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明天,我先带着小十八回柳城,你随后整理好再带着孩子们回家。”侯岳道。

随后,侯岳又写了封回信给小刀,非常时期,不可过多的生出枝节,他也怕这事将小刀牵连进去,就叮嘱一切按赌场规矩结决事件,不能让人疑心到他的身上。

一切商量停当,这大半夜的,也没了睡意,直到天方白。

侯岳便带着小十八回了柳城。

蓟县到柳城,不过两个时辰的车程,侯岳一进家,正是午牌时分。没想到一进家门,就看到王玉娇正剥着桔子皮,钳了一瓣桔肉在放嘴里,那嘴里还说着阴阳怪气的话:“不过是一个下人出身,三房抬了你,如今做了县太爷了,怎的,就忘了挖井人了,整冶起自家人来了,白眼狼。”

“怎么回事啊?”侯岳现在看到王玉娇就一肚子气。

“三弟,你回来了啊,正好,你得给嫂子做主。”王玉娇一看侯岳,便气哼哼的道:“那梁平凡还真当自己是哪根哪根蒜了,他居然把富管家抓了,还判了个徒三年,这是不把三弟放在眼里啊。”

“大嫂,平凡是县太爷,他做事要按律法,那富管家要是没犯律法,平凡会动他?何况一个奴才的事,你去硬是把他扯到我的身上,大嫂太抬举他了吧。”侯岳这话说的是一点也不客气。

说完,侯岳便没太理她,直接去了侯老爷的屋子。

不对,老三这回回来不对劲啊,王玉娇先是叫侯岳气的磨牙,又一想,似乎老三从未这么说话过,不太对头。

第二百零六章 齐家不齐

第二百零六章 齐家不齐

“见一无除作九一。无除起一下还一,五八除四十,逢二进二,二五除十,逢三进三,三五除十五,逢四进四,四五除二十,逢五进五,五五除二十五,逢二进二,二十五除十,逢六进六,五六除三十…”

侯岳刚进后园,便听到后园一边的小书房里,传来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以及噼里啪啦的算盘声,正是小宝哥的声音,背的正是九九八十一归归除算法里面的‘一归五除二式’。

侯岳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门边,看到侯老爷子站在小宝哥的边上。看着他打算盘,一只手还摸着花白的胡须,一脸微笑,频频点头。

侯老爷子眼角余光看到侯岳站在门边,便悄悄的朝他一挥手,然后退出书房,还将书房门轻轻的关上,怕打搅到小宝哥读书。

“不错,梁老学究都说了,这孩子的底子打的很厚实,只是在灵活变通上差点。”侯老爷子道。然后又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小子,实诚。”自家的儿子,侯岳当然清楚,小宝哥性子有些蛮,虽说不完全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但也有那么点味儿,这孩子对打打杀杀的东西比较感兴趣,读书呢,在那康先生的教导下,倒也有股子钻劲,只是比起卢元厚那小子的滑溜,他就要差上好多,基本是上老师怎么教他怎么是,再加上康先生教书也比较死板,在举一反三上面,就差了点,可这小子。跟小十八学的枪法,却耍的似模似样了,用小十八的话来说,模子有了,下来就是打磨火侯。

这时代对于孩子的教育并不如后来的文武分明,这时代,一般家族的子弟,讲究的是出则为将,入则为相,文武兼备。

而侯老爷子商人出身,这算盘那亦是不能不教的东西。

本来侯岳打算跟侯老爷子说大嫂的事,可一看侯老爷子鬓边的白发,前段时间,花雕的事情让老爷子很是消沉了一阵子,如今,看着,又老些了,突然间,就不想拿这些烦神事打扰他,就让他享着含饴弄孙之乐,少些烦恼。

便道:“这不是快年底了吗。我来看看平凡的政绩,他的考评还要我写了送上去呢。”侯岳道。

“哦,那你可要仔细了,平凡这些年来,可是兢兢业业的,柳城在他的冶理下,百姓的日子可是好过多了。”说着,侯老爷子又想起一事道:“对了,平凡最近抓了你大嫂手下的富管事,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你大嫂到我这里来叫屈,没一刻安生,你去问问清楚,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花点钱出个赎算了。”

听了侯老爷的话,侯岳就皱了眉头,这点事情,大嫂还吵的老爷子出面,对于平凡,侯岳很了解,人家原来什么身份,自己又救了他,若是一般的小事,平凡肯定是能放手就放手,肯定是太过份了。

想着大嫂的事,正好也要到平凡那里去了解一下实情,于是就告退,连自家院子也没进,就直接去了县衙。

平凡一看到侯岳。便苦笑道:“怎么,大嫂把你都给惊动了?”

“不是,我这回回来另有要事,你先跟我说说那富管事是怎么回事?”侯岳轻叹了口气,觉得郁闷的很,这都是些什么事,自己都是满身的疮了,还想护短。

两人坐下,一边的师爷上了茶,退了下去。

侯岳喝了茶,才觉得心中的烦燥去了些。

“富管事在柳城可是很威风,平日里可没人敢招惹他,这几年,有许多侯家王家的远房来投,大哥呢,想扩大候家的家族势力,就从里面选了一些年轻灵活的送进了折冲府当府兵,这本是一招妙招,不瞒三哥,当初还是我出的主意,现在许多新兴的家族都是这些干的。可问题是大嫂任人唯亲,家里管事的全是唯她令是从的远房族人,她又一味护短。再加上这些远房族人同送去当府兵的家族子弟都有亲戚关系,所以,这些族人也自觉高人一等,平日里欺上瞒下的事情没少做,在外面又跋扈嚣张,人人都说现在侯家越来越霸道,但不是主人霸道,是狗仗人势。”

“而富管事的事,那是他咎由自取,那天在街上,方家的男人只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豆腐挑子洒了,弄脏了他的衣服,他居然让人打断了方家男人的腿,那方家一大家子,就靠着男人做豆腐卖豆腐过活,这不是绝人生路吗?这样的人如果不惩冶,我这县令可以挂冠了。”平凡一脸严肃的道。

听了平凡一退话,侯岳刚刚降下的烦燥便又升起,其中更夹杂着怒意,想着后世,哪个个有钱人仗着自己的钱势胡作非为,自己是最恨的,痛批的贴子没少发,可没想,到了这时代,自己居然成了下人胡作非为的保护伞。

侯岳觉得自个儿的脸就象是叫人噼噼啪啪的拍了十几记,那心中是又悔又恨。他和小淘都是穿越过来的,有些自私的本性,只想着自己的小家过好日子就成,别人是好是坏由他自己,却不知这时候,家族的利益从来都是一起的,有自己这块牌子在,家族里的人有就势可仗。

齐家冶国平天下,是这古人讲究的,而这个家,显然不是指,夫妻两人的小家,而是整个家族,若是家族冶理不好,这身居高位不是幸事,而祸事。

“该,这富管事的事,你一切按律令来,若是大嫂找你麻烦,你让她来找我好了。”侯岳发狠了。

“对了,三哥这回回来还有什么别的事?”平凡想起之间侯岳的话。说另有要事,便问道。

“还不是大嫂惹的,朝中有人拿大嫂放贷的事情说事了。”侯岳道。

对于王玉娇私下放高利贷,平凡也是没法阻止,一来总是至亲,二来民间暗地里放高利贷的不少,只要没闹出强占家产,出人命的事,基本上管不了,毕竟是私下的行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大嫂放贷的事情,柳城知道的人挺多,瞒不过人的。”平凡道。

“除了放贷,还有什么问题?”侯岳问。

“没有,其实大嫂每笔放贷,我都派人暗中跟进,如果出现太过份的事情我会阻止。”平凡道。

“难为你了,对了,牛三七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听说,他是被大嫂逼的无家可归才逃到蓟县的。”侯岳问。

“那牛三七是个烂赌鬼,他是逃走是不假,但不是被大嫂逼的,是被赌场的人逼债逼的,他跟别人赌,押了一只手,输了,人家要砍他的手,他才逃的,不过,这赌场已叫我封了,大嫂气不过牛三七逃,怕自己的钱打了水漂,就想占了他家那四间旧屋,叫我阻止了。”平凡道。

侯岳现在十分庆幸当初把平凡放在柳城做县令这一招,可以说,他帮了侯家大忙了。

于是两人商议着静观其变。

然后,侯岳就告辞回家,大嫂放高利贷的事情是掩不住的,也好,就让朝中来人查好了,大嫂也该受点教训,虽说事情会牵连到他,御史肯定做不了了,但一来,他占着后世便宜做这个官,说实话,心中总有些惭愧,就好象,他高考考了个重本,却是作弊得来一样,再说了他觉得自己适合作一些实际的事情,比如说弄活字印刷,比如说,开茶厂,更甚者做个商人,如现在这种御史,或者是守牧一方,说实在,他还真不是那菜。

随后,侯岳又去了那被富管事打断腿的方家,一个小小的豆腐作坊,家里五个孩子,还有一个瞎眼的老娘,侯岳送了些银钱,那方家娘子千恩万谢,侯岳觉得整个脸皮火辣辣的,正眼都不敢跟那方家娘子对视,几乎是从方家逃了出来。

比起远忧的侯君集叛乱事件,这近忧才更让他焦心。

吃过午饭,侯岳又去了见了侯大,提点一下,却不想,侯大对这些一点也不在意,也是,这些年,他天天叫人捧的高高的,早就失去了警惕之心,反正该做的做了,有些人,只有真板子上身才长记性。

于是,侯岳只在家里吃了一顿午饭,又叮嘱小宝哥听祖父大人的话,便又带着小十八回蓟县了。

小淘这边还在整理,就看到侯岳一脸气哼哼的回来。

“怎么?事情不顺利?”小淘问。

侯岳便把那富管事的说了说,小淘也愣了,知道侯家现在不得了了,可没想到,连一个管事,说打断别人腿就当街把别人的腿打断,这已经不是一点点嚣张了,这在小淘看来,那是寿星公上吊,活腻了。

“即然这样,那就什么事也别管了,大嫂自己做的事就自己担。”小淘也气急。随即又问道:“如果这事我们不管,任由事态发展,最后会到个什么程度?”

“我这御史肯定要下,可能还要被罚奉降级,但去官,还没到那地步,到于大嫂,坐赃罪少不掉,到时肯定要听赎,说不准还要关一段时间。”侯岳道。

“若是还要下牢,大嫂怕是抵不过。”小淘道。

“到时再看吧,多花点钱。”侯岳道。

几天后,朝廷派的御史就到了柳城。

第二百零七章 招招不断

第二百零七章 招招不断

朝廷派下来的御史叫王朗。是五姓中王家的人,算起来是王绩的叔叔,不过他性子一向循规蹈矩,同王绩狂放的性子很不对路,所以,一直以来,他对王绩这个侄子是看不上眼的,而王绩对他这个叔叔也是能避则避。

而在朝中,这王朗也是属于中立派系,一直秉承中庸之道,是属于那种不倒翁似的官员,他历经隋,武德,到如今贞观,屁股下的位置是固如盘石,这样的官员是绝不可小视的。所以,此次由他担任御史,大家都认可。

而随他同行的还有一个副御史,就是乌中道。

一路行来,乌中道的心情不是太好,之前先是牛三七失踪。让他的人好一阵子寻找,最后这家伙却在一家赌场里赌的昏天黑地,而为了能把牛三七带出赌场,他还垫付了一大笔赌资,可没想,这家伙却把物证的契约给弄丢了。

乌中道被韩知致一顿好骂,当然侯家这一本还是要参,因为裴寂心中有清楚,现在已经有人证了,至于物证,虽说现在没有,但只要查,还怕查不出来吗,象这样的家族,多多少少都是有些问题,而前阵子皇上大力整顿吏冶,更是广开御史之言路,让御史不要怕参,就算是参错了也不追究责任,只是让人没想到了是,侯同学是第一个享受这待遇的。

王朗等一行人在柳城县衙落脚。

“大人,是不是先把侯家的家主和侯大娘子传唤来。”刚一落坐,乌中道便迫不急待的道。

王朗微闭着眼,眼底淡淡的扫了乌中道一记,然后慢悠悠的道:“别急,这才刚到柳城呢,也得休息休息。养如了精神,才好替皇上办事。”王朗说到皇上两个字的时候,是特别重。

乌中道肚子里一阵嘀咕,暗骂一句老狐狸。这摆明了是要用拖字决。于是便起身拱了拱手,带着人出去了,在门口碰到梁平凡。

“乌大人这是去哪儿啊?”梁平凡好奇的问。

“皇命在身,不敢有一丝一毫怠慢,梁大人是侯家的半子,这次事件要避避吧。”乌中道有些阴阳怪气的道。

“我自然是要避的,不过两位大人初到柳城,也要有人在边上侍侯不是。”梁平凡姿态放的很低。侯三公子被参,他梁平凡也少不掉,同在被参之例。

乌中道哼了一声,然后便带着一干随从出去了,却是直奔城中最在的酒楼。

“大人,咱们不查事啊?”其中一个了随从道。

“先吃饱了肚子再说。”乌中道笑道,心里却道,这明火执仗的能查到事才有鬼,所以,在出京里,他舅舅早就安排了另一批人马在暗中查。要真靠王朗那老家伙,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县衙里,王朗端坐正堂,正在翻看着县衙这几年的录事簿,这越看就越对这个梁县令感到好奇,眼底悄悄的打量着平凡,象,真象,真象十年前的隋恭帝啊,尤其是坐在那里,背挺如松的身形,这世上,居然有如此相似的人,也不知这梁平凡是杨家有没有关系,王朗心里好奇的很,当然,以王朗的稳重,自然不会提出来。

“把历年来,有关侯家的案卷都整理出来。”王朗道。

“好的,下官这就让人去准备。”梁平凡回道,这王朗他自然清楚,当初这王朗还教过他学问,如今嘛,过去的事,早就如烟消散,起身,告退,其实有关侯家历年来的案卷他早整理好了。当然不能马上拿出来,要不然,会给人一种早有准备的感觉,于是梁平凡出了书房,就直接回到后院自己的住处,如今县衙叫人占了,而他也是属于审查之例,便乐得轻松一阵子。

晴儿在门等着,看到他回来,便做着手势,一脸焦急。平凡轻轻握晴儿的手,那手上传来的温润感觉让晴儿焦急的心放松了下来。一手拉着平凡进了屋。

“三哥回来了,我们不回去看看吗?”晴儿在纸上写道。

“现在要避嫌,我们没事哪也不能去,只能待在家里。”平凡道。

“会不会有事?”晴儿继续写道。

“没什么事。”平凡笑道,抱起摇摇晃晃走过来的女儿,狠狠的亲了一口,女儿乐的咯咯直笑。平凡心中想,这样的日子较皇家时,单纯快乐的多。

…………………

几乎是在御史到达柳城时,侯岳便接到了朝廷的公文,御史一职就地免了,那李二更是把齐家冶国阐述了一篇。最后是让侯岳在先所家管好,再为朝廷效力。

于是侯岳交了印信,就带着一家人回柳城了,突然间倒是有一种无官一身轻感觉。

侯岳突然带着全家人回来了,侯老爷子大惊,忙把侯岳叫了过去:“怎么回事?”

虽然侯岳不想让侯老爷子操心,但到时衙门一传唤,那是怎么也瞒不过侯老爷子的,便一五一十的道:“京里局势莫测,皇上的一系列新政触动了高祖臣的利益,裴寂党联合了几大关陇贵族正对皇上的新政发起冲击。结果因为牛三七的出现,我成了这些人攻击的把子,裴寂他们把我给参了,朝廷派御史下来调查我侯家的事,我这个御史暂时被免,皇上命我在家闭门思过。”说着,侯岳又安慰道:“爹放心,没什么大事,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很少在爹面前尽孝,正好这段时,正可尽尽儿子的责任。”

侯老爷子久久无语,好一会儿才长叹:“也好,在家休息休息,家事也管管。”侯老爷子说着,就离开了,自隋末以来,侯家风风雨雨轻历过不少,老话一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侯老爷子才走不过,侯大和王玉娇就到了三房。

“我听路媳妇说,这王御史是来查侯家的?”侯大还没说话,王玉娇便迫不急待的问道。路媳妇是五婶家侯路的娘子,是虞头的女儿,虞头在柳城县衙多年,这种事自然瞒不过他的耳目。

“不错,牛三七上京里去把你告了。”侯岳平静的道。

“岂有此理,他牛三七还赖我的银子呢,居然还倒打一耙反告我。”王玉娇气急的道。

“胡闹,你叫什么叫啊,放高利贷还有理啊。”侯大也火了。

“放高利贷怎么了,现在哪个有钱的家族不放高利贷的。怎么不查别人,就来查我家?”说着王玉娇悄悄的看了侯岳一眼,然后有些刺的道:“别不是三弟在朝中得罪了什么人吧?”

小淘正好顿好小丑丫和小绿荷,一出来。就听到王玉娇话,气不打一处了,重重的踏着脚步回到了书房,把朝廷发下来的公文拿了出来,走到王玉娇身去,将公文丢在她面前。

“做人得摸着良心,放高利贷那是吸血虫,这些年来,不是我夫君在外撑着,有大嫂你如今风光的生活吗,远的不说,就说二哥走的那一年,大哥硬要投太子一边,若不是我夫君力阻,如今侯家早就不知沦落成什么样子了,而外面,我夫君尽其所能,可家里呢,你们尽拖他后了腿,一心只钻钱眼里去了,只想着捞钱,连一个下人都能跋扈成那样,现在侯家在柳城被人说成什么样了,就是豪强,这人在官场,哪能不得罪一两个人,你们做事上不得台面,叫人抓了把柄,连累到我夫君,居然还说我夫君的不是,真是岂有此理。”小淘也不是弱的,一顿下来,噼里啪啦的跟放鞭炮似的。

王玉娇叫小淘一顿话说的跳脚:“什么捞钱哪,说的这么难听,老三为这家里做的事,那是他的本份,你们当我喜欢这么捞钱哪,我捞钱还不是为了这一大家子的花销,没有我这么捞钱,大家都喝西北风去,还有三弟,得了那百户食邑,可曾为家里增收一毛,不但没有,还贴了好些银子进去,如今却来怪我这大嫂的不是,太没道理。”说着王玉娇就摸起了泪来。

只是那样子实在有些假。

小淘冷笑:“合着你捞钱都是为了这个家,可每年分给爹和玉夫人的钱粮没增加一分,我想想你把钱都花哪里去了。”

小淘说着,故意的拍额头:“大嫂的马车是全城最好的马车,听说把手都镶了金的,我还听远儿说过,前些天,他娘跟几个范家的几个太太赌钱,输了一千多两,呵呵,可是大手笔。又听说,折冲府里那几个王家的子弟如今可是不得了,上面的将军巴结着,下面的同僚挥霍着,吃喝逛窑子,万事钱开道,敢情着不是花自个儿的钱不心痛。至于那百户食邑,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去冬雪灾,今年又旱,若不救济,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更何况,花钱是花钱了,可好象花的是我们自己的钱,没拿家里一分吧,还有这几年我每年上交给家里的茶叶以及银钱也不少吧,合着都是交给鬼了。”

小淘冷冷的回道,刺的王玉娇脸一阵红一阵白。伸腿踢了一边的侯大。

那侯大无奈,只得道:“你大嫂花钱是太大手大脚了点。”

王玉娇气的差点晕过去,说这话不如别说,便接口道:“你说的那些花销,我也还是为了这个家啊,这还是想为三弟分忧呢,现在做什么事能少得了钱,那几个王家子弟若能混出头,那三弟在官场上不也有个助力,还有范家的几个太太,是我故意输的,她们可是答应了,要让他们的老爷举荐你大哥当官。”王玉娇昂着头道。

一边的侯大听她说这些,有些悻悻。

侯岳小淘自此才恍然大悟,原来王玉娇还存着让侯大做官的念头。也是,对于王玉娇来说,现在钱有了,可惜自个儿夫君倒底只是个商人,侯大也总觉得在侯岳面前低人一头,于是也有了做官的心思。

看着王玉娇仍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侯岳和小淘摇摇头,敢情着,这些年,大哥一直在跟他这三弟别着劲。

侯岳颇觉一阵无趣。这外人想着法子整侯家,可偏偏自家家里还别着小心思。

“三弟,别听你大嫂胡说,你大嫂妇人之见,做不得真,我就想问问三弟接下来该怎么办?”侯大皱着眉头,心中是忐忑不安。

“不瞒大哥,小弟之前做了一些准备的,只是大嫂放高利贷的事,知道的人挺多,这一点是瞒不过的,大嫂就大方承认,认个错,最多不过花些银子吃点苦头,不会有太大的事。只是以后,还望大哥大嫂多管束家人,在行事上注意分寸。”尽管侯岳肚子里一肚子的气,也还得给侯大交个低。

“那三弟你呢?”侯大也担心的道,尽管侯大不太愿意承认,但也不能否认,侯岳的地位关系着侯家的兴衰。

“我就不好说了,得看朝中局势。”侯岳道。

对于家事,侯岳反倒不太担心,在他看来,经过一次阵痛,反而能让脚步走的更稳些,而朝中之事,侯岳心理没底,虽然他知道裴寂肯定要倒,但李二对他老子也要有个交待,会不会拿自己做妥协,不好说。

转眼,平静的三天过去了。

再说乌中道这些天上窜下跳的,可是中用的东西却没弄到多少,除了牛三七指认了一些借过高利贷,其他的事却没弄到些什么,而高利贷的事,因为立据人是王玉娇,也就是说,这事追究起来,也只在侯岳这个大嫂,侯岳会受一点点牵连,但却动摇不了侯岳的根基。乌中道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要是能落实个强占财产,就够这侯岳受的了,在唐时,强占财产罪不是个小罪了。漫步在柳城的街道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柳城这些年来发展的可不一般,街上到处可见,粮油,毛皮,布料,石俱,家俱,车行等各种商行和作坊。

要是能在这里做一任县令,那收获也是不错的。这厮心里计算着。

“大人,小的刚打听到一个消息,说侯府的一个管事打断了一个姓方的人的腿,咱们是不是可以拿这事说事。”庞元道。因为牛三七的事情,庞元如今成为乌中道的幕僚。

“没用,这事我早就知道,那管家被被梁平凡判了刑,侯家出现,陪了银子,找了大夫,还担下了那家人的生活费,这事没有错处可抓。”乌中道恨恨的道。

“要小人看,咱们的大计说不准还得落在那牛三七身上。”庞元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股子阴狠。

“这话怎么说?”乌中道狐疑的问道。

“昨天,我听一群府兵在说话,里面可有好几个侯家和王家的人,说起牛三七都恨的牙痒痒,扬言不放过牛三七,如果,这时候,牛三七死了,大人你看,事情会起什么变化?”庞元定定的看着乌中道道。

“那就有好戏瞧了。”乌中道一脸莫测。

第二百零八章 绝地反攻

第二百零八章 绝地反攻

一阵寒流来袭,一夜间。天气就冷的让人牙齿打战,过了午后,就开始下起了雪雹子,最大的有鸡蛋般大小,听说砸伤了好几个人。而很不幸的,乌中道就是这几个倒霉鬼中的一个,不过此时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今天一早,他就接到消息,说是那几个王家子弟终于在庞元安排的人的鼓动下动手了。因此就带着人去,准备等那王家的几个人把牛三七打死后,他好抓个现行,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天气转冷,突然下起了冰雹子,那梁县令带着几个人正好去贫民集查看是否有灾情,结果,正好叫梁道数碰上王家子弟正在追杀牛三七的事情,牛三七这才保得一条狗命,让乌中道大叹,真是好运,只是这样一来就显然就达不到乌中道预计中的后果。

不过。如今牛三七也被打得重伤,双方都掌握在他的手里,侯家这杀人灭口的罪名那也是跑不掉的,仅这一下,只要运作的好,侯岳彻底的丢官去职也不是那么难的事儿。

“庞元,一切有没有弄妥?”乌中道还不放心的又问了问庞元。一手还揉着被砸了青紫一片的额头。

刚才下雹子的时候,他正指挥着抓人,没想就让一个雹子砸中了额头,如今肿的高高的地,真是倒足了血霉。感觉兆头不太好,乌中道便不由的又追问了庞元几句。

“大人放心,那王家的王六儿,在折冲府一直混的不怎么样,我叫人买通了他,只要能出头,他出卖祖宗的事都要干,又何况这反告侯家之事,他是王家的人,可不是侯家的,犯不着为侯家卖命。”庞元得意的笑道。

“好,办的不错,等这次事了,我至少可以保举你做个县丞,如今万事俱备,我们可以去叫王大人审案了。”乌中道说着,多少年了。他一直被侯岳压着,这会儿,很有那意兴飞扬的感觉,就连额上的疼痛似乎都轻了很多。

“多谢大人。”庞元连忙行礼,心中高兴自不必言表。觉得这就是自己人生的转折点了。带牛三七进京这一招,真是自己的神来之笔。

于是,乌中道便让庞元带上当场被抓住的那几个打人的王家子弟,为首的是一个瘦猴子样的十岁的男子,他就是庞元口中的王六儿。整个人骨瘦如柴。外号,六猴子。

乌中道赶回县衙,看到王朗正坐在衙门的书房里同梁老学究在下围棋,这两人,在隋时就曾有过几面之缘,在文学上都算得上是大家,这会儿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自然要一起下下棋,喝喝茶,聊聊天。

边上罢了一个火盆子,火烧的旺旺的,一室温暖,再加上边上一副笔墨未干的墨兰图。竟使得整个书房带着一丝融融春意。

这老头子哪里是来查案的,我看倒象是来会友一般。乌中道心里嘀咕。

“王大人,又有新的情况,侯家的人打算杀人灭口,若不是梁县令正好路过,牛三七差点叫人打死,这侯家的事宜快刀斩乱麻,迟者,怕惹出更大的祸患。”乌中道上前躬身道。

“哦,真有此事?”王郎不信,抬了抬眼,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千真万确,几个人犯已叫下官当场抓住,而梁县令正好路过,就不知他肯不肯出来做证。”说着,乌中道又看了看一边的梁老学究。

梁老学究呵呵一笑:“梁县令虽是侯家的半子,但他更是一县之父母,又岂能不站在公义之上,虽说有同居相为隐的规定,但以梁县今的为人,还是会站出来说公道话的。”

“那就好,还请大人坐堂。”乌中道躬身相请。但其中也夹带了一丝逼迫的味道。

“哈哈,看来,只能留下残局了,老夫俗世缠身哪,比不得梁兄如陶潜般的悠游之心,告罪了。”王朗起身,学那武者抱拳,倒显出一股老当益壮之风。

“呵呵。王大人尽管去,老夫这会儿正觉有些困,这书房里一屋书香,又有碳火之温,还有茶可润心,老夫就在边上的小榻上眯一会儿,等大人回来,说不准就是这局残棋的了。”梁老学究起身,也不管别人在,就侧身靠在了一边的软榻上。

“那祝梁兄有个好梦,学那庄周,梦蝶而眠。”

说着王朗哈哈一笑,便当先出了书房,乌中道紧跟其后。

柳城侯府。

三房院子里,小丑丫正在教小绿荷写字,小绿荷一会儿说手冷,一会儿又说脚冷,总这没一刻好静,小丑丫总是好脾气的随着她,而她自己却在磨着药草,这天冷了,正好制些冻疮膏出来。

而小淘,则忙着带人给各屋子里加被条。起炕的起炕,烧火盆的烧火盆,这天说冷就冷,看这阴阴的样子,指不定晚上就要下大雪呢,柳城的雪总是来的格外的早些。

“你说什么?牛三七叫人打成重伤?这关我什么事儿?”隔壁的主院里传来王玉娇大声的说话声。

“你知道什么,街上人都传遍了,说是你指使你母亲家的王六儿干的好事,要杀人灭口,你这不是自找死路吗?那王六儿当场让乌大人给抓住了。”侯大气的用手锤着什么。发出咚咚的声音。

“胡说,我怎么会做这种傻事。”王玉娇的声音十分的急切:“我真的没干。怎么会这样,你快去找三弟说说。”

“找三弟说有什么用,他如今根本不能出面,都是你王家人干的好事…”侯大恨恨的道。

“那怎么办,要不,去找爹…”王玉娇此时已六神无主了。

……

这边院子几个做事的人听到隔壁院子的声音,都面面相觑,一脸无措,庆叔庆嫂都一脸担心的看着小淘。

小淘也在心里琢磨着这事,这事不合理事,杀不杀牛三七于事无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