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地追问,但答案却是我不知道,我没想过这些问题,这些问题只有在感情平静下来之后才有可能去细心思考,而如今,我心里像是被爆沸了一般,被你炸成一片片碎片,甚至连思考都变成一件艰难的事情,我没空隙再去思考任何事情,我就想当面去问问你,秦子阳,你到底有没有心,但这个答案我也是知道的,你有心,这些夜里我常常就趴在它们上面呼吸,趴在它们上面听着那砰砰砰地声音,一下一下,有力的很。

我觉得我离它们异常的近了,可是一转眼,那声音消失了,因为它的主人不见了,他带着他的心,一起消失不见,因为他的心里没有我。

女人怎么就这么傻,很多事情都看得通透,理解的彻底,但就是还留有希冀,就是把自己非要拖到思路里才觉得清明过来。钟子林给我打了电话,说你去了上海。

你从这里飞过去,也是因为你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你,而我,就像是一个孤零零的孩子,赤着脚,站在那儿,任狂风吹来,任暴雨袭来,仍是毫无畏惧地站在那,但然后呢,然后我湿了身子,脏了衣服,一转眼,你仍是不见了。

怎么可以就这样?

我买了去上海的机票,临走前我去见了程姗。

我递给她一张支票,她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拿在手中,反复地看看了看,然后手指死死地掐着,最后她站起来当着我的面,一点一点把它们撕成绊片,那碎片最后散乱在风中,不知了去向。

“苏念锦,我程姗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朋友,这些钱若是别人给我,我定会笑着收下,但你,我不能要,服装店赔了就赔了吧,我还有工作,子奇的公司也渐渐步入正轨,这些东西我不缺,但是你,我真的很想上去狠狠地给你一个巴掌,看能不能把你给扇醒,扇醒后好问问你,问问你苏念锦到底是陷入了什么魔掌,当真就那么难以割舍,当真就离了他秦子阳你就活不了了,那样的人你找他去干嘛,你就该活得幸福,狠狠地幸福。”她刚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异常的平静,甚至带着一股凌厉,但是越来那张脸越柔软,最后她的声音哽咽,眼眶湿润,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程姗难道你真就不懂吗?为了展子奇你能做出来的事情一定不比我少的。”

我说到这儿,她的脸色瞬间变了颜色,双肩更是狠狠地颤抖了一下,最后她低下头,低声喃道:“是啊,为了他我确实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一可是这不一样,展子奇他对我好,他把我棒在掌心里当宝贝一样地去疼,但是秦子阳不一样,他一次一次地伤害你,一次一次地玩弄你,你为何还…”

“没有为何,在这个世界上做事永远不要问为什么,因为就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其实很多事根本就没有为什么,你让我不要找他,那么现在呢,我整个人像是要炸掉一般,胸口那股气憋得我恨不得现在就跳到上海去,当着他的面质问着,歇斯底里着,或者是什么都不说狠狠地扇他一个巴掌,亦或是看看他都好过现在自己在这憋着,我怕我自己会憋出内伤来,这样的我要用多少时间去忘却,去平复然后再找一个人,找一个不知哪辈子会出现的人,也或者这一辈子都根本不会出现的人好好的爱上,当然也得努力让他爱上我,然后我再和他幸福,怎样去幸福呢?在夜深人静时想着以前的那些伤。幸福吗?还是说在和他接吻做。爱时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身影来让自己幸福?亦或者是我幸福了又能怎样?你们都祝我幸福,可是幸福这个词又是多么的抽象而难以概括,我觉得这个词就不该存在,没有人会永远的幸福,只是一时的感觉罢了,也没有人可以狠狠地幸福,狠狼这样的词怎么能用在幸福这样平和近乎于被无限拉长后去概括去凝缩去抽象出来的词语呢?程姗,我不想为了一个今生不知会不会有的幸福而当做一个劝慰的借。让自己留下来,那么接下来的日子,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日子我都不会幸福,至于以后,谁知道呢…”我抬起头,看着天空,它下起了雨,像是谁的眼泪在不停地滴落,在这个城市中总有着很多伤心的事儿,但此时此刻我甚至连伤心的力气都没有了,胸口闷闷地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上海,然后找到他。

仅此而已。

我搭了航班,直接飞去了上海,又回到了这座城市,这座有充满了故事的城市,以前的它充满了殖民气息的沧桑,如今却像是一个缩小版的伦敦一样,豪华,奢侈,现代感气息是那么浓厚,人在里面就像是身陷在巨大的镁光灯下,四处都是华丽的舞台,形形色色的人群,不知自己在唱着哪出戏,下一场是欢亦或是喜,也许是悲伤,止不尽的悲伤,也许是平静,什么都没有,抬起头,望望天,感叹一下,今天的日头真的不错。

是啊真的不错…

我到了这,漫步目的地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看到相似的人总要是怀着希望去看,但是转过身又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失望,一路失望下来我才知道,这样大海捞针里找人是多么盲目而又不切实际的一件事,怎么可能就像是小说中说的那样,一个转身,那人就在你的身后,多么大的城市,多少人每天在这里川流不息地奔走,我苏念锦怎么就可能幸运到在这片人海中硬是能找得出一个人来,我没有那幸运,对,我苏念锦从来就都不是幸运的人。

我拿出了电话,想要翻找那个我好久都不曾拨打的号,却发现,怎样都找不到了,或许不经意间,在不知何时,被我漫不经心地就给删了,我们总是这样,以为今生都不会再用到的东西被我们毫不在乎地弄丢后,一转身,才发现,原来,还是要用到,而且如此急迫,如此渴切地想要知道。

没有办法,我只得打了车到了张云天的公司。

做房地产的就是快,短短半年多的时候公司现模又上了一个档次,都说房地产就像是泡沫,可是正因为是泡沫,抄起来的速度才能这般快。翻番一样,几个小泡泡瞬时就变成了大泡泡,然后又是一翻,那几个又变成了几十个,慢慢地,到处都是。

公司里很多人都换了,就连守卫和总台小姐都是模糊的面貌。

我走进去时倒没像是以前去秦子阳的公司那样被拦住查问,这里每天都有不同地人往往来来,我只是进了去,然后找了个人询问了一下张董办公室的位置,那个人看了我几眼,指了指顶楼。

我道了声谢便走向了电梯,一踏出电梯就感觉到这层的不同来,甚至两边都站了警卫。

我往里走时被人拦了下来。

我说是张董的朋友,两个保安没说什么,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就又站得笔直,但那前台的秘书小姐却是冷淡。

“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

“抱歉,请您下次预约了再来。”

“麻烦您帮着通报下,我是你们张董的朋友,哦,对了我记得以前张董的秘书是化姐来着。”

那女的听我这样说,稍微犹豫了下,“你认识化姐?”

“恩,以前很熟。”

“她被开除了难道你不知道?”

我有些尴尬地站在那儿。

“呵呵,我走的时候还没有。”她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瞄得一点都不客气,有着高傲和代答不理地傲慢。

“你打个电话问问张董要,若是说不行我立刻就走。”我也有些火了,她这是什么态度啊。

“如果每一个来的人都像你这样嚷嚷着要见我们老总,那公司的规矩不就坏了,再说了,要真是认识就打电话预约,我们好声好气接待着,不认识就别攀什么关系好似很熟似的,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自来熟的人,我告诉你,你这种上来就套着近乎说认识的人我见得多了,也打发走了很多。我真就不理解,你们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好意思,那脸皮真都跟铜墙铁壁似地。”

这女人似乎一直有着怨气,倒全都掇到我这来了。

但她始终不敢太大声,估计是怕里面的张云天听到,也是因为她刻意压着声说话的缘故,我断定张云天就在这扇门之后,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冲上去就要闯进去,旁边刚才站得笔直像是两根柱子似的警卫倒是也没白在那儿站着,早就在看我情形不对时走了上来,把我架住。

这一弄,弄得我更是不管不顾了,冲着那门就开始大喊。

什么气质素质啊,那些东西都是装得,有些人是临时演员,跑龙套的,下戏后就恢复本来样貌,有些人却不一样,是职业演员,还到了天后天王的级别,就算是下了戏也要缓和很久,因为入戏太深,一旦真遇到急事,这些表象的东西就都通通不见了,说白了就是没被逼到那个份儿上。

“你住口,你赶紧给我住口,真没见到你这样撒泼的。”那女的听到我这样大喊大叫真急了,估计现在满脑子想着的都是老总出来肯定要批她了。

我哪有功夫理会她,更是提高了嗓门地喊着。

就在那两个警卫眼看着要给我拖进电梯时总裁办公室的门终于被拉开了,张云天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表情严峻,沉着一张脸,看着那秘书就呵斥道:“你怎么回事,不知道我和起兴的老总在谈生意啊,还让人在这吵吵闹闹的。”

“对不起张董,这人说认识你,但又没提前预约,说了没预约不让进还非在这吵吵闹闹的,怎么说都不行,我马上就让人给她弄走。”

“恩。”张云天点点头,似乎着急着回去谈生意连看也没看我这边一眼。

“张董”我看他又要进去忙大声喊着。

那女秘书顿时急了,赶紧挥着手让人把我往外拖。很怕再生出什么枝节来

张云天也没理会我这叫声,估计这样来闹的人着实不少,不然他不会这样镇定也不会显得这样不耐烦。

门砰地一声合上了。

我也被拖到了电梯,眼看着电梯的门也要合上时,总裁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拉开。

张云天的视线和我的视线在电梯即将合上的缝隙中相交。

“苏念锦?”

他急忙走过来,“开电梯,快点开电梯。”

距离有些远,只能先吼着。

那两个保安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立刻按向电梯的开门键。

“苏念锦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来找我?”

张云天一直比较沉凝,严肃的脸上难得有些其他的表情。

“恩,有些事儿想要麻烦你。”

“我先让秘书带你去休息室,我正谈一笔生意,马上就过去找你。”

“没事,您先忙,我在那等着就行。”

“恩,那里有电脑,你要是等得烦了可以先玩会儿。”

说着转过头严肃地交代着:“沈秘书你先带苏小姐去休息室。”

“是,是。”刚刚还气焰嚣张的沈秘书此刻整个人都没了底气,转过头看着我时的表情怪异而有着几分忌惮。

“刚刚很抱歉,苏小姐。”

“恩。”我点了下头,没多说别的,我不是来找她吵架的,但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接受了她的抱歉。

就这样,让她忌惮着,担忧着吧。

没过多长时间张云天就走了过来。

“小苏你怎么来了?”

他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我不知是不是为了我特意加快了商谈还是说我来得时机比较好正好赶上了他们要结束时,但不论是哪一种,看到这个男人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我都觉得很欣慰,也很感激。

于是我没有绕着圈子,也没客套得问候一些后再开口,我觉得那样反例是对不起也对不起我们之间那曾经微妙的情谊。

我说:“张董,我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的。”

“什么事?”他问。

“帮我找个人。”

“男人?”他的眼光闪烁了下。

“恩,是。”

听完我这话,他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然后点了一根烟,抽了几口。

回过头,看着我:“你爱他?”

我没想到他会问的这样直接,不过还是点了下头。

“曾经很爱。”

我这话似乎给了他一丝希望。

“那么现在呢?”

“现在我不知道,也许是爱,也许是恨,也许比这些都要复杂而难以名状。”

“呵呵。”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地低声苦笑了下,“苏念锦,你侧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说完他走向一旁的沙发在上面坐了下来。

“你凭什么断定你一来找我我就会帮你,况且你求我的事还是让我帮你找你那又爱又恨的男人,我实在想不通,我有什么理由帮你。”

“没有理由,任何理由都没有,但是我知道你会答应。”我走过去,覆上他的手,撑着身子,直直看着她,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我自己,曾经我在秦子阳的眼睛中也常常看到我自己,但是不一样,那时的我灵魂在里面,如今的我,只是躯壳,灵魂在另一个人的眼睛中,被带走了,所以我得寻回来。

他没有说话,沉默得狠吸了几口烟。

“我要是帮你找到了,你拿什么来谢我?!”

“没有。”我说。

他又笑,声音低低沉沉,他说:“苏念锦啊,苏念锦,你还真是断定了我就会帮你,行,我就帮你,不为别的,就为了你那句你会帮我。”

“谢谢。”我说,是真的感谢。

过了没几天,张云天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我一个地址,是一家国际大酒店的名字。

我道了谢,挂了电话,心里在这一刻异常的平静。

我没有立刻去找他,而是在床上躺了一天,这几天我的身体已经超负荷工作,我现在的脸上蜡黄的吓人,发丝干枯,要是让程姗看到准又是要抱着我哭,说苏念锦,你看看你,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她就是喜欢哭,长相娇柔的女人总喜欢哭,因为她们一哭,男人们就心疼了,所以眼泪总是她们的武器,而她们也习惯了拥有这样的武器并时不时地就会拿来用一下。

但我没有,所以我只能让我自己看起来不要这样狼狈,没找到时我心里因为担心纠结得寝食难安,真的知道了,这股子宁静反倒是让我考虑起来这些无所谓的细枝末节来,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从古至今,都是真谛。

我好好的睡了一觉,第二天去了那家酒店。富丽堂皇的吓人,不过我早已经习惯,在那段日子里,我所处的地方,到处都是这样。

只是身份不同,心境也不同了。

我见到秦子阳时他正在为客人服务,头发稍微短了些,人也瘦了很多。

我远远地站在那里,没有走上前,我不知该怎样面对这样的他,我设想过千百次见面的可能,可是这样一种情景,他弯着腰,低着头,冲着那些曾经身份不如他的人点头哈腰时我有着一种比杀了我还要难受的滋味。

难堪,辛酸,悲痛,哀伤,所有的情绪都挤在了一起,五味杂陈。

以至于,以至于我想走过去,狠狠地扇他,大声地质问他,歇斯底里地吼他,这些宣泄的渠道都被封住了,如今更大的一股情绪翻江倒海一般地向我涌来,充斥着我身体上的每一个组织和细胞。

“Can I help you?”他有礼问着那些外国人,那些皮肤不同的人,语言不同的人。

然后得到或是冷淡或是热情的回应,他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但是他依然那么好看,即使穿着制服仍旧是有很多女人打量着他。

这就是秦子阳,卑微的时候也有着属于他的气质,让人心疼的气质。

其实我蛮恨的,恨这个世界上怎么就有着这样一种人。

他们能让人心疼到骨子里,也能让人心碎到骨子里。

我甚至不敢走上前,我知道他是骄傲的,即使这个时候他依然是骄傲的,就像是他再穷,所有钱都被封了之后他依然要抽着中毕,依然喝着好酒,依然没有开口向我提哪怕是一分关于那五百万的事儿。

他就是这样,烟要不就不抽,要抽就要抽好的,酒也是。

而钱,他不会开口,即使是来这种地方打工,即使是去一个陌生的而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把自己淹没在茫茫大海中,他也不会再出现在萧洛,饶起云的面前,奢求他们的帮助。

这样的人,其实多么的可恨又可气啊。

这一刹那儿,我突然又愤恨到不行,我凭什么就总是替他想着啊,他怎么就不替我想想。

他说让我幸福,可是他什么时候真的是想要为我幸福,他这么说只不过是给他找个舒坦的借口,然后他就舒服了,他舒服了,但我却难受着。

于是我走上前,我说:“hi,i,need,some,help”

他笑着抬起头,但当看到我的那一刻,那笑就硬生生挂在了嘴边。

他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

有那么一秒,我觉得他所有的表情都僵凝在了一起,他的眼里出现了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彷徨与…种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词汇也形容不出的表情。

这样的一眼让我整个心都拧在了一起。

于是我笑,我说过,人在高兴的时候才要笑,除此之外就是难过,难过到眼泪不是最好的表达时我们就要笑,笑自己,笑这讽刺的人生,笑着笑着,心里就抽噎的疼,疼得我低下头,深深地吸着气。

我说:秦子阳,我们又见面了。

他没说话,这种时候他习惯沉默,死一般地沉默。

隔了不知多久,他走开,重新招待着人们,而我呆呆地站在那,双手无力地垂下。

我静静地走到外面,靠着门口那大大的大理石柱子,感觉到那光滑而冰凉地触感贴着我的背,上面似乎有着水,也许只是我的幻觉,是因为我的身休里面有着太多的水,它们不能从我的眼睛里流出来,就只能浸在里面,但是太多了,于是连我的肌肤,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哭泣。

夜渐渐深了,深到也许下一刻太阳就会出来,然后这个世界又光芒万丈的,通亮通亮的太阳开始渐渐升起,升到至高点时洒下的光芒会把一切阴霾都驱散,但是此刻,此时此刻却还是不行。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秦子阳熟悉的身影,他仍是穿着那身制服,英俊的,笔挺的,骄傲的他穿着那成百上千个人都穿过的样式的衣服站在我的面前。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惶恐,难过,甚至是愧疚,平静得如同死海。

他什么都没说,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下来地继续往前走。

留给我的背影在月光下渐渐汇成溪流,一波一波地荡漾着,漫过我的心田,把我的心脏包裹住,心脏在那溪流里无法喘息,于是它们痛苦地挣扎着,挣扎着…

我走上前,从后面环住他的背。

感觉到他的身子震了一下,但也只是震了一下。

他没有把我的手拿开,也没有再向前走,站在那里,任凭我死死地环住他,我的脸贴在他的背上,但我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此时秦子阳的眼里是不是会有一丝触动。

“HI!”

一个女人走了过来,手搭在了秦子阳的身上,动作亲昵。

秦子阳掰开了我的手,跟着那个女人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