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我对西日士衡道:“殿下,看仔细了。”

我一挥手,平地周围的园林里立时射出了三道银光,不带气劲,但速度很快,隐约破风声。修为不在的我,眼力和身手还在,我压低肩头,旋身,轻巧的避开了三针。

西日士衡没真正修过武艺,但也看的出,我只压肩转身的动作,甚至二脚都未离地。他的二位随侍面无表情,却也专注看我。

五道细微的风声接踵而来,我依然只有压肩转身,这二个动作,避让了过去。嗖一声拖音耳畔划过,这次五针的声响让我听出来了,慕西雁是刻意为之。他控制力度恰倒好处,同时而发,同时而至,看似简单,但要做到五针合一的声响,谈何容易?

我赞声好,西日士衡不解,他身旁的一侍卫为他解释。就在说话间,十针又来。这一次十针是从三处地方穿梭而出,我不得不移步,但动作依然是那压肩转身。针过我身,风声又糅合起来。

“厉害!”解说的侍卫赞道。

慕西雁在远处低低道:“请殿下仔细看好西门大人的动作!”

二十针几乎压着他的话音,先后而至,几乎笼罩了我周身。我心道,慕西雁也够狠的,知我无法提气,还算计了我的闪避范围,我都还没用万象诀算他的发针。不过这点程度我还能对付,毕竟他还手下留情,降低了速度。见识过慕西格的出手,慕西雁的针发的就跟慢动作似的。

意随心动,我压肩揉身,右移一步伸展身躯,接着继续压肩转身回左步。只听那解说的侍卫道:“侍中大人看破了慕西大人的发针路线,所以出入自如。”

“她有那么厉害吗?”

回答西日士衡的是我躲避慕西雁三十针的动作。几乎一样的发针路线,但多出了十针,我还用老动作,险之又险的过去了。其实我有很多种方式闪避,但我演示给西日士衡的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

“西门大人小心了,嘿嘿!”不知隐身何处的慕西雁笑了起来。我拭目以待他的四十针,不想他一发却是天女散花,竟然跳过了四十,五十依次递增的针数,直接给了我一百针。

他是故意的!我咬紧牙关,使出浑身解数,挪移弹跳斜穿速降,已然顾不上循序渐进的演示身法,怎的有效闪避怎的来。漫天的针雨,仿佛带我回到那夜南屏山上,慕西格以一对三的场景。再密集的针雨,总有空隙可寻,再危险的路途,总有立足之地。当我异常狼狈的伫立无针的空地,所有人都沉默了。

除了西日士衡,四位武者完全能看出我的动作不带任何气劲,仅凭身法和眼力的判断,穿梭逃避了漫天的银针。其中以慕西雁感触最深,他在动手前的算计是极阴险隐蔽的,百针中有三针到最后,被其它的银针碰撞或加速或改向,力求刺穿我的衣摆,但我还是险险躲了过去。而陈风及西日士衡的侍卫则被我眼花缭乱的身法吸引,陈风还知一二,另二侍卫却是惊讶万分。

我的身法是无数次挣扎死亡线上,无数个夜晚被西日昌折磨出来的。

卷十六;14

14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清晰的感受到了自个武力的精进。当年在盛京城外的无名山庄,我曾与王伯谷手下阿大、阿二比拼过身法。一样险之又险,心底却有底,这底原由气劲。当时的我只是伤势未复,但气劲犹在。而现在我根本提不上气劲,在慕西雁突发的百针下,硬仗着身法的灵巧,经验的丰富,成功闪避。

当然这只是演示,慕西雁连十分之一的功力都没用,技巧也不比当日的慕西格。他只要施展慕西格三分之一的技巧,我就难看了。过我身后,钻入泥地的银针,一眼望去,银闪闪的一片。

西日士衡依然紧盯着我,眸光已比银光更亮。“怎么学?为何学?”

我平息下气息,道:“大杲武者勇武,但不是愚勇。碰上打不过的人,首先要学会避其锋芒,要学会保全性命,而后才能伺敌取胜。学起来很难又不难,殿下失恒心和耐性就难,坚持修炼不轻易放弃就不难。在传授殿下身法前,我需要知晓殿下的体力和身体素质,这测试很简单,请殿下以最快的速度跑上未央阁,再下来。”

西日士衡抬头望了眼未央阁,道声好,便撒腿往上跑了。二侍卫急忙跟上。他们走后,我往地上一坐,又飞快起身。罗玄门的基础心法最后有一条记载,身体疲累之时恰不能休息,这是最好提升体力的时候,同时也可充分感悟自身的修为状况。

这一起身,我突然感到了丹田那一丝气劲起了变化,它动了起来,热热的环绕小腹。我暗自提气,它缓缓上升,一丝气劲慢腾腾冲上肺腑,然后一分为二,变的更细,左右游荡。

“大人…”慕西雁第一声唤我在远处。

“你怎么了?”第二声已在我背后。

“没事。”我连忙收了游丝般的气劲。

慕西雁道:“我发百针之前想过,以大人的能力完全可以躲开。只是我忘了,大人有一段时间不与陛下切磋,体力上弱了。”

我苦笑道:“你还真看得起我。”我被他逼出全力,但也正因此,西日士衡信服了。

西日士衡一上一下后,气喘吁吁的回到我面前。我粗略估算了时间,根据他的实际状况,布置给他每日一个时辰的课业。在这一个时辰里,他的二名侍卫用小石子代替慕西雁的银针,向他投掷。他的二名侍卫出手很有分寸,也依照着我的要求针对性投掷。

开始只是一枚石子,投掷的位置只在他双肩,双臂,但西日士衡身体的协调性很好,当日就加到二枚石子,投掷的位置也多加了双腿双脚二处。

这样的训练对西日士衡来说,既能在奔跑跳跃躲闪的动作里锻炼体力,也能从中感到乐趣。砸到了有点疼,砸不到就有满足感。就算再早熟和聪明,西日士衡毕竟还是个少年。

与二位侍卫交代了下,我匆匆离开月照宫。

我找到太医院里的苏堂竹,将自个的情况与他说了。苏堂竹检查完我体内那一丝奇异的气劲,沉思半日道:“你可能要重塑修为,应该是件好事吧!”按他分析,我在面对慕西雁百针之时,因为清楚知道慕西雁不可能伤害我,所以激发的只是体内潜能,而没有爆出蛮申江那时候的超强气劲。

“不要与任何人道。”

苏堂竹粲然一笑:“是的。”

当我回到月照宫已不见西日士衡和二侍卫,询问宫人,说是去画苑了。这倒奇了,父不爱书画,儿子如何会喜欢?

但我去了画苑后,再次发现西日士衡确实和他老子一个德行。示意站岗的二侍卫不要通报,我踏入了大杲的宫廷画苑的描金阁。阁内挂满无数张侍女图,西日士衡在里面翻看着,刚好丢开一卷画像,同地上的几张叠铺在一起。

我盯睛一看,被他丢开的那张画像非常面熟,仔细一瞧,那不是徐端己的那张吗?

再看西日士衡,他打开了一卷画像,正看的入神。

“你在做什么?”

西日士衡被我一惊,手中画像一侧,我一惊,疾步上前,夺过他手中画像。

画中人一身宫装,怀抱一把鲜红的琵琶,那不正是我吗?画师画艺高强,将当年的贵妃描绘的冷艳无双,唇边的一抹浅笑,如出鞘的利剑。

西日士衡很快恢复了平静,凝眸望我。我放下画卷,淡淡道:“你和陛下一个样。”

其实我既做了西日士衡的业师,他又知道我的身份,只要他再次开口,我就会取下面纱,但西日士衡跳过我,自个行事,从皇宫画苑找到了我的画像。这让我对西日士衡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好感,消失了。

“你生气了?”西日士衡试探着问。

我叹了口气,低语道:“好好修炼武艺,空了多去书院看看。”

他应声,除了我以外,皇子们另有教授诗书的业师。

我放下画卷,转身离去,西日士衡却鼓足勇气道:“西门!你配得上我父皇!”

我转回身,双指放于唇前。西日士衡仿佛明白似的,立时低身收拾画卷。

我回了月照宫,独身一人坐于未央阁。与西日士衡的相处的几个片段,令我反省自个。我已不是少年,何故与少年一般心性?何况,我用什么身份与他计较?

卷十七烟波阔远无鸟飞

1

一年后,春。

我不知今日第几次无奈的叹气,自从西日梦得满五岁,被送到我身边后,我的无奈就一直有增无减。

“石子丢到梦得,梦得会痛的!”一双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用金子丢成不?”

“金子丢到三殿下,三殿下也会痛的!”我叹道。

“梦得把砸痛梦得的金子都拣起来,就不痛了。”大眼睛闪着金光,“把金子全给娘娘,娘娘喜欢,梦得也喜欢!”

西日梦得口中的娘娘是他生母王婕妤,三个月前刚从才人晋升。我望着西日梦得粉嫩的圆脸,实在哭笑不得。难不成要用金子把这小子炼出来?

西日云庄出了个馊主意:“用面团吧!砸不疼!”

西日梦得立刻响应:“好啊好啊!用芙蓉豆沙糕!”

一旁的西日士衡已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酱汁茄饼、月宫绿豆糕、水晶蒸饺…”西日梦得一口气说了十几道点心,喘了口气道,“这些都可以,换着丢梦得吧!”

他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笑倒了二位兄长,僵了我的脸。

“娘娘说,美女不能多皱眉头的,会老的!”

我的面纱在月照宫是不戴的,听了他这话后,只得掩面。我终于了解西日昌是真的喜欢三皇子了,这是个又贪财又贪吃的可爱小子。

西日梦得的口水直到侍卫端来一大堆泥巴后停止,他瞪圆双眼问:“为什么他们玩银针,梦得只能玩泥巴?”

西日士衡体恤的道:“我们也是从被泥巴砸开始的啊!”这是谎话,他与云庄开始就是二枚石子,现在分别有固气后和固气初期修为的二人再练身法,就是百枚银针的标准,而身法早已不是他们的修炼重点。

西日梦得将信将疑,开始“玩泥巴”。他胖墩墩的身子并不灵活,上来就被一块泥巴丢中脑门。其实换了别的小孩,起码能避开头部,但他看见泥巴飞来就不动了,眼睁睁的看着黑不溜秋的泥巴朝面门飞来,然后砸到脑袋。泥巴掉落地上,西日梦得放声大哭。

丢中他的侍卫手足无措,倒是西日士衡说了句:“这家伙被养坏了!一点疼就要闹腾成十分的疼!”

西日云庄应声,他与西日士衡二人以前不知被石子砸中多少次,四肢上经常淤青块块,也从未像西日梦得一样大哭小叫。

我想了想道:“要不三殿下你拿泥巴丢他们,怎么样?”

西日梦得逐渐停了哭闹,鼓着腮帮子问:“梦得什么人都可以丢吗?”

我再次叹气,这就是祸害的儿子,再小都精。我示意场中人配合了下,于是,一群人一窝蜂散开,目的就是让西日梦得必须跑近了,才有丢中的可能。西日梦得追了一阵,丢光手里的泥巴又回去拿,一来二去的,小脸通红,却眉飞色舞。几位侍卫给足了面子,让他丢中了,西日云庄也假装不小心被砸中了胸口。

等西日梦得跑不动了,我提起他的衣领,不叫他一屁股坐地上。

“好玩吗?”

小家伙忙不迭的点头。

“三殿下,你看几位侍卫哥哥被你丢中了,都没有喊疼,你的云庄哥哥也没有哭,以后你要跟他们一样!”

西日梦得想了想道:“明天用枕头丢梦得好了!”

我无语,身边一群人已笑的直不起腰来。

卷十七;2

2

所有人都喜欢年幼的西日梦得,包括他的二位皇兄。他离开月照宫后,西日士衡道:“玩闹结束了,西门大人,我们来真格的吧!”西日云庄立时严肃起来。

我点头,侍卫们分别递给我们三人练习用木剑。

这一年间,我与他二人一同成长,重修气劲。结合了罗玄门、天一诀的武学心法,踏踏实实的从头开始修炼,到如今,我的气劲也稳定的达到了固气后期。消除了早年一心报仇的急噪,扎实的从基础武学重新练起,虽然修为只有固气期,但寻常上元期的武者都不是我的对手。按照苏堂竹的话说,我这个固气期武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能以低阶越级战胜强者。

气劲的强大并非唯一战胜对手的条件,一年前,我除了气劲修为,其它武学修为都位于准武圣的境界。当我巩固了一丝气劲,逐渐修炼强化,突破固气期的那一刻,我感到了武道的瞬间提升,这是难以形容的感觉,前一刻面对慕西雁的漫天飞针还捉襟见肘,后一刻却觉得他的针慢了。

西日士衡和西日云庄的木剑攻势,在我眼中如同儿戏,我的每一剑都点在他们的剑身上,从不交叠剑身,完全以剑尖来对,而所用的剑法也同他们一般,是罗玄门的基础剑诀。

眼力、身法和对战经验导致我的信心强大,从他们的剑头上开始点,逐渐移下,一直到最后分别点中他们的剑底,离剑柄只一线之遥。

西日云庄首先脱剑,跟着西日士衡也不得不弃剑。

“同样是固气期,怎么差那么远?”西日云庄喃喃。

“她是妖女,不能以常人论!”西日士衡拍拍兄弟的肩。一年里,我与他们相处融洽,加之西日梦得的童言玩笑的影响,西日士衡看穿了我不与他们较真,也开始挤兑我。

我笑了笑,这也算西日士衡变相的恭维。

“你们一起来。”我对周围四位侍卫道。那四人早在一旁跃跃欲试,闻言后立刻持木剑围上前来。

“二位殿下看好,基础剑诀的真谛是什么!”我挽一个起剑式。

四人中一领头的道:“大人请赐教!”教字音一落尾,四剑就各挽剑花,从四个不同方向袭来。他们早与我对手过多次,配合默契。四方阵形一展开,原本四位清元期的武者,就达到上元的级别。我不敢大意,飘身虚晃一剑,闪避三剑,横指位北的一人。北者迎上,我身后三人急追三剑,缩小了合围范围。

其实以万象诀的推论,这时候指东打西,迷惑四人先击败一人很容易,但我设计的是先逼发四人最大力量,再行突破。所以跟着我疾退后刺,南位那人横剑后,另三人又缩小了合围圈。如此我再西后东,四人的合围圈几乎堵住了我所有移动范围。

“大人要输了!”西日云庄一旁道。

“逞强果然是不行的。”西日士衡搭腔。二人唱双簧一直很有趣。

就在众人以为我成了瓮中之鳖,只有束手待败的份时,我忽然往东南,二侍卫间的空隙突破,“砰砰”二声,最后我却从西北空隙而走,游离到四人合围之外,破了合围圈,接下来就简单的,我先击落西北二侍卫手中之剑,胜败已无悬念。

“多谢大人指教。”四人收拾起木剑,对我恭敬的道。修为的晋级我无法帮助他们,但一年间他们也从与我的数百次交手中,收益良多。

“又赢了。”西日云庄叹道。

我反问:“二位殿下,可看出刚才我用的剑诀与你们的有何不同?”

西日云庄道:“比我们快。”

西日士衡沉吟道:“出手方位很巧妙。”

我点头,道:“其实我的剑诀与你们的并无不同。”

二人沉思了片刻,西日云庄道:“我明白了,千锤百炼后自然快了。”

西日士衡道:“同样的剑诀,即便再寻常的,只要修炼到一定程度,未必比精妙的剑诀差,关键还是在如何运用。大人你练了几年?”

我答:“实打实的算,我只练了一年。”

“什么?”一干人都不相信自个的耳朵。

“我的武器不是剑,以前练剑就是行气,还是当了侍中后,与你们一同练起来的。”

“大人的武器是什么?”西日云庄好奇的问。

我微笑着听见西日士衡道:“别想了,她的武器不适合我们。”

卷十七;3

3

西日士衡说完后对我会心一笑,他与西日云庄请教了我几个心法上的问题后,上午的课业就结束了。

我回到昌华宫,胥红禀告,西日昌还未回宫。十日前,他率陈氏父子和苏世南出宫,前往杲西,估摸还要个三、四日才能回来。

胥红与我一同用了午膳,如今的她比我更风光。她的品级依然是宝林,却是大杲第一宝林,殿前第一红侍女。连孙文姝都羡慕她,谁都清楚西日昌的妃嫔都不得宠,光一个头衔好听。

胥红已经不是当年的胥红,但骨子里还留点傻气。用完饭后她捧着茶道:“年前,柳妃娘娘与我道,不可怠慢了鸾凤宫。我琢磨着也是,好歹还占着位儿,就算往年不待见我,也是那位田宝林编排。眼瞅着春季的封赏拨下,你说我亲自去送还是让旁人去送?”

我笑道:“你不想去鸾凤宫就直说嘛!”

胥红放下茶盅道:“我的大人啊,如今哪有人爱往鸾凤宫跑?别说我,就连婉娘她们都不爱去。还有鸾凤宫的那二位宝林,那哀怨的模样好象谁把她们推了火坑。”

“去吧,能者多劳!”

胥红叹了声。我忽然问道:“你知你为何被重用吗?”

她摇摇头。

我扣着桌案又问:“若宫中一陌生宫人问你是谁,你如何作答?”

“我是胥红呗!”胥红不解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拍拍手,唤来门外侍卫:“你告诉我,你是谁?”

那侍卫被问的一呆,回过神答:“卑职三品带刀侍卫庞海正。”

“去吧!”

“是。”

胥红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我娓娓转述了西日昌的原话:“文人士人也好,重臣小吏也罢,但凡有一官半职,都习惯将职称放在名前,一并道出。即便落魄了,都不忘提及曾任的品级官位,这是寻常人无法摆脱的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其实在非正式场合,和必须提及的时候,职位有必要一并报出吗?在大杲,在宫里,我们都是陛下的人。”

胥红微红了脸。我心知她只说自个的名有她原因。她曾是胥嫔,要她自报现今是胥宝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你跟着陛下在偏殿也见过不少重臣了,你听听那滑不溜秋的万国维如何自称?他道,小臣万国维或微臣万国维。宰相邰茂业怎么说?老臣邰茂业。还有别的臣子,都自称臣某某某。其实这些人有个共同点,就是不止在陛下面前这样自称,在别的场合都这样说。放眼大杲,这些人随便挑出一个,都是呼风唤雨手持重柄的显要,但他们心里只有大杲只有陛下,职位对他们来说,不足对人道。”

“我明白了。”胥红点头道。

门口隐约传来动静,我估摸把庞海正也说教了番。

胥红亲自去了鸾凤宫,我则打开了尘封许久的琴盒。盒里永日无言一如既往的散发着泼墨洒金般的光泽,在它边上有一把毫不起眼的木制短笛。

我一遍又一遍抚拭永日无言的琴身,难以言语只能感受,这是一把与它的制造者一样充斥力量和魅力的琵琶。它的力量糅合了毁灭和新生,它的魅力交织着霸气和神秘。虽然我曾多次拨响过它,却没有一次真正弹奏出它的真正乐音。以前是不够力量,准武圣的气劲都无法满足它,而现在是充满敬畏。

我闭上双眼,轻轻拨动它的琴弦,低沉的琴音一声声波荡寝宫,琴仿佛有着自个的灵魂,轻易闯入我的心扉。瑶草一碧,春入天地。陌上花开无数,花上莺燕啾啾。我欲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浩气展虹霓。

我忽然停下指,身体已在轻颤。如此自然,我就做到了早年无法弹奏的柔微乐音。虽然不成曲调,却是一音音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