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刚抬脚,又想起刚才贵嫂提到的一件事,便回头问道:“听说,你上个月从库房里提了二十斤曲园毛峰,可有这事儿?”

叶娘回话:“是的,家主和夫人都喜欢喝这茶,只是三公子和三夫人一直没有回府,便先提了,账等三公子回来再结。”

“结什么呀,都是一家人,我这次从柳城也给嫡宗府上带了些礼物,一会儿再礼单上再加上这二十斤茶叶也就是了,不过,还得请叶娘在后面签字,几月几日时已经交付。”

那叶娘一听这话,脸就白了,当时,是提了二十斤茶叶,但她只交了嫡宗侯府十五斤,另外五斤自己偷偷的贪下了,一方面她有八成把握,三公子不会收这钱,毕竟这段时间,二公子在京的丧礼嫡宗出力不少,另一方面,就算是要再结帐,那也是由她来结,到时,她只消把单价提高些,账面做上一翻,就能混过去了,这是做管事一惯的贪没手段,只是,如果写在礼单子上的话,那礼单上的斤两同入库的就不一样了,她贪没的事就立马会被拆穿。

如今那五斤茶叶早就换成了银子,而这曲园毛峰又是别处没有的卖的,她想补也补不上啊,这回叶娘是真正的慌了,嫡宗府里,总管事,副总管事那里都有账,那账目肯定是改不了的,这事,若是落在窦夫人手里还好,自己跟了她这么些年,她或许还能饶过一次,可若是落在家主二爷手里,那下场,叶娘很清楚,轻则被乱棍打出府,重则还要送官,脑子里一翻交战,便一咬牙,冲着小淘忙不叠的磕头:“三夫人恕罪,三夫人恕罪。”然后说明真相,只求小淘千万别写在礼单上。

听完叶娘道明的真相,小淘直叹,这真是自做孽不可活啊。摆了摆手:“这事,我就暂且不写在礼单上,你自己去跟窦夫人坦白吧,别想混过去,你做为管事,犯下这等事,不可能不受罚的,过几日,我这安顿好,还要去给窦婶子请安。”那言下的警告之意明显,小淘说着,就转身离开,这叶娘。小淘一开始还道她是一个厉害角色,现在看来,也逃不过一个贪字。这样一来倒也好,叶娘只得带着人乖乖回嫡宗,还不敢多嘴说这边的坏话。

听到小淘的承诺,见只须跟窦夫人坦白,那叶娘才长长的松一口气,教训责罚一顿是免不了,但夫人应该不会将她赶出府去。

等小淘走远了,叶娘才站起来,觉得魂儿在地府打转了一圈似的,风一吹,后背冰凉凉,显然是让汗给湿透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嫡宗打的算盘

第一百三十一章 嫡宗打的算盘

且不说叶娘这边。单小淘听贵嫂说那段氏这段时间身子不利索,便有些不放心,又转了道去看段氏,路过穿堂,就看段氏的使女雀儿正在那里缝着小衣,小淘才想起,上次侯秀来信的时候说鹅儿怀孕了,看来自己也要加紧备一份礼。

那雀儿见到小淘,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喜滋滋的道:“三夫人回来了。”因段氏信佛,喜清静,因此,她的屋子在最里面,离园子较远,并不知道园子里发生的事情,雀儿连忙要去告诉段氏

小淘冲着她摇摇头,然后低声问道:“听说段婶娘身子骨不利索,我来看看,如今怎么样了?”

“好些了,这会儿正在诵经呢。”雀儿回道。

小淘点点头,便朝段氏的屋子走去。雀儿快一步,帮小淘打开门。

段氏的屋子,清清爽爽,还带着丝丝佛香,北面的佛龛上摆着一座救苦救难观世音,那墙上又挂着观音像,那观音像是侯岳特意请阎立本画的。

此时段氏正在佛前打着坐,手指掐着珠子,嘴里喃喃的,小淘却听不清她诵些什么,只觉得身处屋中,那心便会不由自主的宁静下来,,淡淡的佛香,总有一种清心宁静之感。

“段夫人,三夫人来看你了。”那雀儿道。

段氏醒觉,那手往边上一探,小淘便一手扶住她的手,段氏拍着小淘的手,有些激动的道:“是的,是三娘子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这一路可是幸苦的很吧。”

“还好,咱们也是跑惯了路,倒也不太觉得,倒是婶娘你,听说身子骨不利索,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小淘说着。扶着段氏在一边的茶几前会下。

雀儿便上了茶,段氏端着茶,轻轻的抿了一口,才叹了口气道:“多谢三娘子关心,老身惭愧啊,这阵子,曲园倒落在外人手上,让人拿捏,老身对不住三娘子的重托。”

“婶娘这是说哪里的话,嫡宗的地位超然一些,我们这些旁支的也是没办法的。”小淘安慰着。

“是啊,老祖宗的规矩,嫡宗不管什么时候总是压旁支一头。”说着,那段氏面色一整,又道:“老身虽然老了,眼瞎了,但在三娘子面前,却不怕说恶言,三娘子以后对嫡宗还是要提防一点,这回,那叶娘之所以夺我的权。又赖着不走,怕就是为了曲园的茶叶作坊,还好这一点,侯云之前有准备,直接让季家的小刀哥儿派了两个侍卫在门口守着,这才没让那叶娘得逞,要不然,以月香姑娘的身份,怕是也顶不住那叶娘的蛮横,到那时,咱们的制茶法怕是都要让嫡宗学了去了。”段氏冷冷的道。

而小淘从见到叶娘那一刻起,就一直在考虑,叶娘自丧礼后,仍然滞留曲园,这一点是有些说不通的,嫡宗当家主妇窦氏,小淘打过几次交道,是个极聪明的人,那管家的手段较之老太君并不差多少,按礼说,丧事完毕,窦氏就应该招叶娘等人回去,要不然,这些人呆处了,落在有心人眼里,怕也是会落下流言诽语的,于嫡宗的声望有误。

所以,小淘便一直在想,叶娘等人留下。怕是另有所图。再加上又正好是春季,茶叶上市时,曲园能让人心动算计的唯有这个制茶法了,如今再结合段氏所说,那就是肯定的了。

说实在的,小淘和侯岳还真没太在意这制茶法,想当初,在原来的时代,农村里种茶叶的,家家都会制茶,所以,小淘临走前,就轻易的将制茶法教给了月香,却不知月香在得到小淘如些重用之后,却起了效死命之感,只是她的未婚夫却一直没有回来,后来有消息传来,整个马帮在路上遇了抢匪,货被抢掉,人也无一人逃生,月香悲痛之余,就把整个身心都投在了曲园后山的茶园里,茶上市的时候。更是整夜整夜的熬着制茶,段氏和贵嫂都担心她撑不下去,所以,这两年从茶园到茶叶作坊,一直都是月香在打理,就连侯云见了背地里跟段氏说:“难得,等侯岳和小淘回来,得好好的为月香请功。”

其实,叶娘的重点对象也是月香,她许下重金,只是月香都无动于衷。有心要拿月香整冶吧,月香又不算是曲园的下人,她是茶园的管事,在地位上不比你叶娘低,叶娘只得暗恨,有心想夺茶园的管理权吧,那两个侍卫可不是吃素的,段氏也放了话:“这茶园和茶叶作坊是曲园的重地,除了侯云和月香,别人谁都不能插手,否则,那可是要送官的。”

也因此,至今,叶娘的目的都没有达到。

小淘不由的有些好笑,也有些好气,你嫡宗真有这个想法,直接问,或者说要共同发展,毕竟同属侯家,大家也不是第一次合作,自没有什么瞒,可如今,偏偏弄这些手段,真是下乘啊。

随后小淘又同段氏聊了几句,又叮嘱她多多休息,然后便离开了段氏的屋子,回到正屋。

两小已洗刷干净,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正各处跑,那小宝哥是个闲不住的主,唤了狗儿,就要出去拜访他的小同窗,被侯岳唬着脸说了几句,才怏怏不乐坐在一边的同狗儿说话,听狗儿说着学堂的趣事,今年,邻村的也有人送孩子到武王庙学堂来读书。于是本村的孩子同外村的孩子就开始拉帮结派起来,那外村的颇有几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常常请人吃些零食,风头倒是越来越盛,而本村的,除了保长家的二牛,其他都是贫穷人家的孩子,本来,本村的一向是以小宝哥为头的,只是这二年,小宝哥不在,那二牛论事起来最后总是要论拳头,反倒吃了虞和庸好几次的竹板炒手心肉,回家又少不了保长的一顿打,渐渐的,倒是不敢太造次了,于是风头倒让外村的孩子出尽了,本村的孩子颇觉憋气,这会儿,狗儿自然是要在小宝哥面前告状的。

而小丑丫则蹲在一边看着一个木头箱子,箱子里面全装了泥沙,里面放着七八个龟蛋,上面用薄薄的泥沙盖着,小淘虽是龟友,但从柳城到长安,路途甚远,小淘是没那个心带来的,反正留在柳城,有那么一个大院子,由得小龟自然生长,可偏小丑丫不依不绕的,一定要看着小龟孵出来,也幸好都是有受精斑的龟蛋,要不然,小淘还真没办法解决这问题。

另一边奶妈抱着小绿荷,这一路上,算小绿荷最舒服,总是在大人的怀里睡着,这到了家,她精神反而好了,睁着黑柒柒的眼睛,盯着奶妈看,似乎要从奶脸上看出花来。

奶妈是柳城请的,说实在的,一到长安,她并不太愿意,毕竟她自己的孩也才半岁,做娘的如何离的了,只是小绿荷这边又实在离不了她,那奶妈也心疼这个才出生几天娘亲就去逝的奶娃子,那心里也疼小绿荷,最终仍是一起到长安了,小淘答应她,等小绿荷断奶了,就让人送奶妈回柳城。

鱼儿和蝶儿正带着下人整理着行礼,侯岳处理好小宝哥手上的伤势就一直在等着小淘,这会儿见小淘回来,就问怎么处理那叶娘的。

小淘把叶娘的事情一说,侯岳本来就气玉娘害得小宝儿受伤,这会儿又听说还有贪没茶叶之事,立马就跑脚了:“怎么回事啊,你也想学人做圣母啊?怎么这就饶过了?”侯岳难得的大脾气起来

“那你想怎么样,打板子还是送官府啊,或者揪了错处送嫡宗那里?”小淘便好声好气的问。

这下侯岳倒是冷静了,想着,直接打板子,似乎嫡宗的脸面不好看,送官府就更不用想了,那就完全同嫡宗撕开了脸,便道:“自然是揪了错处送嫡宗处理。”

“那嫡宗二爷可是最好面子的,那自己派出去的下人做出这等丑事,还是让外人抓到,说不准恼羞成怒之下,就要让人直接仗毙了她,而他在咱们面前丢了面子,自然又要将咱们恨上了,到时,两家关系就更僵了,你说是也不是?”小淘反问。

侯岳琢磨了一下,也对啊,可就这样放过叶娘,他又很是不甘心。

小淘看穿他的心思,便道:“你当窦夫人真的是吃素的呀,那叶娘只要把这事一禀,我敢肯定,窦夫人不会轻饶她,想那叶娘即然能在茶叶上下手,怕别的地方也不会干净,怕是这叶娘在嫡宗的好日子倒头了。”

“你说的轻巧,哪有人那么自觉的,万一这个叶娘不说呢?”侯岳不服气的道。

小淘轻笑:“我还巴不得她不说呢,我们这边她提二十斤是有记录的,嫡宗那边入库十五斤也是有记录的,她若不说,我自然会趁着闲聊的时候跟窦夫人提起的,窦夫人可是聪明人,自然会知道我是卖她一个好。”小淘道,那窦夫人虽然已经掌家,但嫡宗内部关系也是十分复杂的,不服窦氏的大有人在,叶娘这事如果闹大,必然会威胁到窦氏的威性,窦是个聪明人,自然就会知道小淘不把这事闹大于她有好处。

不过,小淘猜测,那叶娘没有隐瞒的胆子,这事毕竟已拆穿,她唯有求得窦夫人的支持才能过这一关。这里面,其实就是一个人情的博弈。

吃过晚饭,洗过澡,小淘才觉一身疲累不堪,小宝哥和小丑丫也早早睡去,小淘又去看了小绿荷,奶妈正给她唱着小调,小家伙吸着手指头,正睡的香。

出后来,检查完门户,小淘才同侯岳休息,两人躺在床上,仍如同在车船上一般有着摇来摇的感觉,累是极累,却仍是睡不着。

小淘便同侯岳说起嫡宗打自家茶叶制法的主意。

“这东西,咱们没太在意,别人去当宝,这样得了,这几天,你跟我一起把所有的工序都记下来,咱给李二送去,冲着人家那道空白手教,咱也得回回礼。”侯岳说着,却翻过身压着小淘,还用身子磨了磨,这一路来车船旅店的,人多,两夫妻亲热的机会极少,这会儿,即然睡不着,那就补上。

于是这一夜不必细表。

第一百三十二章 苏家再起变故

第一百三十二章 苏家再起变故

第二天,两夫妻早早起来。侯岳要去吏部销假,还要去秦王公署拜见李二,按唐律规定,销假后重新录用的官员,一率要降一级使用,侯岳掰着指头算,那个学士待诏反正是荣誉称号,摆着好看,没太大实用价值,当然有一点对侯同学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那就是心理优势,这不到长安,不知道官多,尤其是这唐初时期,朝廷有朝廷的官,各王府还有各王府的官,若没有学士待诏这个从四品的品级撑着,单以实职品级,那在大街上,一杆扫去,只要是官员。估计品级都比侯岳高,更何况,侯岳这会儿还要从七品再降一级,侯同学记算过了,最大的可能是,到太常,光禄,鸿泸这三寺下去做个八品的办事员。

侯岳一想到这个就头疼,他在书局的时候跟这些太常傅士打过交道,想着那些让人头疼如麻的各种礼仪,侯同学就觉得那背发寒,这礼法要是弄错了,那压下来都是大帽子,他还真担不起,所以这厮就记着秦王府记室的位置,咱先到秦王府挂单,到那时吏部就不会再安排他了,他也好一心一意的跟着李二混。

小淘知道侯岳的心思,边帮他整理着领子边打趣:“你就这点出息,咱们来这里也八年多了,若是有心的话,说不准,那李二反过来还要跟你混呢。”

侯岳抱着小淘啃了一口道:“瞎扯,你还真当咱有那王霸之气啊,现实点,小淘同学,你老公我就一个只老婆孩子热炕头就知足的小人物。咱现在就想啊,过了接下来的玄武门之变,到那时,再混个品级高一点的闲差,然后学那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如此,人生足矣啊。”

小淘叫侯岳的话逗乐了,便伸了食指拇指掐着他脸道:“你还得瑟了,你能跟人家李白大大比嘛,别的不说,先做首诗来听听,要求原创。”

侯岳苦了一张脸,两手却悄悄的搂住小淘的腰:“咱转贴行不。原创的事交给咱儿子,儿子不行,再交给孙子。”

这厮感情要把这事,子子孙孙传下去。

吃过早饭。

小淘送了侯岳出门,就开始整理着礼单子,然后让侯贵一处处的将礼送过去。之后订下时日,再上门拜访,当然,自家爹娘那边就不用这么麻烦,小淘拿出礼物,正准备带着小宝哥和小丑丫去西直巷季娘子那里,却不想,这时候小锁儿蹬蹬的先跑来了。

原来她今天来武王庙学堂上学,听二牛和狗儿说自家姐姐回来了,那哪里还坐得住?便跟虞先生请了假,就跑来曲园。一进门,便一脸兴奋的喊着:“姐姐。”又规规矩矩的行了见面礼。

小淘见小锁儿来,便高兴的将她拉到一边,看她一身时下长安比较常见的少女装束,粉色短袖的胡领衫子,再加上长裙,还有一个环臂金,这环臂金是带了坠儿的,夏天套在胳膊上,一动这下,带着轻轻的铃声,小女孩戴来显我尤为可爱。再加上那红仆仆的脸。

小淘不由赞道:“锁儿长大以后可是个大美女呢。”

小锁儿又喜又有些羞意的坐在那里,小口小口吃着鱼儿端上来的点心,另一边正上茶水的蝶儿打趣道:“明儿个,让学士大人给锁儿姑娘定个好亲事,定要那有才有貌,才能配得上我们锁儿姑娘。”

这个时代,八岁的小女孩子已经相当懂事了,那小锁儿叫鱼儿这么一说。两眼就紧盯着地上,那样子似乎恨不得有个地洞可钻似的。

小淘笑骂道:“锁儿还小,你打趣她做什么,倒是你自己,若是有了心上人,可要告诉我,我好备了嫁妆把你给嫁了。”这一转眼,鱼儿蝶儿也都十五六了,鱼儿是贵嫂的女儿,性子要单纯些,那蝶儿却是朝廷送的,事先经过教导,较之鱼儿要有心计些。

“三夫人取笑,蝶儿哪有什么心上人。”蝶儿脸红红的道。

小淘没说话,以前,在曲园时,蝶儿对那季衡很有些意思的,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记着给他留,只是季衡的一门心思都在巧姐身上。

想到季衡和巧姐,小淘才想起,自昨日进门到现在也没见过这俩人。便叫来贵嫂问。

贵嫂一听小淘问起这事,便叹了口气道:“我这正要跟三娘子说这事,去年,巧姐的姐姐,也就是徐氏的女儿苏香莲到我们这里来找巧姐了,说是族叔把她娘给遣嫁了,连苏小哥儿也跟着一起离开了苏家,而苏家若大的家业全都落在了族叔手上,那苏香莲求巧姐看在苏小哥儿的份上救救她娘。”

小淘听到这里就奇怪了,按说那徐氏是苏老爷的正室,又有一子在身。怎么可能让族人给遣嫁了呢?家业还落到族叔手上。

那贵嫂也弄不清,只说那族叔手上有过继文书,上面写明,族叔的小儿子苏贯过继给苏老爷做儿子,并继承家业,上面有苏老爷子的亲笔签明和印章。

小淘听贵嫂说的不清不楚的,哪里还坐得住,就带着小锁儿,小宝哥,小丑丫以及鱼儿去了季娘子那里,季娘子见女儿终于回来了,差不多两年的时间没见,只觉的小淘瘦了,唠唠叨叨的好一阵子,直让小淘要养养,养的丰满些,要不然瘦弱弱的,小心男人嫌弃。然后又到厨房里忙活起来。

小淘好久没听季娘子的唠叨和笑骂了,这时听来,便觉格外亲切,便也笑着回道:“我家夫君可不同时下男人,以前我不是瘦瘦弱弱的,也没见他嫌。”

季娘子也好久没跟女儿拌嘴了,便横了一眼小淘道:“还不是娘眼光好。”

于是小淘便很有些狗腿的回道:“嗯,娘的眼光最好了。”

母女俩想视一笑,那季娘子以前老气小淘跟她顶嘴,所以,后来又立誓要把小锁儿陪养成淑女,小锁儿如今倒是听话的紧,可这母女对话起来,一个只管说,一个只管应,让季娘子想发脾气都发不起来,有时觉得闷的慌,于是,季娘子最近觉悟了,她这两个女儿。一个是气她,一个是闷她。

小淘跟在季娘子身后帮忙。这才问明苏家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事,至始至终都是苏家的族叔在布一个大局,自那苏夫人过世后,徐氏为了扶正,就找族叔帮忙,却不知那族叔早生有歹心,如果苏老爷官位仍在的话,那族叔自然不敢有什么动作,可偏偏苏老爷是隋时的官,入了唐后便被闲置了,再加上苏夫人去逝,苏老爷便每日醉生梦死。

那徐氏找族叔帮她写扶正文书时,那族叔就已经布好了局,他先把扶正文书第一面写错几个字,然后拿去给苏老爷看,苏老爷看过,自然要他把错字改正了再签字,而等族叔改正后,又拿去给苏老爷签字时,除了第一面,后面的文书就被调换,变成一份过继文书,内容是将族叔的小儿子过继到已逝的苏夫人名下,并继承家业。

那苏老爷每日都是醉熏熏的,再加上自认为之前看过,便只随便扫了第一面的错字处,于是就在文书的最后事一面盖章签字了,于是便着了族叔的套了。

然后族叔又把原些做好的一份假的扶正文书给徐氏收着,那徐氏大字不识几个,又哪分得清文书的真假,还小心的收着,压在箱底,又拿大锁锁着箱子,自以为以后可以高枕无忧。

后来,苏老爷过世了,族叔的计划就一步一步的展开了,他先挑拨着徐氏对付季衡和巧姐,又为徐氏请了管家,偏偏那徐氏自身不正,又跟管家有染起来,从而逼走了季衡和苏巧姐,这之后没多久,苏家族叔就撕开了面具,以管家和徐氏相通为要胁,逼徐氏嫁人,徐氏一开始还拿着正妻和独子为由不从,可等她拿出那扶正文书,才被告知,那上面的章和签字都是仿冒的,真要追究起来,还要问她一个仿冒之罪。

而那苏小哥儿也以母身不正为由,不为苏家所容,随母一起出了苏府。

没办法,香莲才找到季衡和巧姐。

季衡对徐氏没有一丝好感,可那苏小哥儿却是苏老爷的唯一骨血,季衡和巧姐自然要出这个头,总不能让苏家的独子去跟别人姓吧。

于是就一状告到衙门,可所有的证据都不利徐氏,最终在小刀和虞家的帮忙下,也只为苏小哥儿拿回了十几亩田产,而偏偏徐氏嫁的那人又是一个无赖汉,每日里不是赌钱就是逛窑子,没钱了就回来对徐氏拳打脚踢,徐氏叫他打怕了,连苏小哥儿那十几亩的田产也卖了换钱给那汉子用,季衡知道后,气的咬牙,巧姐也气的直哭,想要把弟弟接出来,那苏小哥儿又离不了娘。

最后,那巧姐就在徐氏的隔壁租了屋子,好就近照顾弟弟,而季衡由着苏老爷子一手教导,学识本就不错,只是他跟着苏老爷,却看淡了官场,近两年便一直在季爹的家具作坊里当个小管事,赚点钱,贴补巧姐的家用。

“这徐氏,说倒底也是自作孽,只是苦了巧姐和苏小哥儿两孩子。也难为衡儿了。”季娘子叹道,她原先对季衡很有些偏见,可如今,见季衡,有情有义,再说过去的事情也毕竟过去了,渐渐的季娘子倒是真心疼季衡起来。

这些年来,季衡一直照顾着巧姐和苏小哥儿,就是那徐氏,季衡也照顾着,要不然,好几次,那徐氏都差点叫她现在的男人打死,苏小哥儿哭着来找季衡,季衡便拿了菜刀,然后当着那男人的面,硬生生的在自己大腿上砍了一刀,然后冲着那男人吼:“你若在有下次,那这刀就砍在你身上。”

季衡跟小刀比起来,却是偏向文气的,平日总是好生好气的,可这一发起狠那也吓人的紧,这一下子倒是把那男人给填住了,很是安稳了一阵子,只是季衡却在床上躺了好些天。

这季衡外表看着温和,骨子里那股狠劲一点也不比小刀差。

第一百三十三章 虚惊一场

第一百三十三章 虚惊一场

午后,下了一场雷阵雨。又刮了一阵风,天气就瞬间的凉爽了不少,季爹去作坊了,而小宝哥和小丑丫则被小淘安排了睡午觉,昨晚,小宝哥和小丑丫也好一阵兴奋,再加上早早起来,这午饭后,就有些困了,小宝哥由着季娘子带到小刀的屋里睡,小丑丫则挤在小锁儿的屋里。

“妈妈,我要听沉香的故事。”小丑丫扯着小淘的衣袖道。

“好。”小淘轻拍着小丑丫,然后低声的说起了宝莲灯,小丑丫听着听着,迷迷糊糊的,那眼皮子就耷拉了下来,一会儿,小鼻子一扇一扇的。

小淘看着小丑丫有些红朴朴的脸,不由的也有些痴了,这随着慢慢长大,小丑丫也越来越精致越来越漂亮了。只是,这女儿太漂亮了,长大后也是让妈妈发愁的事情。

听着小丑丫细细的酣睡声,小淘又摇摇头,小丑丫还小,自己现在就操心似乎太早了,小淘想着,便起身,轻轻的扯了块薄单子盖在小丑丫的肚子上,然后轻声的退出房间。

院子里。

屋檐上的雨水还有些滴滴答答,季娘子正在一个盆里洗着拖把,小淘便接了过来,拧干了,拖去廊道上溅进来的雨水。

季娘子拿了一把谷米,往那院子里一洒,几只母鸡和十几只半大的小鸡一窝蜂的冲了过来,叽叽咯咯的叫着,连啄着地上的谷米,边抖了抖身上的羽毛,破云的一丝阳光洒在小小的院子里,嫩黄夹彩色的羽毛上,泛着点点金光。

“娘,听说小刀订了卢家的女儿?”小淘连拖着地,边有跟季娘子聊天。

“不错,是那个人订的。”季娘子道,小淘听了一阵感叹,季娘子的性子是很倔的。她叫虞世南的时候都是以那个人代替。

“家里什么情况啊,是哪一房的女儿?”小淘又问,她心里可是好奇的紧。

“是六房的长女,她爹原来也是隋时的官员,不过早早就去了,就剩她娘带着她们姐弟四个,好在有家族时常帮衬着,再加上几十亩田的租子,日子倒也将就着过,我瞧过那姑娘,人挺能干的,帮衬着她娘,几个弟妹管教的很好,你弟弟那毛燥的性子,就该找个能管住他的人好好管管,我瞅着这卢家的长女不错。”季娘子显然对那卢家的女儿很满意。

只是说起小刀的时候,季娘子的口气却是有些气恼,三个儿女,就这儿子最让人不省心,他如今跟了秦王,再加上经过上次月香姑娘的事件后。小刀跟过去的那帮子朋友倒是没什么来往了,可新朋友更不是省油的灯,一帮子玄甲侍卫,除了平日训练,当值,稍有一点假期,全泡在酒楼ji馆里,季娘子都有好几天没见过这儿子了。不由的对小淘道:“自小,小刀就最听你的话,等他回来,你帮我好好说道说道,这快要成亲的人了,也该好好收收心。”

小淘笑着点点头,季娘子怎么说就怎么是,然后拧干了拖把,甩在墙头上掠。转身又问季娘子道:“即然小刀快成亲,那房子可弄好?女儿身上还有两个闲钱。”

季娘子甩甩手:“不用,这些年,我跟你爹也赚了不少,你又不要分红了,也积了不少银钱,前段时间,就现在作坊的那几间屋子都买下来,重新翻盖建了几间屋子,如今正在装修呢,以后,你爹做事,也不用跑来跑去的。你那些钱自个儿留着,你夫君现在还在挂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再说了以前不是听你说要开个茶庄吗,正好拿来盘个店面,现在,你那曲园毛峰的价钱被炒的很高,一些个人家都以收藏了几两曲园毛峰为荣呢。”

曲园毛峰的事小淘听段氏说过,想着以后,侯岳把那制茶工序给了李二后,以皇家的背景和经营手段,自家的曲园毛峰肯定会从高端上降下来,因此,小淘想着,过两天找渠少,通过他的通达商行,趁着价好,把家里仓库里的曲园毛峰给卖了。

想到渠少,小淘便想起二哥侯海在通达车马行和通达商行的股份,侯老爷子把侯海的这部份产业交给了侯岳管理,而侯岳在官场奔波,实际打理就交给了小淘,因为,小绿荷是个女儿,所以。这部份产业,就成了家族同小绿荷一人一半,家族那一部份,小淘自然每个季度会回报一次,而小绿荷这一部份,就要小淘帮她一直管着,直到她成人。

想到小绿荷,小淘心底就有一些心疼,心里首实觉的这孩子可怜,也因此更加疼爱她些。

母女俩又聊了一会儿,小宝哥和小丑丫都醒来了。小锁儿带着小宝哥,两人一起,从那井口边提了一个竹篮起来,里面有一个大的花皮西瓜。

小淘开了瓜,红艳艳的瓜瓤,吃到嘴里甜而沙,三小吃的小肚子滚圆。

转眼,太阳渐渐的西斜了,小淘牵了小宝哥和小丑丫,叫上侯贵,同季娘子告辞,坐马车回曲园。

马车上了长安大街,因为这前的一场雨,一阵风,这气温就凉爽了些,街面上也多了不少的出游的人,街上,香车宝马络绎不绝,路边的酒肆里,酒娘边压着酒,边同酒客们调笑。

小淘掀了车帘子看着外面,小丑丫在她身前也探了头。只是当马车在路过仙味阁时,马车却叫一个小少年拦了下来,小淘看着这少年挺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家的孩子。

再看看少年的边上,正站着笑意盈盈的红拂女李夫人,小淘这才想起,敢情这孩子正是李靖最小的儿子李昭,当年,小丑丫满月时,红拂女还打趣说,让自家儿子李昭把这侯家这漂亮的女儿拐回家做媳妇的。

只是后来,听说那虬髯客到李家,把这孩子带去了北方七十二岛,因此,虽然小淘跟李夫人常走动,却是很少见到李昭。这才一眼没认出来。

李夫人挽着小淘的胳膊道:“三娘子什么时候到的啊,我这阵子正念叨着呢。”

小淘笑道:“我昨天才到,这不,正准备过两天到府上看望李夫人呢。”

“那咱们今日相遇,也是有缘,不知三娘子可有时间,我在这仙味楼订了位置,这仙味楼的飞鸳脍是很出名的,还有野猪肉脯和羊羹。

看了看边上仙味阁来来往往的客人,对于仙味阁的飞鸳脍,小淘倒是久闻了,只是没有尝过,倒不知是什么东西,再加上李夫人难得的邀请,盛情难却,于是就叫了小宝哥和小丑丫下来。

那李夫人一看到小丑丫,就将她拉到身边,嘴里啧啧的道:“小丑丫可是越长越水灵,越来越招人喜欢了。”

李夫人说着,用手轻拍着小丑丫的脸蛋,却叫小丑丫挣脱了,这才发现小丑丫撅着小嘴儿躲在小淘的身后。不免好奇问道:“怎么了,大娘惹小丑丫生气了?”

小淘好笑,从身后将小丑丫拉出来,先让小丑丫见礼,然后才道:“这小家伙现在大点了,不喜欢大家叫她小丑丫,说自己明明很漂亮,为什么要叫小丑丫,因此,以后大家就叫她福儿了。“

李夫人这才一笑,拧了小丑丫一把:“小人精。”

于是一行人上了二楼,李夫人订好的是一个靠窗的位置,不一会儿,店小二上了菜,那李昭今天十二岁,气质上更是文气中带着一丝英气,也十分懂事,同小宝哥和小丑丫坐个并排,还忙着为这两小布菜,勺汤,时不时还逗着两小开心。

那李昭也就比小宝哥大四岁,可两人比较起来,那一个是大人,一个是孩子,相差的远,小淘和侯岳虽说养孩子不能惯着,但家里条件不错,哪能真的不惯,所以比起李昭,小宝哥还是娇气了,听李夫人说,这个李昭,自幼就跟武师习武,三年前,又被那虬髯客带去北边狠狠的磨练了三年,因此,可不是小宝哥这等养在蜜罐里的孩子可以比的。

这时仙味阁的飞鸳脍上来了,卖象很不错,做工很精细,那肉薄若丝缕,再拌上各种调料,边上还有花叶衬着,看着倒是很有食欲,但吃着,小淘却吃不惯,因为这根本就是生鱼片,对于吃不惯这一类食物的小淘来说,你就是做的再好,那也吃不下。

那李夫人倒是喜欢吃的紧,说她到这仙味阁来,为的就是这一道菜。

正吃着,就看楼上下来三人,当中之人居然是秦王,而两边陪着的是侯岳和褚遂良,还有两个侍卫在后面跟着。侯岳显然喝了不少酒,脸一红朴朴的。

“爸爸…”小丑丫眼尖,远远的就拖着长长的童音叫了起来。还自己跳下凳子,迈着小短腿跑到侯岳身边,小宝哥和李昭在后面连忙跟着,怕她跌倒。

这个时代,叫爸爸的,也只有自己两个娃儿了,侯岳一把抱住跑过来的小丑丫,转过脸,就看到小淘正笑着望着他。心里还奇怪,小淘怎么会来仙味阁,再一看到边上的李夫人,想来应是受李夫人之约。

那秦王看着侯岳抱起的小丑丫,也不由的惊奇,然后很是爽朗的道:“侯学士真是好福气,生出这等漂亮的女儿。”

“呵呵,秦王夸奖了。”侯岳谦虚着,可那一脸有女万事足的样子似在是有些小得意。又让小丑丫给秦王见礼,那李二见小丑丫如此的乖巧模样,也是喜欢的紧,不由的脱口而出:“令千金如此乖巧,不若给我家青雀做媳妇吧。”

这青雀正是后来的魏王李泰,先不说李泰最后的结局也很凄凉,就说这皇家的媳妇,那也是难当的很,小淘和侯岳只想着两个孩子,平平安安,有着普通人的幸福就可以,又哪肯舍得将小丑丫嫁入皇家。虽然李二这话开玩笑居多,但侯岳却是据绝也不是,不拒绝更不是。

于是一时间,便冷场了。

这时,一边的李夫人却笑着插嘴了:“秦王可是慢了一步,这可是我家昭儿看中的媳妇。”

其实李二说完那句话也后悔了,皇子的婚姻要受着诸多关系的影响,可不是自己随口一句就能定的,这时,听李夫人这么话,倒是松了口气,笑道:“即然这样,那本王就不夺人所爱了。”

小淘和侯岳也同时松了口气。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就怕蝴蝶扇翅膀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就怕蝴蝶扇翅膀

回到家里,侯岳和小淘还觉得有丝后怕。看着正趴在木箱边观察着龟蛋的小丑丫,侯岳感叹的道:“咱女儿长成这样,就该养在深闺,等到了年龄,选好人家嫁了,由她夫君痛并快乐着去。”

小淘噗嗤的笑了,一手掐了侯岳腰间的软肉:“怎么说话呢,说的女儿跟祸水似的。”

“红颜祸水,古话不都是这么说吗?”侯岳道。

“越说越不象话。”小淘瞪了他一眼,突然象想起什么似的哎呀的叫了起来,直拍着侯岳的胳膊:“坏了,今天,李夫人说小丑丫是她儿子看中的媳妇儿,咱们当时也就默认了,那李二还说不夺人所爱,这岂不是说,咱们今天已经把小丑丫许给那李昭了。”

“不会吧。真要结亲,不是还要交换信物嘛,我看李夫人今天不过是为我们解围。”侯岳摸着下巴道,按这时代的讲话,似乎今天的行为等于就是同李靖家结亲了。不过。话说回来,李靖是侯岳最欣赏的,他一生功高,却颇知进退,那李昭也被教育的很好,小小年纪,有那份沉稳,颇不简单,小丑丫若嫁进他家,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想是这么想,但侯岳还是希望孩子的未来由她自己选择,毕竟感情的事真不好说。

“也是。”小淘听着侯岳的话,微微点着头,这时,小丑丫似乎知道爸妈在说她似的,转过脸冲着小淘甜甜一笑,胸前的一块玉佩晃悠悠的,更显得小丑丫的可爱。

可小淘马上觉得不对了,小丑丫胸前挂的一直是一把银锁啊,是侯老爷子专门为小丑丫打的,只是今天出门时,因为天太热,小淘就把那银锁下了下来,脖子上什么也没给小丑丫带。这玉佩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便走过去蹲在小丑丫身边问:“福儿,你身上这玉佩哪里来的?”

小丑丫呵呵的冲着小淘笑着,却没有回话。小淘便叫了小宝哥过来问。

“那玉佩是李五哥的腰饰,吃饭的时候,妹妹就抓在手里不放,李五哥就下了下来,挂在妹妹的脖子上。”

得,刚才还说没信物呢,这转眼信物就出来了,最后两夫妻决定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切随缘发展,毕竟那李昭比小丑丫大七岁,能不能等得还是一回事,当然,最后小丑丫若是能跟李昭走到一块儿,两夫妻也是乐观其成的。

一边小丑丫的注意力却一直在龟蛋,木箱的泥中,一个龟蛋上面的薄泥散落到一边,一个龟蛋上面已经有了裂逢,还能感觉里面有东西在动。

“妈妈,妈妈,小乌龟要出来了。”小丑丫一脸惊喜的回过脸道,又转过头。专注的盯着那龟蛋。

小淘这回也来劲了,想当初她孵化出第一只小龟时,还特地拍了d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