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歪头:“那如果这个人是你非常要好的朋友呢,或者说,”她紧追不舍,笑容有一丝狡黠:“如果这个病入膏肓的人就是你自己呢?”

聂子期微微一笑,他听懂了苏苏的意思,类似的问题哪里用得着她这样暗示,他自己也早已问过自己无数次。

聂子期说:“如果你指的是生理上的疾病,那我会选择后者。”

苏苏眼睛一亮:“怎么讲?”

聂子期说:“医者也是人,尽人事,听天命,是我自己的生命观。不管我能走到哪一步,凡事尽力而为,却不强求一个结果。”

苏苏半晌没说话。直到聂子期提醒她,她才现丝袜奶茶早被她吸得见了底,吸管出簌簌的声响,连隔壁桌的两个年轻女孩子都忍不住朝她看了好几次。

最后一道冰激凌端上来时,苏苏吃得没精打采。直到和聂子期告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才恍然回神,好像这一餐饭,也没和聂医生聊什么重点,更没聊一句和容茵相关的事?

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还挺有戏的?

隔着一面窗,办公桌内的人,接到林隽传回的酒水价目表,一言不看了许久。

直到太阳西落,热烈的余晖将滴水观音肥厚的叶片渡上一层琉璃般的金色,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也因反光而显得晃眼,他仿佛才回过神。房门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然后是苏苏的声音:“老大,我走啦,已经七点多了。”

以前苏苏也偶尔会这么说,主要是提醒他别走太晚。

唐清辰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答应。

又过了半小时,天色渐暗,这回来的是林隽。他敲了敲门,而后推门走进来:“老大。”

唐清辰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手肘撑着皮椅扶手,眼睛望着窗外:“有事?”

林隽说:“老爷子打电话,问您今晚回不回去。”

“不了。”唐清辰沉默片刻,又说:“告诉他,我同意殷筱云到君渡酒店甜品部授课,不等于同意婚事,寄味斋入驻唐氏的事,我也不会同意,让他别白费心思了。”

林隽轻声说:“您有没有想过,可能老爷子也不是非要您和殷小姐结婚不可?”

唐清辰旋过椅子,手指垫在下巴有节奏地敲了敲:“你想说什么?”

林隽觑着唐清辰的面色,说:“容小姐比殷小姐更符合老爷子的要求,她也是殷家人,而且是殷筱晴的女儿,不是殷筱云的。老爷子对当年的事难以释怀,那不妨给他一个开释的理由。更何况……”

唐清辰见他迟迟不语:“把话说完。”

林隽吁了一口气,低声说:“更何况,容小姐是您真心喜欢的人。”

唐清辰挑了挑眉,神情调笑:“你怎么看出来我是真心喜欢容茵?”

林隽的神情透出几许费解:“您如果不喜欢她,怎么会……”

“如果我真的喜欢她,怎么就轻易信了舅公打来的电话,还让你去调查。容茵会信吗?你,相信吗?”唐清辰的笑透着嘲弄:“汪老的病没那么严重,可那天容茵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他一字一句学给我听的。”

他看着林隽,几次想将那几句话学给林隽听,可话到唇边,却每每说不出口。

她那天说的话,不仅又深又狠戳进汪柏冬的心,更如一把利刺,深插在他的心头。她是怎么说的,她说:“你们家上下从你到唐清辰都从心里面烂透了,总要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别人才觉得安心。这里我多一分钟都不想呆,因为多呆一秒,我都觉得恶心!”

真狠,真绝情,可说的也真对。

第153章 稳重点儿

总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别人,才会安心,他不正是这样的人?可每一个和他打交道的人,又有谁不是这样的?他已经习惯这样去预判和思考,凡事做最好的准备也做坏的打算,不然如何能从F国谈判铩羽而归后,短短三载时间成长为业内最有名的危机公关高手?处事如此,待人也是如斯,他已经看过太多人性的丑陋和黑暗,你来我往间的尔虞我诈,关键时刻的背叛和哗变,以及状似深情款款后的机关算尽……

已经写满文字的一张纸,如何还回忆得起最初的洁白?就像已经阅尽千帆的人,早已习惯不去盼望久等的归人。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这么对一个人心动过了,可直到容茵点破这一切,他才现,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逐渐成长和蜕变成为少年时期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心中早已踏遍千山。古人说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后世的人只知感慨周瑜羽扇纶巾气度非凡,又有谁曾细想过,这期间暗藏多少杀机、煞费几番苦心?

强者会不断追逐更强大的对手,胜者会不停攀登更高的山峰,可终于有一天,他遇到一个倾心相待的人,那个人看着他的心,说了一句,你的心真肮脏啊。

于是他自己也低下头,现原来自己已在不知不觉间,为了一个目标和理想,走出了这么远,改变了这么多。

别说人没法变回曾经的自己,就算可以,他也不愿意去改变。不把自己变得无坚不摧,如何去摧毁更坚硬的壁垒?已经淬炼出锋芒的刀锋,也不会愿意轻易归鞘。

可在他攻城略地得到更多的同时,如果说他还想多要一样东西,该要怎么办?

喜欢一个人,也希望能得到对方心底最纯粹那一点喜欢,应该要怎么做?

许多人都以为年少时的恋爱最纯真,可只有经历世情的人才知道,看遍山风水色,尝过人情冷暖,最后焐在心头的那一点暖,才最难得。

他有幸见过那一团真淬的火焰,却又在不经意间甩袖覆灭,现在想要重新觅得,事到临头才现,向来所向披靡的唐某人,竟然也有了一丝怯懦。

独自驱车离开唐氏大楼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城里正是一天中最拥堵的时候,车子走走停停,看着窗外霓虹夜景,不知道怎么就开到了老姜的四合院。

熄火下车,迈进院门,绕过影壁,刚好撞见老姜送客人出门。两个人对上视线,老姜第一反应就是往后挪步。

唐清辰等他送走宾客,站在那儿看着他:“我有那么可怕?是上次进酒的钱少给你结了,还是弯弯从我这儿走了舍不得,闹腾着不想在这儿干了?”

“去去去!弯弯最近乖得很,你别乌鸦嘴!”这个时候店里生意正好,事先唐清辰也没打声招呼说要来,没有多余的雅间,老姜也不见外,干脆把人领进自己在后院的房间,端茶倒水切果盘,也不麻烦服务生,都他自己一个人来。

唐清辰见他这样就冷笑:“说吧,你这又是怎么了?”

老姜“嘿”了一声:“不是你上回把人家小姑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撅回去的时候了?我亲自上阵,伺候您唐大少爷,还伺候出毛病了?”

唐清辰皱眉:“不记得了。”

老姜给自己沏了一杯普洱,听了这话气得直拿手指点他:“就那回,你带容小姐头一回来那天!事后要不是我那领班跟我说,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据听说把我们小汪弄得哭了好一顿鼻子!可确实是我们没理啊,没等我回来,领班就按照我之前的吩咐把人小汪给辞了。”说到这儿,老姜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每回都搞突然袭击。谁知道你突然带个女人来?人家小汪对你有意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就那一回,就撞在枪口上!依我看,就是你那天自己心情不好,拿人扎筏子!”

唐清辰端起盖碗,撇了撇茶沫,说:“那你现在看不出来我心情也很不好?”

老姜气得翘着二郎腿,一径儿抖腿:“上次累了我一天一夜,到现在还没歇过来呢!有啥要求直接说,一般事儿我不伺候了!”

唐清辰说:“还是那句话,是短你钱了,还是少你人了?”

老姜一拍桌子:“当时你一个电话我就蹿了!要不是弯弯机警,容小姐又着实厚道,一声不吭留下来帮忙,我可就折了一个大单子!”说到这儿,他斜眼瞧唐清辰,挺起了胸膛:“且有你后悔的!”

唐清辰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点:“谁的单子差点折了?”

老姜“嘿”了一声:“还有谁啊,你事先关照过的那位呗!不是说来年3月要在咱们国内办个甜品大赛,古女士也是国际组委会力邀的评委之一?我可跟你说好,别人我不管,我们弯弯是一定要参加的。”

唐清辰不理这茬儿,继续问:“那关容茵什么事儿?”

老姜拿眼睛瞥他:“哟——”他拖长了音儿:“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唐清辰面色沉静如水,可说出来的话险些让老姜当场蹦起来:“再多哟几声,这么听着真有大内总管的范儿。”

老姜好悬没被他气得背过气去:“你说谁是太监!”

唐清辰递了茶水过去:“挺大岁数了,稳重点儿。”不等老姜消气,他又添上一句:“闪着腰就不好了。店里的生意如今可全都指着你。”

第154章 火候,懂吗?

老姜深吸一口气:“不跟你耍贫嘴。”这么多年,在互损这个环节就没谁能赢过唐清辰,老姜自我安慰,他一个人势单力孤,说不过唐清辰,不丢人。而且现在,明显是他先说的话刺着唐清辰了,才让人家反应这么大。这么想着,老姜嘬着牙花子,皱眉耷拉眼,哀叹一声:“说起来那两天也是把容小姐累坏了,整个四合院,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从买菜到做饭、洗碗、上菜,平时十几个人的活儿全都她一个人做,等我傍晚上到了家,一切还那么井井有条,连厨房的墙砖都擦得锃亮。连弯弯都说,后厨有两年没这么干净过了。”

唐清辰垂着眼帘说:“你最后这句话要是让别人听了,还让不让人来你店里吃饭了。”

老姜笑眯眯的:“平时也干净,可怎么也没这么干净过。说起来真要感谢容小姐。”

唐清辰说:“那也没见你去登门道谢。”

老姜一拍桌沿,顾不得没个准头儿,手掌根火辣辣得疼,扬起脖子拔高声调:“去啊!我一直都说要去,这不是拨不出空儿来么!”他偷瞄着唐清辰的脸色:“要不,我明天一早去?”

唐清辰“嗯”了一声。

老姜又凑近了问:“唐总去不去?”

唐清辰又“嗯”了一声。

老姜笑眯眯的:“那敢情好,有唐总陪我一块,心里底气都足。”

唐清辰瞥了眼四周,声色淡淡:“隔壁客房还空着吧,收拾一下。”

老姜掏了掏耳朵:“哈?”

“我今晚睡。”

到了后厨,老姜嘱咐弯弯第二天早点起帮忙准备早餐,弯弯见了老姜这副摩拳擦掌的样儿,说:“从唐先生那儿讹了多大一笔钱,把你高兴成这样儿?”

老姜顿时不高兴了:“有你这样说你的衣食父母的吗?”

弯弯一脸诚恳地说:“我师父教过,衣食父母是顾客,不是老板。”

老姜瞥见身旁男人安静的笑颜,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丫头片子就知道搬你师父压我。”

弯弯说:“我这说的都是实话呀!”好容易将最后几份甜品做完,她走到水龙头边,边洗手边问老姜:“我让你打电话跟唐先生说道说道,你偏不所,非说他自己会来问。你看看,这都过了多少天了。要是容小姐和唐先生闹崩了,有一半责任在你。”

老姜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关我什么事儿?怎么也是唐清辰自己占一多半责任!”

弯弯说:“知情不报,做人不厚道。”

老姜哼哼道:“你懂什么,这报信儿跟你做蛋糕是一个理儿,最关键的是什么,火候,懂吗?”

弯弯说:“您这两年眼神儿越来越不好使,可悠着点,别火大了。”

趁着弯弯去卫生间,老姜和坐在一旁安静饮茶的男人说:“你看看这丫头,这两年越让你惯得没个样子。”

男人笑着说:“也不是我一个人惯得。”

这个马屁拍的老姜浑身舒坦,他哼了一声,问:“我跟唐先生说好,明年3月那个甜品比赛,给弯弯留给报名名额。到底能闯到第几关,就看这丫头自己的本事。”

男人沉默片刻,说:“一直听弯弯说起容小姐,难得有点好奇,她做出的甜品真有那么好吃?”

老姜说:“前两次她来,刚好你都不在。你若有心情,什么时候我陪你去一趟她的甜品屋。”

“她不回唐氏工作?”

老姜说:“我看难。”

男人说:“也不用专程去。不是明年初还有比赛吗?她肯定也会参加。”

老姜难掩惊诧:“你也要参加?”

男人浅浅一笑,他看起来样貌平平,可这一笑,竟有点云破月来的意思,让人挪不开视线:“我不可以参加?”

“不是。”老姜沉吟片刻,说:“你要是参加自然好。从前唐清辰还问过我两次,我都帮你回绝了。”

“下次再提起这事,你可以告诉他了。”

“成。”老姜说:“难得见你对谁感兴趣。怎么,听弯弯那丫头讲了一堆故事,有兴致了?”

“弯弯很聪明。不知不觉间,国内除了汪柏冬,也终于有了几个有意思的人。”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时,老姜就着碗豆浆蘸油条,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一头泡在豆浆里,咬在嘴巴里,既有豆浆和油条的香,也有绵软的口感。老姜咬一口油条,就一筷子咸菜,翘着二郎腿和唐清辰说了这个好消息。

唐清辰面前也是豆浆、油条、外加一碗红辣辣的腌芥菜丝。他倒是没挑剔什么,只是一口油条,一口豆浆,吃得整整齐齐,朗月清风。

老姜看了一眼自己碗里泡着的半根油条,有点嫌弃:“跟你一比,显得我吃东西特没格调似的。”

唐清辰说:“不错。觉悟高了,懂得自我反省。”

他有什么可反省的?谁家吃豆浆油条不是这样了?老姜将芥菜丝裹进油条,恶狠狠咬了一口,又灌一口豆浆。

过了片刻,他又瘪嘴:“我怎么感觉跟你说了这件事儿,你一点都不高兴啊。显得我们叶先生跟倒贴似的。”

唐清辰终于开了尊口:“是你劝他的,还是他自己想去。”

老姜转转眼珠:“我也确实劝了他好多遍……”

“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想去。”唐清辰一语中的,切中要害,说:“这事有什么可说的。他若参加,组委会和电视台高兴还来不及,哪还用事先打招呼?”

老姜说:“这不是想着怎么也算咱们自己人不是?而且这个竞赛也是你跑了好多趟F国极力促成的,哪能不跟你打声招呼!”

唐清辰说:“你要是真想感谢我,不如想想待会儿怎么替我说情。”

老姜咋舌:“啥?”他第一反应是:“我为啥要感谢你,我又没欠你啥!”说两不相欠也不恰当,但怎么说他和唐清辰一直以来都是互惠互利的,怎么让这小子一张嘴就成了他要谢谢他了!第二反应是,替谁说情?向谁说情?老姜一脑子浆糊,直到吃早餐上了唐清辰的车,他才茫茫然回过神:“见了容小姐,我要说什么啊?”

唐清辰瞥他。

老姜:“行行行,我明白了!替你多说好听话!”

第155章 好久不见

这几年在外一向有司机开车,再不济也还有林隽,像这样和老姜一块出门,还是他开车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可没办法,老姜那个车技唐清辰也亲眼见过,上一次他开一辆悍马,愣是把车子怼到安全带上,拖都拖不下来。

往事不堪回,唐清辰看见老姜抽烟,降下车窗,伸了只手过去:“给我一支。”

老姜惊得差点叼不住烟:“你不是戒了好些年了?”

唐清辰不说话,手一直伸着。

老姜忙不迭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点燃,递到他指间。

唐清辰抽烟的样子和平时判若两人,皱着眉,抽得特别狠。连老姜这样的老烟枪看了都直摇头:“多少年没见你抽烟了,还是这个样儿。”

半晌,唐清辰才徐徐吐出一串烟圈,嗓音微涩:“不心烦抽什么烟。”

老姜嗤的一声笑了:“也对。富贵闲人哪用得着跟咱们似的,成天犯愁。”说到这儿,他又忍不住乐了:“你说要是让别人听了这话,肯定觉得咱们特生在福中不知福吧!”

唐清辰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管别人说什么。”

老姜沉吟半晌,说:“我看你也挺喜欢容茵的,我这儿你都带她来了,家里那些事儿,也别总瞒着,该说就说。”

唐清辰没言声。

老姜缓缓地劝:“你不理会别人怎么说,可那些人有心无心的话,容小姐听了,心里难免有想法。就比如那位殷小姐的事儿,别看我不在唐氏上班,隔着这么老远,我都听说不止一次了。换了是我,我也气。”

唐清辰唇角微扬:“知道你醋劲儿大。”

老姜“嘶”了一声:“你这句句话都要占点便宜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清早往郊区方向开,路上车少人少,趁着唐清辰转弯减的空当,老姜也没那么讲究,径直往车窗外弹了弹烟灰:“你觉得女人醋劲儿不大,那还叫女人吗?再者说了,不吃醋,那还叫爱吗?”

唐清辰说:“从你嘴里说出这个字,也是新鲜事儿。”

老姜吐了口烟,顺带笑了,他已是年过不惑的人,平时看起来再斯文好看,这样笑的时候,眼角的纹路是骗不了人的:“怎么,我就不能说爱了?真要论起来,这件事上,你得管我叫声师父。”

唐清辰眼底漾着淡淡笑意,从善如流道:“那师父你说,为今之计,该怎么做?”

老姜侧眸看了唐清辰一眼,又看向车子前方,忍不住笑了:“我怎么才看出来。”

唐清辰不说话,老姜也没拆穿,只是心里是明白过来了。这小子嘴硬了这么一路,其实心里没一点底。一边跟他逗贫,其实也是在分散自己的焦虑。

“得,冲着唐公子今天这声师父,我也使出点拿手绝活。”

唐清辰仍然绷得挺均匀:“先说一句,别让我一哭二闹三上吊,做不来。”

眼看车子拐过一个弯,已经能望见不远处的那片厂房,虽然没来过,但这块地方老姜并不陌生,知道已经快到了。他嘿笑了声:“也有点忒瞧不起你哥了不是。等着瞧。”

8月的清晨,应该算得上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天亮的早,阳光充足,气温却还没白天那么高,连院子里的花草都透着一股子新鲜水灵劲儿。

这些天,容茵和小石已经渐渐摸索出了师徒相处的默契。这个时间小石在里面看着烤箱,顺便准备好待会要用的托盘和纸盒。容茵则拿着喷壶在院子里浇浇水,呆。

这株忍冬是怎么来的,不用问小石,容茵自己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上一次她从这儿离开时,院子这一隅还空荡荡的。而那之后没几天,她在君渡酒店的后花园认识了忍冬,唐清辰告诉林隽,林隽再告诉小石,忍冬……就移来了这个小院。

一株植物上有两种颜色的花儿,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是一件十分神奇的事。大概是这一天容茵在忍冬面前呆得实在太久,小石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说:“容小姐,过段时间,那个可以摘下来晒干泡茶。”

“真的吗?”容茵回过神,看向小石:“你知道的真多。”

“会有点苦,味道很清香,清热解毒的。”

“我知道它的功效,只是一直以为这东西只能用在药里,没想到还能直接泡水喝。”

“它还有个名字。”小石踟蹰片刻,还是说了:“叫鸳鸯藤。”

容茵愣了愣,明知道现在这株花已经代表不了什么,可还是耳根一热。

唐清辰那天只说了它叫金银花和忍冬,却没说这个名字,他也知道吗?

“好久不见,茵小姐比从前更美了。”

容茵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转过身,帕维尔站在院子门口,双手朝她伸处怀抱:“你站在那儿的样子美得像一幅画,茵,不和我来个拥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