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日昌径自坐上主位,简单几句介绍了我,最后道:“从今往后,姝黎就是本王的司剑。”

司剑也就是丫鬟,专门管理王府的兵器库,这无疑是新加的职位。我从各女的面色上看出来了,王府原先是没这个职位的。

柳妃又问:“那姝黎妹妹住哪个院?”

“昌华院。”

众女的面色更加精彩。钱妃忍不住道:“这不是爷住的院吗?”柳妃斜了她一眼,她当即打住了。

“本王先去见陛下了,娴雅你先安排下。”

“是的,王爷。”柳妃道。

西日昌走后,除了被点名的柳妃,别的侧妃都跟着走了,其中二位还赏了我老大不小的白眼。

柳妃坐在她的位置上,凝视我半响才道:“姝黎,做了丫头就安分做丫头。我把丑话撂在前面,王府里每一位侧妃都有身家,各个都是贵人,虽说王府暂时由我打理,但逢着要事,也要请教诸位夫人。你明白了吗?”

她说得那么透彻我如何不懂?做了丫鬟就别指望晋升,诸妃都是我得罪不起的人物。

“多谢夫人,姝黎记下了。”

柳妃兰花指捏起茶盖,瞟了一眼道:“也不知爷怎么想的,你是李将军的义女,按说这身份也够了。”

我不知该装作一副不甘的模样还是该表明立场,所以我沉默了。

柳妃呷了口茶,道:“你也别多想了,以后好好做事就成。我会帮衬着,但你自个儿也要懂事。”

“我明白了,夫人。”

我跟着柳妃先去了兵器库熟悉未来的地盘,而后去了衣库领了四季十二身丫鬟衣裳以及二床被褥。柳妃的大丫鬟青儿帮我拿了些,衣库执事也唤了个小厮帮手。

柳妃是个心细的人,看了一会我的步子后她拧起眉头,却也没说个什么。她的爷什么德行她很清楚。

“就这吧!”柳妃指了下昌华院第二进厢房。

“姝黎,住进这院的你可是第一人,也别怨自己的命了。”柳妃踱了几步,又道,“也不知爷的意思,三进的院子,搁中间总不错。”

我这才觉得柳妃少许有趣了。她临走前,兰花指轻点我额头:“在里面无妨,到外间自己看着点,小姝黎!”

“恩。”

西日昌回来得很晚,带着一身的酒气。他见到我站在他寝室门前,摸着额头道:“怎么还不睡?”

“药!”

西日昌一手挥退小厮。“跟我进来。”

他一进房就再无一丝醉态,斟了杯茶后,他微笑道:“还以为等的是我的人呢!”

我垂首。面前过来他的手掌,掌心里却是枚黑色药丸。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忘,你的药。”他把“药”字咬得很重。

我一口吞下药丸,咬碎。面前又多了一倍茶。我喝了。

“这次才是真正的毒药。”他悠悠道,“在路上我只会杀人,不需要毒药。”

我一怔,满口的甜蜜却是苦在心底。西日昌再一次算计了我。要知道当时我没有中毒,就算阉不了淫贼,至少可以逃跑,刀疤刘拖他一会不是问题。

“良药苦口,这毒药的滋味如何?很甜吧!我特意向王兄讨要的。落霞丸,每半月服用一次。”

我跌坐椅上。他还在说:“我可从来没说过九花六虫丹是毒药,不过你以为是,我懒得解释罢了。”

“骗子!”我终于从牙缝里迸出二字。

西日昌面不改色的道:“说对了,阴谋就是靠骗。把劣势变为优势,你就能杀死我,杀死任何你想杀的人。而在此之前,你只能任我蹂躏。”

我冷静了下来,站起身,一件一件的脱衣。

“教我,阴谋。”

西日昌眼中闪过一道火花,手上却又斟满一杯茶,从我头上浇下。冰凉的茶水流过我赤裸的身躯,淌到地上。

西日昌放下茶杯,温柔的道:“消消火,最近你累了,今晚我睡钱妃那。”

说完,他抛下我,扬长而去。

我穿上了衣裳,开始了王府的生活。转眼一个月过去,西日昌没有碰过我一次,我渐渐淡出了诸妃的视线。仿佛我只是个寻常丫鬟,仿佛西日昌只是兴起,弄了个丫头在院中,即便有些什么,不过是个通房的。

我只在昌华院和兵器库行走,西日昌在府中的时候我随侍,不在的时候我自行修行,每天弹一次琵琶。琵琶和修行一样,只有每天坚持才不会荒废。诸妃之中只有邱妃也爱丝弦,她的院中时常响起箫声。我们从不说话,偶尔见面,我向她行礼她点点头,更多的时候,我们各自在自己院中。我们从不合曲。从她的箫声中,我感受到,她是个天性很高的人,而我的琵琶,我自认为是庸俗之章。擅长丝竹的人多清雅如莲,我是朵喇叭花。

我的低姿态换来的是更多的蔑视,几个得宠的侧妃下人见到我无不趾高气昂,言辞比之当日的长脖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谨记柳妃的话,眼观鼻鼻观心,一任耳畔东风西雨。

来到王府的第二月,我见到西日昌的次数更少了。他似乎变得很忙,总是早出晚归,晚上也很少睡侧妃院里。这变化却使我倒了血霉。

一日在兵器库里,我撞上了钱妃。她带着四个丫鬟好象在专门等我。

“见过夫人。”我规矩的行礼。

“哼,姝黎,都什么时候了,你才到兵器库,爷交代你的活你就这么应付的吗?”

我一听她口气不善,便谨慎酌词:“回夫人的话,爷说每天午后来一次,姝黎不敢不违。”

见我推给西日昌,钱妃面色更难看了。

“你每天待在昌华院都干什么去了?吃个午饭要吃那么久吗?”

我皱起眉,这鸡蛋里硬要挑骨头我也没法子。

“还不快答夫人的话!”一个丫鬟指着我骂,“没听见夫人问你,吃什么吃那么久!”

我苦笑道:“吃完午饭我立刻就赶到这了。”

果然接下去钱妃冷笑道:“好啊,我都还没吃午饭,你就已经吃了!主子还饿着,奴婢却吃撑了磨蹭到这时辰才来干活,这还有家法吗?”

原来是等了一上午,难怪火气大。我垂首道:“还请夫人息怒。”

“芷韵,这死丫头气死我了!”钱妃摸着心口道。我悄悄斜了她一眼,当日亲热的说这是小八啊,这会就成了死丫头,成了她的眼中钉。

“夫人别气,为这小蹄子气坏身子骨可不值,还是让我来替夫人出这口气吧!”芷韵卷起袖管。

“恩。”钱妃等的就是这句话。找不到机会也要造一个。

一旁兵器库的小厮见机跑了,他不在场就与他无关。

“夫人息怒啊!”我没有反抗,挨了芷韵正反八个巴掌,最后一下还被划花了脸。

“以后安分点,别以为近水楼台那么好得月的。”见我那么懦弱,钱妃心满意足的离去。

我忍受的原因是我想到了西日昌。不是想他为我出头,而是我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摸着火辣辣的脸,我心道:钱妃,芷韵,我先记下了,欠我的,可是要还的!

我顶着难看的脸回到昌华院,午后的阳光明媚足够让一路上的小厮和丫鬟看个清楚分明。纵然我再镇定,羞辱感却悄然而生。被西日昌擒拿之后,我就一直在压抑。为什么我要忍受为什么我不能随心所欲,倘若是命运不公造化弄人,我为何不抛弃神明的眷顾?我体内的血液在不甘在咆哮,怂恿着我拿起真正的武器,不顾一切逃离恶魔的殿堂,哪怕是死。

我在昌华院门前驻足,西日昌的身影鬼魅般出现。连续一月见不着影儿的人偏生在我挨打后出现,从他脸上我确定了阴谋的狰狞面孔,而我心底的杀机再无法伪饰。

他望着我的脸,叹曰:“仿佛一张传世名画惨遭涂鸦。”但从他眼底我看到的不是怜惜而是冷酷。

“姝黎,为什么不动手?我所有的女人加起来都不够你捏的。”

我将早准备好的答案奉上:“我动手,除死无它。”钱妃和她的丫鬟不过是配角,真正的主角在我面前。

西日昌笑了起来:“你看你满脸的杀气,本王还以为你待的不耐烦了,想要杀出王府了。”

我一怔,这是给我的台阶吗?在明明看穿我的杀意之下。

“陈风,请一品太医屠千手速至王府。”西日昌转身道,随着他的话语,一个幽灵般的男子在他身后出现,一拜后又倏忽消失。我的眼皮一跳,这个陈风是昌华院执事,一个多月来我见过不少次,想不到他的身法竟如此高明。这样的人物就在我眼皮底下,而昌王府还有多少个这样的人?

忍耐住,我握紧了双拳。

“怎么了,我的姝黎,看得很眼热吗?”西日昌笑问,“你的轻功也不错啊,需要本王再指点一下吗?”

“请王爷指教。”西日昌悠悠道:“你每日在身上绑个十几二十斤的沙袋不就可以了吗?”

我一怔,在倾城苑的时候我也曾想过,但考虑到一不方便,二者似乎是个笨法子。

“虽然这法子很笨,却行之有效哟!”西日昌仿佛看出我的疑惑,拉长语调道,“修行没有捷径可寻,天道酬勤,特别对一些本来就不够聪明的人来说。”

我垂首,将受伤的脸跟着身影一起埋入庭院的阴影之中。

“好了,来我房里,弹一曲琵琶等屠千手吧!”

我随他入房,拨弦调音后,吵杂的琵琶曲响起。轰鸣的战鼓不绝于耳,激烈交战的二军勇士,誓死破敌的悲壮战场,这是长歌行的原韵,很得李雍的欢心。但实际上,我手下的长歌行却是喧闹有余,撕杀却如儿戏。不可动杀机,至少现在不能。通过陈风我已意识到自己的力量不够撼动昌王府,而手刃西日昌简直是个笑话。

一曲长歌行生生被我践踏成市井之闹,但西日昌却听的有滋有味。

“如此别致的长歌行还是首次听闻。”一曲终,房外传来一个陌生苍老的声音。

“千手大人来得倒快!”西日昌微笑道。

“王爷有请,自当插翅来奔。” “坐。”屠千手背着个陈旧的药箱,瞬间坐在了西日昌面前。我一惊,这太医的轻功犹在陈风与我之上。

“哦,是这位小夫人有伤啊!”屠千手白发白眉白须,面色红润,望了我一眼后就打开了药箱,取出了二个小瓷瓶。

“白瓶的是活血去淤,蓝瓶的养颜祛疤。外敷,每日早晚各一次。”说完后,屠千手双手抱胸,笑吟吟的望着西日昌道,“出诊金!”

“你倒干脆!”西日昌也不恼,抓起我的手放他面前,“把脉都省了!”

“还有病啊?”屠千手二指搭上我手腕,忽然“咦”了一声,随之面色沉重起来。

我想他定是把出了落霞丸的毒。一旁西日昌却说起了山里雾里的话:“时光荏苒,转眼你我相识已有二十八载。”

“咳!”屠千手笑叱,“王爷打从娘胎开始算,二十九年。”

“是啊,二十九年,千手大人还老当益壮,本王羡慕啊!”

屠千手离开我的手,正色道:“这位小夫人身子金贵,我也不多说了,你我心知肚明。我开一方药石,王爷自己看着办吧!”

我完全不明白这二人的说话,只知面前的白发老儿不仅与西日昌私交甚好,更是位武力和阴谋并重的人物。能与西日昌同席言笑的岂是善头?

屠千手刷刷手书药方,他的字迹与西日昌有的一拼,整张药方我看了半响,都没看懂一字半句。西日昌轻巧夺过我手中方子,冷冷道:“没你的事!还不退下。”这还是他首次在我面前张扬王府的威风。

将我打发回自己房间,西日昌留宴屠千手。平日里丫鬟身份的我都轮不上正餐之座,何况王府大家的酒宴。我在自个房中用着厨房送来的三菜一汤,正琢磨着寻些重物加身,提炼轻功修为,总管陈隽钟竟登门了。

陈隽钟也就是陈风的父亲,手提一盒食笼,慎重的放我桌前。“这是姑娘的汤药,以后每晚服用。”

“姑娘保重身子,老夫还有要事在身,告辞了。”说完,陈隽钟提着食笼就走了。

总管竟亲自送来,可想这药的重要,但问题是这究竟是什么药?我不过挨了几耳光,而体内的毒西日昌必不会叫屠千手为我解除。

我打开食笼,瞠目结舌的是里面只有一只空碗。

仔细回想西日昌和屠千手的对话,身子金贵,时光荏苒,二十有八!一个可能性脱颖而出,我不禁再次握紧了双拳。杀千刀的西日昌,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我,仿佛不把我榨干就不甘休。

我在房中左右踱步,却怎么都消不去心头积愤,西日昌那日的话犹在耳畔:

身为一个修武者,面对比你更强大的对手,怎么办?

拼个玉碎瓦全,鱼死网破!

将我步步逼到如斯境地,次次利用个干干净净,西日昌,你以为你就可以主宰一切玩弄我于股掌吗?狗急了还跳墙,而我并非全无反抗的弱者!距离下次服食解药还有十天,这十天足够我潜入太医院。我就不信了,除了屠千手就没有别的太医能解落霞丸。

我将空空的药碗砸到地上,一地的碎瓷片仿佛在嘲笑我,没有真的中毒却不逃跑,而真中了毒却破罐子破摔。

六枚银元,是我二个月司剑的月例钱,换回来时的窄袖百褶裙,我推开了房门。夜色笼罩下的昌华院一片静幽。

我轻步踏出第二进院子,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司剑留步!”

是陈风!我自不会停下脚步,我加快了步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西日昌还在宴上,整座王府的精卫都聚集在他身旁。

“司剑止步!”第一进院里,幽暗的树影花荫下又出现二条身影。我不得不停在三人之间。

陈风面无表情的道:“司剑多日来从不夜出昌华院,今晚为何出院?”

我没有答他,我的手刀回答了他。在昌王府修行的一个多月里,我已突破了固气期,清元初期的修为使我拥有比绝杀刀疤刘更大的自信。一交手,前方的二员便折损了一人,虽然没要那人的命,但被我手刀劈中的手腕,没十天半月休想再提起重物。

尖利的鸣哨声响彻昌华院,陈风示警。我瞪眼另一人,显然只有固气期的对手迟疑了。

“挡我者死!”

我从他身侧擦肩而过,刀声在我身后呼啸。

“找死!”我人在半空,双脚后踢分飞燕,一脚踢落他的刀,另一脚踢中他胸口。暗卫口喷鲜血跌落在地,却也成功的拖延了片刻。十几名侍卫冲进了一进院门。

倒地的暗卫犹在残喘,嘴上却道:“司剑还是留下来吧!”

我拧紧眉头,已然开杀决无收手之理。陈风在我身后沉声道:“司剑当真要走也成。”

我凛然回头,只听陈风道:“王爷吩咐过,只要司剑留下一双胳膊和一条舌头,司剑随时都可以离开王府。”

劲风在我五指间响起,留下一双手与要我性命有何不同?

院前的十几名侍卫合成半拢,后方是陈风,我开始后悔没有从兵器库顺一把兵器,赤手空拳虽然是我强项,但面对十几把明晃晃的长刀长剑显然讨不到好。

“要战便战!”我返身,恶狠狠的冲向陈风。只要力毙在场侍卫中修为最高的他,以我的轻功甩开另十几人应该不难。

陈风冷笑一声,除去身上的匿气,浓重的杀意立刻团团围绕上我,阴风飕飕,一时间院子仿佛骤然进入了隆冬。陈风的修为竟到了清元后期,可那又如何?我一头撞向他,拼着两败俱伤也要拿下他。

我的手仿佛切到铜墙上,陈风一掌接住了我的手刀。我忍痛手脚并用,手刀、掌刃各式腿法与他近战,招招不顾惜的硬拼,而陈风也毫不退缩,一招一式的沉稳以对。在杀气上他毫不逊我。我们的激烈交战插不进第三人,那十几名侍卫见况合成了完圆的包围圈,驻守四周静待我露出破绽。

肩膀上受了陈风一记重拳后,我心知再拖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只得冒险使一招我独门心法上的秘术了。一踏脚,我整个人气势变了,陈风眼中闪过一丝惊诧,竟看出凶险后退了半步。周遭寂静了起来,整个院子仿佛只有轻风伴着心跳。

“咄!”我猛喝一声,一指前曲单手结印,如尖刀似毒针刺向陈风面门。陈风被迫双手交叉受了我这一招。咔咔声后,他的衣袖破裂,如飞舞的蝴蝶,破片扬起,露出手腕上的一对铁护腕,铁片碎裂掉落地上。

“啪啪啪!”掌声从门外响起。我红着眼含恨望去,门外那不是西日昌又是何人?

“不错。”西日昌道。“王爷。”一众侍卫行礼。西日昌款款而入,瞟了眼陈风的手后对我道:“姝黎,本王还是小看了你。若本王来迟半步,这院子怕死伤无数了吧!”

我口喷一口鲜血,适才与陈风的交战已迫使我倾尽了全力,他那一拳也不是白打的。而我使用秘术全凭一口气,这口气提到最高处不得舒展未杀一人,便是落入了虚空,导致的后果就是内伤。

西日昌避开我喷出的血,皱眉道:“你看你都成什么模样了!”

我摸着心口瞪眼于他,我知道我面上有伤,激战后一身落魄却满面杀气,应与罗刹无异。

陈风犹疑了半响还是道:“王爷,司剑身怀绝技,还请王爷斟酌。”

西日昌鼻哼一声,冷冷道:“你们退下吧!”

陈风不再言语,率先离去。很快,院中只剩下我和西日昌二人和几片铁护腕碎片,至于破碎的衣布,早随风而去。

我缓缓的瘫坐地上,连陈风都打不过,如何是西日昌的对手?

西日昌站在我面前沉默了很长时间,月光倾泻拖出他修长的暗影,将我覆盖其中。良久他才开口:

“本王曾告戒过你,不要背叛本王。本王也已暗示过你,以你现在的修为,想杀出王府可不容易。”

我惨然仰头:“我留下一条舌头和一只手,王爷能放了我吗?”

西日昌弯下腰,拉起我的一条手臂。

我闭上眼,预想的断臂之痛没有传来。西日昌的声音犹如吟唱:“你浑身上下都是本王的,你哪儿都休想去!”

接着,我被他打横抱起,我一怔之后,怨恨再无法禁锢,泪水夺眶而出。我奋力的挣扎,如一只受伤的野兽,锤打撕咬手足并用。“啪”一声,我被他摔到地上,倒地后我瞬间弹身,又扑上前去,与他扭打在一起。一次次被摔倒,一次次又跳上前去。我的气力越来越小,动作越来越迟缓,而西日昌的眼越来越亮。我已然失去了理智,只想叫眼前的男人付出一点代价,哪怕只是轻微的一道伤口,一滴鲜血。

“发泄够了吗?”西日昌依然衣冠楚楚,风度翩翩,而我只能匍匐于地大声喘气,喘到一半我忽然喉间一痒,再次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