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走到沈昱楼下,平时总是迟到,令她等的人,今儿竟然破天荒地提前下了楼,拄着个拐杖,慵懒地倚在门边,见她来了,眼神顿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苏有有沐浴在他诡异的视线里,感觉就跟没穿衣服一样,顿时周身一阵恶寒。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上衣,以为哪里透了,发现没问题后,又抬起脸,干笑道:“呵呵,沈医生今儿挺早啊。”

沈昱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昨儿没睡好。” 她以为他会告诉她,昨晚又梦见她洗澡了么?!

可恶的是她满身白泡泡,他啥也没看着…

还有现在这种一看见她,心跳就有点紊乱的感觉,是神马?!谁来告诉他!!!

苏有有听他说没睡好,赶紧识相地道:“那我马上去把车开出来。” 说着从他手上拿了钥匙,便去地下车库取车。

沈昱刻意坐在车子后排,这个位置偷窥不容易被发现,苏有有开着车,一路倒是没什么话,只顾纠结明晚要不要去见顾家乔,纠结到五脏六腑都缠在一起了。

这厢沈昱从后视镜里盯着她,也在纳闷,自己已经接连两天做春梦,女主角都是她,每次梦醒他都结结实实地晨竖,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怪事,她明明就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为什么总是梦见,为什么在她身边,他就会气息紊乱,浑身不自在?

苏有有想顾家乔的事想得有些烦躁,瞥了眼左侧后视镜,镜面反射的视野里,旁边车道,有辆破破烂烂的小金杯快速追了上来,右边后视镜上还系了个红布条,在风中猎猎摇摆。

苏有有见来车并未打转向灯,就没多想,笔直地朝前开着,那金杯追上她之后,忽然毫无征兆地朝她的车道压来,苏有有吓了一跳,赶紧打了下方向盘,点刹了两下,才避开了有可能产生的碰撞。

什么素质啊,怎么变道也不打灯?!苏有有怒从中来,啪啪地摁了两下大喇叭,以示不满。沈昱在后排全程目睹了此事,不由弯了嘴角,新手司机和老司机的区别,就在于一个开车很沉默,一个满口都是傻逼,会不会开车啊?!从苏有有患有路怒症的反应来看,她开车还是有些时候了。

前方十字路口,红灯,变道超车的小金杯减速停了下来,苏有有停在他们后面,见前车车门打开,走下来两个男人,穿着工字背心,皮肤黝黑,身材魁梧,他们走到她车的驾驶位前,重重地叩了两下车窗,冲她比了个出来的手势,似乎来者不善。

苏有有一看就怒了,麻溜儿地推门下车,先发制人:“哎你们老师没教过你们,变道要打转向灯么?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撞上?!”

其中一个男人啐了一口,怒道:“什么撞上?!老子技术好得很,不可能!你竟然敢大喇叭吼老子,胆子不小,欠揍啊?!”

苏有有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司机,自己不打转向灯,差点造成事故,还不让别人摁两下喇叭发泄了,更有甚者,还跑来威胁她?

她气得叉起腰,朝那两个壮汉勾了勾手:“来来来,到这儿来。” 她走到保时捷前面:“想揍我是吧?那就在这儿揍,我正好装了车载摄像头,你们不怕事儿闹大,就揍吧,最好揍严重点,我好告你们故意伤害。”

两个大汉没料到她是这种反应,一时之间面面相觑,沈昱本来心急,怕她被欺负,但拐杖卡在车里,等他打开后座车门,好不容易挪出来时,苏有有已经跟个跳蚤一样,在两个大汉眼前蹦跶,边蹦边指着自己的脸:“打呀打呀,怎么不打呀?告诉你们,你们的车牌号,长相,我都已经掌握了,你们不要想能逃得掉,等着被全国通缉吧!”

沈昱见状,反倒担心不起来了,脸上浮起玩味的笑,他斜倚在车边看戏。

倒是两个大汉再次面面相觑,看了看苏有有,看了看保时捷牛逼的车牌号,再看了看刚下车,倚在车门边的男人,对方正面色阴狠地盯着他们,一言不发,那种病态而又略带神经质的表情,让他们在大太阳底下不寒而栗。

原本就是雄性荷尔蒙作祟,来逞一时口舌之快,没打算真把事儿闹大,对方既然开得起百万跑车,肯定是有些家底,要真动手,只怕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这么一想,两人对看一眼,无形中已经达成了共识,金杯车的司机白了苏有有一眼,骂了句:“你神经病啊!” 跟着就回自己车了。

苏有有见好就收,冲着他们的背影切了声,就回了车里,绿灯亮,继续开车上路,沈昱在后排揶揄:“我的车什么时候装了车载摄像头,我怎么不知道呢?”

苏有有白他一眼:“你傻啊,我那当然是吓唬他们的。这年头,男人仗着有点儿蛮力,就最爱干这种没脑子的混账事儿,你不吓唬他们,他们还就骑到你头上来了。”

沈昱深深地看她一眼:“你倒是吃不了亏。” 难为他刚才担心她那漂亮的小脸蛋被打花,担心得只要他们敢碰她,他就想把他们手指头剁下来…

“那可不是,一个人出门在外,总要学着保护自己。” 不然还会有谁来救她?

沈昱沉默地望着她的侧脸,良久后道:“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不要强出头,我会解决。”

苏有有茫然地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寻思可能是自己今天没有给他发挥的机会,所以他不乐意了,便佯装温顺地回答:“知道了。”

把沈昱送到医院门口,苏有有去停车。熄火,拔下钥匙后,她坐在车里,想起刚才金杯车撞过来的那一刹那,竟后知后觉地有些害怕。如果她人品再差一点,说不定今天就交代了,而且死状一定很难看,更有甚者,她死在保时捷里,搞不好别人误会她是玩车震玩死的。

总之,她小小地感受到了生命无常,她的青春只有那么短,还随时都有夭折的风险,那为什么不在有限的时间里,做自己想做的事呢?这么一想,她便茅塞顿开,豁然开朗,拿了车钥匙便往沈昱诊室跑。

陈俊杰又在向沈昱请教病例,见到苏有有打了个招呼,因为她接送沈昱上下班,两人见过好几次面,便互通了姓名,算是认识了。

苏有有礼貌地喊了声:“陈医生早。” 跟着对沈昱:“喂,我有话跟你说。”

沈昱拿眼角瞥她:“有屁快放。”

“我晚上有事,要请假,你只有找别人送你回家了。”

“有事?” 沈昱抬起头来,好奇:“什么事?” 比送他还重要?

苏有有肯定不会跟他明讲啊:“总之就是有事儿,得请假,你就说你准不准吧?”

沈昱见她不说,更加好奇了:“到底什么事儿?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该不该准。”

“我的私事儿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苏有有不快道:“再说了,你凭什么决定我的事该不该请假!”

沈昱微眯起眼,勾起一个温和无比的笑容:“你说得对,我没资格替你决定你该不该请假。我晚上要和哥们儿喝酒,不管你有天大的事儿,也得来送我。”

“你…!” 苏有有干瞪着眼,却不敢跟他呛声。

沈昱不再看她,垂下脸审阅病例,冷道:“听懂了就给我出去。”

苏有有咬了咬牙,一转身,走了出去,几步过后,又溜了回来,侥幸地问:“你晚上在哪里喝酒?”

沈昱随意拈来一个酒吧名字:“欲望城市。”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各位,我又要去萎一萎,存稿用光了,下次更新在:7月9号(后天)18点。下章渣川同志要出来打酱油啦,大家还记得他不?

再见?

午休间隙,沈昱开始打电话搬救兵。早上苏有有向他请假,他鬼迷心窍地编了个借口拒绝,晚上如果他不找个哥们儿出来,那谎言就穿帮了。

所以这个求救电话,他打给了发小陆川:“哥,晚上出来陪我喝酒吧。”

那头生硬地回了个字:“滚。”

沈昱再接再励:“我们都多久没见了,我想你了。”

那头声音无情而又冰冷:“去,死。”

沈昱没辙了,只好放低姿态:“哥们儿,算我求你了成吗?”

那头似乎听出了他的走投无路,沉默片刻:“占用我时间,你最好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言毕便把电话挂了。

沈昱知道这就算是陆川答应了,赶紧把地址和时间发到他手机上。

晚上苏有有来接他,穿了件雪纺的碎花连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脚上小高跟可爱又不失性感,脸上略施粉黛,眼尾墨线微微上翘,平添了几分明媚动人。

沈昱看见她时正在喝水,不同于往常的穿着让他喉咙一呛,水差点从鼻孔里喷出来。好诡异,她怎么突然打扮成这样,以前不都穿得简约么,难道是脑子抽了?

故作嫌弃地孥了孥嘴,他眼睛在她身上瞄来瞄去:“你早上不是穿的这身,怎么换了,还化妆了?” 说话间他想起句俗语,女为悦己者容,现在她打扮这么漂亮,肯定是为了男人,难怪早上要跟他请假,原来是有约会。

苏有有不想说自己是为了去见前男友才刻意打扮,这个妆和衣服,就是她穿在身上的坚硬铠甲,进可攻,退可守,她这样崭新的形象,能重新勾起顾家乔的兴趣是最好,如果不能,起码也说明她现在过得不错。

“你怎么这么啰嗦,我换个衣服难道还要向你交代?” 苏有有走到他跟前,手一伸:“车钥匙拿来。”

沈昱盯着她那果冻粉,亮晶晶的双唇,身体抓心挠肝地痒,梦里她吻他时,那柔软绵香的触感,还顽强地停留在他脑子里,令他每次看见她都心猿意马。

但这个女人,这么精心打扮自己,却是为了别的男人,沈昱不悦地勾起嘴角,掏出车钥匙扔过去:“我晚上会在酒吧待到很晚,你得陪着我,最后送我回家。”

他以为苏有有被耽搁约会,肯定要炸毛,没想到她只是平静地回答:“知道了。”

嘿,邪了门儿嘞!

欲望城市是家钢管舞酒吧,主T台上十数根银色钢管,现在因为时间尚早,惹火撩人的表演还未开始。T台两侧摆满高脚椅,供客人近距离欣赏热舞。旁边有个小舞台,是乐队演奏的地方。场子周围一圈是卡座,中间是无座区,方便喝嗨之后群魔乱舞。

沈昱领着苏有有在卡座坐了,这一带的酒吧他都熟得跟自家开的一样,相识的侍者一见到他,便恭敬送来酒水单和餐单:“沈少,想喝点什么?”

沈昱下巴朝苏有有的方向轻轻一抬,侍者会意,又将单子递到苏有有眼前:“小姐,请问要喝点什么?”

苏有有敷衍地摆了摆手:“谢谢,不用。” 眼睛在场子里四处巡梭,自从进入这家酒吧之后,她脑子里某根弦就绷得死紧,胸腔也提着口气,喘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可惜看了一圈,也没瞧见顾家乔的影子。

沈昱见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便把侍者叫到跟前,点了些小食,给她要了杯鲜榨西瓜汁,自己要了杯马天尼,打发侍者走了:“苏有有,我说你在找啥呢?这儿难道还有你认识的人?”

苏有有闻言一惊,她原本的打算是装作随意地和顾家乔偶遇,没想到她表现这么明显,连沈昱都发现她在找人,这样哪里随意了?她赶紧地收敛了视线,原本因为紧张而僵硬坐直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往卡座的沙发背上一靠,嘿嘿地笑:“没找啥,就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好奇。”

沈昱哼笑一声,没反驳她的解释。人的肢体动作比人的嘴巴更诚实,他宁愿相信看到的,也不信听到的,刚才她坐得笔直,伸着脖子四处张望,眉眼间分明是期盼,而不是好奇。

他确信,她是在找谁。

苏有有靠在沙发上,垂着头,心里不断跟自己说,要放松要放松,一定要营造出一种不经意遇见对方的感觉,就好像重新认识一样。顾家乔说他只是厌倦了,就如同最美味的蛋糕,也经不起天天吃,顿顿吃,但是隔一段时间,再去吃那个口味,最初的感觉又都会回来。

想着想着,余光里出现一道身影,她有心电感应般地抬起脸,顾家乔拎着贝斯,路过他们的卡座,正好朝她这个方向望来。两人视线在空中完成对接,苏有有像被谁掐住脖子,几乎不能呼吸,大脑也因为缺氧而变成一片雪花白,像坏掉的旧电视。

顾家乔和她沉默对望,谁也没先开口。

沈昱察觉他们两两相望的时间,早已超过陌生人应该有的长度,眉心不自觉地蹙起。那男的长得眉清目秀,和苏有有差不多年纪,两人只是诡异地互看,却不打招呼,肯定有什么蹊跷。

男人和女人之间,就那么档子事儿,所以沈昱很快下了结论,此人大概就是苏有有的前男友。

她之前交往的,就是这种搞音乐的家伙?沈昱不由丢了那个拎贝斯的男人一对白果眼,她的品味也太不靠谱了,怎么也要选个像自己这样工作稳定,家境殷实的吧!

苏有有嗫嚅着嘴唇,那句事先准备好的台词,怎么会在这儿遇见你?真是太巧了,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她所有的伪装都不攻自破,只想卑微地问他一句:我们和好,好不好?

顾家乔安静了会儿,视线自然地看向她身旁的男人,虽然姿态慵懒,注视自己的视线却有几分挑衅,不由心中一凛,他跟她是什么关系?

不及细想,身旁走过一个脚步匆匆的侍者,顾家乔这才想起时间紧迫,自己马上有演出,就朝苏有有点了个头,跟着便离开了。

苏有有望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尽管跟他没有说一句话,但她感觉得到,他并没有不想见到她。她其实是怕的,怕他见到自己会烦。

沈昱呷了口酒,状似随意地打听:“前男友?”

苏有有嗯了声,没再多说。

沈昱语气酸起来:“难怪今儿穿这么漂亮,敢情你一早就知道他会在这儿出现。”

苏有有抬起脸,不解沈昱这酸不拉几的态度是怎么来的,刚想跟他杠几句,就见对面走过来一个巨有型的男人,面容深邃,气场强大,步子不疾不徐,很有沉稳的王者之风。

沈昱一见到他,立马站了起来,给苏有有介绍:“这是我发小,陆川。” 然后对陆川道:“这是我…” 他觉得再说佣人不合适,就换了个词:“朋友,苏有有。”

朋友?陆川略微挑眉,这小子什么时候有女性朋友了?再打量一下对面的女孩,看身材不是沈昱中意的类型,就觉得朋友这个身份还是可信:“你好。” 他伸出手去,和苏有有礼节性地交握了下,随后便入座。

沈昱挨着陆川坐了,苏有有坐两人对面,偏着头盯着主T台旁边的舞台,顾家乔的乐队已经调试好设备,第一首歌唱的是the way,you look tonight,你今晚的样子。

曾经他喜欢清唱这首歌给她听,一边唱一边向她靠近,直到鼻尖贴上鼻尖,她害羞想躲,他会抢先一步,固定住她的后颈,让她动弹不得,然后就轻轻吻上她。

现在这首歌,是唱给她听的吗?还是给酒吧里的每一个人?

苏有有一边自作多情,一边不准自己自作多情。整个晚上,她就盯着那个舞台,没说过话,顾家乔有时会朝她的方向望过来,有时不会。她想着等他唱完了,就过去找他。

时间越来越晚,许多昼伏夜出的不明生物,纷纷都蹿到这条酒吧街上了,欲望城市里人渐渐多起来,音乐也从一开始的舒缓,变成了节奏强劲的摇滚,就连衣着暴露的艳舞女郎,也扭着纤腰丰臀上台了,用各种高难度的体位,撩拔着下面的芸芸众生。

歌声魅影中,苏有有渐渐看不清楚顾家乔了。她在人多吵闹的地方容易缺氧,乐队中场休息时,她感到有些头晕,便起身去外面缓一缓。街上月朗星稀,凉风阵阵,和酒吧里完全是两个世界,她揉着太阳穴走出门口,便看见街边站了一男一女,男的是顾家乔,女的是…姚晓恬?

姚晓恬是她们级的级花。学校里有个类似绯闻少女的小团体,男的帅女的靓,姚晓恬和顾家乔便是这个小团体的成员之一,两人曾经传过绯闻,但后来顾家乔追了苏有有,这事儿就无疾而终了。

苏有有抱着胳膊,站在酒吧门口,墙体投射的阴影正好把她掩盖住,她看着那两个曾经的绯闻男女在说着什么,跟着姚晓恬一踮脚,就吻上了顾家乔。

真相?(一更)

苏有有的奶奶患了癌症。第一次得到诊断是在普通医院,那时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个结果,又把老太太辗转到市里最好的肿瘤医院。

专家诊断的结论还是一样。

分手和确诊癌症相似。第一次,总有人拒绝承认这个事实。真分了吗?没有吧,也许冷静一段时间就好了。真不爱了吗?一定不是,他/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所以总有人傻傻地等,等一个结束。

苏有有不知道她的结束来得这么快,这么毫无预兆。顾家乔明明说过,他没有喜欢上别人,所以她以为他们之间还有可能,但他却跟姚晓恬接吻了…

骗子!他一定在和她交往时就劈腿了!却骗她没有别人!苏有有拼命咬着下唇才能忍住即将决堤的眼泪,没有勇气上前质疑,她转身回了欲望城市。

拨开汹涌的人群,挤进卫生间,她坐在马桶盖上压抑地哭起来,多希望悲伤可以像一坨大便,马桶上按钮一摁,唰地就冲走了。

可是,那是她的初恋啊,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对一个男生动心,谁能想到是这个结果?

嘤嘤哟哟地哭了半天,包里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来电人是沈昱,她吸着鼻子接起来:“干嘛?”

“你不说一声地跑哪儿去了?半天不回来。” 沈昱几乎是扯着嗓子在跟她喊话,苏有有哽咽两下:“我在上厕所,你不要催我。”

“你便秘了?”

“你特么才便秘!” 苏有有说完就气愤地把电话掐了。

这头沈昱看着突然被掐断的电话发愣,嘿,这小丫头胆儿越来越肥了!竟然敢动不动就挂他电话!

忿忿地把手机扔桌上,他喝了口酒,死丫头半天不见人,一定是去跟前男友私会了!

正郁闷着,他感到陆川正在看他,便扭过头去,发现他眼神特别怪异。

这个眼神在沈昱六岁时出现过一次,那时他把一个炮仗插到狗屎里,炸了自己一身。

后来他再也没干出啥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了,所以陆川也不再用那个眼神看他。

“你…怎么这么盯着我?” 沈昱感到莫名的忐忑。

陆川翘起腿,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她才走多久,你就担心到打电话找人了?”

沈昱支支吾吾:“她,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

陆川勾着嘴角,注视他半晌,悠然下了结论:“你喜欢她。”

沈昱一滞:“我没有!”

陆川轻笑:“你知道你今天晚上一直偷瞄人家小姑娘么?连钢管舞都没看。”

沈昱微怔,移开视线,心虚道:“这破舞我都看八百回了,早没兴趣了。”

“那刚才有美女搭讪,你怎么这么消极?”

“那女的长忒丑,没胃口。”

陆川心念一动,故意道:“我看苏有有长得倒是挺漂亮,也不像你平时的那些女人,满身风尘味,不如介绍给我。”

“啊?” 沈昱意外地望向陆川,心里犯堵:“介绍给你干嘛啊,你要女人还用得着我介绍?”

“我跟你多少年的交情了?” 陆川挑眉:“这你都不舍得?”

沈昱心想,还真是不舍得,一想到她要跟别的男人,他这心里就摧枯拉朽的。

陆川看他半天不接话,知道他是真不舍得,也就不再逗弄他:“话说回来,你晚上到底找我什么事?我可是推了应酬出来陪你。”

“我…” 他能说他是对苏有有撒了谎,然后不得不找人来圆谎的么?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他脸色逐渐变得惊诧起来,为了苏有有,他竟然找兄弟来圆谎?他竟然连钢管舞都不看了?他竟然拒绝美女搭讪了?他竟然舍不得她了?!!!

他难道,真的喜欢她…

陆川看着沈昱的神色由惊恐万分,变成难以置信,最后慢慢变成接受现实,嘴角忍不住浮起笑意,看来今晚的应酬没有白推,他这么精彩的表情,错过岂不可惜。

苏有有被沈昱的电话一吵,悲伤的情绪就被打断了些,她这才想起,她现在还有任务在身上,待会儿还得送沈昱那个王八蛋回去。

匡匡的《时有女子》里写道: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苏有有擦掉眼泪,吸吸鼻子,撑出一个笑容,是的,那人,他永不会来,所以只有工作不会背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