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他只会像一个偷窥者一样,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而每年固定的日子,她总是会躲在花园的某一处,抱着一把琴孤独地哭泣。五年祭日,黎夕哭过几次,江聿琛就在二楼落地窗前,看了她多少次。

那一次,江聿琛照例躲在窗前看她。她抱着琴哭,哭地全身都抽动了起来。时不时地,她还不忘观望四周,生怕有人看见了她的脆弱。

江聿琛第一次觉得,怒火攻心。她的眼泪,就像是刀尖一样,刺地他全身都疼,生疼。

他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情绪,就飞快地跑下楼梯,走到了她的面前。

那是他印象中,第一次跟她独处。其实,那时候的他,紧张而又迫切,甚至手上都微微沁出了薄汗。他呆呆地站在她面前好久,而她却没有发现。一直沉浸在哭泣中,不能自拔。

他跟她离得好近,近到几乎能看见她的鬓角,濡湿了些汗水,贴在耳后。他看着她的身子,轻微地颤抖着,不知出于什么心绪,他有些想要…安慰她。

他下定决心,不能让她再哭了。否则,估计又会像前两次一样,眼睛都肿成了核桃。他思量了好久,正想出声说:不准哭时,她却猛然地抬起头来。

那是记忆中,第一次四目相对。

曾经,在默默窥视她的时候,他一直想象着她看着他的样子。是不是,会像他想象的那样,绽放着一如纯白的笑靥呢?

答案,是他想错了。

她像是被惊吓住的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利刺。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红肿的眼眶里,泪水不断地打着滚。

江聿琛忽然觉得,心里酥酥麻麻地,好像被人戳中了肋骨一样。有些酸涩,有些疼痛。他好像,很讨厌这样的感觉。原本,他是想告诉她:“不准哭”的。结果一出声,才发觉,连语调都变了。

他说:“吵死了。”

她像是害怕他这样的语气,居然愣愣地说了好几遍“对不起”。

江聿琛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念头。他突然觉得,如果她的琴没了,那么她父母每年祭日的时候。是不是…她就不会抱着那把琴,声嘶力竭地哭泣了呢。

看着她眼泪惺忪的样子,他再一次肯定了他的想法。

他就那样,无端地伸出手去,夺过她的琴。毫不犹豫地,摔在冰凉的水泥地面上。

只是,当时自闭的少年不会知道。当时他毁掉的,是她赖以为生的信仰,以及她梦想中的家庭。

以致于,后来,她说她恨他的时候。

他也只回答她:“随意”。

chapter 41

冬日的暖阳照在脸上,让黎夕觉得有些恹恹的懒散。她伸手挡了挡,额角左侧的长发顺着耳廓滑下,黑发如同折扇披散开来。

昨天接到师兄的通知,说是李姨要出院了,大家就打算在孤儿院为李姨庆祝一番。癌症这个东西,随时都有复发的危险。因此,即使大家面上带着欢乐,其实心里的滋味也是难以言喻的。

黎夕接过孤儿院小朋友递来的气球,用胶带黏贴在门梁上。她突然想起,很早之前,她也曾像这些小孩子一样,热切地布置着场地,迎接江霖的到来。不过,那也是最后一次。因为江霖,挑中了她,带回江家。

她依稀记得,那一天的李姨极为反常。原本,她应该和众多孤儿院的小伙伴一起去迎接江霖的。但那天,李姨却偷偷地把她带到了另一个房间里,不让她出去。当时的黎夕并不觉得奇怪,因为打心眼里,她最相信的那个人,永远是李姨。

直到江霖指名带姓地要接走她,黎夕才被强迫着带出了房间。而至今,她也不知道其中缘由是什么。但她能肯定,李姨永远不可能害她。

“大家快准备准备,接李姨的车已经到门口啦!”

话音刚落,李姨已经由上次的那名师兄搀扶着,一脸和蔼地走近了孤儿院里。

“欢迎李姨回家!”

孤儿院里的孩子,总是比任何人都热情些。因为,他们感受的温暖太少,冰冷太多。黎夕走上前,将一束粉色的康乃馨递到李姨的手里。

“李姨,欢迎回家。”

李姨温和地笑了笑,嘴角扬起的微笑,牵动着脸上的皱纹,慈爱地像是一名母亲。她轻轻拍了拍黎夕的手,说:“黎夕,李姨都好久没见到你了,待会可要好好陪我说说话啊…”面颊一侧的酒窝微微深陷,仍然看得出她年轻时貌美动人的样子。

“嗯,好。别说是陪李姨说说话,就是在孤儿院住个一年半载也可以。只要您不嫌弃我爱闹就好了…”黎夕打趣。

李姨抚了抚黎夕披散在肩头的长发,笑着说:“你这孩子瘦了好多,倒是真应该住在这里了,每年捐那么多钱给院里,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省下来的。”

黎夕疑惑地蹙了蹙眉,她每年确实都有定期给孤儿院的孩子捐钱。不过五千块的数额真算不上大,况且,据她所知,她师兄捐的可是比她多。

还没等她开口,李姨又再次发声:“每年五十万五十万地捐,真不知道你平时是怎么省下来的。下次可记住了,不准再花这么多钱了。女孩子,给自己存点钱,留点嫁妆才是。”

“五十万?”黎夕愈发不解起来,她一年的收入,别说五十万,连十万可能都勉强。

见黎夕面色犹疑,一旁的师兄也忍不住□□话来:“对啊,每年都有一笔账目以你的名义打过来的。难道不是你吗?”

以她的名义…

不用猜,黎夕也想到了,那个会做这种事的人会是谁。毕竟,似乎只有他这样的人,才会偷偷地把什么都不说出来。黎夕突然也觉得有些好笑,如果,她一辈子都没有发现,一辈子都没有跟他在一起。是不是,他这些努力,都打水漂了呢?

黎夕挠了挠头,对着一旁的师兄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师兄,我忘记了,确实是我。因为定期汇款都成了习惯,所以一时…还真没记起来。”

黎夕只顾着笑,也没有看见对面的李姨,眼神里有着浓郁的担忧。

**

孤儿院的聚餐,总是充满着欢乐。饭后,李姨安静地走近黎夕,附在她耳边说:“黎夕,跟李姨出来一下。李姨有事情,想跟你说说。”

“嗯,好。”

黎夕放下筷子,跟着李姨一起推开了孤儿院教堂的大门。黎夕坐在长凳上,悠闲地摆弄着刚刚一名孤儿院小朋友送给她的玩具,一枚很小的玻璃珠子。

透过小小的玻璃珠子,能够看到深藏在中心的颜色,如同琥珀一样晶莹。

李姨理了理裙摆,坐在黎夕的身旁:“黎夕,李姨问你。那个钱…不是你捐的吧。”

李姨可以说是黎夕信任的人,所以黎夕也不拐弯抹角:“嗯,不是我捐的。”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跟江聿琛的关系,就掩饰着说:“应该是江家的人捐的吧…”

“黎夕,江家的人待你好吗?”李姨柔和的眉目浅浅地皱起。

自从离开孤儿院后,这似乎是李姨第一次这么问她。以前黎夕回孤儿院的时候,李姨都一直刻意掠过这个问题。那时,黎夕觉得,可能是李姨怕她过的不好,就不敢问她,怕伤到了她的痛处。现在李姨的话,却让黎夕有些费解。

“嗯…”她沉吟片刻:“江叔他们都对我挺好的,没有薄待我什么。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搬出了江家,就很少回去了…”

黎夕还没说完,李姨就猛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黎夕,别相信江霖对你的好。他不是好人,江家的都不是好人。”李姨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要不是江霖…”

话音戛然而止,李姨没有再说下去。她的手指攥地紧紧的,像是在隐忍着什么。过了一会,她长长地舒了好几口气,说:“李姨从小看你爸长大,再看你长大,李姨一直把你们看做最亲的人。李姨保证,绝对不会有害你的心思。但是,你也听李姨一句话好吗?”

李姨的目光偏过去,直直地望进黎夕的瞳孔里。

黎夕愣了愣:“李姨,你说,我一定记在心里。”

“黎夕,你千万要记住。江家没一个好人,他们对你的好,全都是假象。如果不是江霖,你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孤苦。黎夕,你本应该是幸福的啊…”

黎夕被她的情绪,弄地一头雾水:“李姨,黎夕不懂你的意思?”

李姨没有回答,只是用布满褶皱的双手,揉了揉黎夕的发心,将她抱进了怀里。她轻轻地抚着黎夕的背弯,喃喃地说:“黎夕,你不用懂。李姨只想说,江家的人,能远离就远离。”

“李姨,你是不是对江家有所误会呢?”黎夕忍不住开口,可能是出于心底地,想为江聿琛辩驳。

李姨缓缓地将黎夕推开怀抱,面色也逐渐趋于平静。她一脸慈爱地看着她:“黎夕,李姨不会害你。只是,江家跟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当年,他们收养你,我就觉得不合适。”李姨的话锋暗自偏转:“现在,我只不过觉得你好像过的不好,情绪有些激动了。”

这个理由似乎有些牵强,但黎夕也没再去深究。毕竟李姨刚病愈,催着她问,黎夕也不放心。

每个人都有些难言之隐的,不说,就罢了。

**

黎夕回到清檀园的时候,已近傍晚。斜斜的余晖照进窗子,在地面上,闪现出色彩斑斓的倒影,她不禁看得有些呆了。

“去哪儿了?”江聿琛从身后抱住她。

想到李姨今天的那句话,黎夕不知怎么地,突然有些悻悻的感觉:“去了趟孤儿院。”

她的声音,有些沉,不像以往的样子。

江聿琛见她有些不悦,追根究底道:“怎么去孤儿院了呢?有什么事吗?”

黎夕忽然想到,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江聿琛还睡着,就没有吵醒他偷偷出了门。甚至,连去哪儿都忘了跟他解释。她有些隐隐的愧疚感,因为自闭症的关系,江聿琛的心思,有时候是比常人敏感的。

她覆上了他反抱住她的手:“李姨的病好了,就跟师兄他们一起去欢迎李姨回院里了。”她的语气尽量的表现地轻描淡写,只是一想到李姨那一句不断重复的话,她就有些抑郁。

江家的人,能远离就远离。江家跟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嗯。”江聿琛回答地浅浅淡淡地。

黎夕突然想到那个捐款的事情,幽幽地回过头去。她仰起头,以极其慵懒地方式捧起江聿琛的脸颊。因为他高她许多,因此她不得已踮起了脚尖。

此情此景,就好像是一个期待爱情的少女。

她嘟起唇,问他:“对了,江聿琛。是不是一直是你,偷偷瞒着我给孤儿院里寄钱啊?”

江聿琛的唇角弯了弯,连回应都没有。黎夕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说:“问你呢,是不是啊?”

“如果是…有什么奖励吗?”他突然出声,然后伸手打横抱起她。

“喂!”黎夕不禁惊叫了一声。有时候她是真的怀疑,他的左手是真的坏了吗?不然,为什么每次抱起她的时候,都格外地有力气。

“有奖励吗?”他不依不饶。

“没有!”她瞪了他一眼。

他蹑手蹑脚地,把她放进沙发的柔软深处。伏在她的身上,支着臂膀,凝着眼神看着她。他的神情,从刚才的悠闲变得有些认真:“黎夕,当初我捐钱给他们的时候,并没有其他的想法。我只是很感谢他们,在我还没来得及照顾你的时候,照顾了你。在你孤独的时候,还能陪伴你。

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多大仁大义。有时候,我甚至是残忍的。只是有关于你的时候,我都想做的尽善尽美。”

黎夕说不出自己此刻的想法。她只是觉得,能被江聿琛爱,是一件极其幸运,而又幸福的事情。

她昂起了脑袋,鼻尖对准他的蹭了蹭。双手圈起他的脖颈,说:“江聿琛,你真是个表里不一的混蛋。你以前怎么不早一点表白呢…”

江聿琛鲜少用那种赌气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在黎夕过往的记忆里,江聿琛一直是深沉而内敛的。他含着不甘,浅浅地冷哼了一声:“你那时候,眼里心里全是许豫旬。”

“江聿琛,你吃醋了。”黎夕抓住了他的话外音。

“是又怎样?”

黎夕没有再能够开口说话,所有的话语,都被他吞进了口中。

只有江聿琛知道,其实在他眼里,许豫旬根本算不上是一根刺。毕竟,自始至终,他想要的黎夕。

一直,一直,专属于他一个人。

那是他的,所有物。

而许豫旬,最多算是一团乌云。甚至,都不用他拂开。天色一旦放晴,总会烟消云散。

而江聿琛不一样,他是太阳,足以催开一切的阳光。

chapter 42

和江聿琛在一起的日子,似乎过得太过平静。平静到,黎夕贪婪地,想要跟他在一起一辈子。

黎夕也不知道怎么的,以前想起江聿琛,总是满心满腹的恨。现在想起他,甚至连眼角都会带上几分弧度。

“黎夕,在想什么呢?”李姨一声和煦的嗓音,打断了黎夕的思绪。

黎夕愣了愣,回头朝李姨一笑。之后,慢慢吞吞地从菜园的田埂里站了起来,群角沾到了写泥土,有些突兀。

自从李姨回了孤儿院,黎夕总会时不时的来看看她。一来算是替自己及父亲为李姨做点事,二来也能拜托些工作的忙碌,放松些心情。有时候她会帮李姨整理写东西,有时候她会陪着李姨一起到孤儿院的菜园了摘些菜。

“没什么,就是发了一下呆,然后就出神了。”

李姨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子:“你这孩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马虎。你看,裙子上站了泥土都不知道弄掉。”

黎夕只是粲然一笑,她看着李姨蹲下身子,为她拍去泥土的痕迹。黎夕忽然觉得很幸福,这种,像家人一样的感觉。

过了会,李姨吃力地直起身子,说:“对了,上次整理东西的时候。找到了些你父亲以前的旧东西,放我这儿也就是放着。我想着,不如让你带回去,也当是留个念想。”

“好啊。”提及父亲,黎夕的眼神沉了沉。

李姨长长地叹了一声:“如果你父亲,看到你现在这么好,这么优秀,一定会很高兴的。”她抚上黎夕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像是在示意黎夕,不要太过在意了。

黎夕的唇角有些僵硬,但还是勉强地弯了弯:“不知不觉,爸爸都过世那么多年了。我现在还会想起他,只是记忆开始有些模糊了。”黎夕望了一眼灿蓝的天空,不知道是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还是借着天空在遥想她的父亲:“我记得,爸爸他是国字脸,浓眉毛。我还记得他说过,幸好我长得像妈妈不像他。不然,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吧嗒一声,一滴眼泪陷入泥土里,无声无息:“他那时候老是喜欢逗我玩,我当时真是讨厌死他了。不过幸好,妈妈每次都会帮着我。只是没想到,后来有一天,仅仅一天,爸爸妈妈就一天里全都没有了。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爸爸妈妈还在的话,是不是…我就能比现在更幸福一点呢?”

李姨心疼地把黎夕搂进怀里,苍老的手,抚着她的背弯:“好姑娘,快别想了。是李姨不好,尽说些让你伤心的。乖,快别哭了。别说你爸妈会心疼,李姨也会心疼的。”

黎夕推离了她的怀抱,默默擦去眼角的泪痕:“李姨,那我不哭了。我也不是伤心,只是偶尔想起来,就有些委屈。毕竟,我也不知道,爸爸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要去做贩/毒这种事。”

李姨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有些吞吞吐吐地说:“有时候,善恶就是一念之差。黎夕,你也别想了。”

“嗯。”

**

李姨交给黎夕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个很普通的铁皮质盒子。

彼时,黎夕坐在清檀园的房间里,安静地端详着这个铁盒。二三十年前的东西,已经产生了些红褐色的铁锈。她将指甲卡在盒子的缝隙中,蹑手蹑脚地将它打开。

铁盒里的东西,就算很简单的一支笔,一本书。《白马酒店》的封面,在橙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这是一本有名的侦探类小说,黎夕曾有耳闻。

黎夕小心翼翼地翻开了这本书,或许是因为时间的关系,纸张变薄,微微有些发脆。扉页被打开,上面用正楷的字体,书写着黎国栋三个大字。

黑色的签字水笔,在末尾的那一笔微微上扬。黎夕并不眼生,因为这是她父亲的字迹。她,烂熟于心。她抚摩着那几个字,心里百感交杂。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孝,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怀念过自己的父亲了。

音容笑貌,慈言温语。

不知不觉,眼泪就不自觉地掉了下来。黎夕从不觉得自己有那些悲天悯人的情绪,但有时候,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觉得,百感交集。

房间外,响起了大门开合的声响。啪嗒的一声,黎夕不用想,也知道是江聿琛回来了。她将那本《白马酒店》放在了书桌上,起身朝房间外走去。

或许是窗户敞开着的关系,房门打开的一瞬间。由于通风的关系,书桌上的那本书霎时被掀翻在了地上。黎夕赶忙去关上窗,重新捡起那本书,却发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

一张塑封的质地的卡片,从书里掉落出来。红褐色的地板上,这一块有些发蓝的卡片,显得有些突兀。黎夕怔了怔,蹲下身子把它捡起来。

翻开那张卡片的正面时,黎夕似乎听到了一种声音,一种世界全都崩塌的声音。轰然倒塌,没有一点余地。

人民警/察证。

以及属于她父亲的名字,黎国栋。

黎夕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乱糟糟的,甚至,连头绪都完全捋不出。她根本无法相信,她的父亲,一个被判死刑的毒贩,居然是个警/察。

她忽然联想起李姨那天的那句话,江家的都不是好人。她突然觉得,事情必定有蹊跷,李姨对江家人的反感,不会是空穴来风。或许,这一切当中,藏着她一直想要找到的真相。

因为,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自己那么好的父亲,会做贩/毒这种事。在见到了这一张警官证之后,她更加确定了。她的父亲,是冤枉的,一定是。

身后传来节奏规律的脚步声,黎夕赶忙把书和警官证塞进盒子里。拉开抽屉,迅速地塞进去。

“黎夕,在干什么呢?”江聿琛半倚在门旁,慵懒地看着她。

“没什么,就是在整理一些不用的东西。”她回过身去,弯起嘴角,尽量装出平静的样子:“还没吃饭吗?我去做给你吃。”

她没有敢直面他的目光,只是偏过头,状似无意的躲闪着。在穿越门框,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霎那,黎夕却被他捉住了手臂。

“有什么心事吗?”他圈住她,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她的耳边。

“江聿琛,你多想了,我真的没什么心事。就是刚回家,有些累而已。”

她抽开他的手,样子看起来有些决绝。现在,她真的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那么多未知的东西。甚至,包括江聿琛。

江聿琛仍旧紧紧地抱着她,没有一点放开的意思。

“江聿琛,快放手,时间都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