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摸了摸头,也知今日之事叫他越弄越糟,倒也很干脆的打算到卢外门外站岗去。

“算了,已经叫人看闲话了,难道还要让人看个够不成,坐下吧,咱们两家也该好好谈谈。”卢夫人叹着气道。

“卢夫人,一切都是小弟鲁莽,只是他对卢姑娘很上心,这一听说要退婚,才失了礼数,还请卢夫人见谅,我这作姐姐的在这里给夫人陪不是了。”小淘起身行礼道。

“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令弟。是我们想悔婚在先。”卢夫人抿着茶道。

“其实,人觉得,这事不是怪不怪谁的问题,而是要解清误会,如果,卢夫人是因为我弟弟曾经是混混儿,或受过刑而不接受他,我无话可说,只能说小刀跟卢姑娘没有缘份,但若是因为其它一些闲言碎语,还请卢夫人要看明说话的人是好心还是歹意。我就直说,那叶娘本是侯府嫡宗的管事,后来在我府上帮忙,却挪用了我们送给嫡宗的茶叶,自己卖了赚钱,还做了假帐想蒙混过关,这才被窦夫人遣出府,她心中对我们怨恨,说的话怕是不能全听吧。这些事情,只要卢夫人稍加留意去打听一下,便知真伪。”小淘淡笑的说着。

那卢夫人脸色有些悻悻,小淘这话虽说为自己一方辩解,但同时也提责了卢家偏听偏信,不辩真伪。

“是我疏忽了,那叶娘是前街新搬来的住户,只因紫娟要成亲了,要赶一些绣品,她的一手绣活还不错,便请她来帮忙,倒是不曾打听底细,弄出了这此误会。”那卢夫人道。

而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卢家也不好提悔婚之事了,于是双方达成了一定的谅解。

从卢家出来,小淘侧眼看着跟在自己身后,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小刀,便想起他把人家卢姑娘抱在怀里的情形,心里突然起了一种匪议所思之感,说实话,今日小刀这么一闹,卢家就算是有悔婚之意,怕也要顾忌邻里的闲言碎语。

“姐,那卢姑娘怕是心里恨死我了。”小刀有些丧气的道。

“混小子,你不会想办法讨她欢心啊。”说着,小淘便将后世送花的主意授了小刀,又叫他在花里夹张纸片,写上心里话,这中虽然老套。但在这时代,还是挺新潮的。

“姐夫文才好,字也好,要不,叫姐夫帮我写。”小刀来劲了。

“混小子,你姐夫的字现在在长安,稍有些学识的都认的出来,你还真想那卢姑娘看轻你啊,没事,只管写上心里话就成,要捡好听的说。”

小刀点点头,心里倒是踌躇满志,还好,他怎么说也中过明法称第一名,写这应该不难吧。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卢家的邻居看戏看的十分的欢乐,因为小刀每天早晨,天刚亮就去卢家门口站岗,拦着卢家的三个弟妹,就请他们帮忙把花和信送给卢家大小姐,当然,免不了要用小礼物贿赂,什么小木剑,小木马的,还有书,每日送完,他又骑着马去军营,晚上又披星戴月的回来。

这一来二去的,倒是将卢紫娟三个弟妹的心给收服了。

卢元厚那小子现在在学堂里,也不说侯家的坏话了,却是天天在小宝哥面前充大,直说我姐姐以后是你的舅妈,那我也是你的长辈,我说的话你要听,不听就是目无尊长,把个小宝哥给郁闷的,拉长了个脸。

这天,课后休息的时间里,小宝哥拿出书包里的一本书,有滋有味的看着。

那卢元厚便凑了近前问:“侯孝宝,看什么书呢?”

小宝哥看的书正是侯岳从文学馆加印回来的《古镜记》,这本书的作者是王度,是隋末大儒王通的哥哥,王通尊孔子,以儒学大家自称,但王度不同,他喜好阴阳之学,虽然王通曾多次劝导哥哥王度,但王度依然我行我素,在各地出仕期间,更是着力结交一些卜筮占卦,雅好推步之人。

而《古镜记》,可以说是仙侠yy文的鼻祖了,小宝哥一看这书迷上了,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会儿听卢元厚问起,便拉着他一起看了起来,还把之前的故事情节又说了一遍。

一时引来周围同学的好奇。

“怎么?那鹦鹉小姐是狐狸精变的啊?”那二牛好奇的道。

“宝镜宝镜!哀哉予命!自我离形,于今几姓?生虽可乐,死必不伤。何为眷恋,守此一方。”那卢元厚摇头晃脑的读着,又故做老沉的道:“由此曲可知,这位狐狸精小姐着实堪怜,王大家也是,为何不留她性命。”

“你没细看,这狐狸精叫那镜子一照已是活不了了。”小锁儿红着眼眶道。

“不对不对,你们看后面,王大家持节河北道时,王大家用这镜子救活了全县百姓的性命,那为何不能救鹦鹉小姐?”又有人翻到书后面道。

最后几翻争论,得出结论,妖于人是不一样的。

这时,教书的康先生夹着书进来,却看一干学生全围在一起,不由的大怒,拿了戒尺在桌上死摆,说起这康先生,也是命运多桀,他隋时也做过县丞,但因为处事过于呆板,有事没事的又喜欢端架子,渐渐的为同僚所排挤,愤而辞官,后来就在虞府做先生,虞家对他倒算是敬礼有加,可以说,在虞府这段时间,是他人生最得意的一段时间,但随后洛阳大乱,虞府自顾不暇,于是他只得离开了虞家,然后转展各地,给人做教书先生,只是多不如意,不是被人辞了就是自己干不下去了,不由的恨天怨地起来,性情便越来越乖

第一百四十二章 斗酒学士

第一百四十二章 斗酒学士

小宝哥回到家里。放子书包,就闷闷不乐的坐在那里,连小丑丫来叫他去看乌龟也不去了,鱼儿正整理着衣裳,蝶儿则挑着小碳炉上的火,又提了碳给各个火盆里加碳,这冬至刚过,天是越发的冷了,最近这两天早起,屋外水缸上面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不过,比起柳城,还是要暖和些,那种漫天的大雪倒不象柳城般接连着下。

“宝哥儿,这是怎么了,谁不睁眼,招惹了我们宝哥儿。”蝶儿打趣的道。

小宝哥心里堵的慌,再加上那书看了一半,又急想着下面的情节,却又不得,更是烦燥,便不理蝶儿的打趣。自顾自进了自己的屋里,叭的一声把门关上,狗儿跟在他后面,正要敲门进去,却被一边的鱼儿拉住。

“狗儿,小公子这是怎么啦?”鱼儿问。

狗儿看着自家姐姐,便气哼哼的道:“还不是那个康先生,小公子拿了老爷的一本书乘着课间的时候看,结果叫那康先生看见了,说是什么歪论邪说,硬是给撕了,真是气人。”

“这个康先生好不晓事,老爷的书,他说撕就撕了,怎么这么的蛮横。”蝶儿在一旁瞪着眼道。

“大体有才学的人都是很乖癖的,那虞公子上任前可是说过,这位康先生也是他的老师。”鱼儿因为没有读过书,对于读书人有着一股天然的敬畏,倒是不敢去责备这先生,只是心里心疼小宝哥,就拉了狗儿:“你快去陪着宝哥儿,劝解劝解,莫要气坏的身体。”

狗儿点点头,就拍开了小宝哥的门,两小子就在屋里嘀嘀咕咕的。

蝶儿贴着门板听了一会,就听里面狗儿在说:“我要有这宝镜就好了。”

小宝哥问:“你若有了宝镜,你打算做什么?”

狗儿想了想说:“有了宝镜。我就周游全国,管那不平之事,救那可救之人。”

小宝哥道:“嗯,我若有了宝镜,就学那王大家,安一方之民。”

……

蝶儿和鱼儿在门外听得云里雾里,实在是想不明白,世上有什么宝镜,这么厉害。

这时,小淘从外面回来,后面还跟了青梅,手里还端着一个大盘子。

青梅虽是歌女出身,但她尤擅长制作各色小点心,前段时间,小淘想起小丑丫的生日要到了,便想弄个蛋糕出来,做蛋糕原料很简单,不外是一些鸡蛋,牛奶,面粉,盐。糖,油等,于是,今日两人在茶楼的厨房里忙了一个下午,终于弄了出来,虽然没有后世蛋糕店做的那么精致,倒基本是那么回事了,味道也还不错,青梅又弄了些红枣莲子什么的镶在蛋糕的边上,让人看着,倒也挺有食欲。

蝶儿一见小淘回来,便气哼哼的说了那康先生的事,小宝哥在屋里听到声音,也开了门,有些委屈的道:“妈妈,那书我悄悄的在书房里拿的,没叫爸爸知道,这该如何是是?”说着,又不快的道:“先生太死板了,又说那《古镜记》是歪门邪说,一本好好的书就给撕了,还训了孩儿好一顿,同窗门都说,跟着康先生读书,都把脑袋读傻了。”

对于这康先生的教学,侯岳和小淘可是专门研究的,这康先生教书呆板,再加上又过于严厉,早有许多学子的家长跑侯岳这里来说道。说是希望另找一个先生,不过两夫妻研究后,觉得康先生的教学也未必就不好,孩子们都小,你现在跟他们说什么义理方面的,更是虚无飘渺,倒不如让孩子们先死记硬背,把基础打牢,同时两夫妻又绞尽脑汁的把过去听到了那些东方小故事整编出来,当然未免出纰漏,都把故事的朝代省略。然后把这本故事集交给那庙祝,那庙祝经历的事情多,本身嘴皮子也不错,又是孤身一人,虽然懒些,但平日里跟孩子还是挺玩得来的,便让他把这些故事说给孩子们听,不为别的,也就给孩子们开开视野。

这一来二去的,那庙祝倒成了这一般孩子的孩子王,再加上小淘这边的月钱和灯油钱也给的爽快,庙祝日子舒坦了,又得许多孩子的亲近。渐渐的倒是对庙里的神像也多了一份恭敬,神像泥身擦的干干净净,油灯也整日的点着,灯台不沾尘埃,渐渐的,庙里的香火也较以往旺盛了好多。庙祝又收了两个小徒,偶尔也出门去帮人做做法事,进账倒也不少。

小淘听小宝哥这么说,心里觉得这康先生真是小题大作,但想想,这时代。以儒为尊,,别的不说,就单是那王通也对他哥哥王度写的这本书不以为然,再加上康先生本就是古板之人,此等做法也不为怪,只可惜了一本好书。

想她以前读书那会儿,上课看小说那也是常有的事,当然,如今站在妈立场,那也是要说道两句的,便道:“别人怎么说,我不管,你不能有这样的想法,那康先生虽说教书古板了点,便却是有本事的,你想想你们原先的虞先生,他同样是康先生的学生,可曾傻了?莫要给自己偷懒找借口,你们现在学的这些只是小学,康先生是给你们打基础,古板些,严厉些没有什么不好。”

小宝哥叫小淘一通话说的低下了头,好一会儿,又扯了扯自家妈衣袖:“那书撕毁了怎么办?”

小淘看着小宝哥的样子,挺乐,便道:“这个你自己去找你爸爸,妈妈不管。”

于是小宝哥就一直惴惴的等着自家老爸。

可到了天暗下来,还是不见侯岳回来,小淘便让大柱去官署打听,官署门前的侍卫说,侯学士早就离开官署了,说是跟几个同僚喝酒去了。大柱又跑各家酒楼去找。

而小淘这边,孩子们都饿了,实在是等不到,小淘便叫开了饭,吃饱了饭。几人就围着那个大蛋糕,,奶妈也抱着小绿荷来凑趣,小绿荷如今半岁多了,奶奶很好,吃的胖呼呼的,伸着藕似的小胳膊,小丑丫十分喜欢她,伸着手要抱,奶妈没法子。只得将小绿荷放在小丑丫的怀里,却又整个将小丑丫护在怀里,生怕她一个没抱住也好接到。

小丑丫到底劲小,抱了一会儿,就将小绿荷还给了奶妈,又瞪着大眼睛看着桌上的蛋糕,那上面还插了五根小蜡烛,不过,小丑丫的视线显然不在蜡烛上,而在蛋糕上,那蛋糕的香味,让她使劲的抿着口水。

“妈妈…什么时候能吃?”小丑丫软软的声音慢慢的问道。

“等爸爸回来一起吃好不好。”小淘问。

小丑丫重重的点点头。

外面天更冷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刮起了风,小淘便裹了厚厚的棉衣去门外等,那门房的赵伯在边上搓着手道:“这天真冷,怕是要下雪了。”

小淘点点头,这时,远远的见到马车车灯的暗淡光线,不一会儿,马车就到近前,那大柱先下马车,看到小淘在门边便道:“三夫人,三公子回来了。”说着,又赶紧回到马车边,跟侯岳一起从马车上扶下一个人来,小淘上前,还远远的,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

那人一下车,许是被冷风一吹,便哇的一声大吐了起来,赵伯也连忙过来帮忙,几个一起,才将那人弄进屋,小淘付了车钱,那车子才离开。

“那人谁啊,怎么喝成这样?”说着,想到小刀上回无意中露出侯岳也常上酒家的事情,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手下还用力在侯岳的腰间掐了一把:“你倒是风流快活,今天是小丑丫的生还记得不。”

侯岳一时哑然,别说,他还真的忘记了,前些日子还听小淘提起过,可今天被几个同僚拉着喝酒,倒是把这事给忘了,只得在一旁陪不是。

这时醉酒的那人又突然从外面冲进厅里,踉踉跄跄的,嘴里还在唱:“阮籍醒时少,陶潜醉日多。百年何足度,乘兴且长歌。”边唱还边拉着侯岳道:“侯学士,咱们喝。”

“还喝,再喝就要醉死了。”侯岳没好气的回道,一边的大柱连忙将人扶回到外面客房。又找了一个家丁一起将他外衣脱了,洗去上面的污渍,然后放在火上烘。

“这谁啊,你怎么把人往家里领了?”小淘摇着头问道,说实在的,在这个时代,唐人好酒,她也算是见识,但也很少见人喝得这么失态,特别是文人学士的,还讲个礼仪不是。

侯岳哈哈一笑,却是眨了眨眼才道:“听他唱的那几句,你还不知他是谁?也是牛人呢。”

小淘这才想起那酒鬼之前一直在唱的那首诗,好象是王绩的酒后,不有的些晕:“这人,不会就是号称斗酒学士的那位吧。”

“不是他还有谁?他刚奉诏来京,就住在我们以前住过的西直巷,我看天冷,他家眷又没有随同一起来京,同住的就两个年老仆人,他喝醉了发酒疯,怕也照顾不过来,我便把他领回家里,等明日酒醒再让他回去,他家人那里我来的时候,已经让大柱去通知过了。”侯岳道。

“爸爸,妈妈,吹蜡烛,吃蛋糕。”小丑丫等不及了,过来催。侯岳便抱了小丑丫坐在自己的脖子上。三人一起到了偏厅上。围了一圈坐下。

小丑丫嘟着小嘴使劲的吹,吹了好几下,才把蜡烛吹灭,一家人手牵手,鱼儿和蝶儿也在一旁鼓着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侯岳和小淘低低的唱着,不知不觉,便觉眼眶湿润了。

“娘子,我怎么觉得过去就象是一场梦。”侯岳望着小淘道。

小淘点点头:“嗯,埋在我们心底,永远也不会忘却的梦。”

第二天,王绩醒来,对自己酒后失态倒也没在意,这边早点刚下肚,就又要拉着侯岳去喝酒,好在这时,季衡来了,侯岳这才得以脱身,心里大汗,这位斗酒学士真是好酒如命。

季衡来了,跟侯岳说起了个事,鄠县的苏家前段时间发生了灭门血案。

第一百四十三章 苏家血案

第一百四十三章 苏家血案

苏家的满门血案在鄠县被闹的沸沸扬扬。基本上可以说这是一起劫财杀人案,因这苏家所有值钱的东西被人洗劫一空,倒是有邻里指证,事先有两辆马车进入苏府,倒了傍晚,也有人看到马车离去,可问题是马车是直接进苏府,又直接从苏府出来,没人看见马车里的人,至于赶车的车夫,因为天冷,都披着厚厚的毡衣,带着斗笠,也没人看清脸面。所以虽然大家都一至认为,这两辆马车十分的可疑,可除了在城郊找到丢弃的马车外,一无所获。

当然,整个案子也不是没有疑点的,比如,据苏家的幸存的下人反应,事发的头一天。苏家的族叔老爷却是给家里的大部份下人放了假,也正是因为这个放假,使得苏家大部份下人幸免于难,只是这放假来的有些奇怪,就似乎是这族叔老爷知道别人来杀他,他敞开了让人杀似的。

当然,对于苏家族叔老爷的下场,也有许多人背后在骂,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哪,苏家的族叔谋夺苏君如老爷的家产,这在鄠县并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当年,那场官司打了很久,至今许多人都能一一道来,而那徐氏抱着苏东哥哭哭啼啼的嫁人情形如今也仿佛历历在目,许多原来跟苏君如老爷亲厚的邻里也一阵唏嘘。直说是报应啊。

虞和庸最近也是头痛万分,他刚一上任就遇上这样的大案,而朝中对这案子也十分的关注,几次下文来催,更是限定了日期破案,可除了在城郊发现那两辆空马车之外,没有丝毫线索。同手下的办案人员一商议,最后把目标定在了徐氏身上。

那苏家族叔老爷自霸了苏君如家的财产,也知在鄠县惹人非议,因此一直以来,都比较低调。这两年,倒没听说这苏家族叔老爷做过什么恶事,跟谁结过怨,虞和庸调查过,真正结怨的就是徐氏,再加上徐氏如今的老公田八,又是一个赌徒,也就是说,他们有做案动机,而从结局来看,也对徐氏有利,苏家族叔一家全部死亡,没一个活口,而过继给苏君如做儿子的苏贯同样也死了,那么顺位下来,家产还要回到巧姐或东哥的手里。

于是虞和庸就传了徐氏和田八过堂问话。

一番调查下来,又让虞和庸失望了,徐氏和田八虽然有做案动机,但他们都有人证,没有做案时间,也没有找到赃物。于是这案子就陷入了僵局。

案子是陷入了僵局,但苏家的后事要处理,所以,县衙就派人找到了巧姐和季衡,让他们回鄠县处理苏家的一切后事,这便是季衡来找侯岳的原因,一是说明案子的事情,二也是来辞行的。

等季衡走后,两夫妻坐着聊天。

“这事,真跟徐氏有关?”小淘皱着眉头,觉得挺虚。

“我觉的不太可能,那虞和庸在抓瞎,你想啊,这事,可不是一个二个人能办到的,那田八如今还靠着别人的帮衬才能在东湖坊混个守门的事,他如今这样子还有谁愿意跟他,再说了,那族叔一家全灭,这是多大的罪啊,而他田八又是姓田,苏家的财产怎么也落不到他头上去啊,再说那些失窃的财物,田八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它们销出去也不是易事吧。”侯岳慢悠悠的道。近侯同学的想法,能办成这事的,得是一个组织。

小淘想着,也对,只是这徐氏田八一排除,还真想不出是谁要做的这么绝。

“我觉得。事发之前,那族叔为什么要放家里下人的假,这一点很重要,显然,那族叔也有什么事,不想让别人知道,只要弄清这个,或许这案子就有了出路。”侯岳摸着下巴。

“对了,我写封信,让渠少车行的人带去给虞老弟。”想到这里又有些无奈的对小淘道:“这位虞老弟还真是走霉运,一场科场案,三年不准应试,如今好不容易一上任,得,又碰上这样的大案,这案子,他要是破不了,怕是要降罪的。

小淘也深以为然。

转眼进入了腊月,接连下了两场小雪,屋瓦树稍上点缀了些白意,空气中多了一份冷然的清新。

苏家的案子如今在长安也是沸沸扬扬,一些人没事,喝酒的时候都在聊这个事。

虞和庸叫这个案子弄的烦燥不堪。这天上京来送呈报的时候,就拉了侯岳喝酒,一边的酒娘边压着酒糟,边舀着酒,笑脸如花的给两人斟上,侯岳看着酒糟,想起小淘说过要弄些酒糟做酒糟鱼,便对那酒娘道:“酒娘,给我备上一些酒糟,我喝完酒要带走。”

“好咧…”那酒粮清清脆脆的应了一声,然后又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来。侯兄,小弟敬你一杯,咱们喝,怕是我今番的仁途又要到头了。”虞和庸喝的已是有些醉了,再加上心中烦闷,就开始说起胡话来。侯岳看着他那样子,觉得不能再喝了,于是就将碗里的酒喝尽,又叫那酒娘结了帐,然后提着一油纸袋的酒糟,扶着有些醉意的虞和庸出了门,带了他一起回到曲园。

回到家,将虞和庸交给侯贵,让侯贵安排房间于他休息一会儿。

进了厅上,就看到小淘正陪着侯二叔说话,田庄管事来富正在报帐。便知是今年武功县的租粮送上来了。

“对了,今天的粮你多留些在庄里,老爷安置的那十几户渭水灾民,每户都送些谷米去,嗯,油,菜什么的也要送些,这马上就要过年,总一能让人饿肚子吧,等过了年,如果他们原意留下的,就租些田于他们种,如果要回家的,也送些盘缠吧。”小淘吩咐道。又想着过年了没有荤腥不行,又吩咐来富,大年三十那天,庄里每户人家送一刀肉一条鱼。

来富一一应着,记下,见侯岳进来,又请了安,才离去,小淘自然要留侯二叔吃饭。又带着贵嫂和两个媳妇子在厨房里忙活。

侯岳便同侯二叔在屋里聊天,说到五叔侯申礼的事情,侯二叔不由的叹息,前段时间,侯申礼回龙阳的时候,特意绕些路到了长安,见了侯二叔。

“你五叔,渐渐的了快四十的人了,龙阳,柳城相隔千里,老这么两边跑如何吃得消,听说那景媛跟你媳妇还说的上话,让你媳妇帮忙劝着,一起回到柳城算了,听说你媳妇还跟她一起弄了个珍珠场,那渔阳郡也靠近海边,离柳城也不算太远,可以在那里弄个珍珠场,这样一家人可以在一起,你五叔也不用两边跑。”

侯岳只得摸摸鼻子,以他的了解,那景媛怕是不愿意来柳城,在龙阳,景家势力不小,如今景媛又回到了景家,有景家撑腰,那在家里可是说了算的主,这要回到柳城,那地位就完全不一样了,就算是平妻,但五婶早进门,又有长子,那怎么也要压她一头,那龙阳的女子,性子里多了一份浪漫和率性,怕是受不了这个。

不过侯二叔这么说,侯岳就这么应,当然能不能成也只是这么说说。随后,侯岳便岔开话题:“对了,听说忠哥儿也来了,怎么没看到他。”

侯二叔笑笑:“他还能去哪里,这一到,就去找小宝哥了,听说小宝哥叫你罚了在屋里抄书,便在屋里陪着他呢,你也是的,书撕了就撕了,还罚他抄什么。”

侯岳道:“那小子性子静不下来,又心气儿高,多看了几本书,就开始连先生都瞧不上眼了,罚他抄抄书,静静性子。”

呵呵,叔侄俩都笑了起来。这时,小丑丫手里捧了两只正冬眠的小乌龟出来,献宝似的给侯二叔看,嘴里还道:“叔爷爷,这是我自己孵出来的小龟。”

侯岳叫小丑丫的话逗乐了,点着她的鼻尖:“你自己孵,怎么孵的呀。”还记得小丑丫更小的时候,见到家里老母鸡孵小鸡,她也要孵,便拿了几个鸡蛋放在小屁股下,一坐上去,却把鸡蛋全坐碎了,乐得一家人大笑。

这时,小淘进来,招呼大家吃饭了,看到小丑丫手里又抓着小乌龟,不由的有些无奈的道:“福儿,你没事又去抓那乌龟做什么,它们正冬眠着,你这样抓来抓去的,小心明年,它们就醒不过来。”

小丑丫吓了一跳,连忙颤颠颠的跑着小步将小乌龟放回去,埋在潮湿的沙里。

随后,小淘又让小宝哥去把虞和庸叫醒一起吃。

吃饭的时候,虞和庸免不了又要埃声叹气,直说自己运气不好,这案子,朝庭限定年前破案,这眼看着一天天的过去,难怪虞和庸要叹气。

侯二叔问什么事情,侯岳便把苏家的案了说了说。

“对了,我今天来的时候,听到衙门里的人说,武功县父母,最近破了一起私通案,搜出了好多脏物,可奇怪的紧,却找不到失主。”

侯二叔也就这么说说,可虞世南就象频死之人抓到了一根浮木,饭也没心吃了,胡乱的扒了两口,就准备动身去武功县看看,侯二叔反正也是要回去的,干脆就结伴同行。侯岳这厮最近没什么事情,帮李二安置的那二百号勇士都已经各施其责,每十人一队,共二十队,侯岳已经将这二十个队的队长名单交给了李二,算是从这事上脱身开来。这会儿自然也挥着手:“同去,同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错综复杂

第一百四十四章 错综复杂

所谓山重水覆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虞和庸这一趟武功县之行,收获是巨大的,武功县令曹时雨收缴的赃物其中就有苏家失窃的银盏金台,于是,接下来,两县精诚合作,顺藤摸瓜之下,揪出了一个大的盗窃销赃集团,集团的头脑叫庄生,一个长着山羊须的中年文士,在深一挖掘,这位庄生正是当年,苏家族叔为徐氏请来的管家,也就是曾跟徐氏私通过那位。

原来这位庄生跟苏家的族叔是旧识,而且关系是相当不错的,又或者说,苏家的族叔在多年前也曾是这个盗窃集团中的一员,因为族叔有些社会地位,能接触一些大家族,所以。他往往是集团要对某个家族动手前的暗桩,也因此,在集团里,他的身分是超然的,除了庄生及有限的几个高层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他。

通过庄生配合,族叔顺利夺得苏老爷家的家产后,此时的族叔便蒙生了退意,渐渐的同庄生的集团疏远了起来,可那庄生又怎么肯善罢甘休,于是就借徐氏之事,常常讹诈苏家族叔,苏家族叔不胜其烦,只是自己的把柄在庄生的手里,又不得不投鼠忌器,一次一次的如了庄生的愿,而庄生却是得寸进尺。

苏家的族叔老爷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再加上过去自己跟这个集团瓜葛甚深,若是集团一旦出事,他怕自己也逃脱不了牵连,两下里一结合,干脆,恶向胆边生,于是,他就悄悄的将集团里那几个知道自己的高层人士请了来家里作客,同时给家里的下人放假,只留下几个心腹家人。想来了一绝后患。

庄生开始的时候倒没想到苏家族叔的恶胆,还道是苏家族叔叫自己讹诈怕了,现在来拉好关系,便带着人高高兴兴的应约,只是头一天,庄生跟人吃了羊炙,又灌了一通酒,热冷交加,有些拉肚子,本来是要到茅房去的,可走到园子的时候已经忍不住了,就躲在假山的后面,稀里哗啦的拉了起来。正爽快间,却无意中听到那族叔老爷正同儿子商议放砒霜之事,立时吓了一身冷汗,更是恨的咬牙。

这庄生本是凶狠阴毒之人,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就来了个先下手为强,先一刀结果了族叔,然后又押着族叔的儿子回厅上,说明情况。同行的一干人是怒火冲天,这些人都是刀头舔血的凶人,族叔一家哪是他们的对手,三下五除二的,一家人就叫他们杀了个干净,邻里虽然听到一点声音,但苏家老宅占地很广,四周的园子又很大,传到外面,声音已是不太真切,邻里也多没有在意。只等第二日,苏家放假的下人回来,才知苏家出了大事。

庄生没有想到,事情最后却坏在自己的女人身上,说实话,庄生等人干这一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以说处事十分的周全,当日杀了人,又顺便劫了财,出门后,几人将赃物一分,不做任何停留,分道先回京城,然后又分批悄悄的潜回武功县,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而庄生此人在武功县却是很体面的人物,他有自己的田庄,对庄里的佃农也相当不错,县里的善缘善事也少不了他一份,因此。在武功县他有庄大善人之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是谁也不可能想到他会是窃贼集团的头目。

庄生等大家都回到了武功县,曾下严令,苏家得来的赃物,暂时不出手,等风声一过才弄到江都那边去出手,这样才能万无一失,这是为了安全,毕竟,灭门血案的事情,若是被揪出来,九条命也要砍了,其他几个主脑自然无不应从。

可事情就出在庄生的小妾艳姬身上,艳姬是歌女出身,曾经有一段时间很得庄生的宠爱,可一年后,庄生又纳新人,艳姬很快就失了宠,再加上她平日待人刻薄,这一失宠,自然没人理她,甚至还有人暗暗整她。艳姬的日子过的颇不如意,为了寻求慰藉,就跟隔壁油坊的坊主好上了,次数一多自然逃不过别人的眼睛。

再说艳姬自从跟油坊主好上后,就开始为自己打算,就想弄些钱,在外面买些田地房产,到时,自己在庄家呆不下去了,那也有个息身之地,也有一份生活保障。只是以前,庄生赏她的都叫她大手大脚的花了,如今失了宠,除了每月那点月钱,用都不够,哪里存得下钱来,不过,这个艳姬心眼多,以前庄生宠她时,曾在酒醉之时带她到库房里去过,还指着满库的金银财宝说: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艳姬当然不会手软,该拿的拿,还悄悄的用面粉团印了个库房钥匙的模子,事后,悄悄的找人打了钥匙。

于是艳姬为了完全自己的目标,就打上了库房的主意,从库房里偷得钱物,然后拿给油坊主找人销赃,最后钱财两人平分,那油坊主即得美人又得钱财,整日乐得跟掉进米缸的老鼠似的。那油坊主的娘子早听说自家男人跟艳姬不清不楚的,这会儿,又见自家男人整日乐呵呵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回家叫了娘家的兄弟,来抓奸,那娘家兄弟呢,又有几个要好的朋友在县衙里当差,这等热闹的事,自然要凑,于是嚷着同去同去。

一帮人如狼似虎的踹开了门,那艳姬同油坊主光溜溜的坐在床上,一个拿着银盏一人拿着金台,显然是刚办完事,正在欣赏刚得到的财宝。

这被人突然闯了进来,两人吓的面无人色,那油坊主更是不济。趴在地上,给自己娘子陪不是,哪里还顾得到一边的艳姬,几个汉子一边吃着艳姬豆腐,一边又伸手去捞财宝,一个县衙当差的小子发现桌上还有一把剑,那剑上刻着阴世师三字,心里就猛的一颤,这把可是在案的,当年阴世师战败被李渊杀死,家里男丁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女人充奴的充奴,年轻漂亮的更是充进了李家的后院,那李二后院里还有一个阴家的女儿呢。

只是当时,一直也找不到这把剑,阴世师这把剑相当出名的,被称为小龙泉,是隋帝赏的,出自铸造大家,陈家之手,削金断玉,十分的锋利。

那小子想着,这把剑送上去,那可是大功一件,于是同另外几个当差的伙伴一使眼色,也不顾油坊娘子愿不愿意,就直接押了人,带了所有赃物送县衙去了。

如此般的阴错阳差,才揪出了庄生这个罪魁。

内里这情错综复杂,庄生也没想到,一个不注意的失宠女人使得他多年的谨慎毁于一旦,真是一字错,满盘皆输。等到家里的几个库房被查封,县衙的人一查点,立时又破几桩悬案,虞和庸些番托了武功县曹父母之福,不但年前破案,还借着曹父母的东风被记了一功。

那曹时雨也是今年才到武功县了,原武功县韩致三年任满已调入京中门下省,而在庄生之案中,这韩致跟他颇有牵扯,据说已经有人上折子要查这韩大人,在朝堂中打了一阵子嘴仗,最后在裴寂的力挺下,不了了之。

庄生到了此时。招也是个死,不招也是个死,也就无所谓了,竹筒倒豆子般把苏府之事倒了个明白,连苏家族叔谋划苏老爷家产之事也说了个明白,以及勾引徐氏一事也说了个清楚,然后画了押,便收入牢中,直等刑部下文,定处斩之期。

“别说,我去武功县查看田庄之时,还跟这庄生喝过酒呢,现在想来,他当时都在套我的话。”侯岳回到家里,有些心有余悸的跟小淘道,还好,他家里除了一些固定的产业,倒没什么让人眼红的金银财宝,要不然被这样的人掂记上,那可是让人防不胜防那。

小淘也点点头,谁又能想到,武功县顶顶有名的庄大善人背里的却是这样的凶徒。又问道:“对了,那苏家的家产再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现在整个苏家除了巧姐东哥还有谁,再加上那族叔之前的谋划也昭然了,那巧姐是嫡女,东哥庶子,家产就平分了,而且东哥成人之前,家产由巧姐代为掌管,只等东哥成人之后,再交于东哥。”侯岳道。

小淘点点头,想来也是这样,只是想想过去,苏家一个大家族,如今落得这般凄惨,不由唏嘘。

转眼就是武德七年了,去岁的苏门血案随着庄生人头落地而落幕,冬雪初晴,暖暖的阳光让人心底泛起一丝喜意,尤其又是在这个春节期间,人人相见都多了份喜气,而今长安城谈论最多的却是季卢两家的亲事,娶五姓女,被称为时下,长安青年最值得夸耀的事情,以往五姓女婚配的都是各大家族的少年才俊,如今却偏偏下嫁给一个木工作坊主的儿子,怎么不让一干长安的青年才俊眼红,一个个跺着脚说老天无眼,直说是一条鲜花插在牛粪上。

然而,不管别人如何想,婚期如约而至。

第一百四十五章 茶市

第一百四十五章 茶市

小刀的婚礼让侯岳和小淘很是忙碌了一阵子。等小刀的事情忙结束了,又到了茶叶上市之时,好在月香姑娘在这方面已经驾轻就熟,再加上侯云和王麻子也带着家里的工人来帮忙,小淘倒是比前些日子还轻松些。每日里也就各处跑跑,看看不用动手。

倒是侯云常常拉着小淘问些种茶制茶的事情,似乎对茶叶这一行动心了,说实话,现在鞭炮烟花制法已广传大江南北,那利润也被压到了最低点,再加上侯岳和小淘一惯提倡的安全为本,侯家的鞭炮作坊在安全方面是做的最好的,但从而也加大了鞭炮的成本,使得侯家鞭炮作坊的利润反面较同行要低些。

当然,效果也是很显著的,整个过年和正月间,各处都传来鞭炮作坊出事的消息,而侯家的鞭炮作坊,六年来,除了两起因操作不当引起的工人受伤外,无任何事故。所以一般的鞭炮工人都原意在侯家作坊做工。

但,虽然如此,各家作坊的频频出事,还是让侯二叔有些心有余悸,便同侯云王麻子商量,打算缩小自家作坊的规模,腾出一些银钱,另找赚钱的路子。

而侯云自小淘离开长安去龙阳后,茶园的事她常常来照看,也最知这里面的利润,哪有不心动的道理,他们在武功县有两座山林,完全可以将山坡处开成梯田种茶叶。

小淘无所谓,便细细的跟侯云说了种茶制茶中的注意事项,又将去年同侯岳一起整理出来的制茶法抄了一份给侯云。侯云乐滋滋的笑纳了,又跟着小淘一起忙活起来,曲园处处都飘着茶香。

而这些年,在曲园茶叶的带动下,周围的各家农户也开始种茶,而这些农户也愿意把茶草卖给曲园,而为了收茶草方便,小淘便在武王庙前的空地上建了一座亭子,以供收茶歇脚之用,人们都称这亭子为茶亭,而无心插柳之下,这里渐渐的形成了一个茶市,被称为武王庙茶市。连带着武王庙的香火更是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