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信郡王微微变色,但是想想之前的事情觉得这会儿拦着这位小公子也已经晚了只得作罢。看向楚凌笑容有些僵硬地问道:“凌公子怎么来了?长离公子……”楚凌笑道:“哦,长离公子方才身体有些不适,在荷香斋那边休息。我怕各位担心就想先回来说一声,没想到扑了个空大家都到这边来了。这里…是出什么事了吗?方才眉老板在外面…呃……”楚凌看看安信郡王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君无欢身体不好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安信郡王倒也没有怀疑。甚至有些暗暗庆幸君无欢没有跟着过来,不然他会觉得更加难堪。

拓跋胤站起身来,淡淡道:“没什么事,有劳凌公子关心了。本王明天中午就要启程,明早还要去宫里向陛下辞行,就先告辞了。”

说罢,就要往外面走去。楚凌却能看得出来,拓跋胤地脚下有些虚浮,显然并不是酒喝多了的缘故。

“沈王殿下……”身后,纯毓郡主哀声叫道,安信郡王只觉得丢脸之极,狠狠的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睛道:“沈王殿下留步,本王有些事情想要与王爷商谈。”

拓跋胤停下脚步看向安信郡王,安信郡王道:“请借一步说话。”

拓跋胤点了点头,楚凌倒是有些担心,“沈王殿下,你…没问题吧?”

拓跋胤摇头,道:“多谢凌公子关心,无妨。”

楚凌点了点头,既然拓跋胤觉得没问题,她当然也没有必要多管闲事了。很是识趣地转身告辞,“既然如此,两位先谈,在下先告退了。”说完转身就走,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背后安信郡王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来人,将这个孽女给我带回去关起来,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见!”

“是,王爷。”

楚凌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眉娘,两人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然后各自转开了视线。

第284章.284、国师驾到!

君无欢中的药并不厉害,楚蝶衣显然也知道君无欢这样的人并不容易对付。一些太过烈性的药往往都极其容易让人察觉,而既想要不让人察觉,又能够达成效果的药则往往效果较为缓慢。因此楚蝶衣并不敢真的给君无欢下什么烟花之地惯用的烈性药物,不过是一些限制行动的药物罢了。

楚凌重新回到荷香斋的时候,君无欢已经能恢复了行动能力,只是烛火下的脸色看上去更加苍白了几分罢了。

听楚凌说了纯毓郡主的事,君无欢并不惊讶,只是淡淡道:“安信郡王这个女儿,算是白生了。”安信郡王府的嫡出郡主,若是与平京的权贵结亲,绝对足以拉拢一个庞大的势力。哪怕就是不用来结亲,纯毓郡主未来的夫婿也会是安信郡王府天然的盟友。然而,这位被宠坏了郡主显然是半点也没有为自己的父亲和兄弟甚至是自己的未来考虑,直接就看上了拓跋胤。拓跋胤对于安信王府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合适的联姻对象。不仅不能带给安信王府好处,反倒是会让安信郡王在一部分文人的心中失去往日的地位。

那些文人是沽名钓誉,迂腐顽固,但是他们大多还不想卖过,更不想向貊族人称臣。

“我若是安信郡王,这样的女儿就当是没生过。”君无欢淡然道。

楚凌道:“我看安信郡王只怕也是这个意思,他让拓跋胤将纯毓郡主带走,听着不像是联姻的意思。”听安信郡王那口气,拓跋胤若是真的同意带着纯毓郡主走,纯毓郡主也不可能享受郡主的待遇。多半是被当成一个普通的天启女子跟着拓跋胤回去,安信王府更不会承认她是纯毓郡主,说不定过些日子就直接宣布纯毓郡主病故了。

可惜,纯毓郡主显然并不知道他父亲的心思。

君无欢微微摇头道:“安信王妃只有纯毓郡主这一个女儿,安信郡王无论想什么只怕都实现不了。安信王妃娘家的势力也不小,这些年一直都是支持安信郡王的,安信郡王若真的牺牲掉了纯毓郡主,安信王妃能干么?”

楚凌挑眉:“那就要看安信王妃觉得儿子重要还是女儿重要了,你觉得最后会怎么样?”

君无欢笑道:“这要看拓跋胤会怎么选。”

楚凌想起拓跋胤那冷漠的目光,摇摇头道:“拓跋胤只怕是不会同意。”君无欢对此毫不在意,靠在楚凌身上有些慵懒地道:“阿凌管他干什么?他自己知道该怎么办。阿凌就不关心关心我么?”

楚凌瞥了他一眼,不解地道:“关心你什么?”

君无欢抬眼望着他,幽幽道:“阿凌,我被人下药了啊。”

“不是好了么?”楚凌道。

“……”君无欢长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陛下赐婚了,阿凌就觉得我不值钱了。现在连关心我一下都懒得关心了。”楚凌哭笑不得,“长离公子,你敢在沧云城也表现出这幅德行么?你就不怕吓死你的属下啊。”这是什么毛病?

君无欢道:“我现在是君无欢。”

“……”所以你是想说你是君无欢不是晏凤霄就可以不要脸皮么?还是说你其实是人格分裂?

看着他定定地盯着自己的模样,楚凌也不由面上一热。俯身在他眉心吻了一下,道:“长离公子受委屈了,这样行了么?”君无欢仔细看着她无奈的模样,不由笑了出来,伸手将楚凌揽入怀中笑道:“阿凌,你太心软了。”

楚凌狠狠地磨牙,正要说话却听到君无欢闷咳了两声。直觉不对连忙低头去看他,“你怎么了?”

君无欢抬起头来,随手抹掉了唇边的一抹血丝道:“没什么,收了点内伤。”

楚凌心中一沉,君无欢的身体本来就是强练内功折腾出来的。对于普通人来说受点内伤调理一段时间也许就好了,但是对君无欢来说有时候却是要命的事情。想到此处,楚凌对被眉娘带走的楚蝶衣也更多了几分怒气。

“是因为方才那药?”楚凌沉声问道。

见她脸色不好,君无欢也不再跟她调笑,只是轻声安慰道:“没事,阿凌不要担心,最多两日就好。”

楚凌轻哼一声,道:“回头让嫣儿看看,云师叔说你短期内不能在发病了。”

“好,都听阿凌的。”君无欢温声道。

“……”

昨晚萃玉轩的事情并没有闹得满城皆知,但是平京的权贵圈子里知道的人却不少。拓跋胤并没有在平京久留,依然是按照既定行程早上入宫像永嘉帝辞行,中午便带着人动身离开平京了,只是跟随他一起离开的人里面多了两个少女。

并没有多少人去送行,楚凌和君无欢算是极少数几个。

楚凌看着不远处穿着一身侍女服饰却依然满心喜悦的纯毓郡主,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显然安信王妃即便是在疼爱女儿也还是明白儿子更重要的道理。纯毓郡主显然并不明白,自己已经被父母放弃了的事实。在纯毓郡主看来,或许她依然还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只是事急从权才不得不委屈一些。等到将来她兄弟做了皇帝,她不仅是郡主还可能成为公主,成为名正言顺的沈王妃。但是她却不知道,从她无名无分地跟着拓跋胤离开开始,她就成为了安信郡王府的耻辱和污点。从此以后安信郡王府再也不会有人提起她,哪怕她的兄弟真的成为皇帝也绝不会承认自己有这样一个姐姐的。更不用说…跟着拓跋胤去了北地,如今北晋的情况对拓跋胤并不有利,到底有多少危险和腥风血雨,一心只有爱情的纯毓郡主真的知道么?

见楚凌时不时看向自己皱眉,纯毓郡主微微皱眉,她跟楚凌不熟,也不喜欢这个神佑公主。

“你看什么?”纯毓郡主不悦地道。

楚凌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放肆。”

“你……”纯毓郡主怔住,只听楚凌道:“不过是父皇送给沈王的两个丫头,谁给你的胆子质问本宫的?”

送给…沈王、的丫头……

纯毓郡主有些懵,在她眼中这只是一时的委屈求全,但是在被人眼中她真的已经不是安信王府的嫡女,而只是陛下送给沈王的两个丫头之一。这其中身份上的落差,让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再看看拓跋胤看向自己淡漠的眼神,纯毓郡主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她…真的没有选错吗?

楚凌并没有过多理会纯毓郡主,转头就看向正在说话的拓跋胤和君无欢。君无欢笑容温文尔雅,半点也看不出看内伤的虚弱和人后对世事的洞察和嘲讽,”沈王一路保重。“拓跋胤淡淡道:“多谢,本王只怕赶不上两位的大婚之期了。就先在此预祝两位白头偕老。”

这个祝贺大约没什么诚意,若是北晋和天启不能和平共处的话,楚凌和君无欢有没有白头的机会都不好说。而目前的局势来看,两国和平共处的几率约等于零。

君无欢和楚凌相视一笑,楚凌大方地笑道:“那就借沈王殿下吉言了,也祝沈王此去,一帆风顺。”

“多谢,时间不找了,本王就先告辞了。”

“不送。”

拓跋胤转身往不远处被侍卫拉着的郡王走去,纯毓郡主有些慌张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安信郡王和王妃,见两人并没有上前说话的意思这才有些难过地转身跟上了拓跋胤。跟着纯毓郡主一起被送给拓跋胤的就是昨晚纯毓郡主身边跟着的丫头,原本也是纯毓郡主的贴身丫头。倒是不知道昨晚眉娘换出去的“楚蝶衣”是怎么做到的,昨晚的事情竟然半点也没有波及到她身上,此时依然规规矩矩地站在安信郡王和王妃的身边目送纯毓郡主离开。

楚凌和君无欢携手站在路边,看着拓跋胤上马离开,望着渐行渐远的队伍楚凌轻叹了口气。

“阿凌怎么了?”

楚凌道:“等到拓跋胤回到上京,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君无欢道:“这是谁也无法逃避的事实,朝堂之上权力纷争,只有成败生死。貊族人更是如此,胜利者绝不会怜悯败者,退了,等待他和拓跋罗的只有死路一条。”楚凌微微皱眉道:“这么说,当初在沧云城拓跋胤是做错了?”

君无欢摇头,“那也未必,如果当时拓跋胤不让一步地话,只怕当时就是两败俱伤而且必定是拓跋胤败得更惨一些。如今这般,算是给双方流出了一个转圜的余地和时间,而且那些原本归他统辖的兵马只会更加忠心于他。只要拓跋胤能顺利回到上京,并且整合北晋皇留下的势力,想要重新收回兵权并不是难事。”

楚凌点了点头,道:“拓跋胤这样的性子……”根本就不适合朝堂争斗,跟拓跋兴业一样他们都更适合成为单纯的将领。

君无欢道:“由不得他选,除非他想要拓跋罗跟他一起死。”

楚凌莞尔一笑,道:“罢了,有空操心他的事情还不如操心操心我们自己的事情。”

“嗯?”君无欢有些不解,似乎不明白她说的是哪一桩事情。

楚凌道:“南宫御月要来了,我觉得我的身份大概是藏不住了。”

君无欢微微点头,“早晚的事。”

就算消息再不灵通,一年半载的也足够让所有人知道楚凌在北晋的身份了。由南宫御月来揭破,至少他们自己还可以掌控局势,总比什么时候藏不住了被人突然揭破要好得多。唯一让长离公子有些不满的就是,南宫御月这人忒烦人了,为什么这货一定要来天启!为什么他不能好好地在北晋跟拓跋梁明争暗斗呢?

南宫御月一行人晃晃悠悠,硬生生的拖到拓跋胤离开平京三天后才到了京城。

南宫御月进城的时候楚凌并没有去城外迎接他,而是坐在一条通往皇宫的必经之路的酒楼上围观。不得不说,南宫国师无论到了那儿都一如既往的喜欢摆排场。四匹马拉着地华丽精致的宝马香车,数十名白衣若雪的青年男女簇拥在马车周围。所幸平京的这条中轴线上的大街很是宽敞,若是寻常的街道只怕还容不下国师如此宏伟的排场经过。

马车周围素白的纱帘都被挽了起来,站在街道两边地人们正好可以看到坐在里面的白衣公子俊美冰冷的容颜。

“不是说是貊族国师么?怎么…长得不像啊。”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道,前些天那位北晋沈王他们可是见过的,虽然也长得很是英挺俊朗,但是跟这位国师完全不同。这位国师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更像天启的贵公子而不是貊族人。

“谁知道呢,大概…是有天启血统?”有人答道。

”不是说貊族人很看不起天启人么?若是如此他又是怎么做的国师?而且,这位国师…好生年轻啊。”国师和王爷不同,王爷是因为皇室血统而册封的,年龄再小的王爷都有。但是国师……貊族的国师难道也是世袭制?父传子子传孙的?

楚凌原本坐在一边悠闲的喝着茶顺便看热闹,突然转身一把抓住坐在自己背后大放厥词的人将他推了出去。那人被推得一个趔趄,正要发怒,却听咚的一声一柄明晃晃地弯刀从窗口射了进来定在了他刚刚坐着的凳子上。那人一愣,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楚凌伸手将弯刀拔了下来,看了那人一眼淡然道:“以后别在外面胡说八道,当心小命都不知道怎么丢了的。”

那人抹了一把冷汗连连点头称是,跟他同桌的人也吓得半晌不敢开口说话。

楚凌将头探出窗口,果然看到底下有一个骑在马背上的侍卫正盯着他们这个风向。不由笑了笑,随手将弯刀抛了下去,道:“他已经受到教训了,还请手下留情。”

只凭她抛刀的这一手功夫,那侍卫就知道对方实力不弱。他原本也只是警告一下,毕竟是初到别人的地盘上,并没打算刚到平京就杀人见血。因此也没有纠缠只是看了楚凌一眼,却不想这一眼就愣住了。直到楚凌的身影消失在窗口,方才扭头跟上了前面的马车。、

“公子。”白衣侍卫策马追了上去,马儿不快不慢的与马车平行。

南宫御月微微侧首挑眉道:“怎么?”

白衣侍卫低声道:“属下方才好像看到武安郡主了。”

“哦。”南宫御月坐起身来,到底没有让马车立刻停下来。沉默了片刻方才轻笑道:“在平京看到笙笙有什么奇怪?这会儿她还在外面,看来是不指望在宫里看到她了。”

白衣侍卫道:“公子真的觉得…武安郡主就是神佑公主?”虽然公子早就这么说了,但是他还是觉得有些接受不了。那位…武安郡主,竟然会是永嘉帝的女儿?而且还是从浣衣苑逃出去不见了的那一个?

南宫御月斜了他一眼道:“你觉得,除了她…君无欢会跟别人订婚么?”他们在路上就收到了永嘉帝为君无欢和神佑公主赐婚的消息,当时南宫御月就捏碎了两个酒杯。过了这些日子,好歹也算是冷静下来了。

白衣侍卫深深怀疑公子这一路上拖延行程就是怕太早到了上京跟长离公子打起来。

南宫御月自然不知道属下心中在想什么,沉声道:“先去见了永嘉帝那老头,在去探望笙笙。本座给笙笙准备的礼物……”

“公子放心,都准备好了。”白衣侍卫连忙道。

南宫御月偏着头思索着,“婚期在明年…你说永嘉帝是不是对君无欢那病秧子不满意?要不…咱们去把笙笙抢过来吧。神佑公主配北晋国师,你觉得如何?”

白衣侍卫只觉得头皮一紧:公子,您还记得长离公子打人的时候有多可怕么?

不,不对!永嘉帝就算再看长离公子不顺眼,那也肯定比看您这个貊族国师顺眼多了啊。

永嘉帝对貊族的使者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毕竟是一国之君在这种国家大事上也不能耍什么脾气。但是召见南宫御月的时候难免就要冷淡几分。让人奇怪的是,连拓跋梁的面子都不给,据说脾气古怪的国师对永嘉帝竟然十分的宽容。即便是永嘉帝冷淡,也不见他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一场宾主见面竟然也就这么平平顺顺的过去了。不仅是让天启的官员觉得惊讶,貊族随行的官员更是仿佛看怪物一般打量着南宫御月,很是怀疑他们那位性格乖戾的国师是不是半路上被人给掉包了。

派人将南宫御月送回驿馆休息,永嘉帝才看向留在御书房的几个老臣道:“诸位爱卿,你们说这北晋国师来天启到底有何目的?”明面上说是为了祝贺永嘉帝寻回爱女,但是谁都知道这个理由相当的扯淡。别说是寻回了一个公主,就算是寻回了一个皇子,也没有重要到让貊族国师亲自前来道贺地地步。

众人各自对视了一眼,一时间倒是都没有话说。

永嘉帝微微蹙眉,道:“怎么?有什么不好说?”

朱大人起身道:“启禀陛下,如今北晋朝拓跋梁和焉陀弥月还有拓跋罗正在争权,焉陀弥月这个时候来平京,或许有想要避开风头的意思?”在貊族,除了朝堂和正式场合,大多数人都称呼国师为南宫御月。但是天启朝堂上却大多只知道南宫御月的貊族名字。

襄国公微微皱眉道:“朱大人,据我所知北晋这位国师并不是个喜欢退避的性子。”襄国公思索着当初在上京见这位国师时的模样,以及上京权贵对南宫御月的评价。

朱大人并不生气,挑眉道:“哦?那不知襄国公怎么看?”

襄国公微微摇头道:“这个,在下也想不明白。不过…既然他来了,有什么目的总是会说出来的。”襄国公现在有些担心的是楚凌的身份,南宫御月和阿凌在上京时交往甚多,只要一见面肯定是能认出来的。

襄国公却不知道,南宫御月还没有到平京的时候就已经猜测出了神佑公主的真实身份。

“上官大人也是见过北晋国师的,上官大人怎么看?”永嘉帝看向上官成义问道。

上官成义皱眉道:“回陛下,臣与襄国公看法一致,这位此来只怕是所图非小。而且,来的也不只是北晋国师,与他同行的那位西秦大皇子,是拓跋梁的人。”

永嘉帝微微眯眼,“哦,这么说…倒是当真有些意思了。”堂堂国师在这个北晋朝堂纷争不断的时候亲自千里迢迢跑到平京来,拓跋梁又跟着一起派了自己的人来。自然不可能只是来玩耍一番欣赏江南的风光。

不过他们不说永嘉帝也不着急,这里毕竟还是天启的地方,如果真的有什么图谋,他们早晚会自己说出来的。

永嘉帝道:“也罢,国师和西秦大皇子远道而来也不宜怠慢了,让下面的人好好侍候。”

众人齐声称是,上官成义问道:“陛下,北晋国师的洗尘宴……”

永嘉帝一挥手道:“国师远道而来想必也是累了,洗尘宴就定在明晚。公主已经与三妃商议过此事了,上官大人不必担心。”

“是,陛下。”上官成义想着神佑公主虽然爱胡闹,但正事上绝对靠谱的确实没有什么可担心,便拱手表示明白了。

朱大人想说什么,还没开口就看到上官成义朝自己微微摇了摇头,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永嘉帝见众人没什么话说,便道:“没事诸位就先回去吧,襄国公留下。”

“是,陛下。”

“臣等告退。”

第285章.285、再议结盟!

楚凌正坐在院子里更君无欢说起之前在街上看到了的事情,一缕劲风突然从墙头射了过来。楚凌微微皱眉,袖中流月刀已经落到了了掌心。流月刀飞快地往君无欢跟前一挥,正好挡住了冲向君无欢的凌厉气劲。

下一刻,一个人影已经朝着他们扑了过来。君无欢一手搂住楚凌的腰微微侧身,另一只手抬手挡住了来人的攻击。两人飞快地拆了十几招,虽然君无欢是单手却也并不落下方。对方显然对此十分不满意,轻哼一声手下的攻势越发凌厉起来。

楚凌微微蹙眉,随手流月刀塞进君无欢的手中一矮身就退出了君无欢的怀抱。流月刀在手,即便君无欢并不是用刀的人却也一时威力大增。君无欢已经站起身来两人从桌边一直打到了院子的角落。两个人速度都很快,几乎只能看到两道残影飞快地在院子里闪动。

不远处,白鹭和雪鸢闻声赶了过来,楚凌对他们摆摆手道:“没事,让护卫不要过来。”

两人再不远处踟蹰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眼看着两人再打下去就要将自己院子的房顶给揭了,楚凌方才出声淡淡道:“两位要打的话能不能换个地方?我这公主府刚修缮好也不容易。”君无欢手下一顿,一刀逼开了对方飞身退回到了楚凌身边。

君无欢跑了,对手自然也不能打了。这才愤愤地住了手,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满,“笙笙,你便是这样迎接本座的么?”

楚凌挑眉道:“国师不请自来,还指望我如何迎接?”

南宫御月道:“亏得本座为笙笙担心了许久,笙笙跑回天启做这什么神佑公主却不告诉本座一声。真是好没良心。”

“……”我会过的那么惨,是拜谁所赐?

君无欢冷眼打量着南宫御月,南宫御月自然不会怕他,傲然道:“怎么?还想打?”

君无欢道:“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南宫御月,我真是佩服你。”

南宫御月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道:“你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本座怕你么?哦,对了,长离公子,沧云城主,神佑公主驸马,确实挺了不起的。你倒是会见缝插针。”君无欢道:“坚昆。”

南宫御月面色一僵,看向楚凌的眼神顿时有些游移起来。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以楚凌的身手想要从坚昆手里脱身有多难南宫御月还是能够想象到的。而且坚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虽然北晋有人认为坚昆是畏罪潜逃了,但是南宫御月却知道坚昆早就死了。说到底,楚凌会被坚昆追杀,还是因为他要挟楚凌去刺杀北晋皇所致。此时再见到楚凌,难免就有些心虚了。

不过,国师大人显然也不是普通人。若是别人做了对不起旁人的事,遇到了苦主还被人当场提了出来,多半是羞愧难挡退避三舍或者愧疚致歉象,又或者想要补偿对方求得原谅的。而南国国师遇到这种事情,除开最初的那一点心虚之外,却是恼羞成怒。

“怪本座?”南宫御月扬眉,冷笑道:“需要药救命的可不是本座?要不是某个病秧子,本座就算要挟笙笙也没用啊。说到底还是某人自己连累了笙笙还不承认。”说罢,又对着楚凌笑道:“笙笙,你瞧你跟着他有什么用处?病病歪歪的只会拖累你,本座就不一样了,本座会保护你的。”

“……”国师大人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脑子有病这件事?我还怕你什么时候一个不小心就弄死我呢。

“南宫御月!”君无欢冷声道。

南宫御月慵懒地看了他一眼道:“怎的?”

楚凌伸手拉住了想要动手的君无欢,笑道:“国师刚到平京,不在驿站好好休息,跑到我公主府来做什么?还是你觉得我公主府是随便让人进出的地方?”公主府的护卫想要拦住南宫御月这样的高手确实有些为难,总不能现在将萧艨叫回来吧?楚凌有些为难的思索着。

见她似乎真的生气,南宫御月这才撇了下嘴角,道:“笙笙好偏心啊。”

楚凌笑道:“人心本来就是偏的,国师现在才知道么?”

君无欢拉着楚凌走到一旁的石桌便坐了下来,南宫御月也不怕君无欢突然发难直接给他一刀也跟着过去坐了下来。南宫御月看看坐上放着的两杯茶,道:“笙笙,远来是客,本座连一杯茶水都没有么?”

楚凌无语,伸手到了一杯茶推到南宫御月面前,南宫御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他喝了茶,君无欢方才淡然道:“说罢,你来平京做什么?”

南宫御月轻哼一声,斜了君无欢一眼道:“说好的合作,结果你瞒着我这么大的事情,君无欢,你信不信本座毁约?”

君无欢皱眉,淡然道:“我瞒你什么了?”

“笙笙,你从来没告诉过本座笙笙的真实身份。”南宫御月道。

君无欢看了楚凌一眼,不以为然地道:“这跟你我合作有关系?”他们合作的事情早在认识阿凌之前就已经订好了,现在南宫御月来跟他扯这个?怕不是脑子又开始犯病了吧?南宫御月敏锐地察觉到了君无欢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立刻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随时戒备着他发难。

虽然君无欢在外人眼里是个温文尔雅足智多谋的商人,在沧云城的人眼中是沉稳霸气的沧云城主。但是在南宫御月眼里,这个家伙却格外的不是东西。少年时候,因为他差点一不小心弄死云行月,君无欢就险些打死他。之后每一次他惹到了君无欢,君无欢都是一句话不说直接下手打。南宫御月的武功这么多年能傲视群雄,有多半都是被君无欢打出来的。

因此南宫御月一直觉得,自己如果想要活的高兴,就一定要想办法弄死君无欢。

但是南宫御月自己却不会跟君无欢拼命,输了太多次他自己可能都不觉得自己能赢过君无欢了。哪怕是君无欢病重身体虚弱的时候,南宫御月的实力有可能是超过了君无欢的,他都没有想过要真正自己下手。总觉得万一失手了,后果很严重。

楚凌左右看看两人,觉得这两个人大约是上辈有什么血海深仇。再一次主动开口岔开了话题,问道:“国师千里迢迢亲自来这一趟天启,总不会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吧?”

南宫御月不知是觉得眼下的情势以一对二对自己不利还是怎么的,也敛去了脸上让人一看就觉得来者不善的表情,道:“自然是有要事的,怎么?凌霄商行现在在北地的消息已经这么不灵通了?”

君无欢神色淡然不惊不怒,道:“拓跋梁又想要出兵沧云城?”

南宫御月打量了君无欢一番,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道:“谁让沧云城主本事了得呢,貊族大军几次在沧云城下险些折戟沉沙,拓跋梁刚刚登基需要一场大胜仗来巩固他的地位以及在朝堂和貊族百姓中间的声望。有什么比一场大仗更有用?天启隔着灵苍江天堑,西秦早已经臣服北晋,这些年也还算老实,不打你打谁?”

君无欢道:“现在拓跋梁就算要攻打沧云城,也只能派出他自己的心腹兵马。诸如拓跋兴业或者是拓跋胤的旧部,就算给他他也不敢用。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平定了沧云城?”

南宫御月道:“按你沧云城过去的战绩,确实是有些危险。所以啊……”

楚凌脑海中灵光一闪,道:“拓跋梁也想要跟天启结盟对付沧云城?”

南宫御月笑道:“这一次跟上次不同啊,拓跋梁是很有诚意的,只要天启愿意结盟,打下沧云城之后地归天启。貊族兵马后退一百里。”

楚凌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地道:“貊族人出兵出粮死战,最后好处却送给天启?国师,北晋新皇陛下是以为天启人不知道貊族人打仗的习惯么?”

南宫御月道:“这次不一样,只要能灭掉沧云城……剩下的,笙笙懂的?”只要灭掉沧云城,就算让天启一时间占据着沧云城的地盘也无所谓。貊族当初能将天启人赶到南方去,自然也能再一次夺下沧云城。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啃下晏凤霄这块难啃的骨头。

君无欢问道:“结盟…北晋想要天启做什么?”

南宫御月道:“天启兵马虽然不堪一击,但是水战却比貊族要强得多。更重要的是,北晋需要天启协助,全面封锁灵苍江,不能让一粒粮食通过灵苍江送到沧云城。”沧云城虽然面积不小,但是要养那么多兵马,粮食很大一部分依然还是依靠外来的。这些年凌霄商行暗中相助,又有桓毓在天启沧云城几乎没有为粮食发过愁。

不得不说,拓跋梁这个思路是相当正确的。无论沧云军再怎么强悍,沧云城终究是一座孤城。一旦断了粮,别说是杀敌了,沧云军自己就要乱起来了。只是天启和北晋一直是敌对关系,哪怕北晋要求天启封锁灵苍江,天启也肯定是阳奉阴违的。想要让永嘉帝真的下力气帮忙,只能让出一部分利益给他们。

楚凌微微蹙眉,侧首看向君无欢。

君无欢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看向南宫御月问道:“你觉得永嘉帝会同意么?”

南宫御月道:“原本我觉得还是有可为之处的。但是…既然确定了笙笙就是神佑公主,看来是希望不大了。”若是君无欢和楚凌跟永嘉帝毫无关系,南宫御月有八成把握说服永嘉帝答应北晋的结盟。但是既然君无欢在这里,还是永嘉帝未来的女婿,南宫御月不觉得君无欢会不提前做好防备,现在想要说动永嘉帝去灭了自己未来女婿,只怕是希望渺茫了。

楚凌有些好奇,“若是结盟失败了,国师回去怎么跟拓跋梁交代?”

南宫御月不以为然,“本座为什么要跟拓跋梁交代?”

楚凌微微挑眉,看来拓跋梁如今在朝堂上的日子也不太好过。这个时候想要出兵沧云城,有一部分原因大概也是为了转移矛盾吧?君无欢道:“一旦拓跋胤回到北晋,拓跋胤,拓跋罗,拓跋兴业和拓跋梁对峙起来,双方实力大约旗鼓相当。拓跋梁确实不会有功夫管你,也不会想要在这个时候得罪焉陀家。”焉陀家毕竟是手握兵权的北晋第一世家,拓跋梁若是大权在握,自然有的是功夫慢慢料理他们。但是现在拓跋梁自己的皇位都还没有坐稳,想要对付焉陀家还早得很。

而只要焉陀家一天不不倒,拓跋梁对南宫御月就要顾忌几分。

南宫御月并不介意别人说自己是靠着家里横行无忌的,轻哼了一声道:“差不多是这样吧。你打算怎么办?”

君无欢摩挲着手指,与楚凌对视了一眼,道:“既然拓跋梁这么想要结盟,那就结盟吧。”

南宫御月看看两人,突然露出了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他在人前一向是没什么表情的,这会儿突然露出这样的神色倒是将楚凌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水险些洒了出来。

南宫御月笑道:“拓跋胤说,为了表示两国结盟的诚意,最好是…两国能够和亲,皆为秦晋之好。”

“……”

楚凌迟疑地看着南宫御月问道:“国师带了哪位公主过来?”

南宫御月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公主没有,我带了六王爷的庶女,灵山郡主拓跋月。”

楚凌微微蹙眉,道:“我记得…这位灵山郡主仿佛才十五岁?”南宫御月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有什么问题吗”的眼神。楚凌忍了忍,道:“我父皇已经年过不惑了。”南宫御月耸耸肩,显然还是没有明白这有什么问题。楚凌住了口,也对,这个时代的人女子嫁给比自己年长许多地男子并没有什么人会觉得不对。一些无聊文人还自鸣得意一树梨花压海棠呢。楚凌只是觉得有些惋惜,不过想想两国之间的事情又哪里只是婚嫁而已,分明是政治和利益。至于那个被牺牲的少女,就太过微不足道了。

楚凌道:“若是父皇同意,我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南宫御月笑道:“既然说是和亲,自然是有来有往的。北晋嫁了一个郡主过来,自然也希望天启……最好是嫁一个公主过去。”南宫御月并不觉得这个要求过分,毕竟北晋比天启强是事实,强者自然有资格得到更多。

君无欢冷声道:“这个主意不像是拓跋梁想出来。”拓跋梁那种人,怎么会相信和亲这种事情。真有需要,别说是一个和亲公主,就算是十个八个和亲公主,他也随手就杀了。既然自己都是如此,拓跋梁自然更不会相信这一招会对别人有用了。

南宫御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君无欢却已经明白了,既然不是拓跋梁的意思,那肯定就是南宫御月这货的提议了。

深吸了一口,君无欢淡淡道:“南宫,你最好立刻在我面前消失。”

南宫御月本想回嘴,却见君无欢原本撑着桌面地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按向了腰间。南宫御月自然知道那腰带里面藏着什么东西,神色一变南宫御月有些犹豫地看了楚凌一眼。在确定楚凌不会帮着自己之后,南宫御月终于不再犹豫,站起身来飞身掠了出去,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院墙后面。

技不如人的人,是没有人权的。

楚凌看着君无欢有些苍白的面容剑眉微皱的模样,也跟着凝起了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