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会儿…

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云钰强迫自己镇定,却仍旧忍不住心慌。思来想去,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只能是自己给弘时钱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钱是开扬赌坊打入自己帐号的,若是胤禛调查起来,这层关系肯定逃不出他的眼睛…而开扬赌坊的幕后老板是胤禟,若是被他查出…云钰背后生出些冷汗来。

第四卷,唯见长江天际流 苦尽甘来甘似苦(3)

与其被他查出,不如自己先说。

却还是犹豫,胤禛对这件事情的态度自己尚未明了,他本就不喜八阿哥一党…胤禟那年陷害胤祥的事情,一直让他记恨于心,如果自己表明这钱的出处,他会不会另生他想?况且,那年他会洗清嫌疑,也是胤禟拿了百酿蜂毒出来。

虽说那年自己中毒之后,解药是“不知名人士”送到府上的,可大家都心知肚明。胤禛和胤祥都以为是沐妍给的解药,很多事情,自己都推在沐妍身上。胤禛本就不喜胤禟,继位后连胤禩都封了亲王,胤禟却仍旧是贝子爵位…若是被胤禛得知那解药是胤禟给的…恐怕又是一场不小的风波。

她心中思绪翻腾,面色也难看了几分。而今…胤禛在她面前自称朕。(奇书网|Www.Qisuu.Com)

她已经失去了很多,他是自己在这个时空的支柱,若是连他也背弃自己…云钰不禁打了个冷颤,恐慌自心中漫延开去,

“你太宠着弘时了。”或许是见她面色过于难看,胤禛终是不忍,回身扶住她,僵硬着声音,“你知道他那四百万两里哪来的?允禟给他的!!他居然和允禟、允禩这些人如此接近,却根本无视我这个皇阿玛。”

见他终是回身,云钰心中石头终于微落,他并没有舍弃自己。却在听到他后面的话时,身子一震。是允禟给他的?

她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弘时…”她抬目相询,且不说钱的问题,什么叫无视他?“他怎么了?是惹你生气了么?”

胤禛却突然弯了唇角,露出一抹笑意,只是这笑意并未进至眼底,整张脸看上去有些阴森:“朕本欲以私自回京治老九个罪名,夺他几年俸禄,给十三弟出出气。这不肖子,竟然公然在朝堂上为老九辩护。”

云钰心头一紧,这孩子…当真是不要命了!!

她轻叹了口气,心中虽为弘时担心,却敏锐的感觉到…胤禛不开心的理由,并非这些。正想着,胤禛又开了口:“你先回去吧,我知道你要为弘时求情,这才没去你宫里。”

像是解释。

云钰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默默的点了头,慢慢往回走。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她心中一动,不由回过头去,只见胤禛便站在原处静静的看着她。

眼中仍旧是那抹深思的神色。

“我晚上去你那,”胤禛又恢复了用“我”,淡淡一笑,“快回去吧。”

云钰这才又回过头,缓步出了乾清宫。

恍惚间,却已离开乾清宫好远,微的有些起风,吹起她的裙裳,她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天边的太阳,此时阳光并不若先前那般强烈,却是殷红如血。那如血的阳光便在她晶莹的肌肤上投下光影,使她的脸色看起来带了一些粉红,如梦似幻,显得有些不甚真实。

“元妃娘娘好兴致。”调笑的女声自左边传来,云钰回过神,向声音来源望去,只见年乐容端坐亭中,一双眼睛在自己身上扫视,似乎十分得意。

她微皱了眉,自己心中已经十分烦燥,根本不想与她多牵扯,只淡淡应了一声,便抬步欲走。只是年乐容似乎不打算放过她,开口冷笑道:“元妃莫不是不愿意见我?还是见到我让元妃勾起什么伤心事?”

云钰拧了眉,知道她是故意挑畔,不由有些好笑。这年乐容…真不知道她的大脑是如何构造的,标准的给她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那类。

见云钰仍旧不搭理她,年乐容面上顿时不愉,竟然出了亭子,径直走到云钰身边,附耳低语:“难道元妃不想知道,皇上为什么不往你那处去了么?”

云钰这才挑眉正视她,她的确想知道…但她不认为年乐容能知道些什么。胤禛即使恼了自己,也不会将话与她说。

年乐容这回不管她的反映,笑的眯起了眼,伸手去拔云钰头上的蝴蝶发簪:“三阿哥真是有心,齐妃娘娘都没得他送的这发簪…不过也不知道是三阿哥送的呢,还是允禟贝子送的?”她的声音极低,听在云钰耳朵里,却似震雷。

云钰整个人瞬时僵在当场,便如被雷击中,嘴巴半张,震惊的看向年乐容。心中顿时无限惊恐,她怎么知道?脑中似是不断重复这句话,口中却抵死不认:“贵妃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哪里能认,认了,岂不是自寻死路?

年乐容见她不承认,却也不恼,仍旧笑盈盈:“恐怕皇上也知道了。元妃娘娘,”她拖长了音调,满脸的兴灾乐祸,“您自求多福吧。”

言罢大笑着扬长而去,云钰看着她的背景,眉头紧紧拧在一处…她说的,会是真的么?

心中便如火烧,联想到这几日胤禛的奇怪反应…或许年乐容说的是真的。这蝴蝶发簪一事,除了自己、胤禟、弘时之外,并无其它人知道。这会年乐容都能说出来,代表这事情已经不是秘密…可是,会是谁说的呢?

太阳渐渐落入云端之后,半边的天空便如同火烧,云钰静静的坐在宫中,等着胤禛前来。桌上的晚膳已经凉透,夜幕也已经替代了艳媚的晚霞,却仍旧不见胤禛的身影。

难道他在乾清宫中所说…只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不会的!他从不骗自己。

云钰心中暗道,扭头看向一边的水色:“你先下去吧。把这些都撤了。”她面无表情,水色知她心中难过,也不多说,答应了一声,便将晚膳全撤去。

“娘娘,奴婢为您备下银耳羹,用小火温在外间…若您想用,唤奴婢也成,自己取也成。”她一向不喜欢别人跟的很紧,这个习惯一直没改,所以只要她让水色退下,便意味着一个人独处。水色跟了她这么多年,自然清楚她的脾气,这才有了方才的话。

云钰点了头,看着她离开,又将目光调向深邃的天空。却是一夜无眠,他终究骗了自己一回,并没有来。

云钰就这么一直在窗前独坐,任桌上蜡炬成灰。

接下去的日子孤寂而惨淡,胤禛再不来她这里…也没有任何解释。她去找过胤禛三两回,却总被拒之门外。高无庸冰冷的声音明明白白告诉自己,她已经失宠。

失宠。

多么可笑的两个字。原来没有什么天长地久,心心念念的爱情,竟然一夜之间就已经灰飞烟灭。而更可笑的是,她甚至不知道理由。

却总是不甘。

她不信,不信那样生死相随的记忆已经被他抹去;不信那样患难与共的岁月已溃于千里;不信那般真心相待的爱人会形同陌路。[奇书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即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反正,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再死一次,也无妨!

第四卷,唯见长江天际流 第五章, 蜡炬成灰泪始干

大家国庆快乐~~扭动~~~~~咳,国庆期间不定期更新…

另,续集已经在写了,到时候会首发JJ…因为起点要求更新的速度,所以只有写多了,才会在起点发…到时候开发的时候,我会把地址公布出来。或者大家安心的在起点等。

那个谁,请你把手上的石头放下来,对,不许砸…KAO,砸也不能砸脸!!!

最后再说一声,国庆快乐。

--------------------------

胤禛不在乾清宫,也没有人同她说胤禛去了哪。

云钰裹紧身上的衣服,心中泛出几缕苦涩。她总算知道什么叫做“落井下石”。这么多年来,因为胤禛的宠爱,没有人敢对自己不敬。可这会呢?自己是元妃…同当年的宸妃一般,并不是规制中的妃子号,算是尊贵,可现在…不得不说势利是宫廷的本质。

她缓慢的走着,花盆底在木制的桥面上敲击出清脆的响声,一声声,一步步。仿佛缓慢的歌,轻轻的吟唱“但见颜色淡,不见君心恒。深宫多怨毒,从来不长生。”

当年万琉哈氏唱出的曲子,终是轮到她了么?

“皇上,臣妾的新衣好看么?”前面传来娇笑,云钰抬了头,向着声音来处看去。胤禛在泉边的石头上随意坐了,手中持着一支画笔,正在为年乐容作画。他眼神专注,唇边含笑,似乎年乐容是他的珍宝。

而年乐容一身的戎装,手持马鞭,容光焕发,与自己这一身素衣的样子恰是鲜明对比。心中顿时不是滋味,刚想离开,只是脚步声已经引起那两人注意。

胤禛抬头,恰与她的目光相接,他手微微一抖,面前的画便顿时宣告结束。墨汁染在画上,洇开一大片。云钰原本还算平静,但此刻见了他,竟然心中泛起一阵阵的难过。那难过涌上心头,钻入眼睛中,竟是想哭。

她暗自掐了自己的手心,不许哭。真是没出息!!怎么能在这里掉泪,绝对不可以!!!手心传来的巨大痛楚成功的转移注意力,难过的情绪被暂时压下,她微弯了身子,强迫自己冷静:“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胤禛听她如此说,眼神复杂万分,脸上却也掠过一丝异样,僵着声音:“起来。”

“皇上,您还画不画了?”年乐容不满胤禛将注意力挪到云钰身上,娇嗔着声音抱怨,胤禛看了眼云钰,却是转过身,换上画纸,继续一笔一画的描绘。

云钰愣愣的看向胤禛的背影,如坠冰窖。

年乐容面上的笑容看在她眼里,越发的刺眼,她定定的站了会,突然径直走了过去。在一干宫女太监惊恐的眼神里,伸手撕去胤禛面前的画纸。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死寂,胤禛显然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错谔的看向她,一边的年乐容先是涨红了脸,随即站在一边,有些开心的看向云钰。

胆敢对皇帝如此无礼,是应该做好了被诛杀的心理准备。

云钰却是不管众人的神情,紧紧盯住胤禛的眼睛:“我要和你谈一谈。私下!单独!”胤禛也看了她半晌,缓慢的吐出一个字来:“好。”

支退了所有人,胤禛看向云钰:“何事?”完全公式化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波动。云钰心头抽痛,却在瞄见他微微颤抖的指尖时,涌起一股希望。

“我要知道,我犯了什么错。”她缓慢的开口,眼睛看向胤禛,似是指责,“为什么你突然间就像换了个人?”

这些话像是引线,胤禛先是面无表情,却在听了这几句之后浮上一抹笑容,那笑容极是刺目,仿佛嘲笑着云钰是天底下最笨的人。他站了起来,缓步行至云钰身前,眼神锐利:“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天色似乎在这一刻显得异常阴暗,呼啸而来的北风卷起云钰的衣角,同时模糊她的视线。她心中十分难受,像是被人扼住脖子,呼吸不能。胤禛言辞中讥讽意味十分浓重,似乎当她是宿世的仇敌…又像是谈到胤禩时的语气,云钰看向他:“即使要打我入冷宫,也要给我理由。胤禛,你要给我个理由!!”

压抑了数十日的脾气在这一瞬间爆发,她不明白,为什么相濡以沫的爱情,在一瞬间就可以消失殆尽…或者,是她容颜已逝?

“以色侍君者,无长久矣。”脑海中突然浮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的话,她冲口而出,“或者是因为我已经比不上即将入宫的秀女?”

胤禛仍旧沉默不语,嘴唇紧紧的抿住,似乎正是隐忍不发。

云钰死死盯住他,偌大的空间中,却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胤禛被她盯了半晌,脸色越发的难看,刚要开口,却见高无庸突然从远处狂奔而来,猛的跪在胤禛面前:“皇上,皇上…”他连连喘气,却不敢继续,直到胤禛挥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他这才接下话,“允禟贝子…不肯奉旨,将皇上的圣旨弃在地上…”

高无庸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胤禛的脸色已经青的发黑,他猛的将手中的笔掷在地上,怒气冲天:“你马上带人去将他绑了,压至午门,杖责六十!!!”

六十!!云钰一声惊呼,不由倒退几步,六十大杖下去,任谁也不会有命在。她想也不想,脱口便道:“不可!!”

话音尚未落地,便见胤禛的眸子如鹰般直射过来,唇边的笑容更是扩大:“为何不可?”

云钰抬眼望去,只见他整个人都庞在如血的阳光中,眼中似是要喷出火,却又悲凉的隔绝一切外物。他衣裳上的团龙仿佛在这一刻活将过来,紧紧的缠绕着他的身体…似乎要他窒息,“为何不可?”胤禛再度重复了这四个字,其时有风吹过,那声音似乎被风吹散,又似在空中重组,竟似千百人一同吟唱,逼问:“为何不可?!!”

她咬了嘴唇,沉默不语。若她此刻再多嘴,恐怕会害了胤禟。只是现在才想到这个,已经晚了,胤禛挥手让高无庸离开,慢慢的转过身,从怀中掏出一张淡金色的纸笺,递到云钰眼前。

这什么?云钰虽然疑惑,却犹豫着不敢接过那纸笺,仿佛那东西是致命的毒药。胤禛见她如此,竟然露出一抹柔笑:“不看看吗?或者,要我念给你听?”

云钰双手颤抖,慢慢接过那东西,这纸笺看上去分外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她低头看去,那上面是标准的瘦金体,却是她不熟悉的笔迹:“情深意浓缘份薄。”

“要从哪里说起呢?是从蝴蝶发簪…还是从开扬赌坊?”胤禛云淡风清,似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只是一双眼中射出彻骨的寒光,似是要将云钰冻在当场。

心一点一滴的沉下去,他什么都知道了,果然什么都知道了。云钰不由得苦笑,若是自己这会辩解,可会有用?她甚至都不知道这纸笺从何而来。

“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云钰低了头,也是轻声开口,只是底气略嫌不足。她知道胤禛的性子…只是曾经以为能瞒一辈子的事情,却终究瞒不住。

“他很喜欢你吧…是了,若是不喜欢,怎么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拿百酿蜂毒来救你呢?”胤禛继续冷冷的开口,“还有那么精细的蝴蝶发簪…呵呵,那是沐妍送的?”

此时太阳被一片乌云遮盖,光线刹时显得惨淡,云钰看向胤禛,心底是冰凉一片,无数的解释在心中涌动,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你回去吧。”胤禛摆了摆手,显得极为疲累。

云钰沉默了下,知道此刻并非解释的好时机,只得福了福身,转身离去。她和胤禛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只要过了眼前这道难关…心中暗自盘算,如何才能消了胤禛的怨怒?

只是尚未等她想到主意,便有一干侍卫带刀闯入关睢宫。关睢宫众人哪里能敌过这些长期练武的人?只得任由他们搜查…即使是云钰摆了元妃的架子也不成,他们是奉皇命搜查,根本不理会云钰。

云钰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年妃前日小产的消息已经传遍宫闺。她路上见过胤禛,他满眼的血丝,看起来伤心至极。

白玉的匣子从后室被寻出,里面是一些品质极好的红花。用来给孕妇堕胎的。

宫中明文规定,任何人不得私藏红花。云钰闭了眼,知道这是赤祼祼的陷害。知道又如何?没有了胤禛的保护,她不过是名普通的宫妃。

连最爱都不是了,何论唯一。

她被带入宗人府,胤禛并没有过问。心脏似乎痛到麻痹,从一开始的椎心,到现在的平静。云钰一日复一日的沉默。

他终究放弃了自己。

第四卷,唯见长江天际流 蜡炬成灰泪始干(一)

国庆快乐,另,非常感谢小山山同学。

PS,作品相关里有续集试阅,大家不要跳过了~~扭动

-----------------------

云钰半靠在墙上,宗人府的墙冰冷无比。当年囚禁夜羽的,可不就是这间屋子?她柔柔笑开,或许自己要在里面待上很久。

“娘娘…”水色毕竟胆小,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黑暗中饮泣出声,不避主仆的向着云钰挨过来。

云钰和水色靠在一起,心中却是一阵好笑,水色比自己要大上许多,竟然这般害怕黑暗。她抬手去触碰水色,却意外的触到软绵绵的毛皮。

借着微弱的灯光,她努力的瞪大了眼,然后…“啊!!!!”惨叫响彻云霄,那是一只硕大的老鼠。

她天不怕地不怕,却最害怕老鼠。手臂在空中狂乱挥舞,一阵剧痛…在打到墙上之后,光荣的脱臼…只是云钰并无心思去探看脱臼的手臂,碎落一地的镯子让她愣在当场,半晌无法动弹。

“这镯子名唤金坚。”胤禛的话仿佛还在耳边,而现在…它却碎了。

云钰两眼迷蒙,心中像是被抽去什么珍贵的东西,空洞洞的。

脑中只重复两个字:碎了。

宗人府的大牢中,向来是昏暗而沉闷,没有欢乐,阳光也不会驻足此处。只有隐约的哭声、叹息声以及墙上传来的抓挠声。

长期处在压抑的环境中,若是不寻个发泄处,怕是精神先崩溃吧?

云钰有些茫然的低了头,却怎么也不信自己已经身处宗人府的大牢。不过是一盒红花、不过是一段莫须有的罪名,原来帝王之爱,竟然可以这么绝决。

走道上隐约有灯光传入,也渐能听到人声。云钰却毫无反应,只是愣愣的看向面前的一方青石砖。那人声与灯光便在黑暗中摇曳前行,直至云钰面前停下。

柔软的女声似是清泉般流淌在狭小的牢间:“云钰。”

她唤自己什么?云钰?不是元妃娘娘?她的名字仿佛钥匙将云钰唤醒,她慢慢抬起头,眼前是夜羽的面庞。

这场景似曾相识,只是其中的角色换了人。云钰慢慢扯动唇角,彼时自己不曾救了夜羽同胤祥,如今,夜羽可会救自己?

“云钰,”夜羽的声音似有哽咽,“皇上怎么会如此待你?”

云钰任由她拉过自己的双手,因为指甲的紧紧陷入,手心中已经是伤痕累累。却丝毫不觉得痛…痛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你别怕,皇上他…心底绝不会没有你。”夜羽见她神情冷淡,连忙出声安慰,“胤祥让我给你送些吃的,你忍忍,等皇上气消了…就会接你出去的。”她从一边的提篮里拿出云钰爱吃的几样点心,放在一边,“我方才已经同这些人打过招呼,他们不会为难你。”

云钰靠在一边,见她不停的拿出吃食,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暖意。“好了,我不能在这里待的太久,明天再来看你。”夜羽眼中闪过一丝欠疚,慢慢退了出去。

一切又恢复平静,那灯笼的光线慢慢淡去,却在半柱香之后,又闪亮起来。

云钰抬手挡了刺目的光芒,却听见一声低笑,声音再是熟悉不过。那人影便在她面前慢慢的蹲下来,抬手拧住她的脸颊:“堂堂的元妃娘娘,怎么会在这里啊?”

云钰冷眼看她,伸手拍掉她的手。

年乐容却不以为意,笑眯眯的在她面前坐了下来,丝毫不担心地面的灰尘会弄脏了她的衣衫。云钰不想理会她,双眼一闭,任思绪飞离。年乐容也不恼,定定的看了云钰一会,不紧不慢的开口:“元妃娘娘可想知道,您进了宗人府之后,福惠的去处?”

福惠!

云钰心头顿时一抽,眼睛不由睁开,正对上年乐容冷如寒冰的眸子。当年在藩祗时自己身份不够,福惠便记在年乐容的名下。后来自己封了妃,才将福惠接回来养。只是福惠在名义上,却还是年乐容的儿子。此刻自己失了势,福惠自然是又落在了年乐容那里。年乐容是什么样的小人,自己再明白不过,她会对福惠如何?

云钰的背上慢慢渗出一层冷汗,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

“呵呵呵呵,元妃身体不适么?”年乐容见她如此神态,不由得意笑开,向前微倾了身子,轻轻摆手,“元妃不用担心,福惠在我那里,却是十分安全。”

云钰警惕的看向她,知道她此时前来,肯定别有用意。

“只是…你也知道。”年乐容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小孩子嘛,总是调皮的。万一不小心跌到池子里,或者是从高处摔下来…我也不是神仙啊。”

“你!!”云钰几乎是要怒吼出声,却被自己强行压抑了下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无法放着福惠的安危不管,她咬了唇,低声下气,“不知道年贵妃想要我做些什么?”

年乐容这回没有说话,笑着盯了她,半晌,才从牙缝中迸出几个字:“若是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定保福惠一生富贵无忧。”

云钰几乎要笑出声,她真的当自己是白痴么?她抬头看向年乐容,却是一脸嘲讽。年乐容见她如此,也不多说,毕竟云钰失宠只是这阵子的事情。

云钰和胤禛这些年风雨同舟,感情非常可比。胤禛是个极爱吃醋的人,或者说,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云钰这次是正好撞在浪尖上。胤禛本就不喜胤禟,她偏生同胤禟私下有来往…还不是一朝一夕,居然是那么久。赠与蝴蝶发簪、合开赌场,哪一样不是犯了他的忌讳?

自己的女人,却和胤禟牵扯不清。更不要说当年胤禟为了她,竟然放弃了陷害胤禛。那忌妒宛若毒蛇,能让人在一时间失了清醒。

但却也只是一时间而已,日子久了,沉淀下来,往日的美好便会重拾。

这也是为什么年乐容要捡在这时候来打击云钰、危胁云钰,倘若胤禛沉下心,那云钰便又可以呼风唤雨。她怎么能容忍?

这些云钰却是暂时没有想到,或许就是当局者迷吧。一时受了太大的刺激,竟无法看清去路,只是沉浸在这样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你仔细想想,我耽误不得。”年乐容匆匆丢下一句话,返身便离开。云钰看了她的背景,眉头深皱。

她要如何,才能保证福惠的安全?云钰将脸深深的埋入双手之间,绞尽脑汁。

第四卷,唯见长江天际流 蜡炬成灰泪始干(二)

不到十分钟,走廊上的灯亮再度亮起。云钰拧了眉,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家都排队看西洋景么?这宗人府大牢竟然如此热闹,真是百年难得一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