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问胤禛想不想当皇帝,然后提醒他,要防备八阿哥。在夺嫡的路上,八阿哥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可是,这个和现在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照你所说,我步步为营,小心防范。更是在老八的府上安插了不少探子…这些探子,在这几年间送回了不少消息。”胤禛一面起身披上衣服,一面不紧不慢的开口。“所以,老八和皇阿玛说那《清史稿》的事情,我才会知道。而且…府里的探子也帮我抄录了一份。”

云钰还是有些糊涂,这和《清史稿》又扯上关系了?

胤禛慢慢整理衣服,坐回床边:“当然,还有一些消息也很有意思。”

见他笑的神神秘秘,云钰越发好奇,不由开口催促:“倒底是什么?”

吊足了云钰的胃口,胤禛这才又开口道:“还有不少当年沐妍写给老八的信。怪不得老八一直不肯娶亲,原来就是在等这位‘情深所致,无三者阻’的格格。当然…那些信里,也提到了某位格格。我已经在起点落后了,怎么能再不努力?”

云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事情是这么发展出来的。

可是…沐妍写给八阿哥的信…她和八阿哥多久以前就开始鸿雁传情了?沐妍居然什么也没有告诉自己。想到自己有心事的时候,总是第一时间告诉沐妍,她的心头不由有些闷气,这样的沐妍,是以前不曾有过的。

见她有些闷闷不乐,胤禛拍了拍她的脸,轻笑道:“快起床吧。你今天不是要和水色去赌场?”

云钰闻言吓了一跳,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心底不由有些发虚,低声吱唔道:“你…同意我去?”

胤禛点了点头,又用力的掐了掐她的脸,似乎沉迷在丝绸般的触感中:“是啊…如果不同意,我为什么让司空伶保护你?”

司空伶?云钰听到这陌生的名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应该就是那个护卫吧?她突然又想起,那天接她们入府时,胤禛正在上朝,所以不能亲自前去。这会…她眼睛一瞪, 脱口便道:“你为什么没去上朝?”

胤禛微微一笑,俯身下来:“因为皇阿玛允许我十天内不用上朝。”火热而细密的吻落在云钰的唇间,几乎夺走她所有可供呼吸的空气。

这个人实在是太小气了,连别人呼吸的空气也要抢夺。云钰大力推开他,伸手取过衣襟,裹在被窝里穿了起来。

胤禛又在她的发际落下一吻,低声道:“早些回来,莫要让我担心。”

云钰点了点头,满面微笑。

穿好衣服打开门,冰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将尚有些昏沉的脑袋吹得清醒无比。云钰眯了眼,看向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真是适合开创大好事业的天气啊。

水色早已为云钰和胤禛准备好早饭,等两人收拾妥当,便扶了云钰出门,司空伶早已在备好马车门口等候,一行人便直冲城内的赌场而去。

赌场设在前门大街上。

从府里出来,无需多少时间便可抵达赌坊正门口。一路上人来人往,喧喧嚷嚷格外热闹。从车帘的缝隙间望出去,可以看到各色小贩在街两边叫卖着自己的商品。其中一个用蓝布在地上铺了,上面放了各式花瓶玉器,长长的招幡在风中飘扬。“古玩玉器”四个字写得倒也有几分潇洒之意,云钰不由会心一笑,想到自己居住的城市,有个地方也是如此。只是这地摊上的东西,一般来说绝对不会有什么真品的,图个开心罢了。

车行渐缓,慢慢的停了下来。司空伶的声音车外响起:“格格,咱们到了。”

水色拉起车帘,扶着云钰下了车。

云钰抬头望向眼前的高大阁楼,阳光从上面射下,映照在在门棂的招牌上。那巨大的招牌上刻印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字:开扬赌坊。

八面红旗在大门外分两边一字排开,迎风飘扬,加上门口左右各一只的貔貅,张牙武爪,威风凛凛。若非知道这是赌坊,若非那招牌上的四个大字表明了这里的身份,旁人还真会把这里当成哪位权贵的府祗。

第二卷,只道人常在 从来女儿当自强(2)

光从外表就知道,这开扬赌坊怕是哪位权贵开的,否则怎么也不可能如此张扬。虽然说在古代开设赌场是合法的,但“黑社会”的势力和官场上的势力总归都是存在的,单从水色的弟弟一下子输了五千两银子,就可以知道这里面的赌资有多大。而能够随意的扣压人…可见一定有官场上的势力和黑道上的势力介入。不过也是,开这么大的赌场,若不能将官场上的人打点清楚,绝对开不了这么久。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将你整得无力所继,从古到今,光是有钱是绝对不行的,一定要有权。

如果你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当你的财产富有到了一定的时候,便会对当权者产生威胁。有钱就会有野心,造反总需要粮马。当权者会把你当成潜在的威胁,即使你不想反,但你也有条件为反贼提供粮草军马。所以,只好找个理由,去了这个潜在的威胁,国库又多笔银钱收入,何乐而不为?

所以,必须钱和权一起有,走官商勾结的道路,才是保住自己的方法。

再仔细看去,那高耸的门楼分作两边,东边人声鼎沸,不时有人骂骂咧咧从里面出来,又或者喜笑颜开。不需进去,只消在门口便可以闻到呛人的烟味,里面的声音传出来,听在人耳里嗡嗡作响,叫人打心底烦燥。

而西边那边则安静许多,相较于东边,几乎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半晌也见不到一个人出入。云钰看了门牌片刻,扭头看向身后的水色:“是哪间?”

水色看了看东边,又看了看西边,慢慢摇了摇头,有些羞愧道:“奴婢不知道。”

云钰挑了挑眉,又扭转回头,仔细的看了两边。手指微一点,轻声淡然道:“那就去西边看看吧。”言罢举步而进,水色和司空伶急忙跟上。

周围人见有人向西铺而去,目光不由齐涮涮的看了过来,见为首的是个女人,目光更是惊异。有的人甚至停下了脚步,张大了嘴巴看向云钰。怪异的神情仿佛她是什么吃人的猛兽一般,云钰低头看了看自己,旋即知道了原因。她并没改换男装,赌场这样的地方,有女子出现的确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更何况,她一身的衣服虽然不是顶级的料子,但也是平常人家无法穿戴起的。而身后跟的水色和司空伶,也充分说明了她身份的不凡。

这样也好,原打算拦住云钰的门卫在看清楚她的装扮时,停了手,退到一边。赌场不是妓院,来者都是客,他们没有必要拦下金主。

恐怕胤禛让她这样打扮出来,打的就是这样的算盘吧?

与外面的冷清不同,进了西铺,只走得十步,便见靠青石墙一间三开的门脸里热闹非凡,云钰心下知道这便是耍子的去处。

抬眼望去,压杠的上房用闷青的棉门帘遮着,上面纳上了三条压风的竹排,有两三个接客的下人坐在下马的凳子上候着。一边的客人挑了帘进去,便有小斯上来伺候着,将银票兑成了些散碎银子,引了客人去各桌插合。与东铺的牌场不同,这厢不但没有呼天抢地的叫大小的杂声,更没有一股子下民混杂地介的腌臜气味。照壁上笼了一翁素香,各桌上坐的,也都是穿得绫罗,腰间系了玉挂,手指上套着扳指的贵人。

叫点的穿的一身皂青,挽了袖子露出三指宽的牙白袖口,弓着身子候着各位爷们压了庄,三根手指掐了白瓷的海碗,一声清喝,脱手的三粒象牙色子就魔障了一般的围着碗内转起来,声声清脆。

待色子止了,皂衣的使唤就高声报数,嬴的,自是微微点头,道声‘承让‘,早有一旁的家奴将散碎银子收入锦囊候着。输的,也断不委与口舌,换的京城中百姓一家十日口粮的一锭银子,一笑就掷了出去。

两厢的掐尖七窨的芭兰花茶泡的酽酽的,小斯们提了铜壶,轮流的给各位耍子的大爷们添着茶…

云钰眼尖,进了场子便一眼瞥见几个在角落的人。他们同那些正在赌钱的客人一般,也都绫罗覆体,玉穗悬挂,但云钰就可以认定,他们绝对不会是赌场的客人。他们应该是这赌场请来的保镖,说穿了,就是一帮看场子的。

那几人眼光游离,像是那种监控探头般扫视着在场的客人。嘴角却又挂着人畜无伤的笑容,以显示他们的和蔼。但即使是这样,那种凌厉的眼神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更明显的,就是他们手上的虎口无一例外的都缠上了黑色的布条,这恐怕是为了保护虎口在打架时不被震伤。

而自从云钰三人一进门,无论她们往什么方向走,那群人总有一人会紧紧盯着她们。云钰心底有数,恐怕扣压水色弟弟的人,便在这群人之中了。不过,人家不来找自己,自己也不用急着送上门去吧?

她深吸了口气,向人最多的那张桌子走去,或许是从没见过女人进赌场,周围的人很绅士风度的为她让开了一条道,她微笑的向桌边的二人点了头,轻巧的坐了下来。

“小姐…”水色早已在下车时得到了云钰的叮咛,莫要泄露身份,她此刻见云钰坐下,似乎是要赌上一把的样子,不由担忧的开口。

一边的司空伶轻轻的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出声。水色只得点了点头,同他一起静静的站在云钰背后。

那些人已经慢慢的向着这里挪移过来。

云钰视而不见,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对面的文雅公子身上。那人身着一身月牙白色长袍,书卷气极浓,想来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子弟,却不想在这赌场之中会出现。

不过这和云钰并无干系,她只是静静的坐着。对方见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由皱了皱眉,开口道:“姑娘,这里是赌场。”言下之意并不欢迎她。

云钰点点头:“我知道。”手往后一伸,水色便将准备好的银票交到云钰手上。云钰拿到银票,一看抬头,不由微愣一下,瞥了水色一眼,又回过头来。

“我既然坐下来,便是要赌上一赌。”先前她一路行来,早已看出这赌场之中的诡龉伎俩,这样的动作不过是小儿科,电视与纪实文学里早已揭密,她胸有成竹。

那富家公子见她一脸坦然,心底虽有不爽,但手上的动作却甚是利落,随手抛出五锭金子。那金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光线,直直的落在两人中间,均匀的铺成梅花型,格外漂亮。

云钰冷冷一笑,指尖压在那叠银票上,一下子全推了出去。站在身后的水色倒抽一口凉气,一瞬间身形不稳。

对方的眼底也在一瞬间闪过一道讶异,旋即恢复正常,又从一边的小抽屉里取出一叠银票,推到了金子边上:“姑娘很爽快,那么,要赌什么?”

云钰又露出一抹淡笑,手指轻叩着桌沿,缓慢道:“色子好了。”

在现代时,她最擅长的就是色子。在酒吧玩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够玩的胜她。同事还给她起了个色王的称号,只是实在太难听,被她强烈否决掉了。

如今要玩色子,她不是稳赢?

第二卷,只道人常在 从来女儿当自强(3)

她笑的越发开心,微停了一下,又慢慢道:“既然是我们两人赌,不如自己开吧。谁的点数大,谁就胜,一把定胜负。”

对方显然对自己的赌技极富信心,当即点了头。

一边的小厮将两个全新的色盅送到两人面前,里面是三粒色子,在确认无误之后,赌场的小厮便示意两人可以开始。

对方十分轻篾,看也不看云钰一眼,兜底一抄色盅,飞快的上下摇动。西间别处的赌局早已停下,不少人都忍不住好奇心,放下面子和架子,围到了这一桌。毕竟有女人来赌,这是开张以来的第一次。更不要说赌资也不算小,那一叠银票是大同钱庄,每一张都是一千两面值。这些人都是花钱的好手,单从银票的厚度便可以猜测出大约多少张。这一叠,怎么也有三十张…那就是三万两…三万两一局,的确是值得看的。

众人的呼吸声都低了下去,一时间寂静的西间里只听到哗啦啦的色子晃动的声音,那人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猛的将色盅磕在桌上。那色盅是用精铁打造,敲在桌上发出呯的一声巨响。

他慢慢揭开色盅,众人不由憋住呼吸,无数双眼睛死死盯住那色盅与桌子之间的缝隙,仿佛这样便可以看见色子的点数。而站的远些的,则伸长了脖子踮起脚跟,生怕看不到。

三个六。

云钰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数,果然很大。即使自己摇出相同的数字,却也还是会输,因为对方坐庄,庄家通杀。

她叹了口气,将色盅反过来,把色子一颗颗丢进去,漫不经心的摇晃着。

已经有人开始看她的笑话,挑眉之间,极尽嘲笑之意。

更有人已经开口劝她认输,想来也是,已经摇出三个六,最大的数字…你还能怎么样?就连身后的水色也一脸沮丧的神情。司空伶皱了皱眉,抬手拍了拍云钰的肩。

云钰身体微微一僵,摇晃色盅的动作也停滞了一下,随即又叹了一口气,慢慢将色盅放下。这回盯着色盅的眼睛比先前还要多,虽然知道是必败,可大家还是想看看扔出几万两银子眼都不眨的小姑娘究竟有多大的底气。

一,二,三。

云钰在心底暗数三声,手指微微有些颤抖,慢慢的揭开了那暗黑泛银的色盅。

六点。

六点。

六点。

入众人眼的同样是三个六点。

有人点点头,看来这小姑娘还是有两手的,只是别人摇出三个六点在先,她不是庄家,即使点数相同她也还是一个输字。

水色看向桌上那堆银票,眼底泛出一丝血红;云钰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对面那公子微微一笑,手中的扇子轻轻敲了敲桌面:“姑娘,你输了。”言罢示意一边的家奴取走银子,那皂衣的家奴上前一步,伸手去取中间的银票。

“啪!”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直直的钉入那堆银子与家奴的右手之间,只差毫厘便会将他的手留下。

“愿赌服输,姑娘莫是输不起?”那人见状,有些不悦的眯了眼,声音沉了下来。

云钰回头看了一眼司空伶,继而微笑着起身:“愿赌服输是自然,可公子要看看清楚啊,我的点数要比你的大呢…”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喧哗,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两人相同的六点,她的怎么可能比人家的大?

云钰笑吟吟的用小指推了推其中的一个色子,只见那色子突然碎成两半,而且中间的材质居然化成了一堆粉沫。她轻轻拿起其中的一半,“呼”的吹去粉沫。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可以看到这薄薄的色子上,两面都是六点。

这样一来,她就平白多出了几点。

“我比你要多上这么几点,公子是不是应该愿赌服输呢?”云钰笑的越发开心,又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水色更是喜笑颜开,毫不客气的将银票全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对面那人脸色逐渐阴沉,突然却又温和地笑开:“原来姑娘是高人。”话虽然是对着云钰说的,但他的眼睛却锁住了云钰身后的司空伶。眼中精光一闪,似乎察觉了什么,只见他又是微微一笑:“不知姑娘有没有兴趣和别人再赌上一局?”

“不了,我们还有事。”云钰淡淡的回绝了他的提议,她并不傻,方才若非司空伶拍了拍她的肩,将内力传导过来,她肯定就输了。再赌一场?把赢来的钱再送出去?算了,敬谢不敏。

只是她忘了一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赢了就走的。

对方见她拒绝,又是微微一笑,扇子再度轻轻敲击桌面。先前在四周的那些保镖居然一下子都围了上来,将她们的去路全部堵死。

“姑娘可知道,我们这开扬赌坊,最容不得的是什么?”他慢慢站了起来,语带阴狠。

云钰没有回答,那人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又道:“开扬赌坊里,如果你凭真本事胜出,没有人会多说一个不字。只是姑娘这等伎俩,却最是我看不惯的。”

云钰见周围那些人个个凶神恶煞,一时间心底真有些发慌。惊惶间,却见司空伶向前一步,冷着面庞,闪着寒光的宝剑直指那人,一派肃杀之意。

聚众斗殴么?

云钰手心微微有些出汗,倘若她此刻表明身份,这些人定然不敢拦她。只是…倘若表明了身份,就一定会给胤禛带来麻烦。

府中女眷下赌场豪赌,这是多么难堪的污点。

眼见那些人渐渐逼近,云钰此刻不禁后悔起自己方才的举动。做事需三思,她怎么就是不能吸取教训呢?

在场的赌客见剑拔弩张,没有人愿意留下趟这混水,纷纷离开。一时间,偌大的赌场便只有她们三人被一干保镖围在当中,转寰困难。

司空伶的眉头越皱越深,长剑猛然出手,直向那少年劈去。

那少年却也不避让,一名保镖却突然窜出,挡在他的面前。任由司空伶的长剑刺入肩胛,却也咬牙不吭声。

那少年冷冷一笑,挥了挥手中的扇子,一干保镖的拳脚刀剑便全部往司空伶身上招呼过来。

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可供行动的范围实在过于狭小,他根本施展不开身手,纵使他有一身高强的武功,却也不堪的中了几剑,殷红的鲜血从手臂上缓缓流下。

云钰急的双眼发红,高声叫道:“我把钱还你们便是。”

没有人搭理她,却听见门口有人讪笑:“这么热闹啊。”

正在动手的众人听到声音动作一滞,那少年更是扭头看去,然后,利落的打了个千:“给九爷请安。”

云钰吃惊的嘴都快要合不拢,那门口的人,却正是九阿哥胤禟。她旋即明白过来,这开扬赌坊竟然是九阿哥名下的产业,莫怪他那么有钱。

而胤禟一眼望进来,见被自己手下围攻的人是云钰,不由也大吃一惊,不假思索一句话便脱口而出:“你怎么会来这里,不是在四哥府上享福么?”

保镖们在那少年的示意下,都已经停了手,只是仍将三人困在中央,隔开与胤禟的距离。

云钰眼珠一转,唇角突然扬起一抹笑容:“九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胤禟看了她一眼,脸上表情十分怪异,愣忡一下之后,点了头。

“不过,还是请九爷派人替我的护卫疗伤。”云钰指了指司空伶,胤禟皱了眉,示意手下去取药。

云钰这才点头,举步便往铺子的里间而去。保镖们慢慢闪开一条路,让云钰通过,但还是挡下了欲跟从的司空伶和水色。

胤禟快步跟上,不时扭头打量身侧的云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来。

第二卷,只道人常在 第七章,还君明珠泪双垂

里间很清静,完全不复外面的烦杂气息。

那毕竟是赌场,打扮的再素雅,却仍旧脱不了尘色,但里厢完全不同。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是简单的摆了几张椅子,一张八仙桌。桌角雕了昙花,与椅背上镶的贝壳昙花正呼应,颇有一番风景。也没有熏香,只是在窗台上摆了盆不知名的淡蓝色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似有若无。

胤禟反手关了门,示意云钰坐下:“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你想说什么?”

云钰悄然一笑,手指轻轻敲打桌面,不紧不慢的开口:“我的侍女,水色的弟弟欠了开扬不少钱,我向您求个情,放了他。”

胤禟眼皮微动,眉头轻皱,却是轻轻应道:“好。”

云钰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原先准备的说词一时无用。她有些郁闷的扯了扯衣角,盘算着怎么开口。

胤禟仍旧看着她,闷声不语。

云钰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越发快,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深吸口气,她开了口:“胤禟,我想…和你合作。”

胤禟愣了一下,疑惑道:“合作?”

云钰用力的点了点头,指向门口:“我想同你合开这家开扬赌坊。”而听到这话,胤禟顿时愣住,半晌方才语带苦涩:“四哥会同意么?”

云钰笑了笑,收回指向门口的手:“当然不会。可是,我不会让他知道的。我在大同钱庄有帐号,你只需将我的分红打到我的帐上便可。”

胤禟一脸深思,皱眉看着她,眼底有着探索:“为什么?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莫非…四哥待你不好?”

云钰摇了摇头:“他待我极好,只是…”她又叹了口气,眼角低垂,教人看不清她的眼神,“我总习惯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没有些资产在手里,总觉得不塌实。”

胤禟仍旧一脸不解的表情,但没追问,只是转移了话锋道:“你不怕我告诉四哥?”

云钰又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不会的。”心底不由暗笑,她自然不怕,四爷党的人和八爷党的人若是这么互通有无,那历史该如何演下去?

胤禟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深邃起来,紧紧的盯着云钰:“没错,我的确不会…可是,我为什么要和你合开呢?我可以独自撑起开扬赌坊,并不缺你的那些财产…而且,据我所知,你也没有多少钱吧?”

他的唇角扬起一抹嗜血的笑容,仿佛设好了陷井,等着云钰往里跳。

云钰站起身,转头看向窗外明媚的天空:“你的性命。”她低声道,“有些事情早已在冥冥中注定,如果你相信,我会救你一命。倘若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你的确不差我这些钱,但…多条路总归没什么不好,对么?”

胤禟神色复杂,他自然知道前些年发生的《清史稿》事件,云钰可能有着预言能力他也知道。但是…

“呵呵,呵呵呵呵。”胤禟慢慢笑出声来,语气中是抹不去的失望,“云钰,倘若你答允我的,是另一个答案,我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只是生死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我贵为皇子,该享受的早已经享受,早一天死和晚一天死,只是时间的问题…

云钰没想到胤禟竟然如此看待生死,眉头微皱,心知他一定有着什么故事。不过这与自己并无干系,她只需为一个人操心,其它人的故事,与已无干。虽然是冷心了些,却省去很多麻烦。只是…她心中一动,思绪跳到那句话上:另一个答案?莫非…她有些惊讶的回过头,正望入胤禟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胤禟站在那里,身上宝蓝色的长袍被风吹得微微拂起,仿佛波浪一般慢慢卷动。他微眯了双眼,面上带笑,眉宇之间极尽温柔。

云钰收回眼神,只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她面上表情不变,淡淡笑道:“莫非…您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死?”

她本想玩笑般将话头一笔带过,但胤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揪住不放,长叹了口气,上前一步,直视她的眼睛:“云钰,我问你一个问题。”

云钰只觉得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心底有些感慨,她从没见过胤禟如此,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虽然知道这个问题或许会让自己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