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雪不发一言,只是将信交至沐阑手中,她们之间没有秘密。经历了那么多事,她早已对沐阑交了心,又有什么事是需要隐瞒的呢。

看完信后,沐阑也随之绽出笑容,忍不住赞赏道:“你果然赌对了,这下皇上、承傲还有皇后也该放下心了。”

“是啊,没想到这宫里的人有那么多被前缘所误的。以前一直以为以湘妃的性子,恭亲王只是被她利用的一枚棋子罢了。现在看来,要一个女人动心太容易了,真正做了棋子的不过是她而已。突然间还真的有那么一丝的心软,撇开那些自我保护的恶行不说,她也不过可悲可叹的女人啊。”凝雪望向远方,悠然的道。她是为湘妃的情所动吧,懂得痴情的女子能坏到哪去呢。

“局都设好了,现在他们那儿又捎信来答应你复约了,皇后那儿你也都商量好了,一切都无法在挽留了,怪只怪她自己之前做的太绝,才会比你逼成这样。我只是在想,他们那么容易就信了你,会不会有阴谋?”

“不会。”凝雪转头,给了沐阑坚定的答案,“料敌制胜,计险厄远近,上将之道也。之前让喁璇传遍大街小巷的那首诗,其实不单单只是为了坚定恭亲王对喁璇的敌心,更是为了让他们骑虎难下。要么选择与我为盟,一起斗垮喁璇,不但保全自己的命更能瞒住他们这不可告人的关系;要么选择不信我,那势必是准备要为他们之前所做的事付出代价,而我又很有可能随时会与喁璇为盟,何况太上皇回宫在即。若是你,这二选其一,你会赌哪个?”

要斗垮敌人,光是计谋远远不够,知己知彼,才能保证赢到最后。这点道理她当然懂。此刻她才明白燕大哥曾经说的话,后宫如战场,的确啊,这兵书上说的事居然有天也让她用上了。

“难怪你等那么久才行动,一直以为你是在犹豫,原来更多是因为在等这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不愧为将军之女,你阿玛一定很懊恼为何要把你生做女儿身,不能代他征战沙场,不然一定能为那拉一族屡建功绩。”沐阑赞的眉飞色舞,这样的女人啊,生在世上无非就是种危险,同为女人要么就是妒到恨不得要了她的命,要么就是也会爱上,“凝雪,千万别因为湘妃这一激,而激起了你的野心,我不想你这宫闱里失了自己的本性。”

凝雪握住她的手,回以她安慰一笑,也难怪她会有这样的担心,人之初,性本善,现在的这些被人视做毒辣的女人,哪个没有天真浪漫过:“你放心,我会这样是因为我阿玛,因为燕大哥,因为你……也因为喁璇;这是我第一次出手伤人,也会是最后一次。今后甯儿也好,皇后也好,就算她们动了歹念,我也一定能避则避,若真避不了,也只能以命相抵,对她们我下不了手。”

这就是凝雪,就算她一再的把脆弱化做坚强,她一样也不过是个脆弱的女子,需要人呵护,需要人疼爱。她的善良、心软,会为她带来无数危机,却也会让无数人对她欲罢不能。

沐阑矛盾的看着眼前这美到不方物的女子,她希望她能得到幸福,希望她会看见皇上的爱,也希望皇上会放下舒甯儿一心一意的怜取眼前人。可是却更希望……她能回头看看身后这些为了爱她不惜一切的人。

今日便是太上皇回宫之日,紫禁城上下更是热闹非凡。对于很多老臣子来说,心里真正的皇帝永远只有乾隆而已,喁琰在他们心里只不过是个被高宗皇帝摆布的傀儡罢了。只不过这傀儡远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早在被立储君之时,喁琰就早已视和绅为眼中盯,无奈太上皇还健在一直动不了他,只能对着他的那些党羽下手。这一连串的动作也苦了这些奸臣们,人人岌岌可危。现下终于把太上皇盼回来了,等于是把保命符盼来了,怎能不高兴呢。

只是他们也许谁都没想到,这所谓的“长寿老人”此行非但没把身子养好,反而是越养越差。

太上皇回宫自然有皇上亲自去接,百姓们更是围观凑着热闹。老一辈的人更是爱戴这高宗皇帝,尽管他晚年重用权臣做了不少糊涂事,但仍是掩不掉他曾用心创下的“乾隆盛世”,此番热闹程度可想而知。

太上皇拒绝了独坐龙轿,而是与喁琰共坐一顶。既已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更该为自己亲手所立的储君在百姓前立下威性。此刻的屈尊降贵,无非是想让围观的百姓以后如同爱戴他一般爱戴嘉庆。

“皇阿玛出宫养病那么久,果然面色好了很多。喁琰还在想再消十几年怎么为您庆贺百岁大寿呢。”看着闭目假寐的皇阿玛喁琰带笑的开口。对这阿玛他始终说不清该恨该爱,他始终想不明白当日皇阿玛会选他为储君,到底是真爱皇额娘,还是因为当时他那与世无争的个性比较容易摆布。

“瞧你那小嘴甜的,跟你皇额娘一个样。”乾隆没有睁眼,有些虚弱的夸道:“我知道自己这身子撑不了多久了,大清能不能代代相传还看你们这些后辈啊。别让我太失望了,当日为了那储君之位兄弟几个争的头破血流的,现在江山鹿死谁手也已经定了,该是时候兄弟同心好好为大清的将来。”

“是,皇儿谨遵皇阿玛的教诲。”

“谨遵?”闻言,乾隆非但没有绽开笑颜,反而有些不满的挑眉:“五月龙孩喜落地,普天同庆闹欢颜,血脉相连宠上天,红杏长进别家院,幸好一样同跟生?你的众多妃子里,只有甜湘那丫头生了阿哥吧,紫惜是怎么掌管后宫的,竟然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我就琢磨着这粗俗的打油诗也不像是喁璇的杰作,怎么偏偏矛头就都指向他呢?”

“回皇阿玛,很多事的确不能看表面。想必若是仪亲王真做了那事也不敢大肆宣扬吧,只怕是有人故意张扬好掩人耳目。让我们把目光都放在了这幕后操纵者,而忽略了这诗本来的意思。”

“本来的意思!喁琰啊,记住空穴来风,必有其音,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虽然那丫头是我钦点的,但是眼下这诗已几乎传的人人皆知了,身为皇上只能杀一警百,不能让百姓笑你懦弱无能。”乾隆若无其事的说着,这背后真正的操纵者怕也是皇室血脉,所以这事他无意在追查下去,杀了一个甜湘也好平息了这风波,不然这事只怕会越闹越大。

喁琰浅浅扬笑点头,怕是凝雪绝不会料到太上皇会有这意思,这样一拉事情自然好办多了。“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呵……这就是皇阿玛晚年的治国之道吗,难怪大清江山会渐渐走向衰败。

然此刻的珍香楼也一样的热闹,八旗街每一家店铺的幕后老板本就是一些满州八旗的子嗣,能出入这里的自然也都是些达官显贵。所以这样的场所清幽淡雅自是不言而喻。

“掌柜的,这些银子通通都给你,从现在开始我把这包了,没有我婢女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踏入。除了那边两位,麻烦你把其他人都请出去,他们今日的膳食费我也全替他们付了。”

幽幽的声音传来,掌柜有些茫然的抬头。见了这桌面上的银子更是陪着笑脸谄媚开口:“是,是,小的这就去办,姑娘您请便。”

闻言,凝雪回以他清雅一笑。随后便直接朝已端坐在那的湘妃走去。

恭亲王挑眉带笑的看着缓缓朝他们莲步移近的女子,这般的魄力实非等闲之辈,幸好她没有选择与喁璇为盟。却也不得不赞这女子的出众,以月为貌,以鸟为声,以柳为态,以雪为肤,难怪甜湘说皇兄对她爱不释手呢,这样的女子世间又有多少男子能抵住呢。

“湘妃和恭亲王还真是心急呢,那么早就到了,都是凝雪不好让你们久等了。”入坐后,凝雪儒雅的品了口茶,盈笑开口。

“哪里,是我们来早了。”到了此刻湘妃也不得不放下身段,事关她和恭亲王的命,继续一味的骄傲又有什么意义呢,“之前多有得罪,甜湘在这向你赔礼了,只要你能保住恭亲王的地位和我的命,此番恩情甜湘自会放在心中。”

“怎么,湘妃娘娘以为曾经的赶尽杀绝就这么一句赔礼,凝雪就该原谅你吗?”实在讨厌近日来虚伪的自己,凝雪索性收起笑脸,冷冷看想湘妃。

“你若不是原谅甜湘,又怎会选择与我们为盟?”凝雪这一脸的表情,终于让恭亲王起了几分警觉心,今日这事也许远没他所想象的那么单纯。

凝雪靠向椅背,慵懒的开口:“你因该是想错了,选择与你一起对付喁璇压根只是权宜之计,并不代表除了喁璇之后我不会对你们下手,何况这表面上的相互利用,究竟是真还是假,你们不一直也在猜忌吗?”

“你……”

“皇后娘娘驾到!”梦铃突如其来的通传声,打断了湘妃的反驳。

此刻这皇后的出现意味着何事,纵然她再笨也该是猜到了。她真没想到凝雪这表面的温善之下,居然藏着那么歹毒的心,“利用自己的爱人,利用别人的信任,这就是你所谓手段?”

这绝望的指责让凝雪无奈的抬头,极力的隐藏着心底的思绪,“怪只怪你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身为皇上女人爱上了不该爱的人,那其中的苦楚,是你注定要付出的代价。”

“呵呵……你这话是讲给自己听的吧。”恭亲王眯起双眼,一语点破她的心酸:“你和湘妃一起在这地方出现,我大可以说我是跟你有约,却碰巧被湘妃撞见。”

“我是辅佐皇后掌管后宫的,皇后娘娘她自然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比如现下,不就派凝雪来请两位回去了嘛。”道完后,凝雪率先起身离开,这后事皇后自然会料理,她实在不想在这地方久留,看湘妃那哀怨的眼神。

此刻,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原这事他大可以隐了下来,一样有法子靠那首诗便能置湘妃于死地。这样的赶尽杀绝,离恭亲王也不放过,也真的是歹毒至极啊,就为了那男人,她何苦要把自己变成那样!

有太上皇亲自回宫主持大局,这事情会闹大是必然的,也早在凝雪的预料之中。念在同是皇族血脉,恭亲王只是被除去亲王之职,说是调派西藏管理,实则说白了,不过是发配边疆。

至于湘妃,知情人事都极力主张交给宗人府发落,这无非就是要了她的命,甚至无数人连大阿哥都不放过,完全不纯正的血脉,也难怪会人人得而诸之。

“今日这都是自家人,说话自是不用避讳,先不谈甜湘那事,让我好好瞧瞧我这皇儿新封的皇贵妃。”乾隆豪不顾忌的端坐于养心殿的龙椅上,俯视着凝雪。

虽说也让出皇位快四年了,但单瞧他如今的举止,就可以想象他对这大清江山有多恋恋不舍。也难怪,喁琰会一直认为自己这皇帝不过是有名无实。

“凝雪叩见太上皇,承蒙太上皇今日特意召见,凝雪真是受宠若惊。”凝雪欠身道,一举一行间的高贵典雅自是流露透彻。

看着这美的让人心颤的女子,乾隆也不得不欣赏。只是历代江山皆是败于红颜之手,这女子对大清来说是福是祸全看她是否又这野心了,“都说了别拘谨了,听说湘妃的事是你奉皇后懿旨去查办的,那这事就更该你来拿主意,对湘妃和大阿哥近来连民间都怨声四起,我想看看你有什么意见?”

“回太上皇帝,湘妃杀不得,若是公然按照众意交给宗人府发落,无非是在向天下的黎民百姓宣布,她和恭亲王爷之间的确有私情,那岂不是让情况更糟糕。所以凝雪斗胆提议,只需把她打入冷宫以示惩戒就好。”凝雪抬起头开口,到了这最后的一步,没想到自己还是心软了,到底还是个花样年华至情至性的女子啊,“至于大阿哥,只要想法子向那些觐见的大臣们证实了他的确是皇上的血脉,不就能堵了天下悠悠之口,至于这法子,也许皇上可以试试民间的滴血认亲。”

滴血认亲!乾隆习惯性的挑眉,这法子的确很可笑,但她说对了,要堵住百姓的口,无非就只能用他们最相信的法子。这女子到底还是会心软,会心软的女人纵是绝色红颜也绝祸不了国,更是睿智过人,若是嘉庆懂得好生疼爱,善加利用,假以时日也定能为江山尽些绵力,“好,就按这丫头说的办。这后宫的是非自然还是要紫惜你来处理。至于凝雪和皇儿……皇儿也向我提议过,想去扬州逛逛,顺道去看看那拉将军,他也算是辅佐两代君王的忠臣,皇儿有这心,我很是高兴,所以准了。至于这国家大事,自然也不能不办,这段日子就由我这皇阿玛代劳,喁璇你也好生看着,以后好好的辅佐你皇兄。”

“是,喁璇遵旨。”

“紫惜遵旨!”

凝雪扬笑看了眼,始终站在一旁沉默着的喁琰。感激之情喻于言表,他果然是个君子,答应她的每件事都会用心去办。想到这事终于告一段落,又能回家看阿玛、额娘、哥哥还有燕大哥,她就心情大好。

感受到她的注视,喁琰也抬头默契的朝她露出一笑。这也是他走进这养心殿来第一个笑容,这女子的确有感染他心情的能力。这般的眉目传情看在乾隆眼里,自是欣喜。然看在喁璇眼里只能将那不该有的隐隐的妒吞下。呵……皇兄这一走,他更该好好安慰她不是吗,又怎能有这些情绪呢。

题外话:祝大家五一快乐!宫斗算是告一段落了,也算是写的最辛苦的,今天拼死赶出来了,但是可能明天会更新不出哦。快五一了,小安偶会出去旅游两天,所以更新可能会有点稍稍耽误,望大家不要计较。千万别骂我哦,我也算是半个劳动人民嘛,这节日我要过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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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愁.繁华一梦

坤宁宫内,此时的气氛格外沉闷。一进门,皇后就禀退了所有宫女,沐阑应实在放不下心,便也一起跟来了。这平日里总充斥着人影的大厅,现下只见三位娇俏女子闷不坑声的坐着。

凝雪轻抬头,见皇后和沐阑那快气炸的脸,一点不似平日里的端庄。沐阑她倒是看惯了,却没想到那母仪天下的紫惜皇后也有今日这模样,忍俊不住的娇笑出声。

“你还笑的出来,我都为你这日后的日子担心死了。”这一笑,更让沐阑气到不行,说话都差点没了伦次。

“是啊,你这丫头今日究竟是怎么着,招你来之前还真该宣太医来看看。明知这湘妃早就将你视为眼中盯,还偏要和她撞上。这关键时刻,你平日里的冰雪聪明这都跑哪去了,这样一来你往后这日子不是过的更辛苦吗?”被沐阑那么一说,皇后也实在忍不住的发问。

相较于这两人的激动,凝雪反倒悠闲的品着手中的好茶,“皇后您不也希望我尽快离宫嘛,这往后的日子越是难过,不也越是坚定了我离宫的信念。”

“话虽如此,可相处了这些时日本宫不想你有任何危险,湘妃的毒辣人尽皆知,不置你于死地她又怎么解的了今日这心头怨。”

“是啊,到时候命都保不住了,还谈什么出宫啊。”对于皇后和凝雪间的约定,沐阑自是知晓。纵然舍不得,却也更不舍她就这么迷失了自我在宫中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思索了片刻皇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到底是不够成熟的孩子啊,总有一时气极,卤莽的时候,此刻她只能抱着侥幸的开口:“罢了,表面上皇上近日把你宠的紧,想必湘妃也未必有那胆动了你的命。”即便真有什么不测,她至少还能用这皇后的身份护她一段时日。

“错了,锥之在囊,锋芒必然外露。在湘妃眼中容不下任何一个女人在宫里赢尽人心,锋芒必露,对她而言那等同威胁,是一种逾越了本分的野心。我的命她一定会要,只是要等那机会,而我也会伺机给她那机会。”见那两人已被她急的快不行了,凝雪决定不再卖这关子。

“此话怎说。”这话倒让皇后越听越犯了糊涂。

“再怎么说我也是个贵人,正大光明未必出的了宫,就算出去了,我也形同逃犯,不能以真面目视人,苟且偷生,这不是我要的。唯有……全天下的人都以为凝贵人死了,而以我在这宫中的人脉,任何人下手都不如湘妃来的真实。”

看着眼前这侃侃而谈的女子,紫惜心里顿时有说不出的惆怅,这女子该是在宫外驰骋天地的,原就不该被这样困着,“这破釜沉舟的法子你都用上了,看来你出宫的决定是早已下定了。只是这法子固然好,还得有个万全之策,皇上那是必不可少的环节,待他和燕将军谈完国事,本宫便去见他,若皇上答应了一切便好办多了。”

闻言,凝雪不语。皇上会答应吗,这段时日的相处让她没了准,那宠爱让她开始心惊。今日这决定算是让所有人骑虎难下,这出宫的决定誓在必行。

然沐阑此刻仍是矛盾居多,凝雪今日这一切挑衅的行为,无非是在逼着她们不得不成全她。可她仍旧不舍啊,昔日共同进退的誓言犹言在耳,今日让她就怎么就这样亲眼送她走,那始终没有表态的仪亲王不配啊,只是她不想看凝雪活的痛苦,只要她高兴,她什么都能成全。

∷∷∷

夜阑人静,深秋的天越来越冷,叶落了,花谢了,紧跟着的似乎只有凄凉之意。空气中充斥着的寒冷,几乎不难想象这紫禁城的冬天是怎样的白雪皑皑。入秋之后,这宫里的人气似乎淡了好多,尤其是这时分,内内外外行走着的只有奉命办事的奴才们。

神武门的城墙上,喁琰只着单衣就这么迎风而立,双手置于背后交握着,傲视着这脚下的无限江山,君临天下的气势,浑然天成,让一旁的护卫们莫不被其慑服。

“万岁爷,天色寒了,还是早早回宫歇着吧。”虽身着厚衣,但唯呈仍冷的瑟缩,可想而知这皇上娇贵的龙体怎么能承受的住。

不理会身后唯呈的叨唠,他依旧一动不动的站着,透着凌厉的双眸早已没了平日里惯有的平和。创业容易守业难,是代代相传的名言。老祖宗努尔哈赤辛苦打下的大清江山,祖父们创下的康乾盛世,到了此刻在他看来已分不清是好是坏。接手时那固若金汤的天下,无疑是在无形中给了他更多的压力。即便创不下祖先的辉煌,却也不能让它就此亡了,如今国内国外异己者不断的蠢蠢欲动,燕承傲陆续带来的消息,让他已被这国事扰的无力。

那儿女私情不该是他此时可以肖想的,无奈老天偏偏在这个时候赐给了他甯儿和……凝雪。被国事所扰是他身为皇帝推卸不掉的责任,那家事呢?这些年来后宫中的争斗他向来都看在眼里,只是嘴上不说罢了。然方才皇后的劝慰和前几日甯儿的提点让他不得不面对,他该放凝雪走吗?

早在初见她时,他不是已下定决心要成全她和喁璇的吗?为何到了此时,他居然开始犹豫了。那样的女子,是男人都会想留在身边的吧。他该留吗,可以留吗,关于凝雪和湘妃间结下的梁子,今日在皇后那他已有所耳闻,她在逼他下决心,用命在逼。

凝雪的坚强他从来不怀疑,这宫里的争斗对于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没有一个足够的理由让她值得去斗。若今日把他换成喁璇,怕是她早就把这后宫搅的天翻地覆了吧。

“皇上,天色冷了,怎么不回宫呢,加件衣裳吧!”伴随着轻柔的声音,凝雪的身影飘然而至。熟练的将手中的外衣替皇上披上后,她也学他一样立着。

方才呈公公着急的命人把她找来,说是皇上就这么立在城墙边三个时辰了,没有动过,谁的劝都听不见。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把她找来,只是……替他披件衣服的能耐她还是有的,若要劝他回去休息,怕这世间也唯独只有甯儿一人有这本事了。

“朕想在待会,不用担心。”将凝雪替他披上的衣服收紧后,他淡漠的出声,不着痕迹的嗅着那外衣上淡雅独特的清香,似乎自己越来越隐不住那心底越来越浓的眷恋了。

闻言,凝雪自是识相,跟着皇上的这些时日虽不算多,但对于他们两来说也算是交浅言深了,皇上的心思她向来揣测不准,但此刻至少她知道该怎么做:“那凝雪就不打扰,先退下,皇上您还是要小心龙体。”

“你不要走!”喁琰突然转身有些激动的开口,这样的他连身旁服侍了那么多年的唯呈都觉得惊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轻咳了声掩饰了过去,继续道:“陪朕聊聊吧,一个人怪寂寞的。”

寂寞!这词让凝雪颇为吃惊,她从没意识到这什么都不缺的皇上也会有寂寞之时。这样的夜,这样的萧条背影,让她忍不住想到扬州那夜的喁璇。到底是兄弟啊,连寂寞时的感觉都那么相似,连……寂寞的理由都相似。

“不是为了甯儿,朕是一国之君,一个女人就算朕再爱她,也注定了不能牵拌我一生。”看出她的心思后,喁璇解释道。他不想让她误会。

“那是为了国事?”对于他能那么准确的猜出她的心思,凝雪一点都不惊讶。在喁璇面前她没有那习惯掩饰,也没有那必要。

“帘外雨潺潺,春意门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没有理会她,喁琰自顾自的吟道。

“李后主的诗,皇上怎么突然有了那么悲呛的感悟。锦绣山河,尽收眼底,莫非王土;有那么多忠臣誓死辅佐着,皇上又有那经天纬地之才。纵然现下局势比起前些年的确有些动荡,但也不是坏事,身为君王终于有了担当总好过在太平盛世下浑浑噩噩的安享一辈子。”凝雪深谙这番话不是她这身份该说的,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内宫不得插手朝政。但眼见喁琰那沧桑的身影,她仍是说了。

“你还真是能让我一次次的惊讶,这后宫中的女人若是都有你这头脑,可以在旁辅佐朕成为一代明君,而不是只知道争宠的话,朕可能会轻松许多。”转过头,他直直的盯着凝雪,好奇这女子脑中究竟装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东西,挣扎了许久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凝雪,朕的家真的让你那么难以忍受一定要走吗?”

家!他居然会把这紫禁城说成家,那话语里的挽留之意,再清楚不过。她该坚决的,坚决的为了自己的爱而努力。只是他那悲凉的口气,让她犹豫了。紫禁城内是否真的会有家的感觉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这男人真的是给了她如平民般丈夫的感觉。

“凝雪……皇上也常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只是朕的脆弱不是对任何人都能开的了这口的,唯独你让朕有轻松的感觉。宁做寻常百姓,也不愿生在帝王家,王公贵胄不似你们想象的那么轻松,朕只是想身边能有一两个可以交心的女人。对你,是爱是敬还是欣赏,此刻朕自己都模糊了,朕只知道朕不想你走,突然就不想把你这么双手奉送给仪亲王。”

这话是出自圣口霸道的命令,还是一般男人的倾诉。凝雪自己都分不清了,话中的诚恳与无奈让她心酸。要出宫,皇上是她最重要的棋子,此刻他却不舍了,皇上的金口一开,她的命这一生似乎是注定了。

然她违不了自己的心,更不想负了甯儿,虽然额娘常说嫁人就是嫁给了命运,但她偏跟天剧理力争,那是她骨子里的叛逆与骄傲,“皇上,若你放凝雪走,凝雪自是感激不尽,但若你执意要这么阻拦,凝雪也不会就这样退缩了,即便你要了我的命我也要走。”

说罢后,她立刻转身离去。她不想看他的眼,那眼里的受伤她可想而知,怕那眼神会动摇自己原本坚定不移的爱。是的,她动摇了,她开始怀疑自己拼了命的要离开这皇宫究竟是因为喁璇,还是应了自己那不服输的个性。

她毫不犹豫的回答是真的伤了喁琰,不是因为男人骄傲的征服欲与该死的自尊。而是一种被彻底否决了的无奈,她明知道他不舍要了她的命,偏偏每次都要用这来威胁。他到底哪里输给了喁璇,那暧昧不清的爱真的是凝雪想要的吗,那小子甚至连说爱她的勇气都没有,凭什么就能那么轻松的得了她的爱。他也同样不会就那么认输,甯儿这些年来的苦守于情于理,他不会负。但是对凝雪的那份眷恋他也不会放。

“唯呈,明天早朝一完,替朕宣仪亲王御花园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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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愁.心碎难逢

幽幽深宫伴月,破红尘万丈,终彼情伤。

此时此刻,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来者不善,善不来了。自从皇兄有了燕承傲之后,需要他去操劳的国事少了好多。现下这邀请,无非是私事,看皇兄那阴霾至极的脸,他也大概猜到了几分,甯儿该是已开了那口。

“皇兄,这时辰招我这皇弟进宫,不会就是看你那像要杀人的表情吧。”忍了良久,喁璇还是受不了这郁抑的气氛,率先开了口。

喁琰转身,冷冷的看着他这弟弟。自己的皇位是如何得来的他不会忘,所以对喁璇他一直纵容着,娇惯着,向来无论他犯多大的错误他都可以当作视而不见,然而此刻看他那玩世不恭的笑脸,他突然觉得万分刺眼。

“朕今日没这心情跟你饶弯子,只想一句,你爱不爱凝雪。”

这问题虽抛的突然,但喁璇也不觉惊讶,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是甯儿太过自信了吧,凝雪的魅力压根不容小瞧,就此时这情景看来,皇兄早被她迷了,不是吗?

既然话已说到了这份了,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连他自己都觉得太假了,索性把话讲直了:“我和凝雪只是朋友,既然甯儿开口求了我,凝雪想要出宫我只能义不容辞的帮……”

“朕不会让她跟你走,你不配,连爱都软弱的说不口,你简直侮辱了爱新觉罗这个姓。若是今日燕承傲开口问朕要了凝雪,朕宁愿忍痛割爱,至少他能勇敢说出希望朕好好待她,而你呢……”

知道他会拒绝,却没想过这拒绝会那么坚定。爱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皇兄真的以为自己能看穿世事吗,真的那么伟大为了兄弟之情什么都会让吗?那甯儿呢,他爱了甯儿那么多年他为什么不让。

“你觉得这样公平吗?一边楼着甯儿不放,另一边又这样困着凝雪;你想过甯儿是什么感受吗,她和凝雪是朋友啊,若不是忍无可忍她会跟你开了这口吗?”

平复了些许怒气后,喁琰淡淡的回道:“我知道不公平,若是有朝一日凝雪找到了那个值得她托付的人,我会放手。”

“呵……你指的燕承傲吗,我看你都快忘了究竟谁是你弟弟了。”

“喁璇,别意气用事,我要凝雪幸福,就算有天忍痛放她走了,也是希望带走她的那个人能给她我给不了的幸福。你能给她什么吗,你心底爱的究竟是谁连你自己都拿捏不准。”叹了口气,他终于决定吐出这些年来一直藏在心底的话,“呵……难道你戒的掉对甯儿的照顾吗?”

“皇兄……”他知道,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只是这些年来习惯了睁一眼闭一眼。这是在给甯儿补偿,还是在给他补偿!“既然洞悉了一切,为什么不肯放了甯儿,明知道我这些年爱她爱的那么苦,为什么不成全。”

这话他几乎是用吼的,煎熬了那么久才发现从头到尾自己一直被人玩弄与股掌之间,那感觉怎么会好受。

“朕若是因为照顾不了她,就这么把她扔给了你,跟始乱终弃有什么区别。何况……甯儿也不会答应。”叹了口气后,喁琰疲倦的闭上双眼,“今日就到这吧,朕好累,你先下去吧,朕不想让这儿女情长的事坏了我们之间的兄弟之情。”

见皇兄已没继续谈下去的意思,喁璇也只好无奈退下。这些时日连他都觉得好累,他开始怀疑若是方才他说爱凝雪结果会怎样,皇兄真的会把凝雪让给他吗,但即使得到了凝雪又怎样,除了把她留在身边他真的什么都不能做啊。他放不下甯儿,始终放不下……

怔怔的看着喁璇走远的身影,凝雪茫然了。不知从何时起自己也染上了喜欢偷听的坏习惯。她听到,她听到了这原本她最不想去面对的话。这每一字每一句犹如利刃般刺入她的心扉。原本只是想和沐阑来这逛逛的,这宫里有她和喁璇回忆的地方不多,除了养心殿只有这御花园。

再听到这番话之前她至少还有勇气自欺欺人的坚守着心底的信念,然此刻她这一切已荡然无存了。本不是轻易能被任何人左右的心,现下却应为这男人的一句否认彻底动摇了,这么久以来她才发现她的爱是那么悲凉与可笑。

他不是如皇上说的那般真的懦弱,至少他还能勇敢的说出他爱甯儿,他对她只是真的不爱罢了。甯儿……没想到想让她离开皇上的人远远不止皇后,居然还有甯儿。那已开始摇摇欲坠的友情更是让她惶恐。甯儿她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信不过的究竟是她这朋友,还是那她深爱的男人。

“凝雪,放弃吧。你曾那么渴望离宫,为的是这个男人,为的是你所谓的亲如姐妹的朋友,为的是自由。而如今的局势,皇上舍不得你,你爱的人又犹豫不决,舒甯儿又背叛了你。即便你出去了也要不到你原本想要一切。留下吧,至少待在宫里你还有我,还有皇上,还有燕承傲。若你厌倦的是这勾心斗角的生活,我可以陪你每日待在景仁宫不谙世事。”沐阑忍不住柔声劝慰。

她不懂凝雪聪明一世,为何唯独在爱上犯了糊涂。皇上、承傲哪个不能爱,却偏偏选择那个如此懦弱的男人。

“凝雪!”身后传来的说话声,终于让喁琰意识到了她们的存在。他是怎么了,平日里的警觉都到哪去了,两个大活人就站在那听了半天,他居然方才知晓。

“皇上,天凉了,臣妾的身子怕是受不住,先退下了。”冷静的欠身后,她自顾自的离开。

她不能脆弱,不能让任何人看出她的脆弱。都已经这样孤注一掷了,却换来这样的结果,那是她自己闯下的祸,她只能抬头面对。面对这失策,面对这失心。既然他不要她,她一样可以找个人要,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个男人后悔,亲口对她说爱,总有那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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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似乎总是最短暂的两个季节,天已开始刮起了寒风。似乎只在一夜之间,这天冷了许多。宫里的人已纷纷添了冬衣,紫禁城位于北方,这初冬的风更是清冷异常。

凝雪安静的待在景仁宫里看着书,这些时日来她如所有人料想的一般安静了许多,出宫之时也不再多谈。皇后因为她的不动声色,招她去了几次,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后而只能无奈的叹气。幸好她已设了万全之策,即便凝雪最后离不了宫至少也敬着她,怎么斗也斗不到她。

因为前段日子和湘妃结下的怨,这几日的景仁宫异常的冷清。几乎没有任何人敢来塌访,就怕是和凝雪过于亲近惹的湘妃不高兴,除了沐阑和承傲之外凝雪基本已不在和任何人说话,连皇上来了几次都被她拒之门外。恃宠而骄,成了这宫里人对她唯一的评价;呵……是啊,连皇上都敢一次次拒绝的除了她还有谁呢。

这后宫里的局势已逐渐分明,谁都知道凝贵人和湘妃不对盘。如近几日来的安静,待久的人都知道越是平静越是象征着风雨欲来。

“奴婢叩见凝贵人,饿……湘妃娘娘那有请。”

宫女的宣传声,让她终于抬起头放下手中的书。唇角露出诱人一笑,终于来了吗,等了那么久她还以为自己高估了湘妃的小心眼呢。

“替我加件衣裳,我这就去。”搁置好手中的书后,她微笑起身,一如既往的亲切开口。

“可是……凝贵人一个人去吗?奴婢派去宣皇上吧,说是让贵人主子您去陪她吃个饭,可是只怕这宴是鸿门宴,凶多吉少啊。”侍侯了凝雪那么多时日,这主子的平易待人她甚是了解,完全不似外人传言的那般骄傲,对她们这些宫女都向来客客气气,连阑贵人也如是,能在这景仁宫当差无非是个福分。

“不错嘛,跟了我才没多久学到不少,连鸿门宴都知道了。放心吧,以湘妃那点伎俩还没那能耐设鸿门宴。皇上是一国之君,要处理是国事而非家事,千万别去叨唠他。”能在此时还有开玩笑的心情,怕世间也无几人了。

瞧这景仁宫里里外外一见湘妃派来的麽麽腿都软了。这几日她们人人都提心吊胆着,连阑贵人都不例外,怕的就是这天。这凝贵人倒好,真是贵人不急,急死奴婢。

见阻拦不下,梦铃也没了法子只好紧跟而上,随身侍侯着。

“呦!盼了半天可算把妹妹给盼来了,我还以为你连皇上都拒绝,我这身份你不会放在眼里呢。”侧躺在贵妃塌上的湘妃一见来人,立刻的讪笑开口。

行完礼后,凝雪抬头眼神中一如几日前的骄傲,“湘妃娘娘自谦了,您这龙子饶膝的,谁敢不把您眼里啊。这失礼于您不就等于失礼了大阿哥,那不就等于失礼了皇上失礼了大清江山;试问这满朝上下谁有那胆啊。”

若是所有人以为这些时日她的闭不出门是在躲难,是在忏悔前几日对湘妃的不敬。听到了今日这番话,那想法也早就没了。她那拉凝雪从小受的教育里,就没有“认输”这个词,她要的男人一定会要到手,而若惹她的人她一定会要了她的命。

“你……”这话让湘妃气的乱了方寸,明里奉承暗里却是嘲讽,连想公然的罚她都没法子,“你是真要跟我扛上了?”

“湘妃娘娘这话打哪说起啊,妹妹我说的这是实话啊。”凝雪继续淡笑道。明知道这轻描淡写的话无非是踩了湘妃的痛处,她却仍是一脸的无辜。

既然打算留在这深宫,她就不会让自己的日子太过清闲。若是从没结下这怨到也算了,既然事已成定局她就不会允许自己退缩。这几日湘妃对沐阑的百般刁难她看在眼里,曾经对秀女们毫不留情的毒辣她记在心里。不如趁这机会一起算了这帐,若是那女子有那胆冲着她来,她倒也会在心里暗暗佩服这敌人几分,然如今她会让她知道惹了她身边的人代价是什么。

“很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把话给挑明了。叶赫那拉凝雪,我会让你知道我这当朝皇贵妃的位置不是只靠一个阿哥得来的,这宫里的争斗我比你熟的多。被本宫斗垮的冤魂怕是比你吃的盐还多。”往日皇上对她的纵容总让她忌讳着几分,所以那心头的怨气也向来只敢对着她身边的人;然如今她一再的挑衅无非是在置疑她的能耐,她会让这不知轻重的丫头知道得罪了她后果是什么。

“拭目以待,若您今日招凝雪特意前来只是为如娃儿打架般象我宣战,没其他事的话,那容凝雪先退下了。”欠身后,她撇了眼梦铃示意她可以离开了,然后又突然勾起邪魅一笑,突然开口补充道:“哦对了,忘了提醒您,趁您还能待在大阿哥身边,能抱就多抱抱吧,怕是以后没了那机会。”

这有如来自地狱的邪笑,那毫不忌讳的警告,让所有人都吓的快窒息了。自湘妃坐上这位置以来还真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大胆的跟她讲话,平日里连皇后都要忌着她三分呢。待宫女太监们回神时,凝雪早没了踪影,只见湘妃那气的已扭曲的脸,他们只好识相的噤声低头做事,怕是自己成了那受气包。

然此刻梦铃大气都不敢喘的紧跟着凝雪回景仁宫,她还真是第一次知道这向来好脾气的贵人主子居然还有这一面,那气势,那笑容,那眼神,这样的女人莫不谈皇上,怕是连同为女子的她都忍不住折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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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流光成伤

心似坦原直明了,机关算尽灵巧嵌。

“梦铃,你下去吧!我今个儿有些累,想好好补下眠,你也回去歇会吧,不用在一旁侍侯着,晚点我还有事交代你呢。”回到景仁宫后凝雪便径自坐下,一贯平柔的开口。

这一切恢复的太快,让梦铃几乎以为方才自己所见的一切只是错觉。然凝贵人从踏进湘妃那时便始终挂在脸上的邪肆笑容,却告诉她这一切再真实不过了,猜想这贵人主子此刻心情定是不会太轻松,她也不敢出声,听话的退下。

刚路过花园便被其他宫女团团围住,追问个不停,她们一个个方才只能目送凝贵人离开,明知此行凶多吉少,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待在这景仁宫里干着急,此刻终于把这主仆俩给盼回来了,见凝贵人毫发无伤心是宽了不少,但紧跟着的好奇也冒了出来。

“梦铃,快说说,刚才到底怎么样,湘妃有没有难为凝贵人!”

“是啊,说说,我们都担心死了,阑贵人来亲自去找皇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