。别人不知,只有朕知道,你不是想叛国,你只是怕朕引起两国的战争。”

“呜…”忍不住哭出声来,用力抓住他的衣服,哽咽道,“皇上都知道,为何不阻止…朝晨,朝晨她…”

他拥着我,淡声道:“朝晨是朕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得一人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娘娘…”

第028章 言爱

娘娘…

多熟悉的声音啊,不过短短的几日,每晚都让我梦回萦绕。在耳畔,每每,却又不敢叫出来,怕心痛啊。

“朝晨…”可是此刻,再也忍不住,颤声唤出那个名字。

我以为,我再叫她,她永远都不会听到了。我以为,我答应她的事情,没有做到,我愧对了她。

“娘娘!”外头之人跑进来,跪在我的面前,哭道,“奴婢没有保护好娘娘.奴婢对不起您。”

我慌张挣开了夏侯子衿的怀抱,扑过去扶她,猛地感觉到她的手臂一缩,才想起,她身上,该是还有伤。不过,没死就好啊,没是就好。

她哭着,笑着。

抬手胡乱擦着眼泪,低声道:“奴婢每日见您伤心着,奴婢心里痛。可是您又努力地吃饭和睡觉,奴婢觉得比什么都欣慰…”

狠狠一震,原来每日给我送饭的那个宫婢,是朝晨!居然是朝晨!

错愕地看着她,原来,她一直在我的身边,一直在。

无端地哽咽起来,原来,我从不曾,一个人。

夏侯子衿…

身后之人,给了我太多的惊喜。

他却是伸手将我拉起,淡声开口道:“朝晨,去外头守着。”

“是。”朝晨应了声,飞快地爬起来出去。

我心下一惊,想叫住她,外头,看样子快要下雨了啊。握着我手腕的手微微收紧,听他的声音传来:“一时半会儿还不会下雨,她出去守着,没事。”

有些讶然地回眸瞧着男子的容颜,他真是了解我啊。

可是,看着看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倒是怔住了,瞧着我,半晌才问:“都住冷宫了,你怎还笑得出。”

吸了吸鼻子,仰面瞧着他:“皇上也知道这里是冷宫么?那为何还来这么晦气的地方?”想起瑶妃带来的宫婢,多害怕在这里多逗留一刻啊,恨不得马上溜之大吉啊。

他笑着拥住我,开口道:“朕答应你的,待张陵的事情解决,朕要给你赏赐。”

我一惊,忙道:“可,张陵的事情,并没有解决。”我的主意,中途杀出个姚行年。而千绿朴上的,又被瑶妃搅和了。说到底,这场戏,我们并没有赢。

他低下头看我,笑言:“可是你要做的那部分,都已经做好。朕答应过的,绝不食言。至于其他…”脸上的笑意缓缓敛起,半晌,才低声道,“那些都与你没有关系。”

我知道,他定是想到了瑶妃,他不说,可是从他的脸上,我就看得出。

瑶妃在他的心里,还是有影响的,否则,他必不会这般。

既然朝晨是他的人,那么这一次的事情,他已经知道得一览无遗了。只是,此事若只是一般的妃嫔妒忌而陷害我的一出戏,他根本没有必要如此。

想着,突然愈发地心惊,急急抓住他的手臂,开口道:“皇上…”

他终于又轻笑一声,低语着:“还是你聪明,一想就知道了。这次皇都的兵力,姚行年势在必得。朕与他兜兜转转了一圈,还是他计胜一筹。朕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瑶妃会与姚行年一起对付他。

是啊,我也想不到呢。

那么,他以身犯险的辛苦,岂不是都白费了?心疼地握住他的手,吸了口气,道:“皇上,也许,事情并不是这样。此事,或许只是巧合,是不是?”我不觉得瑶妃像是那种不顾他生死的人,瑶妃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只有心里有他,才能去做那么多疯狂的事情,不是么?

他微哼一声道:“呵,怕只怕,与姚行年联手的,不是瑶妃。”

心头震惊,看来,他与我还是想到了一起。不是瑶妃,那么便是韩王。不,或者说,是北齐。

而瑶妃,不过是在这一场宫斗中,被人利用了。所以,我才说她傻。她只做她想做的,却从不去想,此事能不能做。她以为她算计了我,却不想,她也在这一走一留之间,也被人算计了。可怜的是,她还乐不思蜀,因为她以为,除掉了我。

突然想起青阳的那句“青阳是北齐人”,是啊,我不能忽略了这个事实,所以,她做的那一切,更能让我觉得合情合理。

那么韩王呢?是否这一切,他也并不是完全不知情?怕是他唯一不知道的,是青阳与瑶妃,陷害了我。用我,引出顾卿恒,然后再帮姚行年夺回皇都的兵权!这是一招很严密的一箭双雕啊。

只是,我想起韩王,浑身忍不住会颤抖起来。

想起夏侯子衿举剑冲进他房里的那一刻,那场面仿佛,还历历在目。

抬眸瞧着他,低声问:“那日在驿馆,皇上冲进去的时候,若是没有人拦着.皇上的这场戏,又该如何唱下去。”难道他真的要将计就计将韩王杀了么?

不管他是装作气愤自己的妃子与韩王有染也好,还是装作一时失手也好,都不可避免会引起两国的战争。我不相信,他会有那么傻。

他嗤笑一声道:“朕本来就不想杀他,朕只不过是想趁机,一睹那面具下的容颜。”

我只觉得一惊,他要看韩王的脸作何?继而,又想起那时候,他问我,是否见了韩王的脸,我否认了。回想起揭开他面具的一刹那,如传言中的那样,那是一副惊世的绝美容颜。仅此,而已。

“皇上要看他的脸作何?”忐忑地问着。

他却是不回答,只叹息道:“只可惜了,朕的剑尖还未触及,就被青阳的剑挑开了。”

他的话,又今我想起那日从韩王的房间传出的打斗声,还有他被青阳震出来的那一幕。心头狠狠地吃惊,忙拉住他问:“皇上的伤如何?”

他摇头道:“朕没事。”

是么?

仔细看着他,他的神色带着些许倦意。我知道,当日青阳若是真的以为他要杀韩王,出手定是不会轻的。只是,他不说,我也不会追问。

俯身,抱住他的身子。

继而,又想起他背上曾挨过一刀,虽然过去好几日了,伤口定然已经结痴,可是我还是要忍不住去刻意地避开。想了想,低声问:“如今御林军的统领是谁?”问出来的时候,自己都想笑了。

后宫不得干政啊,我都干了多少次了?而且,我与他一起,仿佛是永远离不了这样的话题。可是我并不觉得累赘,我反而很喜欢,因为我想,帮他分担。

“蔡恒。”他的声音淡淡的。

他不说,我亦是知道,那绝对是姚行年的人。

“那,张陵夫妇呢?”

他轻笑:“如你所愿,发配边疆了。”

看来太后还是给了姚行年这个面子的。想了想,我开口道:“皇上,姚将军既然在那当口上还想保张陵,而不是一开始就将蔡恒推出来,或许,那蔡恒并没有如张陵般对他忠心。”

他赞许地看我一眼,点头道:“此事朕早就想过了,所以,才将计就计,要顾卿恒暗中去帮朕拉拢他。”

心头一震,随即浅笑道:“那么,皇上给卿恒的罪名,又是什么?”一切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啊。

他沉了脸色,一本正经地道:“玩忽职守,朕降了他的职,直接降为御林军侍卫。”

如此不动声色的一招,却可以让顾卿恒最大限度地接近蔡恒。夏侯子衿,看来他真是盘算了好久了。

而我,却又突然想起姚行年来,开口问道:“姚将军回沧州了么?”

他却是摇头:“没有,南山刺客一事还未曾解决。他暂时不会回去。”

我倒是奇怪了,虽然一开始姚行年主动要查,那是怀疑姚振元的死与那些刺客有关。可后来,应该知道,姚振元死于舒景程之手,他何以还对看事如此上心?我忽然又想起那一日,姚淑妃出手将我和韩王打落南山的情形。如果说姚行年真的与北齐有联系,想来姚淑妃也是不知情的。否则她害我也罢了,是不会动韩王的。

微微一震,姚行年根本不是因为那刺客的事情,他只是借口留在皇都不回去也许是因为,对蔡恒他也还不放心,还想,再“教导教导”吧?

我瞧着他,开口道:“皇上,他是故意请缨彻查此事的。”只要查不出来,他便可留在皇都的时间久一点。

他冷了声音道:“朕何尝不知他是故意的?所以,朕一直在找人,看看谁能背了这个黑锅。”

我吃了一惊,他说,背黑锅。

那么,南山的刺客…与他有关?想到此,心不免疯狂乱跳起来。不,不,随即又否定我的想法,如果真的与他有关,又如何解释那些处处争对他的箭矢?如何解释他背上的伤?

只是,如果与他毫无关系,又如何解释他方才的话?

思忖了良久,才开口:“南山刺客一事,我也是想了许久,终是没个头绪。”那时候,该怀疑的人,都怀疑过了,原来以为是显王,可照晋王的话看,又不是。

悄然看向面前的男子,他的嘴角微笑,朝我道:“你自然没有头绪,只因那当中,有朕的人。”

终是错愕了,原来真的,与他有关。那么,为何…

他瞧出了我的不解,又道:“朕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个人,却不想,那日真的混入了刺客。所以,目标变成了朕,呵,想那姚行年再查,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此,姚行年定是查不出来了!想来当日他要晋王查的,确确实实是那些要刺杀他的刺客吧?

我也是万万想不到,当日的刺客,居然有两队。呵,都是蒙面的黑衣人,又哪里真的分得清楚啊!想来,在那箭矢飞向他的时候,他也已经意识到了。可,他说,要试探一个人…

吃惊地开口:“皇上要试探…韩王?”

只因,他对韩王做的事情,太多了。先是上林苑狩猎场里,要我对韩王放出一箭,他明明知道我射不中,还要我射。那时候,他以为,我认识韩王。而在南山那一次…

我知道了!

慢慢地回想起当日的情景,突然遇刺,那混乱不堪的场面上,所有能动手的人,都动手了。现场却只两人不出手,一个是夏侯子衿,而另一个,是韩王!

当日我就觉得奇怪,可我一直以为,是青阳功夫太好,用不着他出手。再者,他身上有伤,所以动不得武。却原来,根本不是。

他不动手,或许只是因为,他根本不会武功!

是啊,那臼他舍身救我,让我疏忽了。如果一个会功夫的人,在落崖的时候,他应该会有本能的反应。就算身上的伤再重,他也该作出本能的反应。可是,他没有,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只是叫了——青阳。

不知为何,如此想着,心下突然紧张起来,很紧张很紧张。

谁能想到,骁勇善战的韩王,根本不会武?呵,这话说出去,怕是谁都不会相信。绕是我现在,还是不太相信。也许,是我们都弄错了,也许,是他身上的伤实在太重。

可是,这样的也许,太牵强了。

夏侯子衿迟疑了下,终是点头。隔了会儿,才听他道:“如果他不是韩王,朕又…无法解释。呵。”他兀自摇头,瞧着我道,“罢了,他都回北齐了。”

我缄默,他不可能不是韩王,他带来的人,确实都是北齐的人,无论是侍卫,还是宫人。至于后面的,夏侯子衿都无法解释,我也是想不通。

我才想起,晚凉说过的,等北齐的人回去,他们也会离开了,便问:“晋王回封地了么?”

“嗯。”他轻轻应着,“北齐的人走的第二日,他和显王都请辞了。”

这一次,若不是中选出现这样的差错,他们应该早回封地了才是。

那么晚凉,也跟着晋王走了。呵,怕是她走的时候,还以为我被打入了冷宫,我不知道她该是怎样的伤心啊。只是此事,又不能告诉她。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却是都沉默了。

此刻,外头的风声愈发地大了,却真的还不曾下雨。我也知,这样的雨,一旦下起来,定是雷电交加。只是,此刻有他在身边,我并不害怕。

抬手,缓缓抚上他的脸颊,发现他清瘦了不少,心里难过,却是要笑着问:“皇上累么?”

他似是走了神,听我问他,才蹙眉道:“累啊,朕很累。这次母后要朕将生辰办得隆重一些,自然也是为了趁机探听各方的势力。可是朕发觉,愈发地困难了。”

他不说,我也知道。

朝中各势力蠢蠢欲动,外头,还有别国虎视眈眈。什么友好邦交,稍一不慎,什么承诺都能顷刻间踏在马蹄之下。

单是我遇见沅贞皇后那两次便可知,南诏非但与大宣扯上了关系,还与北齐有了交集。天朝虽然国力强盛,可,倘若他们联手起兵,你也是抵挡不住的。

只要有借口,只缺一个借口。

手,缓缓地往下,贴与他的胸膛。他也是睿智的人,他的胸膛需要容纳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所以,他才是一个好君王。这一点,我从来,不质疑。

可是,我心疼他。

所有人,都只瞧见了他的高高在上。可我瞧见了,他的脆弱。我喜欢,他的孩子气。

我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是夏侯子衿。所以我不能,让他失去他原来的样子,我想要尽我的努力,保护他。

他的人.他的江山。

时至今日,我才知道,原来我进宫的目的,已经变得那样纯粹。

低低地开口:“皇上,南诏与大宣和北齐都有接触。”我想,我知道的事情,他未必不知道。可是,我还是想说,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危险的消息。

他似乎怔住了,半晌才笑言:“谁告诉你,南诏和大宣有关系?”

我有些讶然,皱眉道:“我瞧见了,在上御宿苑前面的林子里,宣皇和沅贞皇后私下见过面。”

他淡笑着:“此事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朕好奇,你既然瞧见了那么有趣的一幕,如何不说出来?”

我倒是吃惊,不是我想的那样?我想的,是私情。不是么?

那么,夏侯子衿又是如何知道的?

摇摇头,这些不去想,不是就好。开口道:“因为当日宣皇瞧见了我与舒景程见面,我们互相约定,不对外透露。只是今非昔比,所以我才要告诉皇上。既然皇上说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么,是为何?”

“宣皇要查一些事。”至于什么事,他却不再说。可直觉告诉我,他是知道的。只是,他不说,我亦不问。

可,从他的话里,我不难听得出,南诏不可能与打大宣有关系。如此,我也便放心了。

我不管大宣站在哪一边,只要不与他们联手与天朝为敌,便是我最大的欣慰隔了会儿,听他微微叹息一声,靠过来,下颚抵在我的头上。我早已经感觉出了他的疲惫,握住他的手,小声道:“皇上还撑得住么?”

那时候,晋王说,我不在夏侯子衿的身边,他才是最辛苦的。可是如今,他还是要孤军奋战。我真的不忍心。

他却不答,只道:“你可知朕为何如此对你?”

微微怔住,为何如此对我?

他从来,不碰我。

现在,又将是打入冷宫。

还隔了这么久才来看我,一直让我以为我的宫婢因为我的事情,被折磨致死握着他的手越来越紧,脑海里闪过那么多那么多,他的理由。喉头难过,哽咽着点头。

我知,我知…

我当然,知道。

他做的这一切,无非是不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什么拂希,什么瑶妃,那都是假的,到头来,他最在乎的人,是我,是桑梓!

将脸贴在他的胸口,紧紧地抱住他的身子,忍不住呜咽出声。我想,我这辈子最多的眼泪,便在今夜,全洒了。让我也,放/纵一次,只一次。

他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释然地开口:“只要你知道,朕,永远撑得住。

我忍不住哭道:“皇上为何要将我打入冷官,不过是私自出宫而已,您完全可以削了我的封号,随便将我丢在哪个角落里,那么我依然可以为皇上出谋划策.不是么?”总好过他现在一个人。

一个人…

我好像又仿佛,瞧见了当初的那个孤独的他。表面上,强悍得刀枪不入,可是内心那一片无边无际的孤独,总让我觉得疼…

他却笑道:“不入冷宫,谁都不会放过你。当初朕封你为檀妃,是为了让你活下去。这一次,也是一样。阿梓。”他叹一声,看看我道,“一定要好好活着,朕无法再承受第二次…”

他说第二次,可我依然清楚,那第一次,是拂希。五年前的那个拂希,他心里,美好的拂希。

“皇上,瑶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