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杂物间有一个窗户正好对着小巷子。

侯岳上去不久,一会儿,小淘也抱了床薄被上来,两夫妻便靠在一起,裹着薄被。

“还记得读大学那会儿,我俩一起裹着被单呆在网吧的包间里打魔兽吗?现在想到,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小淘道,读书那会儿,侯同学有一阵子特迷魔兽,为此小淘还跟他闹了一阵子,说是:你这么喜欢打魔兽,那你就娶魔兽算了,还要我干啥,咱俩好聚好散,后来,硬被侯岳拉进网吧打了一晚,结果,她自个儿倒是迷上了,那着迷的程度,较之侯同学有过之而无不及,到最后还是侯同学自己顶不住了,只叹自作孽不可活,经过一场深刻谈判,两人双双离开魔兽。

“本来就是上辈子了,咱们现在就一大唐公民,娘子,入乡要随俗。”侯岳老神在在的道。那眼睛仍盯着小巷子。就见月光下,一个人影在小巷子里徘徊。

“出现了。”侯岳猛的坐正身子。

小淘顺着侯岳的目光看去,果然,就见有一人在自家门口这一块走来走去,似乎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焦燥。这会儿,那人又停了下来,抱着头就蹲在隔壁季家门口。

“我们下去看看。”小淘说着,提了裙子爬下阁楼,她倒要看看,这人跟季爹到底有啥恩怨。

出了厅,顺手抓起小宝哥常常拖着的那根木棍,侯同学更是绝,拿了一块板砖在手上,很有板砖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

侯岳将板砖夹在腋下,悄悄的挪开门栓,不让发出一丝儿声音。将门打开一点点,那人还是抱着头蹲在地上,小淘冲着侯岳使了使眼色,拿出打魔兽时开黑店的那种默契,哗的一下大开门,不等那人反映过来,小淘手中的棍子已经砸了下去,随后紧接着就是侯岳的板砖,电光火矢间就将那人打晕在地。然后夫妻和力,将那人拉了进屋,侯岳找了绳子,将他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

点了油灯举到那人面前,油灯的昏暗光线下,那人的年纪似乎不大,不过,也许是因为刀疤的原因,使他整张脸看上去有些狠厉。

第八十四章 闹剧推进变喜剧

第八十四章 闹剧推进变喜剧

人是抓到了,可侯岳和小淘却不知拿他怎么办。那家伙性子其拗无比,问什么都不说,只是拿着充满控诉表情的脸看着侯岳和季小淘,牙狠狠的咬着,即凶狠却又透着一丝委屈,这情形让侯岳很郁闷,也很疑惑啊,貌似他们夫妻没对他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吧。

“说吧,前段时间,季家作坊的季爹是不是你打的,为什么打人?”小淘坐在那里,拿着冷眼阴刺刺的看着被绑的少年。

“人不是我打的…”一直不啃声的少年突然的叫了起来了,声音还带着一种变声期的沙哑,这是他今晚被抓到现的为止说的第一句话。侯岳在一边心叹,还是小淘摆的这灭绝师太的脸色有用,他之前嘴吼干了人家也不甩他一下。

“那前两天你为什么半夜潜进人家家里,别说那不是你,我的丫头看过你一面,你额上又有那么长一道疤,很好认。”季小淘又道。

“不过是走错了路而已,怎么。你想把我送官吗?”那小子挑着眉毛,有些挑衅的道,只是他挑眉的时候,触动了额上的青紫大包,不由的痛的龇牙咧嘴起来,便抬起头,狠狠的瞪了侯岳一眼,那是侯岳的板砖拍的。

小淘喝了一口已经冷了的茶水,暗暗揉了揉有些鼓跳的太阳穴,她咋觉得这晚这行动很有些闹剧的味道,所谓捉贼拿赃,似乎她和侯岳今晚的行动有点师出无名,唉,之前没经验哪。

悄悄的抬眼看了看侯岳,这家伙冲着小淘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办法,没法子,这小子就是煮熟了的鸭子,嘴硬的很,只得继续喝着他那杯冰冷的茶水。

真要送官?一来没证据,二来,小淘打心眼里就没起这心思,那动用私刑,虽说,满清酷刑小淘也知道个十种八种的,可那是属于想法范畴,真要落到实际行动。扯了吧,夫妻俩谁也下不了手啊。

这时,鹅儿去隔壁叫了季爹和季娘子过来。

季娘子听说抓到了上回窜屋子的贼,手里拿着根长长的门栓,风风火火的进来,嘴里不嚷道:“那贼子抓到了,倒是要好好教训一通。”

那少年看到季娘子进来,嘴里还喊着贼子贼子的,虽然听外人这么叫多了,但听季娘子这么叫,那心里又难受又委屈,一时没忍住,便红着眼眶,略带抗议似的唤了声:“娘…”

季小淘和侯岳立马呆了,季娘子叫这一声娘给触动了心底的痛处,便跨步上前,举了油灯仔细看着仍被绑着的少年,除了额上的青紫以及那道有点长的刀疤,其它的面目依稀相熟,季娘子抖着唇,居然用力的撕开了少年的衣襟。从里面掉出半块玉环,季娘子还不罢休,不顾那少年的反抗,居然直接剥了少年的裤子,露出大半的屁股,那上面,有一块淡青色的胎记。

到了这时,季娘子再无一丝疑虑,用劲的将那少年抱在怀里,还不断的打着少年的背:“死小子,死小子,娘想死你了。”说着便抽泣的哭了起来。而此刻,季爹就站在相抱的母子俩身边,眼眶里含着泪道:“唉,孩他娘,找到小刀,该高兴才是,快别哭了,快,把绳子解开。”

侯岳连忙上前,同季老爹一起将小刀身上的绳子解了。季娘子拉着小刀的手,怎么也不放,又趁着翁婿两人解绳子的时候给了小淘一顿排头:“你这丫头,怎么把你弟弟给绑了,也不知什么眼力,连自家弟弟都不认得,这说的过去吗?”

小淘只有乖乖挨训,心里不免也腹诽季娘子,你这做娘的一开始不是也不太敢确定吗。要不然,你干嘛当众扒小弟的裤子,瞧那小刀到现在仍面孔充血,鹅儿更是羞的躲到房里去了。

不管怎么说,今晚这场由侯同学和季同学起头的闹剧有了一个皆大欢喜的喜剧结尾。

这一闹,开都快亮了,得,也不用睡了,大伙儿肚子都咕咕叫着,季小淘便唤着鹅儿一起去厨房煮了饭,烧了菜,又烫了酒。

不一会儿,四盘四碟端了出来,大家边吃边叙。

“当日,我跟爹娘姐姐走散了,在混乱中,我叫人砍了一刀。”小刀说着,指了指额头,又继续道:“等醒来后,发现周围全是死人,没一个活的,我就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浑浑噩噩的走着。都快饿死了,后来就遇到了我师傅,他是一个老叫花子,我们一路讨饭,也没有去处,就这么走了二年多,我们才到大兴,我跟师傅学了一些粗浅的手脚功夫,就凭着这些粗浅功夫,我就不讨饭了,跟街上的混混们一起。接些活儿混饭吃。”

其实有些事情,小刀并没有实说,比如他跟他师傅学的,最主要的并不是粗浅功夫,而是偷技。

“那你什么时候认出爹娘来的,即是认出了,为何不主动相认?”小淘问道,这是她现在最疑惑的地方。

而这事说来话就有些长了,原来那作坊灶上麻婆子的侄女之前,跟街上的一个浮浪人关系不错,两人相好过,只是那浮浪子成日里混事,好赌,偶尔多的钱不思着贴补家用,又丢进了窑子里,麻婆子的侄女觉的,跟着这样的人,今后没好日子过,于是便投了麻婆子,又听麻婆子说了季爹的事情,就又动了心思,可那浮浪人如何能依得,便花了银钱,让小刀等一帮混混儿帮他出气。

于是几个混混就做了一个局把季老爹骗了出来,套了头打晕,带回他们临时的聚集地柴房,本想再讹些钱,可一解开头套,小刀先是看着季爹眼熟,毕竟已经有五年时间了,小刀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毕竟四五年的时间,对成年人来说变化并不大,那小刀越瞧就越象自个儿的爹。

于是小刀先是让人放了季爹回去,然后他在一打听,说是从涿郡来的,而当日爹娘就是打算去涿郡的。再加上季小淘的存在,那就是铁定的了,小刀心里激动不已,便想着认爹娘了,可他少年心思里有一些偏执,这几年来,他偷蒙拐骗,无所不为,而季爹从小教导,为人要本分,可是他现在的作为显然同季爹的教导相背离,再加上听说季爹要娶妾,那少年的心思就认为,爹娘已经忘了他了,所以他便有些不服气认,再加上性子又好强,正好前阵子听说太子李建成正在招集街上的恶少,混混儿,组建长林军,他便想着,找个机会,投进长林军,再谋个出身,才好风风光光的认爹娘。

只是他虽是这样决定了,但多年不见爹娘,哪有放得下的,这才趁夜爬墙头,偷偷见见,认于不认就在他心里僵持,弄的他心里焦燥不安,心神不宁,要不然,以侯岳和小淘这两手,哪里偷袭得了他,毕竟偷字一道,最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只是小淘这么问,小刀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闷声不肯气。

“好了,好了,这都已经认了,还问那些干什么。”侯岳打圆场道,不过,小刀小弟不领他的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显然还在气他那两板砖。

侯岳很有些郁闷,他里外不是人哪。

这一顿吃吃喝喝就到了天亮,昨晚一晚没睡,季小淘就叫侯岳多睡会儿,反正那工地上安排的管事的,其它的一切都安排妥当,安步就搬就行。

小刀本来想回他住的那个柴房,最后却不过季娘子的眼泪,回去收拾了东西,就住在季爹家里。

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小淘在院子里晒被子,这些,等晒好后就给小刀小弟用的,这时,霍飞白站在墙头问道:“我说侯娘子,你们家昨晚怎么回事,又是哭又是闹的?”

“没什么,我失散的弟弟半夜来投,我爹娘高兴的。”季小淘回道。

“哦,那倒是可喜可贺,对了,侯兄呢?”霍飞白说着,还在冲着鹅儿使眼色,自然是让她煮茶,不过鹅儿假装没看见。

小淘肚子里好笑,却是不拆穿,回道:“我家夫君昨晚一宿没睡,这会儿还在睡觉呢。”

“那好,呆会儿,他醒来,叫他下午哪里也别去,我来约他,今天有人请吃酒呢,我正要介绍几个朋友给他认识。”霍飞白道。

“不会又是在八仙楼吧。”季小淘挑了眉毛问。

霍飞白一阵悻悻,自从自家娘子来长安,他可是有好久没去八仙楼了:“不是,在飞云阁呢,那可是个雅致所在。”

侯岳一觉睡到中午,醒来吃了东西后,本想去工地的,听小淘说霍飞白找他,便踱着官步去找霍飞白。

那霍飞白一见侯岳便道:“来的正好,我正准备去找你呢。”说着,拉着他就走。

两人到了飞云阁,侯岳才知道霍飞白要介绍的朋友,那真是闻名久仰啊,一个是书法大家褚遂良,另一个是绘画大师阎立本,那褚遂良本来是在薛举手下做事,这次,秦王先是在薛举手下吃了亏,随后薛举病故,秦王又带着兵从人家儿子身上把吃了亏翻倍找了回来,平定了泾州,顺带着搜罗了许多人才回来,这褚家父子就是其中之二,而阎立本,此刻正在秦王身边任库直,这是一个文武兼备的职位,属于诸王的亲信,一般由名门贵族子弟当任。

而让侯岳奇怪的是,这次宴客的主人居然是八仙楼的玉茹小姐。侯岳这厮心中感叹,这玉茹小姐真是交友广阔啊,似乎这长安的名人,就没有她不认识的。

第八十五章 刘武周的算计

第八十五章 刘武周的算计

飞云阁。

枣色的长几前。霍飞白身着白锦大袖袍服,指拨琴弦,袖随风摆动,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儒雅。玉茹小姐,挥着彩带,随着音律翩翩起舞。而阎大大,却在挥毫泼墨,点妆粉彩。

唯有侯岳和褚遂良,两人均眯着眼睛,啜着茶水,那手轻点着茶几,和着音节,一边的小几上,一个新泥小火炉,一个精致的铜壶,飞云阁的侍者跪坐在地,轻扇着炉里的碳火,铜壶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一缕白烟夹着茶香迷漫在整个阁间里。

气氛从容而雅致。

只是别人不知道的是,侯岳这小子的心思早飞到自家的工地上去了,宅子基本已成形了。时下最常见的两进半格局,中间有天井,后面有花园,当然,侯岳还专门在花园边上让人挖了茅坑,盖了厕所,当然马桶还是少不了,他总不能大冬天的,大晚上还跑花园里去上厕所吧。

侯岳这段时间累归累,可是很有成就感,用这丫的话来说,那就是咱也是有别墅的人了。不过,就这,小淘同学还不知足,看着那一块山坡,居然说,咱们花了大价钱把这片山坡地买下来,那怎么着也要捞回本,于是,小淘又投下成本,请了人将山坡一侧那块陡坡开发成梯田,准备种茶树。侯岳很有理由怀疑,等他们家制茶的时候,那茶酒司的人又要到他家来蹲点了,前车可鉴,那瓜田里农司的人才撤走不久。

另外小淘又把山坡下面连着田的那条小溪圈进了自家别墅,小淘同学要造园林。更把园林的规划任务交给了侯同学,用小淘的话来说,你苏州来来去去的不下十趟,怎么着也要取点经回来吧。

于是侯同学的心思就全在回忆着后世园林的模样上,边想,不由的就拿过笔,就在纸上勾勒起来,可画着画着,霍飞白的琴音在他听来很有催眠曲的味道,没办法,这家伙是俗人,只要一听古典曲子,就这得性,再加上之前又喝了几杯酒,便有些迷迷糊糊了。

一边曲尽舞歇。霍飞白看到侯岳在那里鸡啄米似的,悲愤的想一脚将这人踹的远远的。这时,侯岳也觉的不对,他毕竟并没有睡着,只是打盹,看着众人的表情,便很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没办法,谁让这几人,吃酒就吃酒吧,酒席散了就回家,却偏偏要弄弹琴,歌舞绘画这等雅事,而他侯岳只是俗人哪。

这时。飞云阁的侍者又送上几盘水果算来,倒算是解了侯岳的围。只是一边的阎立本,却拿着侯岳画了一半的图纸,那脸上表情有疑惑却也有兴趣的道:“若我所料不差的话,侯学士画的应该是建筑图纸吧。”

侯岳点点头,这才想起,这位阎同学也是建筑达人,似乎他还做过工部尚书吧。

接下来,阎同学就跟好奇宝宝似的问着线上那些点线圈以及各种符号的意思,侯岳一通解释,最后干脆把园林的构思抛了出来,侯同学死坏的,他这是在下饵啊,就看你阎大大上不上勾。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阎大大就窝在侯家的工地上,侯岳等于不花钱请了个白工,还是技术型的,这家伙不但将侯岳构思的园林结构吃透,还在这基础了,结合当时的建筑技术,使得侯岳这半桶水的设计更趋完善,然后又到他哥哥工部大作手里挖了几个专业人才。硬是要将侯家这栋宅子打造成样板工程。

时间很快又进入了腊月,宅子已经建成,至于园林造景部份,那还得慢慢来,其实,侯岳和小淘最开始的打算是很简单的,只不过是想借用原来的天然景致,可架不住阎大大的热情,侯岳在被他掏空了所知后世的建筑理念后,阎大大就一发而不可收拾,总之,全要一一在侯岳的这栋宅子里实现。

侯岳和小淘现在实在是有些无奈啊,看着家里积蓄一扫而空,小淘恨恨的道:“等明天建好啊,咱们把宅子和园林隔开,然后立牌收门票,怎么着也要把投下去的收回来。”好在,现在是腊月,鞭炮的收益很好,再加上今年是个丰收年,租子的收成也不错,这才使得工程能够继续下去,要不然。那园林怕是要烂尾了。

小夫妻俩商量着是不是要搬到新宅去住,可侯岳心里有顾虑。玉茹小姐请吃酒的那次,侯岳离开时,玉茹小姐跟他提到了一个人,宋武。

说实话,侯岳和季小淘都想不起这个宋武是谁,还是季娘子想起,这个宋武就是当年带兵围攻了侯府一个晚上也没有得逞的那位将军,魏刀儿部的。

“这个玉茹小姐,为什么好端端提宋武呢,她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季小淘问

天冷。小淘一家就坐在屋子里烘火,小淘还在写着礼单子,大哥,二哥,还有侯老爷那里过年的节都得送上,还有自家爹娘那里,虽就住在隔壁,但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还有嫡宗那边,虽说这阵子走到的少了,但礼节还是要尽,至于侯岳的朋友同僚那里,茶叶和墨丸,或者送点鞭炮和烟花,就是很好的礼物了。

小宝哥和小锁就在火盆边上玩七巧板,鹅儿缝的冬衣正好收针,站起身,抖了开来,就拉着小宝哥去试衣服。

“我也不太清楚,那玉茹姑娘说的不清不楚的,我有点担心,会不会是因为上次那土炸弹的原因。”侯岳道。

当初,宋武琮着那大军将侯府团团围住,而侯家硬是凭着侯岳做的那种粘了铁片的土炸弹才让宋武无功而返,保住了侯家的基业。

后来,柳城百姓传言,是侯夫人显灵,天降霹雳保住侯家,而事后,侯家对此也闭口不言,渐渐的,事情的真相就掩盖在神鬼的传言之下,再后来就被认为是无稽之谈。

“只是这玉茹姑娘是怎么知道宋武的?”季小淘绞尽脑汁回忆着自己那点点少的可怜的隋末历史知识,可显然,玉茹姑娘和宋武是季小淘从未听说过的,她倒是知道有个宋金刚。

“等等,宋金刚?”季小淘突然叫道。同侯岳望了望,两人显然想到一块儿去了,通过宋金刚就可以把一切联系起来。

“宋武是宋金刚的人。”季小淘道。

“宋金刚在魏刀儿败后投了刘武周。”侯岳道。

“玉茹姑娘是刘武周的人。”季小淘继续道,这点毋庸置疑,侯君集不就是因为玉茹小姐才得罪了刘武周,弄得在马邑呆不下去的吗。

“这么说,不管是玉茹姑娘还是宋武,背后都代表着刘武周,可玉茹姑娘的行为,难道是要反水?”侯岳疑惑的道,难怪之前,他总觉得这玉茹姑娘有些古怪。

季小淘被这弯弯绕绕纠结的头大,便放下手中的笔道:“别管那玉茹姑娘想怎么样,现在我们知道是刘武周在打你的注意,那咱们就暂时不搬了,还住在这里,现在城里实行宵禁,坊里又有坊兵把守,刘武周的人想得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说是这说话,两夫妻还是不由的有些紧张了起来,人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掂记。两夫妻琢磨着,光靠小心不行,最好再布几个疑阵,于是两夫妻在过年前忙上加忙,先把阁楼上整理一下,住进了阁楼,但那房间还做出常住的模样,平日自然是减少外出。

对于刘武周同学,侯岳也没少给他制造麻烦,常常在一些朋友间的清淡文会上,分析着刘武周对大唐的威胁,说多了,这些话就渐渐的传到了李渊的耳里,直接的结果是,侯岳结束了他散官的生涯,进入学士阁,成为李渊冶下的一名公务员。

新年尹始,李渊在长安宫西侧建立了学士阁,起诏修文,李渊下旨让裴寂以隋《开皇律》为基础,修《武德律》,而侯岳,霍飞白,乌中道,褚遂良,郭松等入学士阁,对新律进行对校,抄录等。

看着新律关于土地部份的草稿,侯岳回家就在季小淘面前表功:“还好我见机快,之间前在武功县买了那么多土地,要不然,这时候,想买你也买不到了。”这唐律对每人占的土地,以及土地的买卖规定的极严,土地的买卖决不象后来那么自由,不过为了维护门阀的利益,新律也规定,承认各家族对原来私有土地的占有。

正说着,就听隔壁传来季爹气急败坏的声音:“我去打死那臭小子。”

两夫妻对望一点,小淘便提了裙子跑到门口,就看季爹拿着一根棍子本命年来,气的一脸铁青,后面季娘使劲的扯着。

“爹,出了什么事了?”季小淘上前问,帮着季娘子拉着季爹,侯岳也跟了出来,劝着季爹:“岳父大人,有什么事慢慢说,先消消气。”几人合力将季爹拉回了屋里。巷子里好几户人家都已开了门,朝这边张望。

坐了下来,小淘给各人倒了一杯茶,季爹坐在那里直喘着粗气。

季娘子在一边道:“还不是刀儿,结识的一般狐朋狗友,天天去作坊里支银钱,娘心疼他,小钱都由着他了,可今天下午,他居然将娘放在屋里几个月的收入全拿走了,才把你爹给气的。”

“他拿那么多钱干什么?”季小淘皱着眉头问。

“我也不清楚,对了,我听他说过什么长林兵的,说是至少要弄个队正当当什么的。”季娘子道。

长林兵》小淘心里有些急了,她也听对门的柳娘子说起过,太子李建成收罗了街上的恶少,混混儿,分屯左右长林,名为长林兵,可她没想到小刀也夹在里面,而且这小刀心还不小,想弄个小官当当,可就小淘所知,这长林兵就是李太子的私人打手,今后那可是凶险万分哪,不行,得劝劝。

第八十六章 小刀的决定

第八十六章 小刀的决定

都说冬冻树木春冻人。一场倒春寒让刚刚开始有些转暖的气侯又冷了下来,再加上连绵的春雨,这空气湿冷湿冷的让人难受。

鹅儿拿着拖巴来来回回的拖着回潮的地面,门边的木盆已经盛了满满一盆水。

“哎,这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天晴,家里的衣服,被面什么的都是潮叽叽的,换洗的衣服只能哄干。”鹅儿站在檐下,有些发愁的望着天空,雨密密细细的,跟水雾似的。

“小舅舅,小舅舅,我们斗牛吧。”小宝哥扯着小刀的衣袖,小跑的跟在季小刀的身后。季小刀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姐姐真是好算计,把这么个小不点交给自己,让自己哪也去不了。

“斗什么牛?小舅舅一个指头就能把你放倒,去去去,回屋写字去,等下午。你爹下了差回来,可是要检查的,小心打屁股。”小刀恐吓着。

“可小舅舅的功课也没做。”小宝哥不服气的道。

“舅舅做不做功课,你爹管不着,怎么着,你这个小小子还想来管舅舅。”小刀有些气急败坏的道,这小子就是个小人精。

小宝哥叫小刀这么一吼,就绷了小脸,眼眶红红的,可愣是不哭,小小的心里记着爸爸的话,男儿流血不流泪,于是这会儿就用红红的眼眶瞪小刀,使劲的瞪。

“哎呀,季小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小宝哥还小着呢,别吓着他。”门边的鹅儿连忙小跑过来,扶着小宝哥。

“吓着他?这小不点儿胆子大的很呢,别看他现在这么委屈,我看都是装的,这小人精,昨天还跟我说鹅儿的身子香的紧呢。”小刀道,心里直叹,这小宝哥的性子跟他姐一模一样,小时候,爹娘忙着地里的事。都是姐带他玩,小刀小时侯就很皮,被姐姐管着自然是不太乐意,有时便想着为难姐姐,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姐姐在爹娘面前就一幅委屈样,害得他被爹娘骂,背地里,又拉着村里的几个小姐妹整他,从那时起,小刀就翻不出自家姐姐的五指山了。没想到如今还要被这么个小不点绊着。

小刀的话让鹅儿闹了个大红脸,一边的小宝哥还不识相,仍倔着嘴道:“鹅儿身上本来就香香的。”羞的鹅儿差点找地缝钻了。

看着鹅儿的大红脸,小刀也觉的同小不点谈论一个姑娘身上香不香实在是一个让人尴尬的问题,便一脸悻悻,转个身,甩开小宝哥抓的衣袖,就朝院外走去。

只是刚打开院门,就同正准备进来的小淘碰了个面对面。

“小刀,这快吃中饭了。你准备去哪里?”小淘问道。

“姐,你别管我。”小刀侧着脸,闷声的道。他就不明白了,姐姐为什么就这么反对他参加长林军,别人可都是挖空了心思找门路进去。

看小刀这情形,小淘哪还有不明白的,这家伙还不死心,便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准去。”

季爹和季娘子是管不下这小子,他们把小刀托给了侯岳,让侯岳这个学士女婿管着,顺便教导教导,不说求什么大官吧,只求学些规矩,别在这么整里游手好闲。作坊里的事不做,整日里拿着钱不是斗鸡就是一般人在街上瞎哄,有一回,被街门抓子,还是侯岳求了人保了出来,不过,这小子被侯岳拍了板砖,记恨在心,对这个姐夫有些不待见,要不是季小淘压着,这小子早溜了,哪还会乖乖坐在书房读书,当然暗地里使坏是免不了的,不过,侯岳也没让他好过,他以前是写程序的。这会儿就弄些数组,元素,指针什么的来绕小刀,把小刀绕的云里雾里,看那些数字和符号如同看天书,觉得这读书比做哪一行都苦。

小刀一听小淘的话,顿时有些泄气了,垮着脸道:“姐啊,再不去,我连看小门的小兵都弄不上了,我那帮一起混的哥儿都成长林兵了,我多丢人啊。”

“哼,就你那身手,丢人比丢命好。”小淘冷冷的回道,收了伞,转头看着仍拄在门边的小刀,便又瞪了两眼。

自小积威,小刀只要被自家姐姐一瞪,那心便虚,只得挪着脚步回来,嘴里去嘀嘀咕咕的道:“还是一个人逍遥自在,这找到了爹娘,倒给自己套了紧箍咒般。”

“怎么说话呢。”季小淘耳尖。将他的嘀咕听的一清二楚。

小刀也知这话不对,再加上长林兵事肯定要泡汤了,也就死心了,便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

小淘让小刀和小宝哥继续到书房读书写字,然后便鹅儿在厨房,炒了两个素菜,又烧了一小盆滤蒸烧鸭,再配上两碟小菜,一切刚弄好停当,小淘又唤小刀和小宝哥吃饭,侯岳中午一般都在官署里吃。季娘子这些天忙,带着小锁儿都呆在作坊里。

就在这时,却听外面柳大娘子的叫骂,十分难听,紧接着出去倒垃圾的鹅儿一脸气冲冲的回来,两个眼眶通红的。

季小淘连忙问,原来那柳家的一只白羽乌鸡不知怎么的不见了,便硬赖说是小刀偷的,这会儿正在季家门口大骂,鹅儿分辩了两句,只是她一个姑娘家又怎么说过那柳娘子,这才气红了眼。

小刀本就是个脾气爆的,这会儿无端被人冤枉哪还忍的住,拿了菜刀出去就要砍人:“我劈了那长舌妇。”小淘连忙追了去。

到了外面,见那柳娘子仍是一付泼妇样,叉了腰,挺着胸冲着拿菜刀的小刀喊:“你砍啊,你砍啊,偷鸡贼。”

小刀红了眼就要砍,被小淘死死的拉住,然后一挺身挡在小刀面前,冲着那柳娘子道:“柳娘子,在事情没弄情楚前不要出口伤人,否则,我可以告你妄言,大家都是邻里,抬头不见底头见的,到时候见面了可不好说话。”

柳娘子倒叫小淘这冷刺刺的言语弄的有些心虚,只是一想,这一带从来就没有遭贼光顾过,一向很安全,怎么这会儿就闹贼了呢,这一带谁不知道季家找回来的儿子却是个孽障,平日里就是街上混儿的,坑蒙拐骗的事没少干,不是他偷还会是谁偷。便又气壮了起来:“这么个孽障,不是他还有谁?”

小淘也是气极。便冷冷的道:“柳娘子,不管干什么都要有证据,没有证据就请闭口,不能想当然的,柳娘子家近些日子过的可是舒坦的紧,家里几个孩子可都添了新衣,又听说还在二石坊里买了一栋二进的宅子,以你夫君的俸禄怕是置办不起吧,那我是不是能相当然的认为,你家夫君受贿呢。”

这柳娘子就是在胡搅蛮缠,可这种事情是极烦人的,虽然没证据,可她硬赖你偷也是没法子,毕竟你也找不出证据证明不是你偷的,所以季小淘只能用慕容家的这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胡说…你胡说…”对着小淘的一翻话,柳娘子却是不知如何辩解,就在这时,柳家的女儿长姐在从阁楼上探出个头道:“娘,乌鸡找到了,不知什么时候跑到阁楼里来了,拉了到处都是鸡屎,快来看看。”

立时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哄了起来,柳娘子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好一会儿才悻悻的道:“不好意思,弄错了。”说完逃也似的回家,叭的关紧了门。

事情明白,这一顿吵闹,却让季家姐弟都没了吃饭的味口。

小刀怔怔的坐在那里,然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他算是明白了,不就是他以前是混混儿吗,不就是以前做过局骗过人吗,这柳娘子就把脏水往他身上泼。难道混混儿就永远是混混儿了,他心里就憋着一股气,想着一定要出人投头,不为别的,就为了让这些人瞧瞧。

傍晚,侯岳下差回来,直捶着腿,今天跪坐了一天在那里抄录,两条小腿都发麻了,这厮心里正打算着是不是明天到岳父那里弄张高桌和高椅子去,再这么跪坐下去,他估计自个儿要弄成罗圈腿。

推了书房门进屋,看到小刀正专心的在看书,那样子浑不似以前的敷衍。便好奇的问小淘,小淘把柳娘子赖小刀偷鸡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早说了,那柳娘子不是个东西。”侯岳气哼哼的道,他早看那柳娘子不对付,随后,又转了语气又道:“不过,能让小刀如些上进,倒也算她一功。”

接下来一段时间,小刀就用心的跟着侯岳学算学,一方面,这以后管着家里作坊用得着,另一方面,这家伙也打着心思,这时代,作官一直是人心目中的追求,小刀走长林兵的路被小淘堵了,但这家伙作官的心思并没有息,进士一科,他知道想也不想,他没那学问,就算是学,他也奈不住十年的寒窗苦读,于是他便想走吏员一途,考明算,明字,明法科也一样,从吏员出身,走流外栓一样能进入官场的。

这让侯岳笑着跟小淘说,你季家也出了一个官迷,因为小淘以前老笑话侯岳是官迷。

第八十七章 关门打狗

第八十七章 关门打狗

倒春寒过去,天气就天始一日热过一日。而这些天,侯岳早起去当差的时候,好几次都看到几个陌生的人,在自家这条小巷子外面的坊墙根转悠,暗暗的打量这些人,这些人虽然高矮胖瘦身形不一,但俱是手脚粗大,象个练家子似的,每次他走过,他总觉得那些人刺刺的眼光盯着他。让他心有些发寒

有了玉茹小姐的提醒在先,侯岳自然是倍加小心,可也奇怪,这些人却迟迟没见动静,甚至不久后就再也见不着露面的了,而最近连玉茹小姐的活动也收敛了很多,那霍飞白就常常在侯岳面前抱怨,说是如今见玉茹小姐越来越难了,而侯岳却很郁闷,新宅已经建好了,可因为刘武周的关系,他愣是不敢搬去住。带着小淘宝哥儿窝在家里的阁楼里,天气热了,阁楼虽然面积不小,但却低矮了些,让人住着有些气闷。有时他也会想,也许,刘武周的人找不到得手的机会,就放弃了。

可想是这么想,他却不敢打这个赌,因为他赌不起,老婆孩子的安全不是能够赌的东西。侯岳也想过,干脆搬去新宅,再请些个庄卫,或许能保障一二吧。

可小淘问了,咱们的庄卫能比得过这城内宵禁的作用?咱们的庄卫能抵的过这坊里的高高的坊墙和坊兵?显然是不可比的。

可就在这时,小淘却怀孕了,而且小淘这次怀孕却比上次怀小宝哥辛苦的多,妊娠反应十分的强烈,简直是吃什么吐什么,晚上也睡不好,而且特别怕热,这身体不好免不了脾气就变坏,时常拉着侯岳的胳膊就啃。侯岳只能在一旁陪小心。

“不管了,我住下面房间去,这阁楼太热了。”又一个晚上失眠,小淘热的心烦气燥,抱了枕头和薄被就下楼。

侯岳即心疼小淘吃苦。又担心大家的安全,这会儿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道:“要不,你搬到二哥那边去住吧,他府里有侍卫,又属于晋阳公主府的范围,你如今这情况也该请两个妈子在身边照顾。”

小淘一听这话却是火起,她知道侯岳这是关心她,可这臭家伙也不想想,这时候,她能让侯子一人处在危险这中吗,于是那手指便连戳着侯岳的胸:“你什么意思啊,我们说好的,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你现在却叫我一人躲了算什么啊…”

“小淘,我知道你担心我,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听话,去二哥府上。”侯岳道。

经这么一闹,小淘倒是冷静下来。静静的看着侯岳道:“去也行,我们一起去。”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哥二嫂追随了晋阳公主李三娘在军中,听说守着苇泽关呢,家里面住的都是皇上以及附马柴绍送给他的歌ji和女人,我去不好。”侯岳解释道。

“那就什么话也别说,我还住阁楼。”小淘说着,抱枕头和薄被又转回楼上,抛给侯同学一个后脑勺。

小刀一早吃过早饭过来,准备读书做功课,却没想到一早却看到姐姐姐夫在楼梯口争执,就悄悄的唤了鹅儿过来问。

对于鹅儿小夫妻俩倒是没瞒着,还慎重的将小宝哥交给她照顾,只是季爹季娘子那边,两夫妻便没提这事,跟他们说了也帮不上忙,反倒让他们跟着担心,何苦来哉。

鹅儿心里也担心着三公子和三夫人,见小刀问,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

小刀最近跟着侯岳学算学,又能时常见到鹅儿这俏丫头,还有小宝哥在屁股后头跟着,觉的这日过了挺舒坦,但较之前混混儿的生活,这日子就显的过于平淡,少了一份刺激,这会儿听鹅儿一说,他倒是有来兴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