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愤恨地看着她,但我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不得已我把目光调向钟子林,发现他正玩味般地看着我,拿着酒杯的右手轻轻向我示意了下。

心里最后一抹希望一下子就冰冷了下来。

我怎么会期许着他呢?

他最爱看的就是笑话不是。

闭上眼,算了,也许本就不该来。

白可笑着比了一个眼神,几个女的一起往外拽着我。

“放开我,我自己出去。”

她们看向于佳倩,她点了下头,手腕上的几双手侧了开来。

我随着她们走了出去,刚出去就被拉到一个角落里,白可居高临下如同女王一般地看着我。

“苏念锦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我说过我早晚要还给你,不过你真是不够聪明,你就该找个地方好好躲起来,怎么还跑回T市,跑回这里,这不是等着让我羞辱你么,姐妹们你们说是不?”

“是啊,你看她当初跟秦子阳在一起时那神气样儿,我早就想狠狠给她几个嘴巴子,看她还那么装不。”

“可不是,以前有秦少撑腰我们不敢动,如今,看谁还能给你撑腰,不过就是一个婊子。”

“别以为穿了华丽的衣服真就和我们一样了,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不是这个圈子的就不要往这里凑合,哪个地方适合你就老老实实地在那儿呆着。”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轮番着说,似乎光是动手还不够,在之前一定要彻底羞辱折磨我一番。

用她们的话语形成一把把尖锐而锋利的剑往我身上扎,她们希望看到我痛,看到我露出哀伤委屈的表情,看到我被弄的千疮百孔然后向她们求饶,但越是如此我越不会称了她们的意,我偏偏要显得宁静平和。比任何时候都要。

于是白可更愤怒了,她举起手狠狠地往我脸上甩去。

响声清脆而悦耳,我的脸颊顿时如火一般热辣,麻痹感瞬间淹没了其它,只感觉周围的声音都弱了下去,有什么在嗡嗡地响着…

第一个巴掌刚落,她嗤笑下,举起手,眼看第二个就要落下。

一双手就这样出现在了我与她的面前,白可未曾落下的手被一只手牢牢抓住。

“够了。”

秦子阳走了过来,不知他是怎么进来这里的,也不知他为何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他穿得很随意,和这里来参加宴会的那些正装相比显得异常的不着调。但却依然高贵优雅,让他往这儿一站就比在场的任何一个男士都要显得明耀显眼。

他看着白可,神情冷漠,那一直平静的眼底有着火焰在燃烧。

“呵呵秦子阳,怎么心疼了?你不是不要她了吗?怎么如今当了这么久的缩头乌龟竟然为了她出面了。真是不容易啊。”

白可瞪着他,放下手,眼中有着浓浓地恨意。

“这不关你的事。”秦子阳冷漠地道,那声音毫无感情,这时我才知道一直以来和我冷言相对的秦子阳说话时的冷从来都不是真的冷,这种没有感情,平静到异乎寻常的语调才是真的让人冰寒,似乎连一丝力气都找不到了。

“秦子阳啊秦子阳你还是这样,还是这样高高在上,我一直就跟着屁股地在后面追你,你可曾看我一眼?没有,从来都没有。我就是不理解,你对很多女人都比我好,就连这个拿了你五百万就走了的婊子也是,你看她的眼神都比我热切。我就不理解,我白可到底哪里配不上你。”

“让开…”他拉着我的手,就要往外走。

白可看到自己说了一堆的话却被人彻底无视后脸上的表情更是狰狞的吓人,她闪过来,挡在我们面前,一双眼里冒着火,似乎要把一切焚烧尽,“秦子阳你当你是谁啊,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秦少,现在的你连我手底下给我开车的都不如,还装什么高傲,你把这个女人给我放下,让我扇她十个耳光我什么都不追究,不然我连你一起整。”

“随便你。”说完把绕开她拉着我就往外走。

但白可还是不肯放过死命地扣住我的手腕,用力掐着我。

我使劲一甩,她整个人就踉跄了出去,跌坐在地上,样子极其狼狈。

“苏念锦——”她也不起来,坐在地上只是狠狠地盯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这三个字。

我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她:“白小姐不要叫我的名字,我苏念锦担当不起,今天这一巴掌我记住了,还有,谢谢。”

出来后,秦子阳一路冷漠着,什么也不说。

我思索了一阵,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索性就一直沉默着。

他伸出手拦了一辆车,自己上车后车门直接关了。

我站着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车,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这无边无际的天空,它们依然是那样浩瀚而不可触碰。

走在路上不想要回家,怕那巨大的孤独感会让我窒息,直接去了服装店,在那里忙到很晚,一直到程姗加完班过来,我与她一同去酒吧喝了几杯。

“念锦,你这脸怎么了?我刚刚看着就不对,灯光太暗却没看的太清。怎么肿得这么严重?”

“没什么。”

“是被打的吧?谁打的?谁他妈的这么狠心,下手这么重。”

我仍是抿着酒,不说话,不想去提,感觉很累,突然一股深深的疲倦感涌了上来。

“你就是这样,一有什么事儿就像是一个闷葫芦似地,怎么也不肯说出。苏念锦,你到底还把我当成朋友不,什么事儿都往心里搁,有了多么重大的主意也不知找我商量,然后事后把自己弄成那副样子,让我看着心疼,最后拍拍屁股就走人,你看看你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我要不是真跟你好,我早就不管你了,太伤人,太伤人了。”她猛地喝了一口。低声抱怨着,情绪也不大好。

“那么你呢?程姗,你就没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吗?”我的声音很轻,轻到我自己都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端起酒,没有想要等着她的回答,慢慢地喝着。

她没吱声,我也没再问,我们都喝着酒,在酒吧淫靡的气氛下,慵懒着,堕落着,颓废着,倦怠着…

一直喝到醉了,都不知怎么回的家,起来后头痛的厉害,下次再也不喝这么多了,喝完心里的压抑感还是没有减轻一份,反例是更加的空虚,实在是没有意义。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忙,让自己忙,越忙越好。最好忙到什么都不去想。

但隔了多天后,一幕幕像是被按了暂停的键子的影碟,如今一旦按下继续进行的键子又都迅速地开始浮现出来。拉过被子,想要睡去,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但没用,闭上眼更是觉得无法喘息,那些影像闪得更快,干脆坐直身子,拿了外套和钥匙打车去了秦子阳那儿。

他的钥匙我拿走了一把,我进屋时他正在喝着酒,满桌面上全是空了的酒瓶。但都是好酒,这个男人,都什么时候了,却依然要保持着他的格调。

“起来秦子阳,跟我进屋去。”

他不理我,继续拿着桌子上的酒,一口接着一口地喝。

“喝什么,你当这是水吗,秦子阳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一——”

他手中拿着酒瓶,晃悠悠地抬起头,身子有些摇摆。

“看你什么,苏念锦,呵呵,你的这张脸我早就看腻了…”

“腻了也要看。”

然后他不笑了,一双眼定定地看着我。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们的双眼紧紧贴着,额头相靠。

我说:“秦子阳,你不该是这样的,你懂吗?”

他一下子怒了,一把推开我。

“不要和我说这些,不该是这样那是怎样?泰家瞬时倒台,上面办的丝毫不拖泥带水,连点活路都不给留,你知道我为什么没进局子吗,我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儿,那是因为我父亲他把所有罪名都顶了,一个企业,一家集团怎么可能没有些违法的事儿,偷税漏税任何一家大集团要真查的话都洗脱不了千系,你让我振作,我去找谁?我要怎样振作不过都是政治相斗中的牺牲品罢了。”

“秦子阳,你真是个孬种,我当初怎就看上你这么孬种了呢,你父亲还能为了保你但下所有的罪名,可是你呢,你就在这里整日整夜的喝酒抽烟,你要把自己关起来不见任何人任何事吗?你前几天去找钟子林他们我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都说了些什么,但我知道,你秦子阳放不下身份。你不能再把自己困在当初那个奏少的影子里,那已经不存在了,没有人会在不断地仰视着你,没有人会在看你的鼻息生活。不过你依然可以选择你自己的生活,依然可以活的很好,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看着让人觉得恶心。”

恶心…

多么熟悉的话,说出这个字时我和他都是一愣。

好半晌都是沉默着,死一般地沉默。

“为什么不去找萧洛和饶起云,去求他们啊,求他们帮你啊,你们不是铁三角吗?你们不是一直都是哥们吗?去啊,秦子阳,尊严算个屁啊,屁都不如,在这样下去,你就得去喝西北风,还在这抽着中华喝着好酒,你都穷成这样了还摆什么派头,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派头和浪漫一样都是有钱人才能玩得起的把戏,以前的你行,现在的你,不配。”他沉默着,一句话不说,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就要抓狂,秦子阳啊,那个高高在上的秦子阳怎么就变成这副样子了,虽然外表衣着看起来依然整齐清爽,但是那双眼,那个曾经眯起来好像不把全世界看在眼里的秦子阳如今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眼神茫然,一片空洞。

他抬起头,动作很缓慢,慢到我以为根本就不会再有所动作。

“洛?呵呵,怎么找。萧洛的舅舅就是害我爸进监狱的主操作手之一,我和洛子早就插在彼此家族的纷争中,我们吵了多少次,可是没用。大局如此。”

“那么饶起云呢?饶起云总行吧?”

“他是能帮,可是他的实力不够大,他们饶家是有钱,最近几年地位才起来,但是毕竟和萧家还差太多,萧洛的舅舅是政委的,姑姑是外交部的,姥爷更是军区大院的,是当年的老红军,司令。京里面全是人,过T市来只不过是因为这离北京近,暂时调过来,早晚要升上去的。”他站起身,看着外面的天空,语气淡然。

“上面一道批文,几个人在那作梗,饶家再枝大叶大也不敢去趟这趟浑水,避开都来不及呢,如果我猜的没错,饶起云现在早就被软禁起来了。而洛子一向心思深沉,不可能因为我和他十几年的交情而把整个家族拖进去。”

“那钟少为什么这般恨你?”

秦子阳沉默不语着,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他接下来的话。他站起来走向窗口,望着天上的繁星,他说:苏念锦,你不是一直想看我落魄的样子吗,怎么还劝我振作?你该希望我一直这样不是吗?

“是啊,是看到了,不过一点也不满意,不够,还不够,远远不够。你落魄的样子我发现我怎样看都不够,只不过我感激你上次宴会上出面帮我,我觉得我应该还你那个恩情。”

“你撤谎,苏念锦,其实你一直都在爱着我。你回来是因为爱我而不是想要看我落魄的样子。”

他说的斩钉截铁,然后走过来,吻着我的唇。

“苏念锦,你还爱着我,承认吧。”

我慢慢地张开嘴,与他拥吻着,手臂缠绕上他的,踮起脚,疯狂地与他撕扯着彼此,我们两个从来都是这样,只要奇子一相碰,就像是有电流流过,激烈的让人窒息的情欲就像是潮水一般蜂拥而至。

我与他痴缠着,像是藤与蔓,没有缝隙,不留余地。

狠狠地做。爱,狠狠地相拥。

一直缠绵一夜。浑身的骨头像是要酥掉一般,再也没有一丝的力气,我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砰砰砰。

一下一下,离得是多么的近呵。

清晨醒来时,我看着他的脸,然后顷身吻了上去,这张薄唇总被人们说成薄情,但看它的唇形多么的性感,其实它们该是用来接吻的才是。

“在看什么,你个小妖精。”一一小妖精。

这话是秦子阳以前与我在一起时常说的,她说我就是个妖精,要来吸干他身上的每一滴精血。

我则痴痴地笑着,撑着上半身,压在他上方,盯着他的眼,我喜欢看他的眼里有着我的身影。

“那吸干了吗?秦子阳,吸干你每一滴血了吗?”

“你说呢?”

他抬起上半身就要来吻我。

我总会笑着往后侧开下。

这样场景多么的熟悉,如今我又听到了这句话,于是我一下子翻身撑在他的上方,手抚上他赤裸的胸脯。

沿着上面的纹理,一点一点的向下抚摸。

“秦子阳,我吸干了你的血吗?”

我问的没头没脑,不过他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我知道他知道。

“你说呢?”

“没吸干,不过我会吸干的。”说着我低下头,由下到上开始吻着他,吻过他的肚脐,胸脯,颈项,还有那有着胡茬的下顼,性感挺翘的鼻子,和那双眼,那双漩涡一般幽深迷人的眼,最后是他的嘴,那张生来就该是接吻的嘴。

从那天之后秦子阳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至少不再是不闻不问当做隐形人一般,他会跟我说一些以前的事儿,他说,苏念锦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注意到你吗?

“我知道。”

“恩?”

“因为我第一眼没看你,当时在那里玩麻将时我想着的就是怎样才能和你们这种人没有牵连。”

“是啊,你那副害怕被炒鱿鱼恭谨的样儿却又极力排斥着我们,真是矛盾的很,你身上就一直有一股矛盾的气息,我说过的。”

“但这不是真正的原因不是吗?”

他一愣,眼神就暗了下来,“是真正的原因。”

“你骗人的,秦子阳。”我指着他的胸口,那里面有着砰砰的心跳声。

俯仰 66 原来是不爱(推荐!)

秦子阳与我在小屋中度过了一段最为宁静的日子,在这里我们谈情,谈爱,谈欢,就是不谈过去。那些以往的背叛,激烈,厌恶与撕裂一般的痛都被搁置在脑后。

但是有时我还是会想起那个婴儿,那是与自己血肉相连的骨肉,但是远远没有小说中所写的那样,当真今生今世,生生世世就不再原谅,现实中总有着太多因素让一个女人在不该做母亲时放弃自己的孩子,到处都是贴着流产手术的广告,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男人堕胎甚至两个人牵手借钱去堕胎都数不胜数。不会因为一个孩子便放弃所有,便恨之入骨,毕竟它还没有成形,而在我身体所滞留的时间又太短太短,只是,那种被一脚踢掉的痛感,和秦子阳当时毫不留情而冰冷至极的言语还时常在脑海中浮现,很多时候在莫名所以的情况下就会浮现出来。尤其是刚刚失去时的那几个夜晚,或者是失意时那个孩子被剥离时的痛楚就总会被限制得放大,痛,当真是痛得没日没夜,只是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它的确有着你所无法想象的效用。

秦子阳最近总是看着我。

我笑着问他:“看什么呢?”

“以前怎么没觉得你长的这么好看。”他打趣地道,最近他的嘴贫了很多。

“没发现你还来追我?”我气鼓鼓地说,其实心里没有生气,这是情侣间的一种打情骂俏。

“我是迷恋你身上那股子气质,却真没觉得你长的好看,就是觉得皮肤很白,眼睛眯起来很有神韵。性子矛盾的很,倒也着实有着一股子不同一般女人的气质。”

“你没听过一白遮千丑啊,我这皮肤多水嫩啊,再加上这双眼,丹凤眼这是古典美人的眼睛知道不?古代皇帝选妃子时就爱我这样的眼睛,没准我要是生在那年代还真能做个皇帝宠爱的妃子什么的。”

“是啊,肯定行,来爱妃给朕拿个葡萄来。”

“嘴贫。”我笑着扑向他,他立刻反身抓住我,然后扣住我的双手就开始吻我,狠根地吻,越是激烈的,我们越爱,我与他就平静不起来,总是有着烧不尽的火,也不怕哪天把自己烧伤了。

这些日子常与他这样,但却总觉一切都太虚幻,太不真实,若真是说哪里不真实我又说不好,就是心里面惶惶的,好像走在冰层上,说不准哪天,那冰就裂了,然后我就掉进去,活活被里面的水给淹死或者是冻死。

这日子啊,美好的总像是偷来的,而偷来的终究是要还的…

昨晚奋战了一夜,临近早上才睡,还没起来就接到程姗打来的电话,她说,苏念锦,你赶快过来,我们的服装店被人砸了,里面的衣服都被毁了。

秦子阳也跟着坐了起来!!“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我们的店被砸了,我得赶快过去看看…”

秦子阳听完我这话眼睛一眯,一股凛冽的气质从他那双眸子中浮现出来,整张脸瞬时僵凝起来,嘴微微抿着,很久都没看见他再有这样的表情了。

“我跟你一起去。”他沉重地说。

我看了一眼他,点了下头,“恩。”

他穿了衣服,神色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这样,让人揣摩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们打着去了新升路,远远的就看见那里乱成了一团,就连外面的玻璃也被砸的彻底。

我走过去,看着满室的狼籍还有那些被剪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和推倒的人形模特顿时气血翻涌。

程姗看见我来了,忙走了过来,双眼无神,里面强忍着泪水,一旁的展子奇在安慰着她,可是越是安慰那双水眸中的氤氲就越是多。

她拽着我的胳膊,哆嗦着说:“念锦这到底是谁干的你知道吗?我们该怎么办该怎么办,那么多的衣服啊,都是新进的,这批货都是最贵的啊!到底谁和我们有仇,做的这么彻底…”

她越说声音越颤,强烈压制的哭音导致音色完全变了调,像是一把坏了的小提琴被依依呀呀地拉着时发出难听而刺啦刺啦断条的声音。

程姗她,是真的急了。

而我又何尝不是呢?当我看到这些自己从选货,联系,到认真选批发商,再到最终的敲定,亲自上货,每样都是由自己亲手操办的,所有的心血都扑在这上面了,而大部分的钱也都投在这上了。

刚刚涌起的热血这一会又突然凉了下来,彻骨的凉,抖得厉害,就算是让我什么都不穿的被丢到大雪天里恐怕也不会比此刻更冷,是的,这种滋味当真是没办法形容的出,手脚冰凉的只要一动可能就能听到那咔嚓咔嚓的声音,那是冰块与地方摩挲时发出的声音,也是我的双脚与地面相碰发出的声音。

我的双脚,甚至是双手,身体上的任何一个部分都如同那被冻结住的冰块一般,寒的彻底,冷的僵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