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却闭着眼睛,好一会儿又道:“三夫人,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秀儿此去,是不是会有什么危险?”

小淘一阵诧异,便道:“夫人为何会这么问?”

段氏笑了笑,那已不见光的眼睛似乎盯着虚空的某处:“我对三公子很了解,三公子待外人都很诚心,又何况待自家人,若不是有什么不便或危险之处的话,三公子肯定会支持,而不是缓一缓,老身夫君是在官场上跌倒的,他临死前曾跟老身说说,世间最凶险之地莫过于官场,所以。老身子想求三夫人实话实说。”

对于段夫人的敏感,小淘不得不发自内心的赞叹,仅仅凭着一点点珠丝马迹,段氏就能分析出这些,也是个能人啊。便道:“倒并不一定就有危险,只是如今,朝中太子于秦王争的厉害,而洛阳是秦王的发家之地,太子要征对秦王,必然不会放过洛阳之地,所以。我家夫君认为,洛阳将是是非之地,夫君之所以让秀弟缓一缓,本着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并不表示,秀弟就一定有危险,所以夫人不必太多虑。”

段氏好一会儿才道:“是福是祸就看秀儿的造化。”

小淘看着段氏的脸色实在是不好,又看她一脸的疲倦,便起身道:“夫人还是先歇歇吧,我告退了,以后若有什么需要或什么难事,只管让蝉儿来曲圆说一声,大家都是一家人,断没有袖手之理的。”

段氏只是拍了拍小淘的手,什么话也没说。

小淘便开了门出来,又同那言氏闲聊了几句,那言氏道:“三夫人,我听隔壁的柳娘子说你们以前也住在这里过啊?”

“是啊,我初来长安时,就住在这一块,就是对面的屋子,这次过来,倒是很有一种怀念的感觉,刚才在门口又碰到柳娘子,我还以为她早搬走了呢。”小淘说着,本想问这柳娘子的事,可一想言氏也才来没多久,怕是也不知道。

一边的蝉儿却接口了:“我听对门的孙婶子说过,那柳娘子本来早搬出去了,不过,她好管闲事,又喜欢到处去说,听说,他们家新宅子不远有一栋小院子,小院子住了一个别宅妇,那柳娘子就打听人家,又到处说。结果那家男人的正房夫人就找上门来,带着人将整个小院子的东西都砸了,还打伤了那个别宅妇,而那家男人似乎跟京兆府的一个都尉有关系,便让那个都尉狠狠的教训柳娘子的夫君柳大,听说柳大差点就因为这个丢了差事,后来拿了好些银子才消了灾,柳大一气这下,就不准柳娘子住在新宅,将她赶回这里住,经此一事后,那柳娘子倒是跟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见她说东道西了。”

原来中间有这么一出,想来那柳娘子是叫这事吓怕了,又想起刚才蝉儿嘴里的孙婶子似乎就住在对门,便好奇的问:“对门住的是什么人家?”

自小淘一家搬走后,那院子又让季娘子住了,侯岳也帮着跑了府衙,打通了两间院子,组成了一个大院,后来,季家搬走后,那院子就做为一个组合院出租。

“是一户姓魏的人家,也是做官的,有一次我听人称他魏洗马,也不知这洗马倒底是个什么官?”那言氏道。

小淘呵呵笑着:“我也弄不清。”心里却想着,洗马?太子洗马吗?又姓魏,不会是魏征吧?对于魏征,侯同学可是早早打探清楚,此时魏征正在太子府任洗马,只是洗马有十几位,不过,想来姓魏应该不多吧,十有就是魏征了。

自家侯岳有收集名人字画的嗜好,自入了朝延,凡有历史上有些才名的,他都去求字,求画的,而侯岳本身才名不错,大多官员见侯学士所求,不但不觉的麻烦,反面有一种被看重的感觉,因为便格外精心,那字画水平,反倒较平日更上一层。

那曲园里,有一些阁楼专门用来摆放这些东西,侯岳常常拍着那阁楼的门道:咱们家什么都不值钱,唯有这些东西最值钱,这可是咱们家的传家宝。只是这家伙还不知足,常常可惜说,魏征的字还没弄到手。

想到这里,小淘就觉的好笑,随后又同言氏聊了几句,又叮嘱了蝉儿小心侍侯,便告辞。

却不想,门刚开,就被外面一个站的的妇人吓了一跳,那妇人中年样儿,穿着很仆素,头上也就一根普通的玉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饰品,此时,妇人也正举着手,显然是正要拍门之即,小淘却开了门。

身后的言氏连忙打招呼道:“是魏夫人啊,进来坐。”

那魏夫人先冲着小淘笑了笑,很温和,然后回道:“不坐了,我正熬着药呢,只是家里的糖刚刚用完了,孙叔去买还没有回来,便想着先问侯小娘子借些,一会儿归还。”

言氏忙让蝉儿去取,却又道:“老太太的病又发了啊?怎么熬药还要放糖?”

“是啊,这天冷,发作的就厉害了,整夜的咳,让人心急的慌,老太太吃药又极怕苦,只得加些糖,就算这样,她都喝不下。”那魏夫人道,又听言氏介绍小淘,知小淘以前就住在自己家现在住的屋子,便邀她去瞧瞧。

小淘倒正是有这心思,这时,蝉儿取了糖来,于是小淘便跟着魏夫人去了对门她家。

第一百六十章 梨膏糖

第一百六十章 梨膏糖

还是那栋小院,格局小淘十分的熟悉。可惜今天是阴雨天,没有阳光,小淘还记得以前冬日的午后,斜斜的阳光,掠过屋檐,从半开的木门里照进屋里,灰尘在阳光是起舞,跟小精灵似的,自个儿搬着椅子,一边陪着小宝哥玩七巧板,一边同鹅儿一起做着针线,侯岳侧躺在靠椅上看书喝茶,而黄黄的阳光就象给这个画面蒙上一层怀旧色,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温馨。

而相比起来,魏家的布置就显得简单多了,除了两条放在屋檐下的长条板凳外,其他的家俱还是老式的矮家具,正厅上一苍松图,松干如龙躯,松叶如针,一边的墙上还挂着一幅字。正是魏征所作的述怀:中原初逐鹿,投笔事戎轩。纵横计不就,慷慨志犹存…

小淘环视了一周,魏家一切都显得很朴素,传说魏征极为节俭,看来不假。简单的几样家俱,整个院子看上去有些空落落的,院子的一角,有个葡萄架,种了几株葡萄,听说这个魏征还会酿葡萄酒。

进了厨房就闻到一股子药味,那魏夫人正给药汁加糖,小淘看着另一个炉上也炖着东西,灶台上,还有一些削下来的梨皮,许是看到小淘的目光,那魏夫人道:“老太太咳的厉害,别的都不喜欢,就喜欢吃梨,只是她牙齿咬不动,我就干脆给它炖烂了给老太太吃。”

那魏夫人说着,就让小淘先随意坐坐,一个老妇人上茶水,那老妇人就是之前蝉儿嘴里说的孙婶子,同看门的孙叔是夫妻,跟魏家有些亲戚关系,有两个孩子。就在长安街上弄些小营生,孙婶子就坐在门边洗衣服,小淘便同她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心想着,等魏夫人出来就告辞,毕竟不太熟,不好太打扰。就在这时,就听里屋传来一阵咳声,然后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有些任性的道:“不喝不喝,这药味我喝不下。”随后又传来魏夫人轻声细语的劝慰声,好一会儿,那魏氏出来了,手上拿着的碗里,药还是满满的,魏夫人的眼眶还有些红,老太太发脾气了,就是不喝药。

正在这时魏征回来了,他手里还提着一小袋梨子,听那魏娘子说老太太又不喝药了,连忙先进去劝了劝,却若的老太太大发脾气。老小老小,本来就是孩子性子,再加上连夜的咳,老太太没有休息,这会儿心情更不好,还将魏征赶了出来,魏征也是急的团团转,直搓着手。小淘看着一边的梨子,突然想起了后世的梨膏糖,听说这梨膏糖还是这位魏大大发明的呢,这会儿他显然还没想到,便顺嘴道:“老太太即然喜欢吃梨,夫人何不把药汁和梨熬到一起,再加上糖,熬成膏状,想来口味会好很多。”

魏征听了,想了一会儿,却是越想越觉得可行,便自个儿提了梨和药进了厨房,看了看天色,小淘也起身告辞,那魏娘子将小淘送到门边,直说着侯娘子再来玩啊。

小淘也客气的邀请魏娘子到曲园玩。然后回曲园。

侯岳今儿个轮休,在曲园外平整出来的一个小操场上,正带着武王庙学堂的学生,分了两对在踢球,引了一众附近的邻里也来观看,看着孩子们踢的兴起,一个个都叫好起来。也有的人在肚子里嘀咕,这侯学士家尽出新奇玩意儿,别人玩蹴鞠,玩的是花样,而曲园,弄的却是对抗赛,但这个更带劲,而一些正在踢球的孩子们的家长,就开始为自家的娃鼓劲起来,当然,若是自家孩子对上小宝哥时,那些个爹娘们倒是为小宝哥鼓劲起来,弄的自家的那些孩子很郁闷。

颜老七是那个茶园的门房,他儿子今儿个也在踢球,是个守门员,叫颜三宝,跟小宝哥的名字一样也有个宝字,看着自家三宝连连扑出去好几个球,颜老七特得意,觉得儿子给他长脸了,只是当三宝扑出小宝哥的球的时候,颜阿七那眼咕噜一转,却是冲进小操场。抓了自家儿子就是两手板屁股:“死小子,犯混哪,小东家的球你也敢拦。”

侯岳翻了翻白眼,知道这颜老七有些滑头,想从这个方法讨好自己,便跟边上的小丑丫说了几句话,于是六岁的小丑丫,迈着小短腿,手里拿着一张黄牌上场了,一板一眼的冲着颜老七举了张黄牌:“破坏踢球秩序,黄牌警告一次。”小丑丫一字一顿的道

颜老七哪知道黄牌是什么意思啊。又对着小丑丫清灵隽秀的小样儿,一脸悻悻,他虽弄不清黄牌什么意思,但警告总是不好的。

守门员三宝朝天翻着白眼,觉得自家老爹丢人了,没好气的冲着自家老爹道:“东家说过,只要上球场,那大家都是球员,大家公平竞争,若是谁不拿出十二分的本事,那就是不尊重对手。”

颜老七也不太弄得懂这些,但儿子第一句话他听明白了,东家说的,于是连连点头,然后退出场,惹来一众人哄笑,颜老七回头瞪了儿子一跟,这死小子,居然教训起自家老爹,回家好好冶冶。正摆好姿势守门的颜三宝立时觉得背一阵发凉。

侯岳在人群里看到小淘回来了,便连忙拉了小丑丫一起回园子,小丑丫手里举着好几张黄牌,在自家妈妈面前晃了晃,今儿个她可得意了,踢球的大哥哥们,还有叔伯阿姨,只要她一举黄牌,都归她管。

“好了,瞧你这小花猫样儿,让紫衣带你下去洗把脸。”小淘摸着小丑丫脸上的灰道。

一边的紫衣便伸了手,牵着小丑丫下去。

侯岳便接着小淘坐下,问起段氏的身体。

“还行,就是精神头不太足,不过有言氏在身边,在加上言氏肚子里的孩子,老太太心里还是高兴的,这人一高兴病情也轻些。想来休息一段时间就会转好。”小淘道,又问:“对了,我听说张亮这次并没有同侯秀一起起程?”

“那是当然的了,那张亮还要带上军队,又不能引起太子和齐王的注意,这之中还要慢慢谋划一阵子。”侯岳说着,秦王现在的处境越来越难了,前段时间,因为秦王力主不迁都,又落人话柄,说是秦王之所以不赞成迁都,并不是为国分忧,而是假借御寇之名拥兵自重,使得李渊对秦王又开始猜忌了起来。所以秦王要让张亮去洛阳,就得小心再小心,布局再布局。而侯秀自然是去打前哨的。

而侯岳去给侯秀送行时,曾送他十二个字:“多看,多想,谨记本分,处事低调。”当然,听不听就不是侯岳在意的了,反正他尽了人事。

随后小淘又说起自己今天去了魏征家,见到魏大牛了。又说到魏征的那首途怀,侯岳如今对字画有一种固执的追求,他最开始打的自然是收藏的主意,可随着他自己对于书法认识的提升,收藏字画不在是一种单纯的升值收藏,还是真的喜欢,从书法的笔力笔划和构造,他可以去品出一个人的性情,品格,乃至引申到写作时的心情,甚至从字里行间,去研究社会的一些形态和意识,用小淘的话来说,自有老公已经快被这个时代同化,也就是越来越拽文了。

这会儿侯岳便一脸可惜的道:“你怎么不把他那副字要来。”

“我好意思开口吗?又太不熟。”小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侯岳摸了摸鼻子,只能大叹,看来只能等到以后同殿为官时才能求字了,可没想到,到了傍晚的时候,那魏家的孙婶子却上门了,递给小淘一副卷轴,说是自家老爷让她送来的,又说老太太吃了那药汁熬的梨糖,直说好吃,都不舍得住口呢,我家老爷说了不能欠情不还,就让老妇人把这副字画送来,聊表谢意,还请不要嫌弃。

等孙婶子离开,小淘打开画轴一看,正是挂在魏家的那副字,途怀。侯岳看了十分欢喜,随即又问起什么药汁熬的梨糖?

“不就是梨膏糖的前身嘛。”小淘擒着嘴角笑着,眉稍间笑意盈盈。

侯岳先是一愣,然后伸了伸大拇指,取笑小淘道:“你牛,咱盗人家的诗啊,文章,好歹人家还没出生,你倒好,当着当事人的面盗人家的发明,人家还感谢你,你可有点不地道。”

小淘撇了撇嘴:“我可没盗人家的,毕竟那梨膏糖是魏大大自己熬出来的不是,咱只不过提个建议,算不得盗用,反而将发明梨膏糖的事给魏大大坐实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他居然会送副字画来感谢。”

侯岳笑了笑,魏征此人,他一直没什么打交道,但却听文学馆里的同僚说的多,此人有心计有谋略还有决断,而且性子还很倔强,侯岳想,他之所以送字画来,正是因为不愿欠侯家的情,正如那孙婶子传的话,不能欠情不还,还了就干净了。

小淘的一提议对于他来说是解决了一个难题,但做为太子的人,他今后跟侯家不会有什么交往,其意不外是,你侯学士收集字画的嗜好人尽皆知,侯家娘子的提议之情,我就用这副字画还了,而你侯家做为秦王的人,我魏老头做为太子的人,下次碰面,该怎么还怎么,该下手就不会手软。

侯岳相信,魏征用这副字画所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第一百六十一章 踢球事件(上)

第一百六十一章 踢球事件(上)

转眼就是腊月,几夜的朔风后。便开始连降大雪,入目天地就是白茫茫一片,曲园里,除了松柏露出的尖尖绿意外,大多都是白色。

这腊月过半后,朝廷就开始了休息日,一直要到第二年的十五才正式上朝,当然若这中间出了什么事,对不起,别说平日就是大年三十晚你也得乖乖来当差,休息的由头是不管用的,在这时代,基本上是有事做事,没事休息,所以说,工作和时间和休息的时间其实没有固定的界线的。

而朝中和各府的官员自休息日开始,便拉帮结派的喝酒赌钱,其形态于市井之徒无二,若是两个不同派别的团伙碰上,那一番口角少不掉,再下来就是拼酒。最后还不解气自然免不了要赌上一把。

而小团伙且不说,最大的团伙就是太子齐王党和秦王党,因为这两个团伙代表的利益也是不一样的,太子党和齐王党,大多代表的是关陇贵族,尤以五姓为代表,而秦王党代表的是新兴贵族,由于秦王手下人马大多是征山东诸郡而得,手下多山东各郡之才,太子和齐王就曾以秦王手下多东人为由攻击过秦王。

这些天冷,侯岳便一直窝在家里,同小淘一起准备着过年时要送的礼品,柳城侯老爷子和大哥那里早就送去了,再接下来自然是长安的了。

比如嫡宗那边,虽说这几年,嫡宗一直跟曲园不太对付,但这时代里子是怎么样的不要紧,面子要和谐,所以这个礼不能少,再有,季家那边,虞家那边,还有武功县二叔那里,再加上武王庙的香油钱,康先生的束修等等。

看着小淘掰着手指一家一家的点,侯岳头晕了,直摆手说:“你做主。这事我不掺和。”又转眼看了看桌上长长的礼单,心里直庆幸,还好,自个儿两夫妻还能弄点钱,要不然这家送礼都得送败了。

看着侯岳抬腿就走的样子,小淘没好气的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侯岳嘿嘿一笑:“你是当家主妇,你忙,我去书房练字。”

“一天就知道练字,这快过年了,你同事朋友之间也是要礼尚往来的吧,你不准备一下,再说了茶楼,茶园的工人,田庄的佃农,还有家里的下人和侍卫队,这过年的红包也是要准备的,这个不及早准备,到时手忙脚乱的,漏了谁都不好。”小淘道。

经小淘这么一说,侯岳倒是重视起来,毕竟这可是关系这家里今后的发展的。于是便同小淘一起嘀嘀咕咕的算着,至于同事朋友,侯岳觉得礼倒无所谓,互相之间吃吃喝喝才是正理。

随后,小淘又从一边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大枣木盒子,里面整整一盒子中指尖大小的珍珠,这是,前些日子龙阳景媛托人带来的,自小淘离开,景媛便同四叔侯申礼一直钻在这珍珠养殖里面,如今也到了收获的季节。

“我想着,干脆把我们的股份转让给四叔算了,毕竟除了最开始,这两年,我们根本就没出过力,一开始也是失败的,这珍珠的养殖成功,是四叔和景媛劳心劳力获得的,咱们占着股不好。”小淘若有所思的道。

“恩,也是这个理,等过完年,我们写信托驿站送去。”侯岳点点头。

两夫妻正说着,就见小锁儿急急的进来,小脸胀的通红,眼睛也红红的。她身后还跟着侯家四公子。

“小妹,怎么回事啊?”小淘拉着小锁儿问道。

“哥哥打伤了于家的人,现在于家的老太太带人来家里闹呢。”小锁儿急着道。

原来,小刀今儿个一早就跟一帮朋友出来玩,正好碰到太子长林军的卫尉于飞德。这于飞德正是钱可素的小叔,于天德的弟弟,当初,那叶娘在卢家扇阴风点鬼火,差点破坏了小刀的好事,为的就是于家的这位于家公子。

只是最终卢紫娟还是嫁给了小刀,偏偏于家和季家如今还在同一个坊内,这进进出出的常常碰见,于是季小刀和于飞德就是相看两相厌,谁看谁都不顺眼,要是不巧碰上了,那总要斗上一翻嘴。

这次也不例外,只是程度更激烈些,从一般的斗嘴升到了赌斗。那于飞德说比蹴鞠,小刀说那踢花样的比法是娘儿们玩的,要比就比队赛,所谓的队赛也就是侯岳弄出来的足球踢法,因为武王庙学生的关系,这种踢法也算是在长安孩子们之间流传开来,而长安一些混混们以及坊市间的游侠儿对这种踢法很是青睐,虽然侯岳在孩子们踢的时候规定许多后世的踢球规则,什么背后铲人,拉人。等等那绝对是会被罚下的,可别人却不讲究这些,混混儿和游侠们本就是好勇斗狠的,武力值自然也在比赛之例,于是这足球踢起来就是极野性的,常常把一对一的抢球弄的跟古罗马时角斗士一样的血腥。

于是两方就划下道来,拉了太子率更王致做裁判,这时的裁判可没有后世那么牛,几声黑哨一吹就能决定球队的输嬴,这时的裁判主要是记进球数,然后协调。阻止混战的发生。

然而混战最后还是发生了,那王致根本就阻止不了,先是于飞德动手,小刀火起,奋起反击,那于飞德也不过一个被家里老娘宠坏的公子,如何敌的过小刀这竺上阵杀过敌的人,只一会儿就被放到,又在混乱间被人踩了几脚,幸好几个同伙救的快,要不然,这于飞德的小命就差点报销了。

等人抬回家,于老太太如何甘心,就让家人抬着于飞德,将季家围了起来讨说法。

小淘一听这事,连忙拉了侯岳,唤了大柱套车,又叫上小十八,一起赶到了季家。

可等侯岳一行赶到季家,却又是另一翻情景,季家一片愁云惨淡,一问起才知道,小刀叫一群人抓走了。

“叫谁抓走的?”小淘急忙问。

那卢紫娟早就叫这事乱了手脚,这会儿听小淘问起,却是脑袋一阵发白,一边的季娘子表情却是又气又恨,之前,季娘子和季爹听说自家儿子把于家的小公子打伤,于老夫人来闹,季家总得给人一个说法,于是就承诺了于家,先救人再说,同于家一起将于飞德送到了医馆里。

可等他们回到家里,就只看到紫娟傻愣愣的坐在地上,外面的街上,马蹄杨起的灰尘还未落地。问紫娟是怎么回事?紫娟只晓的说,有人将夫君抓走了。可问是谁抓的,紫娟却是一问三不知。

“不管怎么样,这事于家脱不了干系,我去问问他们,然后跟于天德商量一直后面的事情该怎么解决,怎么说大家都是邻里,能不伤和气就不伤和气。”侯岳说着,就带着小十八去了于家,小淘想起钱可素是那于飞德的嫂嫂,自己去或许好说话些,便也跟了过去。此时,那于飞德已经被抬回了家里,右腿骨折了,因为被人踩了几脚,也受了一点内伤,好在于性命无忧。

于天德还没回家,钱可素就出面招待侯岳和小淘,只是下人上茶时,却叫迎面来的于老夫人一手拨飞了去,热热的茶水溅了那小丫头一身。

“什么人来了都上茶啊,咱们于家的茶水虽不怎么样,但也不是什么人来都有的喝的。”于老夫人点着拐仗道,那眼睛看着侯岳夫妻也有说不出的冷意。

那钱可素在边上看了暗暗着急,于家这老夫人平日最宠于飞德这个小儿子,如今叫季公子打成这样,老夫人怕是不会善罢干休。

小淘能理解老夫人的心,但理解是一回事,在不在理又是另一回事,就小淘之前了解,这先动手之人还是于飞德,自己夫妻是本着诚心来解决问题的,如今,这老夫人这样的态度,根本就不想解决问题嘛,只得忍着气道:“小刀打伤于公子,季家并不推卸责任,可你们随意闯进人家里抓人,那就是犯了王法,这真要对搏公堂起来,你于家怕是更没理吧。”

“那我们就公堂说话吧。”于老太夫摇着脑袋,有些不屑的道,那样子看着有恃无恐啊。随后又狠狠的瞪了钱可素一眼:“你有时间招呼些乱七八糟的人,不如去督促两个孩子读书写字。”

那钱可素在家里被于老夫人压的死死的,见到于老夫人那心里就发怯,于是看了看小淘,正要说什么,那于老夫人又重重的跺脚:“还不快去,拄在这里当柱子啊。”说着又冲着身边的一个丫头:“红艳,送客。”

……

侯岳和小淘出了于府,都说于家老夫人厉害的很,小淘这回算是见识了,而且小淘心里隐隐有些担心,从家世来说,这于家绝对抗不住侯家,可于老夫人这幅有恃无恐是凭什么呢。

正在这时,于天德回家了,同行的还有一人,双方正好在于府门口碰上。

见到侯岳那于天德倒还算热情,拱手道:“侯学士怎么要走了,快进屋喝茶,飞德的伤可也不能全怪不得季公子,自个儿也有错,大家都是邻里,可不能因为这点伤了和气。”这于天德在京兆府里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这话说的,让人听着倒是挺舒服。

可现在问题是小刀让人抓走了,于是侯岳便问了小刀的事。

那于天德一脸的疑惑,直摇头道:“没事的事,我管的就是刑曹,又怎么可能犯下这等错,就算是官差抓人,那也是要有拘票的。”

两夫妻看他的样子不象说谎,也有些糊涂了,不是于家,那会是谁呢?

于是就同于天德告辞,先回季家。

“侯大人请留步。”两夫妻刚走几步,就听后面传来呼声,侯岳停了步回头一看,正是刚才同于天德一起的人,这人侯岳也有过几面之缘,是太子府的太子率更王致。刚才因为小刀的事,没顾上打招呼。

第一百六十二章 踢球事件(下)

第一百六十二章 踢球事件(下)

对于王致这个太子率更。侯岳还是有过几次交道的,都是在自家的茶楼里,自青字四女嫁人的嫁人,进王府的进王府,最后的青梅也跟着那宋伯言带着侯岳赠送的银钱去泾州找李百药了,于是茶楼就少了台柱子,那茶楼王管事倒是一个活络之人,找了一家长乐歌坊,由长乐歌坊提供献艺的歌女,而长乐歌坊也看中曲园茶楼,这曲园茶楼在长安的学士界也是相当有名气的,一些个学士清流,空闲的时候都喜欢去茶楼,体会一下浮生半日的悠闲,所以,长乐歌坊的坊主自然不愿错过这个机会,两下里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而那王致就看中长乐坊来献艺的一名叫汉姬歌女,甚至到了魂不守舍的地步,每日来喝茶,就点汉姬弹琴,然后就傻傻的盯着人家。直到离开,有一次还因这汉姬跟楚王府里的几个幕僚顶上了,后来还是侯岳出面,把事情揭过,因为这事,这王致倒是承了侯岳一个人情。后来又听说这位王大人现在正在存钱,想存够了钱买下汉姬,只是如长东歌坊这等数一数二的歌女,基本上是要送到各王府之中的,侯岳并不看好王致。

“我是这场球赛的裁判。”那王致上前直接道。不待侯岳接话,却递给侯岳一卷东西,接着道:“但我不能帮你说什么,不过,这东西对你应该有用。”

那王致说着,朝侯岳笑了笑,又一拱手,转身就离开了。

侯岳连忙打开那卷纸,发现居然是一叠子死契。

因为这种球赛常常会造成伤亡,因此,为了避免麻烦,踢球的双方在开局前都会订立死契,亦就是伤死自负,而那王致也是有心之人,在混乱无法阻止时,他也生怕给自己若来麻烦,于是就乘乱将散落一地的死契收起,本意是弄来给自己做护身符的。省得别人拿他这个裁判不尽责说事。

而这时,他将这些死契交给侯岳,那情份就大了,侯岳抽出于飞德的那死契,有了这份死契,小刀可以说啥事也没有。

“走,我们回去吧,你陪陪季娘子,我去秦王府一趟,小刀不仅是咱们弟弟,还是秦王的玄衣侍卫,这样莫名其妙的叫人从家里抓走,还得跟秦王府做个报备,我瞅着,这事说不准跟太子还有关系,以小刀的身手,一般的也抓不走他,那于飞德是太子的卫尉,太子正愁抓不住秦王的把柄,这不秦王的手下公然打伤太子卫尉,这不就可以做文章了。”侯岳有些郁闷的道。说实在的,他不想夹在这兄弟斗争里面,可身在官场,身不由已,总觉有无形的黑手,将自己往两人的气场里推,那似乎非得让他做炮灰似的。

不说侯岳去秦王府,且说那于天德,于家世居长安,祖祖辈辈都是胥吏出身,而于天德能升任刑曹,走的就是流外栓,于天德的二弟于松德,在朝中做起居郎,下面是两个妹妹,再就是最小的于飞德,前年谋了个差事,在太子府当长林卫尉,所以,于家虽不算达官显贵之族,但却是最出滑吏和官油子,所以,一般的大家也还给于家一些面子,能不得罪就不得罪,毕竟于家在下层官吏中有一定的势力。

当然,于家也一惯会审时踱事,对付上面,谨小慎微,对付下面。那是百般手段。而此次,太子党于秦王党的争斗,眼明的人都看在眼里,于家胥吏出身,自有一番看人的方法,在于天德看来,太子现在虽然得到皇上支持,但一旦皇上过世,秦王挟重兵以迫,太子能不能坐上这个皇位就很难说了,何况还有虎眈眈的齐王,别看现在齐王同太子是一党,但一旦秦王被压下,那么,下一个跑太子争压皇位的怕就是这位齐王了。

所以,尽管于飞德成了太子的长林卫尉,于家却从未把自己归于太子一党,总想在夹缝中求圆,也因此,此次事情,于天德轻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娘却先走了一步棋,一步让他十分为难的棋。

“娘,你说是什么,是你让三妹夫去找太子告状的,还是三妹夫带人抓走了季小刀?”于天德的声音不由的拔高了,他刚才听侯岳说季小刀被抓之事,也很疑惑,便提了一句,没想到却是自己娘亲在谋划为小弟出气。这次事件,说到底本是踢球中的小磨擦。可叫自己娘这么一弄,必然要挑起太子秦王之争,从过去几场争斗来看,最后,太子和秦王是不会有事的,有事的是挑起斗争的人,比如上次杨文干事件,最后有罪的却是杜淹韦挺之流。

而自个这个三妹夫,于天德是了解的,三妹夫是吴有民,同属太子长林卫,只是这小子仗着读过些书,不干心做一介卫士,便想着往上爬,他是想借着飞德之事在太子面前讨个好啊。太子心心念念的就想找秦王麻烦,这不,又是一个由头。

想到这里,那于天德便不由的一阵焦急:“娘啊娘啊,儿子怎么说好,这太子于秦王之争,别人巴不得躲远远,你怎么就往上面凑呢,弄不好会给于家惹来烦的。”

“不会吧,你三妹夫说,太子必会为飞德做主的,怎么会有烦。”于老夫人还没转过弯来,只是心底的气却有些虚了。

“三妹夫的话能信吗,他那脑子除了一心想着怎么巴结上太子外还有什么?太子会为飞德做主,可那秦王也会为季家的小子做主啊,还有侯家,虞家,说不准卢家都要出面,何况这事,咱们还不全占理,我已经问过事情的始末了,还是小弟先动的手…”说到这里,那于天德连边摆手。算了,再说这些已没有意义,现在还是赶紧想着如何补救。

可是事情已经不是他能介入或控制的了,怎么办呢?于天德突然想起刚才那王致在耳边的一句提点:“我听说,市井浮浪人在这种比赛前,都有立死契的习惯吧?”

王致这话什么意思呢,难道是说,自家小弟也立了死契?想到这里,于天德立马匆匆的走向于飞德休养的房间。

于飞德躺上床上,精神还可以,就是脸上有些阴沉,断了一条腿,还不知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心里不痛快是正常的。

“大哥…”见到于天德进门,于飞德有些怯怯,这个家里他谁都不怕,还就有些怕这个大哥。

“我问你,比赛前,你可是立了死契的?”于天德沉着脸问。

“立了。”于飞德点点头,抬眼看了看大哥,又连忙低下。

“你死脑袋啊,立了死契你还让娘带人去找人家麻烦,你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于天德火了。若不是小弟此时有伤在身,他恨不得打他一顿。

“我哪阻止得了娘啊。”于飞德辩解道。

“那你三姐夫带你抓了季家的小子你知道吗?”于天德又问。

“啊,我不知道啊,这腿痛的紧,大夫下了麻药,我一直在屋里昏睡呢。”于飞德一脸疑问的道,随后,这小子又重重的一锤床板:“三姐夫真够义气,这是给小弟出气啊。”

“义气个头,你三姐夫把这事捅到太子那里去了,是太子下的令抓人,太子要问季小刀罪,秦王又怎么可能不干涉,可如今你小子却是立了死契的,这样一来,太子抓人必成了师出无名,你这不是存心让太子丢脸吗,太子丢脸了,还不要找你麻烦,甚至可能找咱们于家的麻烦。”于天德气的重重一拍于飞德的额头。

于飞德好一阵头晕才缓过来,听到自家大哥这么说,也知道事情严重了,连忙道:“大哥,那怎么办哪?”

于天德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道:“你给我听好了,一会儿我让娘来陪你,不管什么人问起,你和娘都要一口咬定,你三姐夫的行动是他的私自行动,事先你们毫不知情,然后你写一封信,先跟太子告罪,说自己技艺差打不过季家的小子,给太子丢人了,同时,感谢太子为你出头,然后你把自己立了死契之事跟太子说,然后就说,这事,你自己认栽,还请太子勿以你为念,日后来日方长呢…我想这样一来,太子必然知道该怎么做了,说不准等你伤好,太子还会对你另眼相看呢。”于天德道。

于飞德眼睛一亮,可随后却担心的道:“可这样一来,三姐夫怕是要受重责了。”

“管不了这么多了,他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不就是想借你的事情讨好太子吗,却一点脑子也没有,差点陷我们整个于家于危境。”于天德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掠过一股子狠意,有得必然要有舍。

于是,傍晚时分,当侯岳回到季家,却意外的被告知,小刀回家了。

“是那于家的三女婿干的好事,他想为于飞德出气,私自动了长林兵,却叫太子左尉队长抓到,我被放出来时,他正被抓进去呢,估计有一壶好喝了。”小刀幸灾乐祸的道。

侯岳同小淘想视一眼,这里面情形怕是没这么简单吧,不过,人没事就好,于是,侯岳又得跑秦王府一趟,小刀没事回来,也得报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时光如沙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时光如沙

一阵折腾,鸡飞狗跳。季家好一阵才平歇下来,当然,小刀小弟免不了被季娘子扯着耳边骂了一通,还被季老爹拿着木棍捶了几下,不过,这之中也有喜事,那就是紫娟叫这事吓了一跳,差点晕了过去,请来的大夫一把脉,说是喜脉,把季家一家子给乐的,一扫之前的慌恐,那小刀更是大嘴咧到耳边,围在紫娟身边团团。

于是卢紫娟自然要趁着大好时机多提意见,让小刀小弟跟自家姐夫学学,对于酒色二字,要坚决远避,再加上一家人的起哄支持,小刀小弟只得苦着脸认了,这家伙心里想着,完啦。以后没有逍遥的日子过了,自己怕是被同僚笑话了。

不知不觉,天已经开始昏暗了,路过的人家射出一点点暗暗的油灯光,小淘和侯岳走在长安街上,天上不时飘着碎碎的雪花,两边的商家,大多都已关门歇夜,唯有几家酒家,却是酒客正酣。

“怎么样,来两杯酒压压惊。”侯岳笑着跟身边的小淘道,这时代自然不能挽胳膊搂腰的,不过天冷,两人都穿着宽大的外袍,这手拉手的,外人却看不太出来。

“来两杯就来两杯。”小淘侧着脸看着侯岳,眼眉儿弯弯的,侯岳发现,小丑丫笑的时候也是这般。

两人进了边上一家酒家,酒家的娘子穿着粗棉衣,看着腰身有些臃肿,可偏偏脖子下却露了一大片白花花的肉,叫那昏暗的灯火,以及煮过酒的热气给弄的有些朦胧,更是惹人心跳。

小淘看着酒娘胸前的一片白肉,又扫了眼周围酒客,那些酒客的眼睛大多都盯在这片白肉上面。小淘便挑着眉不置可否的道:“原来你跟那斗酒学士都是这样的地方喝酒的,倒是香艳的很哪。”

侯岳摸了摸鼻子,笑着道:“哪有这般香艳,只是今晚这家的酒娘比较开放吧了,这么点白花花的肉算啥,咱后世啥没见过。”

这时酒娘将酒温过送了上来,一个老妇人忙不叠的上了两个小菜,一碟花生米,一碟子酱牛肉片,上面还沾着冻状的卤汁。

小淘正要拿筷子去夹,却叫侯岳拦住,示意小淘看了看周围,果然周围大多酒客都是直接拿手抓肉,这唐时胡风很重,再加上这酒客多是豪客,这样吃菜喝酒爽快,。

这时,那上菜的老妇人又站了一盘清水上来,侯岳和小淘洗净了手,于是两人一手钳菜,一手喝酒。不一会儿,就全身暖融融了起来,一小壶的酒很快就见了底,侯岳这些年在酒场上闯过来,亦算得上是酒场悍将,这么点对他来说还不过刚刚暖身,但小淘一来不喜喝酒,二来喝酒的机会也不多,所以,几杯酒不肚,酒意却有些上涌了。

外面的雪不知不觉已经下大,侯岳便结了酒账,扶着小淘出门,小淘一手搭着侯岳的肩,脚下的步虽有些不稳,感觉却很有韵律,这美酒,雪花夹在一起,小淘胸中突然有了一种别样的豪情,于是挥舞着右手,嘴里便稀里糊涂的背诵起了王维的诗: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

见小淘此景,侯岳有些苦笑不得,便道:“你这诗背的不应景,寒山在哪里?秋水在哪里?还有柴门,暮蝉。渡头,孤烟都没有。”

小淘侧了个身子,皱着眉头,看着侯岳,好一会儿才大着舌头,似气似嗔的道:“我喜欢,你怎么滴。”说着,脚上踩了个石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吓的侯岳连忙将她抱住,心下发誓,以后再不让小淘喝酒了,这不是给自个儿找罪受吗。

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口,大柱正坐在马车头上,远远的看到三公子和三夫人过来,便连忙跳下马车,没想一进前,就闻到酒味,又看到三夫人一脸的醉态,便笑道:“三夫人怎么喝醉了?”

“我看着天冷,便跟她一起喝两杯解解寒,却没想,夫人的酒量太浅了。我这还没酒意呢,她就醉了,快扶上马车,这么冷的天,可不能见风。”侯岳说着,便让大柱帮忙,将小淘扶上马车,上了马车,小淘便扑在马车的软垫上,呼呼大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