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到家的,小淘都有些不太清楚。只是朦朦胧胧间感觉侯岳抱自己回房,又似乎朦朦胧胧间自己扯了侯岳的衣服,似乎实实在在的推倒了一把。

第二天一早,小淘醒了过来,脑袋还有些晕晕忽忽的,从窗纸上透进来的光线,天似乎格外的亮,空气中还多了一股子沁冷的气息。

门吱牙的被推开,紫衣端了个火盆进来,看到小淘醒了,便笑着道:“三夫人醒了,外面下大雪了呢。”

“难怪我怎么觉得天这么亮呢。”小淘笑着道,紫衣又转了出门,不一会儿端来热水,身后还跟着小丑丫,看着自家妈妈,小丑丫却嘟着嘴儿,灵秀的小脸上就写着:我生气了。

“福儿,怎么了?”小淘边洗脸边问。

“还怎么,宝贝女儿昨天画了一幅画,就想拿给你这个做娘的瞧瞧,却不想你却喝醉了,福儿自然生气了,对吧。”侯岳从外面进来,搓着手在火盆上烘,烘热了手,才点着小丑丫的鼻尖道。

小丑丫重重的点点头,小淘这才想起,昨晚上几杯酒就将自己放倒了,看着小丑丫一脸的控诉,又看着侯岳一脸的贼笑,便有些怀疑的道:“我昨晚做了什么?”

“没什么,呼呼大睡呗,睡的象头母猪产。”侯岳贼笑道,心里却想着,下次再找机会把小淘灌醉,没想小淘喝醉了。倒是很主动的。

小淘朦朦胧胧的知道一些,看到侯岳的贼样,心下里决定以后再也不喝酒了,面子丢大西洋去了。

出了门,沁冷的空气就扑面而来,外面雪白一片,今年的冬天,连下了几场大雪,似乎预示着明年是个丰收年。

武德八年,这一年对于小淘来说,日子过的平淡但却温馨,除了茶季的时候忙一阵子之外,其它的日子都是一些琐碎的日子,茶楼及通达商行的账每旬查一次,其它的日子,她其本上做了甩手掌柜,然后偶尔的在家里下人松散时敲打两下,最多的还是照顾着家里三个孩子,小绿荷最粘小丑丫,这两姐妹就连晚上睡觉也要挤一床,倒是小宝哥随着又长一岁,渐渐的开始有些沉稳的样儿了,自最初摆字摊失败后,几个小子痛定思痛,如今那字摊倒也摆的似模似样,似乎还有赚几个小钱,几个小子又把赚的钱帮一些家贫的学子买书本笔墨纸砚的,在自家老爸面前还得了表扬。

自年初时,侯山考进太学后,小宝哥也立下宏愿,要考进国子学,侯岳只得摸着鼻子,要想进国子学得父子俩一起努力才行。没个三品以上的品级,小宝哥是没有资格进国子学的。

小宝哥的宏愿使得侯岳也感压力,于是,这厮这一年来倒比过去勤力的多,这一年是李二被打压的最苦的一年,基本上在朝事上,李二处于一种被搁致的状态,就算是东突厥进犯时,李渊被迫起用李二,但李元吉总是在一块起用的,对李二起着一种监视的作用。

李二的处境极其郁闷的。

时光如沙,转眼就是武德九年,正月里长安气象万千,一派繁华,而实则这繁华的下面却是风雨欲来。

曲园内彩灯笼,红对联,仍显着过年的喜庆,侯岳和霍飞白对坐饮酒,去年底,李渊下诏,要定大唐雅乐,由太常寺少卿祖孝孙负责,召齐各著名曲乐家,共同制定大唐雅乐,而灵丘霍家,及是曲艺世家,自然少不了,前些日子霍飞白就到了京城,家里的事,他就交给了他大哥管理。

“对了,我在来的路上,因为错过了宿头,露宿野外的时候看到秦王府的张亮带着一支队伍去洛阳,怎么半夜里行军?”霍飞白边说着,一手还拨着放在石桌上的琴,却是行军令的调子。

侯岳咪了一口酒才道:“朝中太子和秦王斗的厉害,而皇上也对秦王颇多猜忌,秦王的日子不好过啊。”侯岳道。

“难道秦王是想退守洛阳,可若是这样,皇上一但故去,怕是战乱又要开始,黎民百姓又要生活在水火之中。”霍飞白一语就道此中危机。

侯岳摇摇头:“秦王固然有这种想法,但太子也不是傻子,怕是不会如他所意。”

“也是,若是让秦王到了洛阳,那对太子的人来说,无异是放虎归山。”说着,两人都沉默了很多,随后那霍飞白却是一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些,对了,我来的时候就听说你家茶楼有个汉姬的女子,曲乐十分了得,走,带我会会去。”

听到霍飞白这么说,侯岳却是一脸遗憾的道:“飞白兄可是迟了一步啊,前不久,我听她们坊里的坊主说,那汉姬已叫人买走了。”

霍飞白是个曲痴,一听汉姬叫人买走了,不由的大叹,却仍不死心又问:“叫谁买走的?”

“那坊主不说,说要为顾客保密呢。“侯岳道。其实坊主虽然没说,但侯岳却是知道的,人是秦王买的,却偷偷的送给了那太子率更王致,太子在布局,秦王也在下子。

第一百六十四章 静闲

第一百六十四章 静闲

由于霍飞白的重新回归。侯岳似乎又回到了初到长安时,同霍飞白一起打混的日子,当然,因为王绩的加入,如今打混二人组变成了三人组。当然,侯岳心里远没有那时平静,每想到现在是武德九年,侯岳便不由的想到玄武门之变,于是这家伙就开始有些魔障了,常常半夜里叫醒小淘,琢磨着玄武门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这天半夜里,小淘睡的惺忪,又被侯岳弄醒,不由的没看气的掐了他一把:“你还有完没完啦,人家兄弟间的事,你操哪门子的心,睡觉。”小淘说着,翻了个身,她跟段氏说好的,明天一早要陪她崇德坊的济度尼寺上柱香,最近一段时间。段夫人似乎情绪有些不安,听蝉儿说,段夫人这段时间老做恶梦,所以要来寺里上香求签一番。

可侯岳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可不是一般的兄弟之争啊,想想啊,玄武门之变,我要能亲眼看上一场,那也不枉穿越这一回啊。”

小淘这会儿也有些醒神了,听侯岳这么一说,有些乐了,原来这家伙心心念念是为了这个,就如同后世世纪相交时,两夫妻也曾守在j市的大钟前,同所有人一起迎接着新世纪的到来,而这时,估计这小子也就是想新眼见证这迎来一个新时代的阵痛。

“这事你想也别想,那场事变,看着历史感觉不过是云淡风轻,可真要身临现场,那是多凶险的一件事啊,你一个文官,还能拔了剑去抢那头功不成,我知道你是因为小宝哥的想法,想弄个头功混个三品以上的大员当当,可一来,宝儿这事还要好几年呢,再说了就算不读国子学。太学也不差呀,你以为高官好做啊,多高的位置就要承受多大的责任,叫我看,你现在这样正好,管管茶司的事情,兼职文学记事,,每日里三两好友,喝酒游玩的,多逍遥。”小淘说着,这样的日子她安心。

侯岳想想,也是,自个儿就不是干那大事的人,想到这里,便拉了小淘在怀里,又问道:“对了,今天青草来了吧。”

小淘点点头:“我看你明天约梁道数过来,咱们请他们一家吃个饭吧。”

“暂时算了,那梁道数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官,他因为当初科考时在我这里纳的卷。如今因我成了秦王府的官员,已经有人拿这事在排挤他了,我们再请他,那不让他处境更难吗?再加上他那跟他爷爷一样的性子,宁折不弯的,处处受人排挤,如今还是看在他爷爷的份上才得了个太学博士的位置,不过,照我看,以他的性子,这太学博士倒是挺适合的,政事的纷争纠结的利益太多,他又太过梗直,长此下去,最后的结局还真不好说,倒不是如这阵子让他静静,等以后李二上台了,有咱在背后给他拉关系撑腰,总能施展他的抱负吧。”侯岳感叹道。

说实在的,想到梁道数,侯岳倒有些脸红,人家那真叫清官,那真叫正气,在离石郡那会儿,梁道数被称梁青天,那宫中张婕妤有个族弟就在他的冶下,平日里横行跋扈,坏事做绝,可有张婕妤护着。就连一向脾气很硬的郭松郭监察都奈何他不得,可梁道数就跟他硬杠上了,历时两年,找齐了所有罪证,直接告了御状,再加上郭公的暗中支持,李二的推波助澜,那皇上也不能太过袒护,那张婕妤的族弟最终被流放,家财全部没收,一干沉冤得雪。那叫一个大快人心。

当然,也因为此,那张婕妤算梁道数杠上了,本来按梁道数的本事,任满后可再升一级,最后却被平调的太学任太学博士,而按张婕妤的意思,是把梁道数放到偏远的南蛮之地当县令的,只是她族弟之事,余韵还未在朝中消散,这样做的话,那就明显有打击报复之嫌,也因此。张婕妤打算一步一步来。

侯岳想着梁道数,再想想自己这些年做了什么,忙着自个儿家里赚些钱,大多时侯,也不过如那裴寂之流混日子,虽说在活字印刷和茶叶上也算是有功,可不免有慷他人之慨的嫌疑,虽说在龙阳时,他也尽量做些事情,可如梁道数这般不顾一切为民请命的,侯岳清楚自己。那是绝对做不到的。他所作的任何事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危及自己。

“那也好。”小淘说着。反正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于是一夜无话,第二日,侯岳依然当差,先去茶司,这再过不久春茶就要采摘了,茶司里也要做些准备。然后去文学馆,若没什么事的话,那他今天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再说小淘,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就同紫衣七娘带着小丑丫和小绿荷去西直巷,跟段氏约好的一起去寺里,段氏是去上香,而小淘本就是带着游玩的心。如今蝶儿已经嫁给了田庄管事的儿子田明生,前不久怀孕了,小淘便放她大假,如今在武功县田庄那边。

崇德坊有两间尼寺,一是道德尼寺,一是济度尼寺,这济度尼寺,那段氏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她跟寺里的主持妙法很熟,小淘跟着段氏上了香求了签,都是上上签,那妙法亲自解签,也是说的天花乱坠,小淘不信这些,估且听着好玩,小丑丫也是个静的性子,她在家里时,对着那些个乌龟,如果不叫她的话,她能看上一天,只是小绿荷二岁多的年纪,正是最好奇爱闹的时侯,这会儿那胖乎乎的手就指着后院的竹林,里面放养着几只竹鸡。在那林间扑腾,直嚷着去抓鸡。

不管怎么说,沙门静地,打扰人家清谈总是不好的,再看寺院的景致,颇为精妙这处,便说想四处走走看看,那主持便唤来一个小尼,由她带着小淘几人四处走走。

到了竹林边,小绿荷活泼的不得了,迈着小短腿,追遂着林里的竹鸡,七娘急的在后面跟着,嘴里嚷着:“我的小姑奶奶,慢点儿。”

有七娘照顾着小淘倒不担心小绿荷,便站在一根翠竹边,打量着四周的景致,竹林边上有块菜地,几个女尼正在挖地种菜,又有一个挑着水来浇,小淘看着那挑水的女尼,那身影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之感。

“静闲,这边浇一点。”这时一个背对着小淘的女尼冲着那挑水的女尼道,那挑水的女尼便转过身来应了声,然后挑着水往这边走,转身之即,正好同小淘一个正正的照面。

居然是曾经八仙楼的头牌玉茹小姐,小淘几疑自己看错了,但那挑水的女尼看到小淘也愣了一下,然后淡淡的笑开了,显然也是认出了小淘。对于玉茹后来的事情,小淘也听侯岳细细说过,后来这玉茹小姐就突然的失踪了,没想到却在这济度尼寺出家,济度济度,及济生度世之意。

“玉茹小姐,真是好久不见了。”这玉茹姑娘当初帮小淘种的西瓜做宣传,小淘同她还是有几次交道的,后来因为玉茹小姐的身份问题,她老跟侯岳有些夹缠不清,小淘也没少防着她。

“贫尼静闲,几年不见,施主安否。”那静闲来到跟前,放下水桶,唱了声佛谒道。

小淘看着她,如今的静闲已脱去过去玉茹小姐外表的明艳,多了一种平和和脱俗。一身灰色人僧衣,泯然众人,如那水珠之于水里,泥在土中。

“多谢静闲师傅,一切都平安。”小淘淡笑道。

“那就好,我去浇水了。”静闲也没有多话,转身拿了桶里的木勺,正打算浇水,那小绿珠不知从何处跑了出去,许是看着一身僧衣打扮的静闲好奇,便一把抱住静闲的腿,那小绿荷之前到处疯玩,两手都是泥巴,这会儿全都沾在了静闲的衣摆上。

小淘连忙去拉,也不知这小丫头怎么的,就是不放,抬着小脸看着静闲,口水滴滴答答流下,一边的七娘连忙擦着。

静闲摇摇头表示没事的,却蹲了下来,看着小绿荷,转之小丑丫的灵秀,小绿荷就要普通点,可小绿荷自小一双眼睛就特别的亮,再配上她胖乎乎的样子,那真是人见人爱。

“这孩子,跟我有缘呢。”静闲笑道,却突然拿下脖子上挂的玉佩,弯了腰,将玉佩套在小绿荷的脖子上。

一边的小淘连忙道:“这如何使得。”

静闲摇摇头笑道:“这块玉佩是我娘亲留给我的,主持师傅老说我还放不下尘世,如今小绿荷跟我有缘,便赠于她,方不碍我修行。”

见静闲这么说,小淘若再拒绝的话便是矫情了。

这时,段氏已同那主持师太谈完,正由小尼带着寻路找了过来,小淘便同静闲告辞,然后出了寺门,上了马车,先送段氏回去,自己再带着孩子们回曲园。

马车晃悠悠的,那段氏靠在车边上,好一会儿才道:“刚才师太帮我解签,虽说一切都是大吉大利,但有一点,师太也说,目前,秀儿可能会遇上一道劫,这道劫目前正处于将成而未成之势,老妇见识浅薄,不知该如何是好,想请三娘子指点一下。”

小淘倒是听侯岳说起过侯秀,那侯秀到了洛阳,倒还算是记住了侯岳的话,行事比较低调,如今张亮已经带着人去了,这张亮行事却是高调的很,到处撒金银在收罗人才,不引起太子的注意才怪。

对于段氏的问题,小淘也没啥指点,她只知道一点,洛阳乃是非之地,便道:“指点也谈不上,不过我家夫君说了,是非之地,早早离开。”

段氏想着,此时马车已到了西直巷,小淘扶着段氏下了马车,那段氏拍着小淘的手道:“老身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第一百六十五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第二天就传出段氏生病了。到了傍晚,又传出病危的消息,小淘对于段氏的生病有些半信半疑,毕竟昨天还好好的,可这病危的消息都传了出来,自然不能不去看,于是小淘便又匆匆的赶去西直巷段氏那里。

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儿,侯君集的母亲窦氏也坐在一边,一个大夫正在开方子。那窦氏看到小淘过来了,便连忙向她招手:“岳媳妇,你来了。”

小淘点点头,然后走到窦氏身边,见了礼后问道:“段婶娘怎么样了?”

“大夫说不太好,连脉搏都时有时无的,我已经让家人奔赴洛阳去给秀公子送信了,希望能赶的及。”那窦氏摇头叹息道。

小淘也叹了口气,点点头,然后指了指段氏的房间,小声的道:“我进去看看。”

“嗯…”窦氏点点头。

小淘进了屋里,屋里昏暗暗的,那言氏坐在一边低低垂泪。听见开门的声音,抬起头,见到小淘进屋,便站起身来迎着,小淘拍了拍她的背,然后道:“别太伤心了,吉人自有天相。”随即又问:“眉儿呢?”眉儿是言氏生的女儿。

“奶娘带着呢。”言氏说着,轻轻一叹。

小淘知道她叹什么,虽然段氏没有说什么,但生了女儿,段氏还是很失望的,如今那鹅儿无所出,估计以后希望也不大,言氏又生了女儿,所以段氏已经做主,仍是将蝉儿许给了侯秀,只等侯秀回来圆房。

面对如此情形,这言氏又如何不叹气,男儿情薄,这过去的一年多来,言氏又不在侯秀身边,相隔久了,情就生疏,何况一回家还有亲人等着。

小淘了解言氏的心情,不过她跟言氏本就一不太熟,这内宅之事,便是那如人饮水。冷暖自尝。

段氏仍在昏睡,时不时的发出一种哼声,这情况总让小淘回想起侯夫人临死前的那些日子,也是这般昏沉哼哼的,不由的弯下身子,探了探段氏的体温,然后转身问那言氏:“昨天还好好的,怎么才一天工夫人就病成这样了。”

小淘边说着,又帮段氏紧了紧被子,怕风吹了进去。

“昨晚上睡前还好好的,婆母临睡着还吃了一小碗的银耳羹,可不知为什么早上就起不来了,大夫说估计晚上受了风,再加上婆母体质本就弱,又应了句病来如山倒,才这般。”言氏解释着,却没见小淘回声,又看小淘的脸上表情有些怪异,便问:“怎么了?”

却原来小淘在帮段氏紧被子的时候,那手突然被段氏握住,握了两下。段氏才松开了,再看段氏,仍是昏睡并哼哼,小淘的心立时明镜一般,段氏是在装病,那心不由的松开了,她就怀疑呢,哪能说病就病,而且一下病的这么厉害,也不知这段氏弄了什么手错,连大夫都看不出来。

正想着,听到言氏的问话,看来段氏为了装的象,连言氏也瞒着,便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

“是哩,都担心着呢,也不知夫君能不能及时赶回来。”言氏道。

坐了一会儿,小淘就告辞,来的时候是半信半疑,回家的时候,那心里倒是十分轻松,言氏以这种方法将侯秀弄回来,倒也是上上之策,唐以孝立国,不管是在朝廷还是在民间,都极重孝道的。

回到曲园,穿越曲折的长廊,小淘进了内院。在路过穿堂的时候,却听穿堂的窗户外面传来一阵嘀嘀咕咕的声音。

“狗儿,我问你,公子床下怎么有一箱银钱呢,公子的用度,夫人平日可管得紧了,公子怎么会有那么多钱。”是珍儿的声音,小淘听的真真切切。

这时狗儿不高兴的回道:“公子的房间你们怎么能随意进去。”

“我们可不是随意进去的,夫人早上离开时吩咐的,今儿个天好,前些日子一直下着雨,各屋里的床板棉被的都有些潮,让我们搬出来晒晒,这才看到的。”珍儿辩解道。

小淘在穿堂这边听着,宝儿屋里有一箱银钱?这是怎么回事,于是就让紫衣去把三人叫了进来。

“说说,怎么回事?”小淘问。

见三人还吱吱唔唔的,紫衣推了推珍儿,低声道:“还不快说,你们刚才说的话,夫人在这边都听到了。”

于是,珍儿才把事情做了交待,原来早上她们去小宝哥屋里。拿棉被,拆床板晒的时候,看到床板底下有个箱子,前些日子一直下雨,那木箱底下有些发霉,两人就准备抬出来晒晒,抬的时候又看那钥匙就连在锁上,没拿走,想来里面的东西不重要,便打开,想把里面的东西也拿出来晒晒。没想一把开,全是一串串的钱子,这才吓了一跳,连忙把箱子放好,却是再也不敢碰一下。

不过,两丫头也好奇,于是才有刚才拦了狗儿问的事,狗儿自小就跟着小宝哥,是最贴身的伴儿,公子的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

小淘便望着狗儿,眼神冷冷的,很是生气的样子,那狗儿很少看到自家夫人这般,又怕自家夫人冤枉了公子,便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夫人别生气,这钱是季舅爷放在公子这里的。”

原来那卢紫娟自小掌着家,因为家里条件并不太好,两个弟弟读书又最花银钱,所以,紫娟从来都是一个钱恨不得掰成两个花的,这嫁到了季家,因为作坊赚着钱呢,所以小刀那些个月钱都是由他们小夫妻自己做主,家里并没有让他们拿出一分,这些钱自然由紫娟掌管,而因为小刀有些浪荡的样子,再加上前车可鉴,紫娟不免的不放心小刀,于是便牢牢的抓住小刀的钱包,小刀没了钱,自然无法花天酒地了。这点可以说,古往今来,女人都是无师自通的。

可小刀却是本着大丈夫不可无权更不可无钱,于是他就将平日一些额外的例钱以及秦王的赏赐偷偷的放在小宝哥这里,算是大丈夫的私房钱了。

小淘没好气的想着,难怪最近,小刀几乎天天都往曲园跑。嘴里说是找小十八练练工夫,却原来是另有缘由。

到了傍晚,小刀跟着侯岳的马车一起来了曲园,一进门,看到小宝哥站在小淘身边,大大咧咧的道:“姐,你又在训人啦。”说着,又拉了小宝哥道:“小宝,走,去你屋说话。”小宝哥便在一旁直朝着小舅打眼色,只可惜小舅愣是没发现。

小宝哥自下学回来,听狗儿说了这事,正想去通知小舅,却被妈妈喊住,还挨了一顿训,说他跟着自个儿小舅一起胡闹,小宝哥就学自家老爸的样子,做出冤枉状,小舅要把钱子放在他屋里,他还能阻止不成。

小淘多是气小刀,你说你一个大人,将这么多的钱交给一个十岁男孩子,万一这孩子没忍住诱惑,大把大把的花了起来,那最后,还不得变的跟一些街上的纨绔一样。想到这里,小淘就狠狠的瞪了小刀一眼。

小刀有些莫名其妙,小宝哥就在小刀耳边:“小舅,事发啦。”

“你没藏好吗?”小刀有些急了。

“我藏床底呢,只是今天晒床板给发现了。”小宝哥嘀咕的道。

“你们俩嘀咕什么,现在离吃晚饭还有一下,宝儿去书房做功课。”小淘指了指书房道。

“今天没有功课。”小宝哥说着,又看了一眼小刀,这小家伙也有些坏心,想看小舅挨训的样子。

“没有功课去抄书。”小淘扫了他一眼。

小宝哥不由的小小的翻了个白眼,妈妈同爸爸一样没有丝毫创意,罚人就只抄书一招,看着一边正看好戏的老爸,侯岳冲着小宝哥眨了眨眼,两人的食指悄悄的勾了勾,表示同去同去,饭前一盘棋也是有益身心的。

只留下一脸苦瓜样的小刀。

“姐,我这不是没法子吗,你说我身为侍卫长,除了当差时间,平日里总有些往来交际的,紫娟将钱抓的死紧,娘都有意见了,说我的月钱,紫娟一分也不舍得花在家里,全都悄悄的资助了卢家两兄弟读书了,瞧那卢元厚现在用的笔墨纸砚,哪样不是捡最好的用,全是京里顶顶有名墨香轩的东西,我看小宝哥用的都没他好。为这事,娘不知在我耳边唠叨了多少次了,还有行儿…”小刀说着有些烦燥的抓了抓头发,那行儿是小刀的儿子。下人都称行哥儿。

“娘说,穷人的孩子要穷养,紫娟却偏偏要将行儿养出大家气度来,吃穿用的都要跟卢家的子弟一般,爹娘辛苦赚些钱,哪里肯舍得这么花,娘和紫娟为这事,闹别扭闹了好一阵子了。我烦着呢。”小刀皱着眉,跟自家姐姐诉苦。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紫娟倒底是卢家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梁的都是卢家那一套,以前她家里不宽裕,好的东西置办不起,现在季家别的没有,小钱倒不是不少的,紫娟自然要搬来了卢家那一套。

而大家族的这一套,自小苦出身的季娘子显然是看不惯的,再加上季娘子又是直爽有些泼辣的性子,一言不和就是要骂人的,想想以前,小淘没少让季娘子骂,但象紫娟在家里,怕是连句重话也没承受过,又如何受得了季娘子的说话方式,时间一长,矛盾就出来了。

“那你也不能这样只管自己快活,娘和媳妇都不管了。”小淘没好气的道。

“我怎么管,娘是急脾气,紫娟却是闷葫芦,两人表面倒是不吵,可私下却较着劲呢,爹都头大了。”小刀很是郁闷的道。

得,这个,小淘也没法子,她也掺和不得,一掺和说不准就成了挑是非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张亮事件

第一百六十六章 张亮事件

晚上,侯岳检查了门户。回到屋里,看到小淘正在看着账本,便笑着道:“这大晚上的,又是油灯,你也不怕看坏了眼睛。”

小淘笑着回道:“看坏了眼睛正好,咱们使个狠劲再把眼镜弄出来。”

“那不成,要弄眼镜不还得会烧玻璃,这玻璃一来咱烧不来,二来,现在穿越谁还烧玻璃啊,已经不是最初那趟儿了。”侯岳笑着坐在小淘身边,揽着她的肩,那眼也看着账本。

小淘指着账本上的数字道:“茶楼的生意较去年同期可降了不少。”

“这正常,咱们以前是独家,现在长安象咱们这种茶楼有好几家了,背景都不小,客源也被分掉了,这生意下去些也是正常,不过,随着茶楼的增多,茶叶的普及。那普通百姓也能常常喝茶,我想着,到时咱们就在武王庙前弄一个大茶壶,就象老北京的那种,一个钱管喝够。”侯岳这厮倒是越说越有劲了。

“那成,到时就叫大碗茶。”小淘笑着,将账本合了起来。又想起了季家的事情,不由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还在为你母亲家的事烦恼啊。”侯岳拍着小淘的肩:“放心,你母亲又不是省油的灯,她吃不了亏,我瞧着,你母亲只是还没施手段呢,想当初她设计我那会儿,我觉得这卢紫娟不是你母亲的对手。”侯岳故做一别小生怕怕的样子。

“你多老了啊,还没个正经。”小淘白了他一眼,不过,侯岳说的也对,季娘子还没施手段呢,若真施起手段来,小淘倒是有些为紫娟担心,其实对付紫娟只要抓住一条,她就没辙,让小刀将月钱上交家里啊,只留一点零花钱就行,这样,紫娟就算有再多的想法。没了钱,她也没戏,现在不交主要是季家的作坊正赚钱,而小刀失而复得,季娘子难免要宠着些,不但不要小刀交月钱,平时见紫娟将钱抓的紧,还偷偷的塞点钱给小刀用。

只是真要施手段了,都是一家人,这么征对着也不好看,而这婆媳关系自古以来就是大难题,再加上两人完全是不同的理念,那协调起来就更难。

“你别操烦心,夫妻还有磨合期呢,何况是婆媳,紫娟也不差,只是因为她从小就是大姐,顾着娘家些也在情理之中,季家又不缺银钱,你找个空提点她几句,想来她也是明白人。”侯岳在一旁劝道。

小淘想着。哪天是得找机会点点紫娟,其实季娘子最好应付,只要嘴甜些,应和着些,就啥事也没有,以季家现在的财力状况,紫娟贴些钱给娘家,季家并不会太在意,最主要是紫娟的态度,这些个大家族里的女儿,虽说原来还比较洛魄,但大家族那种优越感却是存在的,不免的,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于是这事放下,两夫妻又说起段氏的病。侯岳说他今天跟虞老爷子聊天,听说那张亮在洛阳的行为太过张扬,不是好事。

小淘笑着道:“段夫人心里明白的很呢,她在装病,那嫡宗已经派人去洛阳通知了,骑着快马,估计着最多两天就能到洛阳。”

“所以说这姜还是老的辣。”侯岳沉思的道。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侯秀一行匆匆的回了长安,而就在下午,就传出了张亮被抓入狱之事,那段氏在见到侯秀后,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然而第二天一早,侯秀还是被大理寺的人从家里带走了,显然,即然已经被盯上了。想躲避那都是不可能的,鹅儿匆匆赶到曲园,找小淘想办法,而那段氏也顾不得装病了,不管怎么说,当初侯秀去洛阳,是侯君集举的荐,这事自然要跟他说。

侯君集自从在涿郡跟了李二之后,就是一直追随着李二,可以说,侯家嫡宗的未来就同李二紧密联系在一起,现在,谁都知道,秦王同太子二都只能存其一,若是秦王出事,那么他侯家也没有好果子吃,本来,他以为洛阳是秦王的根据地,那太子的手也插不进来,而他之所以拉笼侯秀,一来是为了增强嫡宗,削弱柳城侯家的力量,因为。现在柳城侯家同嫡宗已隐隐有了分庭抗礼之势,这对于嫡宗来说是不能容忍的。二来,侯君集跟张亮有矛盾,,他安排侯秀去洛阳,也是为了想抓张亮的把柄。

可如今的形势却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太子告张亮谋反罪,连带着牵连一大批官员,侯秀自然不能身免。太子和齐王的手段可是很厉害的,那大理寺的人又多是太子的人,这侯秀万一熬不过刑。招了些东西,那岂不是要陷秦王于危境,秦王危,则他手下的一干人马俱危。

侯君集在焦虑下居然跑来找侯岳了,虽然,嫡宗处处防着曲园这边,但有一点,侯君集对于侯岳的本事还是十分认同的,当初在柳城,正是这个岳三哥一力将他扶持起来,所以,在面对困难的时候,他不得不想到侯岳。

这时,侯岳也在家里为侯秀担心,他知道,张亮被抓后一直顶着重刑,闭口不言,所以他最后得到了秦王的信任,可现在的问题是,侯秀能做到吗?那张亮是一个狠人,曾经跟着李密谋害了翟让,又经过战场的摸抓滚打下来,那心智之坚强又岂是侯秀所能比。

就在这时,下人报君集公子来了。

“你小子,怎么这么有空啊?”侯岳淡淡的道,对于侯君集,说实在,侯岳肚子里有一肚子的郁闷,最初,他帮助侯君集,原是想以来拿他做靠山的,哪知如今,这家伙却处处的给他使小绊子,这出事了,又巴巴的赶来问他。

说实在的,这回没有别的办法,李二自然要在皇上面前力争。但问题是,能不能保他们的命就看他们能不能抗住刑,只要什么都不说,太子就不能拿他们怎么办,毕竟,大理寺也有秦王的人看着,太子也不想落把柄在别人手里。

“可秀弟一介文弱书生,又如何抗得住重刑。”侯岳集烦燥的道,这联络山东豪侠和洛阳士族的事情,只有侯秀和张亮经手,只要这两人闭口,就一切都没事,侯君集最后面色一发狠,喃喃的道:“不若…”他心里想着,若是这两人死在狱中,还可以反过来告太子草菅人命,秦王不但能脱身,还能反制太子。

侯岳正喝着茶,还准备听他下来说什么,一抬头,撇见他发狠的脸色,那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却是怒意冲天哪,这小子是想杀人灭口,不由的将茶杯往地上一砸:“你敢…”

侯君集现在又岂是以前那个嫡宗小公子,跟着李二在战场上撕杀,杀人无数,早已是凶神一般的人物,这会儿见侯岳砸了茶杯,便站起身来,一脸阴沉的道:“这是最保险的方法,岳三哥切莫妇人之仁。”

侯岳一站了起来,拿眼死死的盯着侯君集:“妇人这仁又怎么样,至少还有一个仁字,可若依你想法,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寒了所有侯氏家族的人心,须知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你嫡宗就能长盛不衰吗,说不准什么时候,你嫡宗陷入什么危境,也需要其他族人拉一把,你现在这么做,到时,你想过其他族人会怎么对你吗?这事你不准插手了,我自会跟秦王商量。”

狠狠的说完,侯岳直接送客,那侯君集也狠狠的盯了侯岳一眼,然后拂袖离去,侯岳不由的闭了闭眼睛,其实他说这翻话也是为了侯君集好啊,历史上可是明明写着,侯君集最后的结局却是满门抄斩啊,只可惜,侯君集太过自负和狂妄,忠言逆耳,他却是听不进去的。

侯岳叹了口气,准备回屋换了衣服去见秦王,可一转身,却看到小淘扶着段氏站在穿堂处,段氏一个劲的点着头,一脸悲愤,满脸都是泪水。

之前,她来找小淘打听侯秀如今的处境,小淘一直在屋里陪着段氏说话,却不知侯君集的到来,看着段氏一脸担心的样子了,便扶着她来找侯岳问明情况,却不料在书房外,听到侯君集和侯岳的对话,段氏不由的就想起了自己的夫君,也是这般被人放弃的,不由的悲从中来。

听到侯岳出门的声音,段氏的手在空中虚抓几下,侯岳连忙伸手扶住,段氏一手抓着侯岳的小胳膊,然后卟嗵的一声跪了下来:“岳侄儿,秀儿的命就拜托你了。”

“段婶娘,你快起来,你这样,我可担当不起。”侯岳说着,和小淘一起将段氏扶了起来。

段氏深吸了几口气,好一会儿才稍微平静了些,摸了摸头上散乱的发丝,段氏才道:“老身不求别的,只求秀儿能保得命在,至于这官不当也罢,只要他活着回家,我们便收拾东西回老家,种田卖菜,日子虽苦,却不用担惊受怕,一家子只要安乐才好。”

“段婶娘,这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打算,秀弟的事情,我会尽力,我先回屋去换衣服,这就去见秦王。”侯岳说着,就回屋换了衣服匆匆出门。

而李二同学,这时也在焦虑,杀人灭口,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一想到这样做后果,他就坚决否决了这种想法,他能有今日之功,这人心二字功不可没,一旦让手下的人寒了心,那他就真完了。

这时听到下人报侯学士求见,于是立马让人将侯岳迎进了书房。

当天,侯岳在秦王府待了一个时辰,就回到家里,然后他哪里也不去,就在等待,而李二却在第二天的朝堂上发起了对太子攻击,直指太子居心叵测,陷害有功之臣,毕竟这张亮自归唐以来,那是立下赫赫功劳的。

李二同学的一张嘴是相当了得的,直接将张亮事件跟社稷安危挂勾,陷害忠臣,国乱之始啊,再加上大理寺一直未能从张侯二人嘴里得到一句话,大理寺最终也不得不放人了,只是张侯二人出来时已是一身伤,李二带了大夫亲自去迎接。

第一百六十七章 倒计时

第一百六十七章 倒计时

接下来又是一年的茶季。小淘是忙的脚不粘地,家务事,茶楼,茶园几相里夹杂起来,恨不得自个儿是那千手观音才够用。

而侯岳虽掌着天策府茶司一职,但却没有去年忙,那张亮立了大功,终得偿心愿,求得秦王同意将其侄儿张景之安排在了茶司,这张景之到了茶司可没将侯岳放在眼里,心想着不过是一个文学记事,这种人秦王府里多了去了,当然,张景之也不傻,虽说心里没把侯岳当一回事,可表面上还是有个样子的,这家伙之所以千方百计的来茶司,为的就是制茶法,曲园茶楼的红火,那是多少人看在眼里的,眼馋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