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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韩德让重返上京,变故叠起,两人无不同心闯过。

而此刻,萧绰倚在韩德让的怀中,似乎这十几年的时光都不复存在,她仍然能够全心全意地信任他,爱他。

萧绰坐正了身子,吩咐道:“阿古里,去把皇帝请来。”

阿古里去了,韩德让怔了一怔:“天色已经晚了,还要孩子跑过来做什么?”

(本章完)

[(第22章大宋女主刘娥(22))]

萧绰看着韩德让,轻叹一声:“德让,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文殊奴应该是你的儿子呀!”

韩德让浑身一震:“燕燕!”

萧绰眼睛闪亮亮地看着他,那一刻韩德让觉得自己又象是回到了十五年前,在萧思温书房外的情景:“韩德让,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所以你也必须要喜欢我。”

萧绰的眉头微颦:“到如今先皇宴驾,母寡子弱,族属雄强,边防未靖。德让,我们付出那样的代价,为的是大辽的安定,到今天这一步,你我仍然要携手并肩作战。”

韩德让抱住了萧绰的肩膀,让她放松地倚着自己:“燕燕,你放心,玉田韩家和所有的汉人大姓都拥护你。虽然兵马在北疆,可是钱粮命脉却都在南部,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粮草那几个大部也作乱不得。咱们只要想法子制服八部的几个为首之人,其他的人不在话下。放心,但凡我有一口气在,你的天下谁也撼动不了。”

萧绰却定定地看住了韩德让:“德让,如果没有你,我纵拥有天下也不快乐。”

韩德让轻叹:“我会一直在这里,为你和你的儿子守着江山,我不会离开你的。”

萧绰拿起韩德让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心口:“不、德让,江山是你我共有的,只差一步,文殊奴就该是你的儿子了!你我曾有婚约,却劳燕分飞,如今李氏死了,先皇也已经宴驾。我们——还可以重头再来,不是吗?”

韩德让凝视着萧绰:“燕燕,我知道你的心。十五年前你我劳燕分飞,是我们一生的遣憾,可是——人生永远无法避免遗憾!”

萧绰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不,遗憾是可以弥补的,今日你我可以重谐旧盟。德让,你没有儿子,请你看在我的面上,把文殊奴当成你的儿子吧!”

韩德让微微一怔:“你说什么?”

萧绰微微一笑,阿古里在外道:“禀太后,皇上来了。”

韩德让忙要站起身来,萧绰含笑按住了他:“你坐着吧!”

十二岁的小皇帝耶律隆绪睡眼睲松地进来:“母后。”

萧绰含笑叫着皇帝的小名,拉着他的手来到韩德让面前,吩咐道:“文殊奴,跪下去向你的相父行礼,从今天起,你要像尊敬父亲一样地尊敬他,听从他的教导,才能保得大辽江山的稳固。”

小皇帝怔了一怔,忽然觉得母亲拉着自己的手臂一紧,他抬头看着母亲,萧绰含笑的眼中有着不容违拗的威严,虽然尚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却本能地依从了:“文殊奴见过相父。”

韩德让心中轻叹一声,却没有避让,稳坐着受完皇帝一礼,才站起来抱起了皇帝:“文殊奴,你放心,外头的风雨,有我和你的母后挡着。”

(本章完)

[(第23章大宋女主刘娥(23))]

小皇帝被韩德让抱在怀中,忽然只觉得心头一跳,一种不知道何种滋味涌上心头。他的父亲多病,自打他有记忆起,不是批奏章就是躺在病榻上吃药;而母亲亦是严厉多于慈爱。此刻,被韩德让抱在那宽广的胸怀中,看着韩德让庄重的凝视,忽然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和信任的感觉,他含含糊糊地叫了一声:“相父!”立刻觉得瞌睡虫又来找他了。睡着之前,他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德让,我把我自己、文殊奴和大辽天下都交到你的手中了!”

大辽圣宗文武大孝宣皇帝,讳隆绪,小字文殊奴。景宗皇帝长子,母曰睿智皇后萧氏。帝幼喜书翰,十岁能诗。既长,精射法,晓音律,好绘画。乾亨二年,封梁王。四年秋九月壬子,景宗崩。癸丑,即皇帝位于柩前,时年十二。皇后奉遣诏摄政,诏谕诸道。冬十月己未朔,帝始临朝。辛酉,群臣上尊号曰昭圣皇帝,上率群臣上皇太后尊号曰承天皇太后,群臣上皇帝尊号曰天辅皇帝,大赦,改元统和。

南院枢密使韩德让率群臣上书,本朝祖宗家法,以汉代为本,因此以东汉太后监朝故事,皇太后本有奉遣诏摄政,更请太后临朝听政,总揽军国大事。

皇帝准奏,自此皇帝着汉服,太后着契丹服共同临朝,军国大事,皆由太后吩咐。

自本朝开国以来,太祖阿保机留下的三子各成势力,自景宗皇帝即位开始,太宗和李胡子孙的两支势力便一直蠢蠢欲动。京城内外,有契丹二百部族不服年幼的皇帝和女主当政,各拥武力。

韩德让与萧绰商议,决定大力推进汉化,削弱部族势力,才能使皇权稳固。同时,在太后临朝前,决定按契丹传统礼仪,实行历代君王即位前必须要行使的再生礼。

再生礼恒古流传,当年契丹八部轮流为主时,每个部落长成为盟主前,都要举行祭天仪式,以柴堆积成三层的殿和坛,再在上面放百尺龙纹的毡子,然后在殿后设再生室。皇帝入再生室,行再生仪,八部前引后扈,皇帝再于柴殿上参拜太阳,诸王与大臣们在柴堆下参拜,然后皇帝对着太阳起誓接受皇位,诸部落长、宗亲王室和南北大臣对皇帝起誓效忠。这种仪式在契丹建立部落联盟制度起,自唐至今已经将近二十世。

那一日,萧绰穿着大红镶金的衮服,皇冠上的金光照得人睁不开眼。她站在高高的柴殿上,举起双手,全身被绚丽夺目的阳光所笼罩着。她的身上,也发出太阳一般的光芒,象是从太阳中走出来的神祗。那一刻参拜的群臣相信,太后是上天派下来执掌大辽的。所有的部落长和王室宗亲文武大臣,对着太阳神对着长生天,发下了效忠的誓言。

(本章完)

[(第24章大宋女主刘娥(24))]

萧绰走下柴殿,点燃了柴堆,熊熊烈火将萧绰执掌大辽的事实,传给了太阳神,传给了长生天。

再生礼毕,以青牛白马祭拜天地。

韩德让再率群臣上奏,令部落宗室文武百官,必须各归自己的部属和王府,不得私下来往,未奉皇命,不得调动军队。太后准奏,并令韩德让总督察此事,将上京各王族的军权一举收缴。

太宗之子齐王罨撒葛有不臣之心,赐死。太后之姐萧胡辇身为齐王妃,太后下旨令齐王一支人马全划归齐王妃统治。萧胡辇毅然北上,为妹妹镇守兴安岭,接管齐王旧部三万大军,同时监督契丹发源地的各部落,解决太后的后顾之忧。

太后族兄萧挞览能征善战,为南京统军使,即日抵达南京,准备宋人的北侵。

顾命大臣耶律斜轸娶的是太后侄女,这份联姻使得太后封其为北院大王,放心将对付北方的军政要务交给了他。

原北院大王、于越(元帅)耶律休哥在高梁河一战中,与韩德让成了莫逆之交,鉴于他对宋军作战的经验,成为了南面行军都统,奚王和朔奴副之,同政事门下平章事萧达凌领本部军驻南京,操练军马。

封韩德为开府仪同三司兼政事令,执掌全国政务。自此,韩德让与太后萧绰出同车,入同帐,共商军政要务。同时韩德让亦负起教导皇帝的重任。

解决了南北的大患后,萧绰与韩德让方有余暇,商议投奔大辽的夏州李继迁安置问题。

耶律休哥和萧挞览主张,目前国家未稳,暂时以为得罪宋国为先。不要让李继迁成了宋帝发兵北征的借口,倒不如将李继迁押送还给宋国,免得生事。

韩德让却有不同的看法,正是因为辽国目前国家未稳,所以为了避免与宋国起正面冲突,与其忍让,倒不如掌握主动。在辽与宋之间,设立一个缓冲的地带。

自然,这个缓冲的地带不能让辽国出土地,而应该利用李继迁,在宋国后方造成困扰,才能令宋国无暇北侵。

当初太宗时,有北汉作为宋与辽的缓冲,因为北汉灭亡,现在宋国一打就打到南京城。因此,现在必须再制造出另一个相当于北汉作用的属国来。

太后萧绰大喜,拍案而起,大赞此计极妙。

一个月后,圣旨下,封李继迁为夏国国王,并封宗室耶律襄之女为义成公主,下嫁李继迁。赐马三千匹,武器战甲无数,赐银、夏、绥、宥等州(目前仍在宋国手中)为夏国封地,令夏国国王李继迁率所部返回属地。

辽国出了个空头封号,些许物品。一兵不出,便已经得到了一个十分有用的属国来对付宋国。

(本章完)

[(第25章大宋女主刘娥(25))]

第六章、王妃潘氏

暖暖的穹庐里,萧绰与韩德让看着地图,边境来报,宋人蠢蠢欲动,战事,只在这几年间。

记得上次高梁河之战,宋军大兵压境,主力全部押于一线,一旦惨败,连救援都来不及。这次宋军一定会吸取上次教训,尤其是宋帝,上次险些失去了性命与江山,这一次一定不会亲临前线。

知已知彼,百战不殆。既然宋帝这次不可能亲征,那么他们就对有可能担任此次北侵主帅进行分析,从对方一惯的战略习性来得出对策。

摆在名单上的前几名便是:曹彬、潘美、田重进。

而在此时,大宋汴京城中,大将潘美的府中,正喜气盈天,热闹非凡。

却原来前日太宗因目下已经有五位皇子成年出宫开府,但是已经成亲的却只有楚王元佐,于是降下旨意,以将相门第闺秀,赐婚诸皇子。

皇次子陈王元佑,赐婚隰州团练使李谦溥之女;

皇三子韩王元休,赐婚忠武军节度使潘美之女;

皇四子冀王元儁,赐婚崇仪使李汉斌之女。

太宗尊敬功臣,纳妃娶媳,依足《大唐开元礼》中种种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的繁琐仪式行事。太宗对于这三门亲事很满意,对宰相李沆说:“朕的皇子所指婚的都是将相门第,六礼具备,岂能不自重乎。”

本日正是纳采之日,因此上今日的忠武军节度使府,热闹非凡。

内侍夏承忠自宫中来,行了纳采之礼,被迎了入内奉酒招待。忙得团团转的潘美听到门上来报枢密使平章事曹彬到来时,忙扔下所有的事务,亲自迎到门外去了。

曹彬见了潘美,呵呵一笑,叫着潘美的字:“仲询,大喜了。”

潘美一把抱住了他,笑道:“曹公,你能来,舍下当真蓬荜生辉。”

曹彬笑道:“今日是小妹的喜日,我敢不来,怕她揪我胡子。”

此次指婚的韩王元休的正是潘美幼女潘蝶,因排行第八,乳名就叫做小妹,最是伶俐好胜,亦是最得潘美的宠爱。此时听得曹彬这般说话,潘美笑道:“是啊,小妹出阁,也了我最后一桩心事。此番出征,也走得略安心些。

说到出征,曹彬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仲询,你看这次官家决心有几成?”

潘美脸色一整,道:“曹公,咱们书房说话。”

两人携手书房行去,一路上听着鼓乐喧天,心情却是一般的沉重。

他两人相交半辈子,一路上打仗打出来的交情,自是与旁人不同。两人出身来历,仕途军功极为相似,都是峰出将门,自五代汉、周之际投身军伍,追随着后周太祖郭威、世宗柴荣,累军功升迁。都曾经参与陈桥兵变,效忠太祖赵匡胤及当今皇帝,挂帅出征,平定天下,为本朝开国元勋。

他二人履历虽然相似之处甚多,可是性格为人,却是大相径庭。

曹彬性子仁厚谦逊,遇事谨慎,军功极大,却从无骄矜之态。他带兵多年,所部对百姓都是秋毫无犯,这在兵灾纷乱的年月里极为罕见;他虽然位兼将相,对士大夫却是礼敬有加遇士大夫于路,必引车回避;甚至对下属吏人也从不直呼其名,听取下属汇报,也必是衣冠整齐而相见。曹彬打仗,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审时夺势布置周密,谋定后动。

潘美的脾气却是正好相反,他性情豪放,行事威猛暴燥。少年时即怀大志,结交各种英杰,投入军中后,作仗勇猛,令敌人闻风丧胆。因为性情暴燥,令手下无不畏惧,可是他作战时经常身先士卒,对于敌人有一种直觉的杀伤力,令对手也一样畏惧于他。在崇尚武力的年代里,这种血气亦是令得不少人心服口服。他性子高傲,待人处事远不及曹彬那样有人缘,但是对于真正有能力的人,他却是直肠直心的佩服,比如对眼前的曹彬。

本朝一统天下,诸将中曹彬功劳居首。太祖赵匡胤平后蜀,他是东路军元帅,入蜀诸军皆军纪极坏,弄得蜀地刚平又被逼反,只有他所部秋毫无犯一支独秀,因此为世人所瞩目。而潘美则是在挂帅平定南汉一战中,名震天下。后来太祖欲平南唐,便命曹彬为主帅,潘美为副帅,数战下来,两人结下莫逆之交。

征南唐时有一件花絮可以说明两人的交情:出征前,太祖许诺若平了南唐便封曹彬为相。潘美听了就先向曹彬贺喜,曹彬便对潘美说了心里话,北汉未平,皇帝是不会封自己为相。结果闰了南唐归来,太祖果然说出同样的话来,潘美为人直爽,听了这话不禁偷偷看着曹彬微笑,被太祖发现询问,潘美说了出征前曹彬的话,太祖大笑,赐钱二十万作为未能封相的赏赐。

而此时,眼望着潘美书房中的宋辽军事地图,两人沉默着,太宗已经下旨,在全国征兵、征粮,封曹彬重禄、赐潘美之女为皇子妃,这一战势在眉睫。望着对方明显斑白的头发犹如看着自己一般,两人明白,这可能是自己军旅生涯中的最后一战。

潘美打破了沉默:“曹公,你看这一次,官家会御驾亲征吗?还是,你我之间,谁会挂帅?”

曹彬摇了摇头道:“难说。上次的高梁河之战,惊了圣驾,此次官家必不会亲征。但是征辽事关重大,未必就全部交到你我中的一个手中。我猜,这次会不会是楚王挂帅?”

潘美怔了一怔:“楚王元佐?”

曹彬点了点头:“正是,楚王元佐。官家的心思大家都明白。若是此战夺回燕云十六州,那样的军功无人可比,回朝之日,就可有理由昭告天下,立楚王为太子了。”

潘美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道:“那就只可怜…房州的那位了…”

曹彬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轻叹一声:“仲询,你我也只能尽臣子的本份,办好差事,别的,原也不是我们能过问的。对了,小妹呢,今天是她大喜,咱们不说这扫兴的话。”

潘美轻叹一声道:“小妹从小被我们宠坏了,性子太坏。此番指婚韩王,固然是皇恩浩荡,可是若出点什么错,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呢。”

曹彬笑道:“你越发多虑了。我看小妹如今大了,长得越发美丽,举止也是端庄贤淑。谁见着不爱她,不让她三分呢。更何况诸皇子均是谦和有礼之人,韩王也是有名的温良如玉。再说你我的血战功劳,小儿女们纵然有些口角,也说不到福祸上上去。”

潘美一笑:“也是,总是做父母的,虑得多些。”

赐婚的旨意,同时也在韩王府接到了。

刘夫人清点着御赐的物品,不知怎么地,眼睛竟有些湿湿地感觉。她含笑看了韩王元休一眼,道:“阿弥陀佛,王爷,今天老身总算能看到王爷娶亲了。想当日贤妃娘娘仙逝时,王爷才不过几岁。如今老身终于能熬到您长大成人,出阁开府,再完成婚姻大事。新王妃进了府,老身总算可以把身上的担子都卸下了。”

元休见刘夫人提起生母来,也不禁有些感伤。看着刘夫人,道:“这些年来,也辛苦妈妈了。”

刘夫人含泪道:“王爷说这话就折杀我了,这本是我该做的。王爷,自开府以来,不管什么事,老身都由着王爷做主,为的是王爷已经成人,自己知道分寸。只是如今新王妃要进府,老身指望着王爷您夫妇和美,才真的是可以告慰贤妃娘娘在天之灵了。只是有句话不得不提点,新王妃门第高贵,又是官家御赐的正室王妃,王爷请好好地与王妃夫妻和美,相敬如宾。外头的闲花野草,也好收一收。”

元休脸色微微一变,笑道:“妈妈是最知道我的。哪里有什么闲花野草,旁人不知道的乱说话,难道咱们自家倒也嚼舌根吗?我自己的王妃,我自然会好好地待她。府中本来就安静,能掀不起什么事来。”

刘夫人不肯放过:“王爷知道老身指的是什么。这府中只有一个没来历的,闹得府中没上没下的。”

元休脸一沉:“总不成我做一个亲王,连个喜欢的丫环都留不住。妈妈放心,她终究只是个丫环。王妃与丫环,我分得清。”

刘夫人不说话了,只是应了一声:“是。”

元休微笑道:“不管新王妃怎么样,府中的事,我始终托给妈妈。我相信你自有办法,不起风浪的,是不是?”他含笑走出大厅。

(本章完)

[(第26章大宋女主刘娥(26))]

厅中,刘夫人看着元休的身影,暗叹了一口气。

沿着长廊走到尽头,走进小院中,元休便看到了他熟悉的身影。一个穿着粉红衫子的少女,在蔷薇花架边浇花,她的一双纤手如玉雕成一般,微微透着粉红色。一缕青丝发垂下,她伸手轻轻挽起,日光照着她的脸上细细的水珠晶莹剔透,也不知是汗是水。

看到她的身影,元休的心不知怎地便轻快起来,叫道:“小娥!”

刘娥回过头去,看见元休,却不似平时这般欢喜地迎上来,相反却脸儿微微一沉,转身就走。

元休抢上前几步,拦住了她:“怎么了,今天谁惹着你了,不高兴,又不理人了?”

刘娥有些委屈地轻咬着下唇,瞟了元休一眼,又立刻垂下头去,道:“王爷放尊重些,从今天起,可不能再这么没尊没卑的。如今王爷要娶王妃,可不能再跟着我们这些丫头嘻嘻哈哈了。”

元休失笑道:“原来,小丫头吃醋了。”他轻轻地托起刘娥的下颌,笑道:“让我看看,你吃醋的样子,格外可爱。”

刘娥揉着手中的花瓣,道:“你来又招我作什么,新王妃又漂亮又高贵,人家是公候的小姐,我是民间的丫环,人家是天上的云,我是地下的泥。你这里跟我胡说八道,回头我又要招骂了。”

元休见她没精打采的样子,知道是因为自己将娶王妃的消息,握住了她的手,道:“人还没见着呢,说不定丑得象母猪,凶得象老虎。看你玩得两手都冰冷,还不快进屋去。”

刘娥抿嘴儿一笑,放下水壶转身进屋。因头发乱了,便坐到镜台前,拿了黄杨木梳梳着。背后一双手轻轻地伸过来,取过了她的梳子,将一支碧玉簪轻轻簪在她的发边。不必回头,也能自镜中看到是元休,刘娥欲回头,忽然间脸红了:“王爷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做下人的,可配不起这么尊贵的东西,叫人说不象话。”

元休微微一笑,在刘娥的耳边轻声道:“小娥,今儿个你要不戴这簪子,才不象话呢!女子十五,要行及笄之礼,怎么能不插一支上好的簪笄呢?”

刘娥的脸更红了,她低下头去,声如蚊蚁:“王爷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元休笑道:“我不但知道今天是你十五岁的生日,而且是特地推了二皇兄的酒宴,来为你祝寿的。”他轻轻拈起她的一缕青丝,慢慢地挽上去,微笑道:“你知道及笄还有什么意思吗?”

刘娥低着头,道:“什么意思,我可不知道。”

元休火热的眼神象是要把她灼化了似的,他的笑容是多么地可恶呀:“及笄又叫上头,女子十五及笄之年,就是成人了,要许配人家嫁人了。”

刘娥慌乱地揉着手帕,微微咬着下唇,嗔道:“谁说的,我哪儿也不嫁。”

元休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帕,笑道:“正是,我哪儿也不让你嫁,就让你留在这儿,永永远远地留在我的身边,一生一世。”

刘娥插回了手帕,忽然只觉得眼前似有一层水雾蒙着:“你又来轻薄我,你自有你金尊玉贵的王妃,何苦寻我开心。”

元休握紧了她的手,俯在她的耳边,轻轻地笑道:“傻丫头,那个是父皇指下来的,而你——却是我自已选定的娘子。”

刘娥只觉得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她抬起头来,看着元休颤声道:“王爷——”

“嘘——”元休用一根手指轻轻地点住了她的朱唇,笑道:“我排行第三,宫中都称我三郎,从今天开始,当着人前,你叫我王爷,只有我们俩人在的时候,你也得称为三郎。”

刘娥满脸通红,站起来就要逃,却被元休拉住,笑道:“不曾唤我作三郎,便不许走。”刘娥的脸涨得更红了,扭捏了半日,元休只是不肯放过,非逼着她叫不可,好不容易,才自她的齿间听到断断续续细若蚊蚁的一声:“三、三郎!”

元休大笑,却仍是拉了她,道:“来,我带你去看一处地方。”

刘娥不由自主地被他拉着,看他兴奋地把自己带到后花园西边的一座小楼前,得意洋洋地对她道:“你看上面的字!”

刘娥抬起头来,见匾上的飞白书三字“揽月阁”,正是元休的亲笔字迹。元休仍拉着她的手,笑道:“还记得吗,上次你对我说你名字的来历,原是你母亲在怀着你的时候,梦月入怀,所以起名嫦娥的‘娥’字。”

刘娥羞涩地说:“记得。”

元休笑道:“那时候我还说,怪不得长得跟天仙似的,原来我的小娥本来就是月宫仙子下凡呀!因此上前些天,我就悄悄叫人把这藏书阁重新整理了,如今专门拨出来给你住。我最喜欢的那些书,却没整理出去,还留在书房里。揽月揽月,就是把月中仙子揽在怀中,红袖添香夜读书。”

刘娥似嗔似喜地瞟了元休一眼:“王爷原来早就安排好了?”

元休笑道:“正是,来,你随我进来。”

刘娥只得随了他进去,才一推门便唬了一跳,原来阁内已摆放着一桌酒宴,早有几人候着,见他们进来,都拍手大笑道:“客人都等半日了,如何寿星这会儿方到?”

刘娥定下神来,才看清这几个人,原来是钱惟演带着妹子钱惟玉、张耆带着妻子何氏早已经候着了,龚美和元休的两个近身小僮在下座陪着,此时都站了起来笑着。

元休拉了刘娥入座,却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刘娥待要推让,元休笑道:“今天你是寿星,又乔迁新居,不但要坐在这儿,呆会儿还要你敬各人的酒,谢大家给你庆生。”

刘娥羞红了脸,道:“折煞我了,奴婢哪担当得起。”

钱惟玉笑道:“谁说的,今天寿星最大,我们都要让你上座。”

刘娥笑辨道:“钱小姐取笑我呢,奴婢可不敢乱了尊卑。”

钱惟玉道:“我们向来如此,今天且把什么王爷奴婢地收起,寿星最大,这是规矩。难道你就没过过生日吗?”

刘娥低下了头,轻轻地道:“我这辈子,是第一次有人给我过生日。”一时间,气氛忽然有些伤感了。

钱惟玉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低下头来,忙踩了踩哥哥的脚要他给自己圆场,钱惟演只得站起来笑道:“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打今年起,我们这批人,年年都给你过生日,来闹你的寿。”

元休笑道:“这可说定了。年年生日,可不是白来的,都得给我准备了礼物来。”

钱惟玉松了一口气,喜得蹦起来道:“礼物我可带来了,听说刘姐姐正习字呢,我带来了上好的澄心堂纸。”

刘娥这些日子在书房服侍,长进不少,知道这是南唐国主李煜御制的纸,唬了一跳,忙摇手道:“我可不敢用澄心堂纸,这纸该是我们王爷才配用呢!”

钱惟玉眼尖,早看到了她头上的碧玉簪子,笑道:“姐姐今日双喜临门了,这纸你用他用还不是一样。”

刘娥羞得转身要逃,元休忙拉住,笑道:“这有什么可难为情的。他们原就是来贺我们的,逃什么?”

钱惟演瞪了一眼妹子,道:“玉儿又是你乱说话,罚你一杯酒,再不许开口了。”

钱惟玉笑着接过酒杯来喝了,乖乖坐下。

这一顿酒闹了半宿才散去,这一夜元休便歇在了揽月阁。

从此揽月阁便做了内书房,原来的书房做了外书房,元休便少去了。名义上刘娥便做掌管揽月阁的大丫环,另拨了一个小丫环归她使唤。

这边在前院东头整理出一间大院来做新房,东西两头隔得甚远。刘夫人的院子与新房甚近,日日操心忙着准备大婚的事,元休又吩咐了守住秘密,一时竟不知道元休已经纳了刘娥。

转眼几个月过去,眼见快到中秋大婚之期了。

一箱箱的新婚物品流水似地抬进来,刘夫人带着阖府上下忙了个脚底朝天,独有刘娥留在自己的揽月阁中,看书习字,对府中的事置若罔闻。只有元休忙里偷闲倒是经常跑过来笑闹几句。

婚礼一应事件,自有内侍省去操办,府中事务,也自有刘夫人操办。

宫中传下恩旨,韩王府潘氏,特封为一品莒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