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香似雪哪肯吃林锋行这恶少的一套,她上下打量着那个努力做出无赖样的大少爷,只盯得他心里直发毛,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梗着脖子道:“我…我告诉你啊,本…本公子身份特殊,你…你不许再胡来…”不等说完,脑袋上就被香似雪使劲儿拍了一下,痛的他“嗷”一声惨叫,吓得一溜烟躲到韩天成身后去。

香似雪大踏步上前去将他拖了出来,冷笑道:“看看你这副熊样吧,还敢和本小姐摆什么大少爷的威风,告诉你,刚刚你老爹的话我可都听见了,他把你送过来不是享福耍威风的,而是要你体会生活的,从此以后,你就是这家的苦力,白天干活晚上念书,这才是你正确的生活方式,明白吗?再敢让我看见你刚才的样子,见一次我打一次,而且再打可就不是像刚刚那样轻轻的抚摸一下就完事儿了。”她一边说,一边活动活动手腕,接着一掌劈下,将旁边花墙上的几块方砖都给劈碎了。

林锋行吓得脚都软了,忽然狂嚎着往外奔,一边哭叫道:“爹啊,爹爹啊,我不要留在这里了,这女人太可怕了,她会活活打死我的啊,爹爹啊…”不等说完就又被香似雪一脚踢在地上,她哈哈狂笑道:“你就别白费劲了,你爹早就走远了,哎呀,要不说是县令大人呢,就是慧眼如炬啊,一下子就发掘出了我的才能,没错,县令大人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这个败家子给教育成有出息的少年英才的。”

韩天成和方绮罗无言的看着这一对,额头上的黑线可以用来下面条了。却见香似雪提起林锋行,对他们笑道:“大哥大姐不必头痛,从此后这败家子就是我负责调教了,出了什么事也是我一力承担,不用你们为难的。”说完她又给了林锋行一拳,低声吼道:“还哭什么哭,是不是男人啊?走了,立刻给我打猪食去,不然今年一年你就别想吃肉了。”

“猪食…猪食是什么东西啊?”林锋行眼里噙着泪,嚎叫着问:“你…你别告诉我是和猪有关系的东西,天啊,我…我坚决不弄那些啊,我最讨厌猪了,我这身衣服可是苏州的丝绸,我…”他不等嚎完,香似雪就停了脚步,接着揪着他的领子往回走,一边恶狠狠的道:“行,你不肯打猪食,我就让你去猪圈里打滚儿,让你和那两口大肥猪一起睡觉,到时苏州的丝绸配上肥猪的刺绣,哈哈哈,肯定有很不错的效果。”

“啊,不要不要,我去…我去弄猪食。”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在林锋行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在香似雪面前,他所有的招数都没有了用武之地,抬出老子的声名也没有用,除了乖乖听命,他也没有第二条路走,毕竟比起进猪圈滚一身脏臭的泥巴,打猪食应该还算是不错的选择,至于猪食到底是什么东西,算了,等到时候再问好了,省的身旁这头母老虎再度发飙。

第八章

“绮罗,你觉得…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韩天成眯着眼睛,看着意气风发的香似雪和狼狈不堪的县令公子,实在是有些后怕。而他身边的方绮罗也无奈道:“还能怎么办?由着他们去吧,好在那恶公子被似雪制住了,不然咱们家还不得多出一个祖宗啊。”她忽然一拍额头,呻吟道:“老天,似雪还有脸让人家打猪食,她自己都不会呢,可别把我的厨房给烧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急急的走进厨房。

左边的一口大锅前,林锋行正在哈哈大笑,一边嚣张的道:“哈哈哈,还以为你样样皆通,原来也是和我一样的货色,切,让我来打猪食,你倒是教我啊,我学东西很快的,一学就上手,美人儿只要你教了…”他不等说完,耳朵已经被忍无可忍的香似雪再度揪住,听她阴恻恻的道:“我会什么不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什么都会,现在,就从打猪食开始学,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你…你快放手,呜呜呜,我的耳朵要断了。”林锋行的眼泪再次泉涌而出,心想你真是个猪头,明明知道这女人是什么德性,还敢当面揭她的短,就为了逞那一时之快,耳朵差点儿都脱离本体了,值得吗?下一刻,他听见一个动听的声音薄嗔道:“还怪人家,本来就是你自己不会,现在恼羞成怒有什么用?”他感动的回头一看,是方绮罗,只见她熟练的从泔水桶里舀出一瓢泔水,放在大锅里,然后在锅底下添了几把柴禾,等到泔水开了,又放一瓢糠下去,接着再从旁边泡着豆饼的桶里刮了一些豆饼放在糠里,拿大勺子搅了几搅,待到糠和豆饼混匀了,有些黏糊后就舀出来倒在另一个桶里,然后抬头道:“好了,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你们学会了吗?”

“学会了吗?”香似雪理直气壮的冲林锋行吼。林锋行瞪了她一眼,不甘示弱的吼道:“你别光问我学没学会,你自己学会了吗?”吼完,看见香似雪漂亮的丹凤眼又瞪了起来,他立刻就想起了前车之鉴,忙把脖子一缩,吭吭哧哧的道:“行了行了,我明白了,你学没学会不重要,我学会才是重要的是吧?”说完,香似雪就笑着满意的点头道:“不错不错,挺上道儿的,以后就本着这个原则行事,听明白了吗?”

韩天成和方绮罗对视一眼,心想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恶公子偏偏就栽在似雪的手里了,真奇怪,似雪在我们面前明明是很乖的啊,怎么到了县令公子的面前,就换成了这副嘴脸,如果她温柔一些,以她的容貌,或许还能让林公子娶她为妻呢,到时候嫁进官家做少奶奶,这可是多少人想一辈子都想不来的。两个人暗暗摇头,看香似雪押着林大恶少去喂猪了,这里连忙淘米洗菜,准备做晚饭。

不一会儿功夫,猪圈里的两口猪忽然叫起来,方绮罗愣了一下,连忙停下手上的活儿,紧走几步来到猪圈前,叫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得了?猪食不会打,喂猪也不会喂吗?怎么就把猪给喂叫唤了?”说完,林锋行和香似雪就气呼呼的转过身来,两人脸上身上都沾了几滴猪食,不约而同的开口道:“别提了,这臭猪欺生,我们刚把猪食倒进猪食槽里,它们拿着那长嘴巴一拱,就把食溅了我们一身,你看看你看看…”

方绮罗看了看猪食槽,忽然惊叫道:“天啊,你们是怎么倒的食,怎么这猪食都洒到外面去了?槽里就剩下一小半的食,别说猪拱你们,叫我我也得拱你们。”她说完,香似雪就瞪向林锋行:“你看看你笨的,倒个猪食倒成这样。”话音刚落,林锋行也不干了,大声叫道:“你现在想起说我了,刚刚我倒猪食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为什么还和我站在同一阵线,说这两口猪欺生。”

香似雪一时间没了言语,支吾了半晌,方呐呐的道:“不是的大姐,这…这个猪食槽的结构本身就很不合理,你看猪圈垒的这么高,猪食槽又在地面,这桶一倒下去,哗的一下子,就溅出来了,这是很正常的啊。”她说完,林锋行也忙在一边点头附和道:“没错没错,我认为应该将这道墙拆掉,这样我可以蹲下身子倒猪食,就肯定不会溅出来了。”

方绮罗差点儿被这两个生活白痴给气死,没好气的道:“墙拆了,猪跑了怎么办?你进猪圈当猪吗?说话都不会用脑子啊?”所以说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本来她对这位县令的公子是心存敬畏的,但因为看到香似雪的态度,不知不觉也就把那份恭敬给丢到抓哇国里去了,竟然也开始对着这县令公子大呼小叫起来。

方绮罗不得已又打了一锅猪食,香似雪在旁边拿着毛笔认真的记录着:某年某月某日,恶少浪费猪食半桶,欠我们两文钱。她上小学的时候,书法曾经得过几次大奖,后来长大了,这点爱好却也始终没有丢下,因此现在拿起毛笔写字,倒还有几分模样。

林锋行在一旁看见,不由得跳起来叫道:“你这女人也太黑了,你摸着良心说说,那桶猪食全是我浪费的吗?你之前不也跟风说什么猪食槽结构不合理,现在一转眼,就把责任都推到本少爷的头上了,这…本少爷我坚决不背这个恶名,绝对不背。”

“什么恶名,你说的太夸张了,不过是两文钱嘛,和你的名声有什么关系。”香似雪慢条斯理的说,因为自己其实也知道这样做对林大少有失公平,所以她没有采取高压政策,而一旁的方绮罗和韩天成已经放弃对这两个人进行教育了,干脆都到厨房去做饭,任这两人自己折腾去。

第九章

“什么叫两文钱而已,难道你不知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道理吗?这两文钱不应该我拿,我就坚决不拿。”林锋行一脸的黑线,心想不行,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妥协了,这个女人明显是欺负本少爷上瘾了,这将来若流传出去,让大家都知道本少爷连喂猪都不会,人岂不丢大发了吗?

香似雪丹凤眼一瞪,立刻故技重施,不过这一次威逼恐吓似乎没有了作用,最后她撇撇嘴,重新坐下来道:“算了算了,你嫌贵的话,我改成一文钱不就行了吗?真是的,堂堂县令公子竟然还为一文钱讨价还价,至于吗?”说完,她果然将纸上的“两”字改成“一”字。

“喂,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好不好?”林锋行还要据理力争,却见韩天成和方绮罗夫妇已经将一张饭桌抬上炕,一边招呼他们道:“别在那里为些小事较劲儿了,过来吃饭,似雪,虽然林公子之前有些行为的确不怎么样,但他毕竟是县令的公子,你也别太过分了。”

林锋行红了眼睛,呜呜咽咽道:“从来这里,我可总算是听见一句人话了。”他蹭到桌子边坐下,本来坐在方绮罗的身边,结果香似雪眼睛一瞪,他便灰溜溜的挪到了韩天成身边。香似雪满意的点点头,心想训练初见成效,以后还要再接再厉,嘿嘿,原来古代也很好玩儿嘛。

下一刻,林锋行的惊叫声就响起道:“天啊,为什么菜碗里都没有肉?啊啊啊,我是无肉不欢的啊,我们县衙里每顿最起码也要有两个荤菜的,这是怎么回事啊?不行,我要吃肉,没有肉我就不吃饭了。”这纨绔子弟果然是个半点儿苦都吃不得的,竟然赌气放下了筷子,拼命拽着韩天成的袖子要求加肉。

方绮罗不理他,韩天成却是觉得不好意思,心想若让乡亲们都知道县令公子在我们家因为没肉吃而哭得眼泪哗哗下,这…这以后还要怎么在村子里立足啊。他无奈的起身道:“好了好了林公子,我这就去捉一只公鸡杀了,给你炖上,求求你,可别再哭了。”

林锋行立刻停止了哭声,充满期待的看着韩天成,呜呜道:“韩大哥,你真是个大好人,那我就等你的炖公鸡了…”一语未完,就听对面响起“啪”的一声,接着香似雪罗刹似的站起身,扯着林锋行的耳朵就将他丢到一边,然后她杀气腾腾的对韩天成道:“大姐说了,那些鸡鸭鹅狗猪从此后一律归我管,看谁敢宰我的鸡。”

韩天成吓得一哆嗦,忽听爱妻咳了两声,他连忙将求救的目光射向方绮罗那里,希望他能体谅自己的一片苦心,结果却见老婆大人慢条斯理的抬头,对香似雪道:“似雪啊,那毕竟是你叫一声大哥的人,别太厉害了,吓坏了他不好。”

韩天成一口饭险些喷出来,只听老婆大人这句话,便知道她是认可了香似雪的护鸡行动,他看看林锋行,一摊手,意思是我也没办法了。

只不过香似雪可远没有这么好打发,她三两步走到林锋行面前,冷笑道:“就你这种人渣,没饿死你便是老天爷仁慈了,竟然还想着吃肉,呵呵,我现在算是知道林县令为何要把你送到我们家来了,就是因为他的俸禄全都被你吃掉,所以实在是供不起你了,才把你送来体验一下百姓生活的。告诉你,从今往后,吃肉是过年才会出现的福利,平时嘛,过节我可以允许你吃一颗鸡蛋,其它的,免谈,如果你坚决不肯吃饭,那就不吃好了,只要你捱的下三顿饿,我就保证弄一样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给你吃,如何?”

“你…你身为女子,说话怎可如此刻薄。我…我怎么就是人渣了?”林锋行气得浑身颤抖,他被人叫过恶少,叫过纨绔子,叫过败家子,可从来没被人说过是人渣,就算他的确是从心里害怕香似雪,却也不能面对这种侮辱而无动于衷。

“你怎么不是人渣,你想想,从你出生到现在,你对社会,对百姓,对你爹娘,对你们府里的下人,有过什么贡献?你再想想,假如你死了,除了你的爹娘会伤心欲绝外,还有没有人会替你掉一滴眼泪,又有什么人是离了你就不行的,你被人需要过吗?你做过一点正经的事吗?你除了看见美女和美食眼睛会发光外,你还能看见什么?圣贤书?百姓疾苦?案情真相?这些哪一样是你可以看透的?所以像你这样的废物,不是人渣是什么?”香似雪毫不客气的批评着,言词比起之前更犀利刻薄了几倍,然而林锋行虽然已经愤怒到全身颤抖,却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因为对方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韩天成和方绮罗也不禁住了筷子,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似乎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美丽女孩竟然会懂得这些大道理,而且她说出的许多话都正切中要害,完全不是乡野村妇那种毫无意义的谩骂与侮辱,夫妻两个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升起同样的想法:看来似雪这个女孩可不简单,也许林县令将公子放在这里,还真是一步起死回生的妙棋。

“好了好了,似雪也不要把话说的这么重,林公子快过来吃饭吧。”方绮罗走上前来,拉住香似雪往饭桌上走,却见她冲自己眨眨眼睛,悄悄笑道:“这叫治世需用重典,我先给他下一贴猛药,让他今晚上好好思考一下人生这个深奥的问题,等到他知道发奋图强了,我们的日子不就好过了吗?”

“你这药也下的太猛了吧,没看人都堆在那儿不动弹了吗?万一这人生的问题没思考过来,再一条绳子把自己勒死了,我看你怎么向县令大人交待。”方绮罗直摇头,却听香似雪哼了一声道:“放心吧大姐,他们这种人我最清楚了,就怕死的早,头悬梁锥刺股都受不了,哪还敢上吊啊,好了好了,吃饭,恩,今天晚上这南瓜真不错。”

第十章

香似雪并非素食主义者,但是和肉比起来,她还是比较喜欢素菜,因此面对韩家清苦的生活,她可以面不改色,而林锋行自然就不行了,只不过在这种时候,食物的优劣已经是小事,他在这个家的地位才是头等大事,他呆在那里,一方面因为香似雪的话而产生了一点愧疚和懊恼的心理,一方面也在寻思着该如何在这个家翻身做主的办法。

韩天成哪知道他的心思,还在那里拼命的劝,让他过来吃饭,谁知林锋行赌气的站起来,闷声道:“不吃了,气都气饱了,还吃饭呢。”他说完转身想走,却发现这已经不是县衙里,自己的房间还不知道是哪一间呢。

“那个…韩大哥,我的房间在哪儿?”既然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日子,那么这声大哥再不愿意出口,也是必须要叫的了,总不能成天“喂喂”的叫,抛开礼仪问题不说,万一因为这主语不清而导致召唤来的对象产生混淆错误,把那只母老虎给招了来,那自己不是自掘坟墓往下跳吗?

“哦,那真不吃了?”韩天成有些犹豫,心想这县令公子第一天来自己家里就要挨饿,说出去不是叫人笑话吗?不过偷眼瞧瞧半路认的干妹妹和自家老婆大人,显然也没有想让他再去杀鸡的意思,而这边林锋行因为头一顿挨饿,还不知道挨饿的真正滋味,所以很有骨气的一昂头,大声道:“虽然我的孔孟书读得不多,但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哼哼,不吃就是不吃。”

他一边说一边拿眼恶狠狠的瞪着香似雪,显然这句话就是说给她听的,不过香似雪却不以为意,还和方绮罗道:“大姐,你看看,就那样儿,还富贵不能淫呢,只怕是他想淫淫不到,若不是林县令清明,又没有姑娘家肯让他淫,这败家子不变成一个淫棍才怪呢。”

方绮罗忍不住“扑哧”一笑,然后又板起脸道:“一个姑娘家,别老把什么淫不淫的挂在嘴边,让人听见像什么话,好了好了,赶紧吃饭,吃完饭你也睡觉去吧。”她说完,香似雪就点点头:“恩,我吃完饭还有些事情要做,做完了再睡觉。”

林锋行见自己明显是不被放在这两个女人的眼里了,只好愤恨的在心里叹了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然后悻悻的跟着韩天成来到自己的房间。好在这是一个太平盛世,百姓们大多生活富足,像韩家也算小康之家,虽然只有夫妻两个,却有一栋五间的大房子,中间的一间做了厨房,也是里外进出的地方,乡下人土话,把这间叫做外地。一间做为仓库,余下三间不过是摆设了几样简单家俱,都盘了一铺炕,简单收拾收拾就是一间卧房,当然没有县衙卧房的精致华美,不过却也十分干净。

韩天成将林锋行领进他的房间,从地下的柜子中拿出一床大炕褥铺在炕上,又拿出一床新被,这还是他和妻子成婚时的婚被呢,不过一直没舍得盖,如今用来招待县令公子了,可林锋行那是锦衣绣服惯了的人,哪会将这土布被褥看在眼里,皱了皱眉头道:“就只有这样的破烂吗?你们家便没点像样的铺盖?哪怕有一床缎子被也行啊。”

韩天成摊摊手:“林公子,这已经是我们最好的铺盖了,似雪的铺盖比你的还差呢,如果你实在认为不能用这副铺盖睡觉,不如我找似雪来和你说说情?”一语未完,林锋行已经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挥手道:“咳咳,不…不用了,那个…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嘛,这个道理我懂。”

话音刚落,门边就响起一个动听的声音道:“很好,林锋行你给我记住了,这句话从此之后就是你的座右铭,我会严格按照圣人的要求来同步要求你的,至于老天会不会降大任给你,这我就不负责任了。”

林锋行回头一看,只见香似雪笑吟吟的站在门边,那美丽的容貌因为这一丝浅笑而更加动人,如果不是三番五次体会到这母老虎的虎威,林锋行相信自己现在应该会流下可耻的口水。只不过…座右铭,那是什么东西?算了算了,从这母老虎的嘴里说出来的哪可能有好话,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哼了一声。林锋行果断地转过身去。这一次香似雪意外地没有上前对他进行教育。而是带着意味不明地笑容转身离去。如果林锋行知道对方回房后要做什么地话。只怕他这一夜也别想睡觉了。

“喔喔喔…”一声悠长地公鸡鸣叫在林锋行地耳边响起。与此同时。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近而林锋行地耳垂又太诱人地缘故。那只打完鸣地大公鸡还好奇地啄了一下。可怜地林锋行刚被吓得睁开眼睛。耳朵上就传来一阵剧痛。只把他痛得“嗷”一声狼嚎。如同僵尸般地迅速坐起。

“香似雪。你…你在干什么?”终于看清了害得自己一大清早就被吵醒痛醒地罪魁祸首。林锋行咬牙切齿地对着香似雪低吼。回头看看窗外。天刚蒙蒙亮而已。很好。这个女人已经成功地惹起了他地起床气。这回不让她尝尝厉害。自己就不姓林了。

香似雪丢开那只无辜被抓来充当临时闹钟地大公鸡。好奇地看着那个正在捋袖子地纨绔子弟。然后她饶有兴趣地坐在旁边唯一一把椅子上。悠闲道:“咦。这么说还会打人啊?不错不错。还以为你一无是处。没想到竟然还不至于烂到那个地步。过来吧。让我看看身手如何。”

第十一章

“哼哼,告诉你,该死的女人,本公子的起床气在县衙里那是出了名的,轻易不发作,一旦发作,就足以惊天地泣鬼神,威力是平常的十倍百倍,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去受死吧。”林锋行一声虎吼(他自己认为的),接着便扑了上来,随着他双掌推出,一股劲风直扑香似雪的面门。

香似雪的眼里这一次真的露出些许诧异的目光,想不到这个纨绔子似乎还真的有那种叫做内力的东西,不过当然不像武侠小说里说的那样夸张了,香似雪只不过将椅子横挪开了一点儿,那双肉掌就直接和桌上摆着的一个瓷瓶做了亲密接触,只听“咣铛”一声,瓷瓶掉在地上,瞬间摔了个稀巴烂。

香似雪大怒,站起身一记左勾拳就挥了出去,将林锋行打的歪倒在地上,然后她一步上前,揪住对方的头发大吼道:“我问你,起床气消了吗?还是想再来?”话音落,林锋行已经忙不迭的点头,嗷嗷叫着求饶道:“消了消了,姑奶奶,我知道错了,你…你快把我的头发放开,哎呀我的妈呀,疼死了疼死了。”

香似雪松开林锋行的头发,仍是余怒未消,拿起随身带过来的纸笔写上:“某年某月某日,林恶少因为赖床被公鸡叫醒,以起床气为理由打烂古董花瓶一只,价值一千两。”写完了,见林锋行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起来,她把账单递到对方面前,冷笑道:“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你起床气的代价,如果以后你不怕赔银子,就尽管使吧,有多少我都欢迎。”

林锋行正在心里恶毒的咒骂着呢,暗道别人都是河东狮吼,我比他们还不如,直接摊上了一个河东虎爪,老天,那两只手明明就是白白嫩嫩的纤纤玉手,怎么打起人抓起人来却是这么疼呢,老天爷把这样一双玉手给了这女人,真是暴殄天物了。

他在心里腹诽的正欢,眼前便出现了那张账单,一瞬间,可怜的恶少差点儿把眼珠子瞪出了眼眶,他颤抖着手指向那张纸,嘶声叫道:“你…你写的什么?古董花瓶?啊,老天,你为什么不去抢?你还是女人吗?你根本就是个女匪,就那么个破瓷瓶,连瓷都是粗的,你竟然敢说是什么古董花瓶?你…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天下间最无耻的奸商也要比你强。”他不等说完,香似雪就冷笑着在他眼前一晃拳头:“少废话,给我签名,连同昨晚的,省的你将来赖账,哼哼。”言罢看到林锋行一幅拒不合作的样子,她又悠闲的朝拳头吹了口气,悠悠道:“行啊,不签也行,我可以选择将你打昏后,拽着你那只猪爪在这纸上盖手印,虽然这会脏了我的手,但看在一千两银子的份儿上,我就勉强忍了吧。”

“你…你…你你你…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林锋行颤抖着手,不过香似雪已经不耐烦了,拽过他的手在红印泥里一按,然后再在那两条欠账的后面按下,就大功告成了。

细腻柔滑的触感让林锋行有一瞬间的失神,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见雪白的纸上已经印下了鲜红的指印,刹那间,什么触感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对着天棚嚎啕大哭,一边大吼着:“爹爹,我要回去,再在这里住两天,不但我要上吊了,就连你也会被这个狠心的女人逼得上吊的,呜呜呜,把我们的县衙卖了,也不值一千两银子啊,呜呜呜,爹爹,快接我回去吧。”

韩天成和方绮罗正在厨房熬粥,两人侧耳听着里面房里传来的动静,不禁直摇头,韩天成将柴禾放下,背着手站起来就要往里屋走,一边喃喃道:“我去看看怎么了,似雪该不会是把县令公子的耳朵给揪下来了吧?这一大清早的便鬼哭狼嚎,你听听,林公子都哭成这样了。”

方绮罗头也不抬:“那也是他活该,这样的恶霸就该找似雪这样厉害的孩子治治,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看见女人就挪不动腿,你给我回来,不许去管闲事,昨晚上你没听似雪的话吗?那是寻常孩子能说出来的?叫我说啊,她有分寸,你怕的什么,若真是耳朵掉了,还不早就跑出来了。”

韩天成仔细一想,觉得妻子的话也有道理,于是又走回餐桌前坐下,过了一会儿,听见房里没声音了,方扯着嗓子喊道:“似雪,林公子,出来吃饭了,刚熬好的白粥,再不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话音刚落,就见昨晚还信誓旦旦说什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林大公子一个高儿蹦了出来,兴奋道:“吃饭了吗?太好了,有没有苏式点心?早餐是一定要有苏式点心和皮蛋瘦肉粥的。”

韩天成和方绮罗同时黑了脸,心想这大少爷真是吃一百堑都不带长一智的,昨晚明明都知道自己家的餐桌是什么样儿了,还为此差点儿被似雪教训了一顿,今天早上又蹦出来嚷着要吃那些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名贵食品。

果然,林锋行看见餐桌上的四碗白粥和一碟小葱拌豆腐,一张俊脸不由得立刻垮了下来,悲切的念道:“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只有猪才会吃这种粗糙的食物。”说虽是如此说,他却犹豫着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毕竟昨天晚上粒米未进,半夜醒来想吃宵夜的时候,却只听到旁边屋里方绮罗和韩天成的香甜鼾声,他没敢喊,怕惊醒了香似雪那头母老虎,只好抱着被饿得咕咕叫的肚子重新艰难睡去,如今肚子已经饿得似乎两张皮都贴到一起了,就算是猪食,他也打算将就一下。

第十二章

“咦,这就想吃饭了?你不想吃那种绝世好吃的东西了吗?”却见香似雪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两张白纸摇晃着,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再说了,昨晚才说过什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今天就想投降?你这可也太没气节了吧?”

“似雪,得饶人处且饶人。”韩天成微微摇头,心想这孩子还真是不懂适可而止,毕竟这儿坐着的,可是县太爷的公子。他刚要张口再说点什么,可香似雪已经不给他机会了,不由分说的将林锋行从座位上拽了起来,一路拖到屋外,她将两张白纸往林锋行的手上一拍,呵呵笑道:“看看吧,这就是今后你在我们家的生活工作学习安排,你若敢撕掉,就别怪我把你也给撕了,这可是我花了半晚上才制定出来的课程表。”她一边说,一边示威似的抽出狼牙,在院中一根铁棍上轻轻一劈,只见那铁棍顿时被劈为两半,而狼牙却连个缺口都没有。

林锋行吓得眼睛都直了,削铁如泥的宝刃,他从来只在传说中听过,没想到今天竟亲眼见识了,耳边传来香似雪带笑的声音:“你说这狼牙要是在你的耳朵上拨拉那么一下子,会是什么后果呢?林大少爷,你可千万别给我知道答案的机会啊。”

“我…我怎么能不给你机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要是想对我行凶,还不是看你自己的心情,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对你能有什么办法?”林大恶少哭诉,心想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爹爹大概做梦也没想到是把自己送进了狼窝里吧,而且还是一个母狼窝里。

“恩,只要你乖乖的照着课程表上的安排做,自然就是不给我机会了。”香似雪和蔼的笑,而韩天成方绮罗以及林锋行此时已经顾不上探究新鲜名词“课程表”的含意了,他们全都聚拢过来,看着那课程表上的安排,接着一排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

“似雪啊,这太狠了,林少爷会累死的。”这一次就连方绮罗都不赞同香似雪的计划了,一个劲儿的摇头道:“不行不行,这要是县太爷的公子死在我们家里,咱们还不得给人家偿命啊,不行不行。”她一边说,韩天成就在一边点头,林锋行见这两口子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候说了一句良心话,不由感动的痛哭流涕,拼命的要把白纸塞给方绮罗,因为他说什么也不敢自己撕掉,只好寄希望于韩绮罗能有胆量将这两张万恶的什么课程表给撕个粉碎了。

“大姐,你就放心吧,我这里有药,就算他死了,我也能让他活过来就是。”香似雪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昨晚上和林锋行的那一次接触,让她在心中对这恶少又有了新的评估,反正在古代也是没有事情可做,不如培养出一个文武状元来玩玩儿,到时候自己作为文武状元的师傅,走到哪里还不得有人恭恭敬敬的陪着,那风光,岂不是比终日只能留在后宫里玩着宫斗游戏的嫔妃们强得多吗?

香似雪想到了未来的美好前景,心情就空前兴奋起来,她接受过最严格的特种训练,所以一眼就看穿了林锋行的身体素质,虽然这大少爷现在像是不堪一击,但他就如同一块璞玉,只要稍加打磨,一定会绽放出光彩,当然,这是指他的身体而言,至于他的脑袋里究竟装了多少智慧细胞,香似雪还不敢断言,只能尝试着尽最大可能开发一下。

方绮罗最终也没把那两页纸撕掉,于是,在林锋行眼中和阎王的催命符差不多的所谓课程表便被用浆糊裱在了他屋里的墙上,韩天成看着那两张大纸,直摇头叹气,心想自己好容易狠下心买的两张大宣纸啊,就这样被香似雪给糟蹋了。

香似雪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心情愉快的来吃早饭,韩天成与方绮罗紧锁愁眉的坐在她旁边,异口同声问道:“林少爷呢?怎么不来吃饭?”话音刚落就听香似雪满不在乎的答道:“还在屋里研究我给他定下的任务呢,大概是太兴奋了,十几年毫无章法规矩的生活终于被合理的规划起来,恩,算了,就让他在那里先呆着吧,反正少一顿饭饿不死他,先把他肚子里的那些肥油给炼炼再说。”

“什么太兴奋,我看根本就是吓傻了。”方绮罗白了香似雪一眼:“你啊,也就是拿林公子撒气,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什么都不会,连个菜都捡不好,还张罗着教人家呢,算了算了,反正你能镇得住他也好,省的家无宁日,只要不死在我们家,县太爷来要人的时候还能还给他一个正常的林公子,我也就不求什么了。”方绮罗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碗筷,然后对韩天成喊:“你个死人,让你修把锄头都修不好,我看等一下下地你怎么办,告诉你,就是用手拔,你也得把那些野草给我拔干净了。”

“锄头?什么样儿的东西?”香似雪将最后一口白粥扒进嘴里,好奇的看着方绮罗,她知道锄头这种东西,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可是小学时就会背诵的诗句,只不过因为生长在都市里,对这种东西一直只是闻名没有见过面,因此不免好奇,再者她自恃在接受训练的时候,对于修理东西很在行,想也知道,这里是古代,能生产出什么精密的东西,只要不是什么神武大炮,她自信还是可以小露一手的。

“你连锄头都不知道?”方绮罗气得翻起了白眼,然后没好气的向院中角落一指:“呶,就在那里,你自己过去看吧。”说完她不理会香似雪,径自在锅里开始打猪食,然后又在桶里拌鸡食,一边嘟囔道:“似雪什么都不会干,亏她第一天还好意思说自己什么都会,这下好了,该干的我还是全得干,连锄头都不知道,真怀疑那孩子是不是在皇宫里长大的。算了算了,一个恶少爷,一个厉害女孩儿,我今年算是招了煞星,能平平安安的将这两个祖宗送走,就是烧高香了。”

第十三章

香似雪走过去,只见锄头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工具,一个由木棍做成的把柄,前端套一个三角形的铁片,这把锄头之所以坏了,是因为本来套着木柄的铁片松动了,大概年久日深使用过长的关系。香似雪审视了一下,认定这种叫做锄头的东西的修理很简单,于是她在院子周围溜了一圈,找了一块木头,用狼牙削成木片,将它塞进锄头顶端松动的套子里,让它和木头之间没有缝隙,然后她又找来一块大石头,使劲儿的砸了几下,再把锄头拿起来挥了几下,那前端的铁片再没有甩出去。

“好了大姐,锄头修好了。”香似雪转身对方绮罗喊,一回身,发现方绮罗已经不在屋里了,再四处望望,却见方绮罗从猪圈边往这里过来,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不相信的道:“行了行了,你还能修好东西?你不把我的锄头弄烂了就好…”一语未完,忽然看见香似雪手里的锄头,不由得惊讶道:“咦?真的修好了?没错没错,这锄头的头都不往下掉了,看起来的确是修好了。”一边说着,一边接过锄头挥了两下。然后她惊喜的看向香似雪,笑道:“行啊小鬼头,看不出来还有这一手,就看你对方方面面的白痴程度,我还真想不到你能有这点本事。”

香似雪用手指揩了一下鼻子,骄傲道:“那是当然,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若真的一无是处,还有什么脸去教那个林恶少啊。放心吧大姐,随着我们相处的时日越来越长,你会发现我越来越多的优点的,至于像不会打猪食不会捡菜这种微不足道的缺点,咳咳,以后就不要再提起了,圣人还不能无过呢,何况是我对不对?”她说完,方绮罗就忍不住笑了,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我才说了一句,你就说了这么多,自己的缺点就是微不足道的,别人的缺点就不行。”她一边说,一边朝林锋行的屋子里努嘴。

香似雪以手掩嘴偷偷一笑,凑近她耳边悄悄道:“大姐,你凭良心说,看见我收拾那个不长进的恶霸,心里不觉得爽快?”见方绮罗点头,她得意的一拍对方肩膀:“这就是了,你心里爽快,我心里更爽快,难得县太爷对我们委以重任,如果让他来接人的时候,林大少还是这样一幅不长进的样子,我们要怎么和县太爷交待,对不对?”话音刚落,就听前边有个人笑道:“别找冠冕堂皇的理由了,你就是存心折磨林公子的。”正是韩天成。

香似雪也不否认,却见方绮罗解了围裙道:“好了好了,似雪,你收拾收拾,穿件粗布衣裳,今天和我还有你大哥一起下地除草,这小苗儿刚长出来,若不赶紧把草除去,是会影响秋天的收成的。”说完她拉着香似雪进了里屋,只不过香似雪哪肯放过林锋行,先冲进他的屋里立逼着他换了一套韩天成的粗布衣服,然后自己才又过来方绮罗这边换上短打粗衣,一行四人锁了门,扛着锄头拐着柳条筐,浩浩荡荡向田里走去。

方绮罗把香似雪拉到一边,悄悄道:“老天,你把林公子拉来干什么?你以为就凭他,还会干地里的活儿吗?他不把苗都给除了就谢天谢地了。”不等说完,香似雪就摆摆手道:“大姐,这你就不懂了吧,正因为林锋行什么都不会,所以才要加倍训练他,你放心,到了地里我看着他,肯定不会除错的,就算除错了,咱们秋天收不上粮,就让他老爹赔,嘿嘿。”她说完,方绮罗再回头看看面白如纸的林锋行,心想县太爷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这一送算是把儿子送进火坑里了吧。

来到地头,只见一眼望不到边的玉米地,小苗儿刚刚长了几寸高,地里的野菜杂草倒是长的十分茂盛,此时太阳已经上来了,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十分舒服。方绮罗就对韩天成和香似雪道:“我们先挖两筐野菜吧,挖完了菜再把这些草一拢,回去就吃晚饭了。”话音刚落,林锋行的腿已经打颤了,没命的奔上前来道:“大…大姐你说什么?回去…回去吃晚饭?要…要干一天的活儿?啊,老天啊,我不活了…”他悠长的惨叫声惊动了地里其他的人,男女老少们一起直起腰来向这边看,只把韩天成和方绮罗弄得十分不好意思,狠狠的瞅了林锋行两眼,悄声道:“行了,别丢人了,就是除草而已,至于叫得像杀猪吗?”

“喂,你们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林锋行急了:“你们知不知道,我可是两顿没吃饭了,你们一个个可吃饱了是吧?现在又要让我干活,然后中午这顿饭还省略,这简直就是惨无人道,又不给母鸡吃饭又想让母鸡下蛋,哪有这种好事儿…”他滔滔不绝的抱怨着,韩天成几次想插话都插不上,忽觉身旁一道身影闪过,下一刻,就见香似雪揪住林锋行的耳朵大吼道:“你是饿死鬼投胎啊?先给我闭嘴,干活,干得好给你吃饭,干不好晚饭也不给你吃,活活饿死你。”

“啊,我受不了了。”林锋行大吼,一把挣开香似雪的手跑到地边,向地里的众男女大喊道:“各位父老乡亲,麻烦你们谁去县城给我爹带个话吧,就说他儿子在这里都快要死了,你们谁给我带话,我…我给重赏。”他一口气吼完,气呼呼的转头看香似雪,恶狠狠道:“你这只母老虎,给我等着瞧吧,等到有人给我通风报信,我爹爹来接我的时候,就是你这只母老虎死到临头了,你要是识相,现在趁早给本少爷陪个不是,本少爷大人大量,还可能饶过你…”

他越说就越觉得不对劲,怎么香似雪笑得这么诡异,回头一看,只见那些人大多数都是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然后还有几个人在那里窃窃私语,说什么:“这人是疯子吧?县太爷的公子可能跑到咱们这里?别扯淡了。”还有人说什么:“就是就是,万一我们真的去通风报信,结果人家县太爷的公子在县衙里好好儿的,咱们这不就是咒县太爷的公子吗?”“就是就是,听说县太爷的那个公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旦被他怀恨在心,咱们可就要倒大霉了。”

第十四章

林锋行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偏偏香似雪还在旁边得意的笑着说什么:“怎么样?现在你知道自己在老百姓心中是什么形象了吧?哈哈哈,笑死我了,县太爷的那个公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哈哈哈,这句话真是说得好说得妙说的呱呱叫啊。”她嚣张的大笑着,而林锋行的脸都红到脖子上了,还是韩天成看不过去,轻轻咳嗽了一声让他们过去干活,才算是解了林锋行的尴尬之境。

事到如今了,不干活又能怎么样呢?林锋行险些留下屈辱的泪水,如今才知道经营民心的重要性啊,早知如此,自己以前还是风光无限的时候,就应该多给这些穷棒子布施点银子布料吃食,而且还应该常常深入民间,最起码应该在百姓中间混个脸熟,也不至于遇到今天这种事情了。他拿起锄头,恨得咬牙切齿,发泄似的高高抡起锄头,狠狠砸下去,然后向后一划拉,只见身前的野草顿时被拉起了一大片,与此同时,还有几根和野草不太相同的绿苗儿也被铲了下来。

“啊…”方绮罗心疼的尖叫一声,也不管林锋行是什么县令公子了,过来就是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一边骂道:“你…你那是除草啊还是除苗啊?你这个败家子?我的苗啊,我辛辛苦苦种下去的苗啊,好容易才长的这么高。”她哭嚎着蹲下去,然后更加怒火冲天的站起身来,宛如女鬼一样盯着林锋行已经出了汗的面孔,咆哮道:“你…你竟然还铲断了两根,你铲一根还不够,竟然铲断了两根,天啊,老天啊,为什么要让我收了这么个败家子啊?”

香似雪一阵风似的过来,只要是林锋行出糗的时候,她都格外热心,看着林锋行铲出来的草,她忍不住笑得弯了腰:“呵呵,辣手催苗啊,林大公子你真行,很好,大姐你不要伤心了,我已经记下,某年某月某日,林大公子施辣手铲断幼苗两根,按照这两根苗秋天长成后的收成来看,最起码要赔钱十文。”她兴高采烈的道,而林锋行已经沮丧的不想再分辩了,只低声道:“我…我哪知道什么是苗啊?谁让你们不先教给我的。”

“好,现在我教给你,林大公子,这是苗,这是草,你明白了吗?”方绮罗在林锋行铲下去的那团物事中一阵扒拉,然后指着左边的豆苗道:“这个是豆苗,不能铲,而这个则是杂草,不能留着,现在你认不认识了?能不能再给我铲错了?”说完林锋行就惊恐的摇头,表示自己决不再犯错,唉,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已经有香似雪这座大山压在头上了,若再添一个方绮罗,他就真的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啊…”旁边响起一个惊叫,是香似雪,但她旋即捂住了嘴巴,回头就走,只不过方绮罗那是多精明的人,只看香似雪的表情,就察觉有异,然后她迅速来到香似雪面前,只看了一眼,就险些气昏过去,若非韩天成也被香似雪的叫声引了过来,及时扶住她,只怕她就真的要直挺挺倒在地上了。林锋行好奇的凑过来看了一眼,然后他的面容转过了迷惑,惊讶,忍俊不禁等数种表情后,终于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笑什么笑?你刚刚不是说过吗?大姐…大姐又没有教给我们认识什么苗儿,所以…所以不认得也是正常的啊,我…我以为小苗应该都是那种高一点儿的,向这种矮矮的东西,当然…当然是杂草了。”香似雪结结巴巴的说,而林锋行则在一旁讥讽笑道:“喂,有本事不要用我刚刚的理由好不好?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啧啧,老天,四根啊,韩大姐,你辛辛苦苦种下去的苗啊,好不容易才长的这么高,就被这个女人给辣手摧毁了,不仅如此,我最起码还连带着除了一蓬杂草,可她…哈哈哈,她是专门除苗不除草啊。”一番话说完,饶是香似雪想表现出凶悍一面,也不由得面红耳赤,霞满香腮了。

林锋行一直在看着香似雪取笑,此时见她这副含羞带愤的样子,竟格外添了一抹娇痴妩媚,不由得又看得呆了。香似雪被她奚落,而自己又的确错了,以至于没有理由反驳,正恼羞成怒呢,便看见林大公子一双眼睛盯在自己脸上,嘴里咕嘟有声,看起来如果吞的不及时,那道口水就能流下来,这一下她可算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一脚踢上林锋行的腿弯,她怒叫道:“你个死鱼眼睛在看什么呢?姑奶奶是不是很秀色可餐啊?要是这样,你中午看着我就行了,午饭不要吃了。”说完又是一脚,不过这一次林锋行狼狈的向旁边一跳,成功的躲了过去。

林锋行第N次的唾弃自己,心想我这不是犯贱吗?明明知道这头母老虎是招惹不了的,还偏偏去往她眼前凑,挨揍也活该。可心里虽然说着活该,他却像兔子一样跑的比谁都快。韩天成和方绮罗看了看那两个你追我赶的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用去指望那两个祸害了,我们还是自己干吧。”两人说完,便拿起柳条筐和铲子,选那新鲜肥大的野菜挖起来,果然,不到半刻钟,就听见林大少杀猪般的惨叫声传来,不过两人已经不想去理会了。

最终林锋行和香似雪闹完了,灰头土脸的两个人还是过来跟韩天成方绮罗虚心学了一阵,再然后,除草的速度便明显快了许多,林锋行年轻力壮,香似雪聪明伶俐,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一开始韩天成夫妇还怕他们除错了苗,不过跟着看了几遍后,发现他们干的越来越好,也就不再去监视两人了。就这样一直干到日上三竿,许多人都纷纷走到田间地头开始吃中午饭了,一家四口人才收工,也来到地头准备吃饭,而此时,终于将以前因为吃美食而储存下的大部分能量消耗殆尽的林锋行,几乎连路都走不动,看见方绮罗手里拿着的夹着白糖的窝窝头,他也不再觉得那是猪食,倒仿佛是看到了一锭金子似的飞奔过去。

第十五章

迫不及待的啃下一口窝头,那又干又硬的茬子面儿差点儿噎得林大少翻了白眼,他伸着脖子吞了好几遍,还是没把那团干涩给吞下去,而因为他没发出声音,韩天成和方绮罗还丝毫不知情,幸亏香似雪眼尖,连忙将水袋里的水给直了眼睛的林大少喝了一口,才总算将他嘴里那团茬子面给送到胃里去。而向来奉行“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天”原则的香似雪甚至还怜悯的在林大少身上使劲儿拍了拍。

“我的娘呀…”林锋行终于活过来了,抹抹头上的汗,他想一把将那个窝头给摔到地上去,不过在看到香似雪警告的眼神后,他终于没敢将这一气呵成的潇洒动作给完成到底,讪讪的收回手,面对韩天成夫妇“怎么了”的提问,他没好气的将窝头擎到他们面前:“你们知不知道?这个破玩意儿差点儿就把本少爷给害死了,刚刚,就在刚刚,我连牛头马面的面儿都见着了,我对天发誓,我真的见着了…”

“那你现在不是又回来了吗?吃惯美食的人头一次吃窝头,可能是有点儿不适应,少废话了。”香似雪漫不经心的挥手,然后又啃了一口窝头,喝了一口水。旁边的林锋行看看她,终于颓然叹了口气,连一个娇滴滴的弱质女子都能吃得下这种粗糙食物,他堂堂一个男子汉又有什么理由在这里提特殊要求呢。思及刚刚香似雪的救命之恩,虽然不愿意,他还是清咳了两声,然后期期艾艾的开口道:“那个…这个…那个…咳咳…那个…”

“干什么?有话快说。”香似雪抬起头来看他,而韩天成和方绮罗也都好奇的望向这边,林锋行的脸瞬间红了,又磨蹭了半天,见香似雪不耐烦了,他才豁出去似的一横心,飞快道:“那个…谢谢你了,咳咳,刚刚…刚刚若不是你及时给我把那口水灌下去,我就…我可能真的就死掉了。”他一说完,其他三人的表情便各不相同精彩纷呈,香似雪是惊愕,似乎想不到他会向自己道谢。而韩天成和方绮罗则是骇然,两人第一时间低头去看那窝头,似乎不明白不过是一个窝窝头而已,怎么可能就差点儿成了杀人凶器。而林锋行说完这句话后,也迅速的低下头去,为自己在关键时刻的坦诚而暗暗感动。

“看起来还算是孺子可教嘛。”香似雪自言自语了一句,原本捉弄居多的状元养成计划在这一刻似乎发生了一点儿变化。只不过当林锋行和韩天成同时抬头,异口同声的问她刚刚说什么时,她却立刻换了一脸轻松的笑容,咳了两声道:“没什么啊,我在想,这个救命之恩可以换算多少钱。”话音未落,方绮罗便一巴掌拍在她头上,笑骂道:“你钻进钱眼里去了?这时候也想着钱。还不赶紧吃饭,下午把剩下的草都除了,便可以回家了。

香似雪吐了下舌头,那动作又可爱又娇俏,林锋行不由自主的就直了眼睛,不过一看到对方的眼光转到自己这边,他就吓得连忙低头,喃喃道:“吃饭吃饭,吃完饭还要干活呢,没错。”一边说着,便在窝头上又啃了几口,不过这一回他学乖了,吃一口窝头就一口水,等到几口下去,便觉得这东西也不是那么难吃,而且等吃到夹着白糖的部分的时候,虽然那白糖少得可怜,但还是有丝丝甜香渗进唇齿之间,比起以前吃的那些美味,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剩下来的地已经不多,因此吃完饭,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四个人又干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扛着锄头回去了,引来其他还在劳作的人一阵艳羡目光。当下有人打趣喊道:“嫂子,这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妹子和妹夫?怎么也不给咱们介绍介绍,这下好了,你们家平添了两个劳动力啊。”说完,方绮罗就笑骂回去道:“扯你娘的皮去,我妹妹和妹夫来了,凭什么给你介绍,又不是只来了妹子,你还有点儿想头,现如今我妹夫在这里呢,小心你还没靠近我妹子,就先被他打落满嘴的牙。

香似雪和林锋行一瞬间黑了脸,香似雪哼了一声道:“谁和他是夫妻?啊呸呸呸,我这辈子要是嫁了个这么没用的丈夫,肯定二话不说就把他休了,哼哼,从古至今只有休妻,我来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休夫。”话音刚落,林锋行也在另一边吐了一口唾沫,对方绮罗道:“大姐,你可真是太小看你妹子了,要是有男人敢招惹她,我的娘呀,这母老虎还用得着我去打人,她自己就能把人家满嘴牙齿给打落了,不对不对,不但是满嘴牙齿,只怕那人的全身骨头也未必能保得住了。”

韩天成和方绮罗诧异的看着他们,然后偷偷的笑,看见那两人的视线又交汇在一起,劈劈啪啪的似乎用眼神都能打架,夫妻两个不禁凑到一处,呵呵悄笑道:“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怎么看着这两个冤家倒正应了这句话呢?看来他俩之间还真的是有戏啊。”说完又忍不住的笑,韩天成连忙提醒妻子道:“好了好了,别说了别说了,回头让他们听见,又要闹了,咱们只冷眼看着他俩能闹到啥时候就是了。”自此之后,夫妻两个就打定了主意,再也不去过问香似雪和林锋行的事情了。

回到家,生平没干过一点活计的林大少一屁股瘫在椅子上,摊手摊脚的道:“娘呀,可累死我了,这样的日子要让我过上一个月,还不如死了得了,呜呜呜,爹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来接我啊?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在街上调戏小娘子了还不行吗?我要回县衙,呜呜呜,我要吃红烧肉,东坡肘子,香辣牛肉,烤鸭烧鸡,呜呜呜,我保证下次一定把一个馒头干干净净的吃完,再也不会吃一半丢一半了…”

第十六章

他在这里悲切的喃喃自语,香似雪和韩天成方绮罗就在一旁默默的听,三人心中想的是:原来这大少爷竟然有这么多劣迹啊。不过香似雪回想起自己在现代的生活,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除了在原始森林接受训练的那段日子里,其他时间的饭菜也是吃一半丢一半的,没办法,谁让她爱美,要保持身材,那自然就不敢吃太多了,而人家有没有卖半盒饭的,所以就只有丢弃半盒。因此她对韩天成和方绮罗眼中的严重劣行倒不是那么感同身受。

“好了好了,都抱怨了一刻钟,也该歇歇了。”香似雪走到林锋行面前,不耐烦的敲着他身旁桌子,倒让这林大少疑惑起来,慢慢坐起身看向香似雪:“你…你刚才说什么?让我…让我歇歇?”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个女人哪会有这般好心,不压榨完自己的最后一丝精力,她倒肯罢休了?想到这句话通常还有另一层涵义,林锋行不免又有些心猿意马,不过一想到香似雪之前对付自己的手段,就连忙收了心中绮念。

“没错,我是让你歇歇啊。怎么?一时间对你太好,不适应了?”香似雪哼了两声,让林锋行倒大大松了一口气,心想到底是女人,别看平日里凶巴巴的,但到关键时候,还是很体贴人的嘛。他从凳子上起来,一边偷偷拿眼觑着香似雪,心中暗道:这女人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奇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恩,难道她忽然间就对我一见钟情吗?别说,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听我爹说,当初我娘对他也是一见钟情的。恩,她干什么跟着我?难道是想到我卧室里向我表白?那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不行,不能答应,要是让这头母老虎进了家门,我们县衙还想有清净日子过吗?

想到这里,他坚决的摇着头,但是,忍不住又看了香似雪一眼,只见对方边走边在想心事,那模样儿委实是娇媚无比,一时间又撩拨得他春情萌动,暗道别说,其实之前她凶虽然凶,但倒也有些娇悍之态,回思起来,也是十分可爱的。这样想着,心里又犹豫起来,暗自思量道:恩,要不然就娶她做小妾吧,正妻是万万不能给她的,否则就她的性儿,哪有可能让我纳妾,要是我哪天去一趟青楼楚馆,回来后她敢把我的腿给敲断了,没错没错,坚决不能让她做正妻。林锋行啊林锋行,等一下她如果提出来,你千万不能答应她,只能让她做小妾,要让她居于你之下,哼哼,以她平时待我的态度,这就已经是本公子宽大为怀了。

林锋行在这里想的那个美啊,随后见香似雪果然跟着自己进了卧室,一颗心更是飞上了云端。四仰八叉的往床上一躺,哼哼唧唧道:“唉,累得很,倒真是要睡一觉了。恩,要是这时候,有人能给我捶捶腿,揉揉腰,那就更好了。”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看向香似雪,心想这暗示也不知她能不能听懂,想做我的小妾,总该先伺候的我满意吧?未及想完,便见香似雪从书柜上抽出一本三字经,坐在靠墙边的椅子上道:“林锋行,我就不指望你能有什么高深的学问了,所以我们就从最基础的开始,来,先背遍三字经听听吧,如果三字经能背下来,我们接着就背千字文,若也能背下来,则可以开始学四书五经了。”

其实香似雪对这些高深古文,也同样的是一窍不通,若真的要学四书五经,也要请韩天成来教,但是监督林大少背一遍三字经千字文,她自认还是能做到的。这间房以前就是韩天成的书房,只因骤然间添了两个人,所以韩天成不得不将素日里自己读的几本书搬到他和方绮罗的卧室,但这书房里却还有几百本书,从三字经到中庸大学,资治通鉴和史记,虽不能说应有尽有,但常人必读的书却多数齐备了。

林锋行一骨碌从床上爬起,不敢置信的瞪着香似雪,结结巴巴的惊叫道:“你…你刚刚不是让我歇歇吗?我…我都要睡午觉了,你…你竟然让我背书,你这个女人怎么这般恶毒呢?我…我都干了大半天的活儿,你…你的心是铁打的吗?”其实林大少的反应之所以这么激烈,是因为他还真的背不下三字经和千字文,以前在县衙里,他老爹替他请先生,学问没学多少,倒是把那些能把人气得吐血的恶作剧给学全了,起初一个先生还能坚持一个月,到最后,一个先生连半天都呆不下去了,他母亲又宠爱非常,县太老爷每每想下死手打一顿,太座大人便哭天抢地的扑过来护着,因此直到现在,这恶少的学问还不如私塾里一个小小的孩童。

“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没看见我也在这里陪你坐着吗?你背诵,我检查,这很公平啊,咱们两个都没睡觉,你抱怨的什么劲?”香似雪瞪着眼睛,然后举起那本三字经,斜睨着他道:“林锋行,林少爷,你可别告诉我,你连这本三字经都背不下来,堂堂县令的公子耶,也太可笑了吧?”不等说完,林锋行就瞪着眼睛大声吼道:“谁…谁说本公子不会的,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这…这谁不会啊?”

“很好,继续。”香似雪翘起二郎腿,一幅先生考试时的模样,心里暗道这感觉好爽,看来在古代当私塾先生也是一个好职业。却听林锋行哼了一声,别过头去道:“我…我为什么要背给你听…”一语未完,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正钉在他身后的墙上,刀锋削断了他脑后的几缕发丝,只吓得林大少杀猪般惨叫起来:“啊啊啊…杀人了…天啊,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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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鬼叫什么?你还活的好好的,哼,没用的东西。”香似雪不屑的上前,从墙上拔下狼牙,在手里颠着:“林锋行,我告诉你,你最好老老实实的给我背下去,否则下一次,我可不敢保证这把刀只削断你几根头发便能完事儿了。”她说到这里,蓦然想起武侠小说中那些大侠或者杀手的绝世神兵,都是出剑必见血的。于是又冷笑着恫吓到:“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这把刀出鞘后,只有一次不见血的机会,而现在,你已经把它用完了,恩,你看你是继续背三字经呢?还是让它再在你耳朵边…”

这一回不等说完,林锋行便大叫道:“好了好了,我背,我背还不行吗?”他又想抹眼泪了,可想起刚才香似雪用不屑的口气说出的那句“没用的东西”,心里便一阵气苦,说也奇怪,强忍之下,竟然没再掉眼泪,而是一路将三字经背诵下来,最后背到一半多的时候,他实在是想不起后面的内容了,又不好意思直说,便吞吞吐吐的,香似雪抬眼看他,晃了晃手中的狼牙,这林大少一气之下,光棍性子上来,索性豁出去般道:“当日本少爷就学到这里了,能记得的也就这么多,你杀了我我也背不出后面的内容了,爱咋样就咋样吧。”

他以为香似雪会擎着狼牙冲着自己就扑上来,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虽然腿还有些抖,但为了不丧命于此,也只有尽力而为的逃逃看了。谁知对方却只是抬头轻轻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这就对了,不会便说不会,不懂的也尽可以说不懂,古人说,知耻而后勇嘛。但是从此后,学一定要用心学,我再给你这半天和一晚上的时间,你把剩下的三字经给我背完,背不完可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她说完,起身将那本三字经放到林锋行身边,然后施施然走了出去。

林锋行抬头望望天,空中仍然是一个太阳,而且看方向似乎还是要往西边落下。既然外面一切正常,这个女人怎么反而不正常了呢?已经被香似雪折磨的习以为常的林大少反而不习惯这样和颜悦色的香似雪了。他摸了摸脑袋,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才低下头去看那本三字经,其实以前后面的内容也是背过的,不过不用心,所以没有背会就放弃了,这时候看了几句,似乎捡起来也不是很难,对他来说半天一夜的时间绰绰有余。

看了几页,林锋行的眼皮子便渐渐耷拉下来,他实在是躲不过周公的深情召唤,迫不及待的赴约去了。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忽然脸上有一阵凉丝丝的感觉,倒让他十分的舒服,慢慢睁开眼来,就见香似雪正在他的身边,一阵幽幽的暗香钻入鼻端,顿时令他意乱情迷,喃喃道:“好香,好香啊…”话音未落,就听一个动听的声音道:“废话,我叫香似雪,若身上没有一点香气,岂不辜负了我的姓名?

这声音委实就如同林锋行最深的噩梦一样,脑海中那些绮念顿时烟消云散,一个高儿的蹦起道:“你…你怎么又来了?难道…难道就到了半天一夜吗?不可能吧,我…我明明才睡了一小会儿…”未等说完,香似雪就撇嘴道:“时间的确没到,原来你也知道啊,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睡觉?”她翻了翻书,见已经只剩下几页,不由得有些诧异,心想这公子哥儿说不准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还好还好,不是那种不可雕的朽木,如此一来我倒还省了些力气。

这边寻思着,却见林锋行坐起来没好气道:“你管我睡不睡的?我只要到明天早晨能背出来不就行了吗?”一边说着,方看到香似雪的发有些湿润,刚才自己脸上凉丝丝的感觉,看来便是这头发了,不由得奇怪道:“你洗头发了?”话音未落,便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声音,忙转过头去看,听香似雪哼了一声道:“你是猪啊,睡得这么沉,外面下了半天的雨了,大哥大姐都乐得要命,说这雨再及时也没有,如此地里庄稼的收成可保无虞了。”

林锋行下了地,走到窗前细看,半晌方道:“这雨势不小,明日未必放晴,天啊,可总算能歇歇了。”他满足的叹了口气,却听香似雪在身后道:“地里的活儿暂时是做不成了,不过三字经千字文却还是要背的,而且还要写几篇大字才成,恩,韩大哥家的纸张不多,你写完了,给我写个条子,我好到县衙里找你爹要钱买纸笔。”话音刚落,便听见林锋行又鬼叫起来,她也懒得理会,径自出门去了。

这雨一连下了一昼夜,到第二日傍晚方停,韩氏夫妇和香似雪林锋行便都困在家中,韩天成自看他的书,方绮罗却是因为天气快到上秋了,开始赶几件冬装,香似雪本来可以悠哉游哉的以监视林锋行为名行偷懒之实,谁知却被方绮罗拉着一起做冬装,她手脚虽然灵巧,但从来未做过衣服,方绮罗怕她浪费了布料,一切裁做都是自己动手,不过让她钉几粒纽扣,饶是如此,也把香似雪忙活了半日,她以前虽然受过特训,但多为包扎疗伤等野外生存的技巧,还真没做过缝衣刺绣的活儿,手里小小的一根针线,却比狼牙还要沉重。

这期间最忙碌的就要数林锋行了,他背会了三字经和千字文后,便由韩天成来教习四书,不但要背诵,还要讲明,还要临摹大字,本来是一天两张的任务,却因为香似雪在看到他那鬼画符的毛笔字后,被勒令为一天临摹五张,这于稚龄小儿来说也不觉困难的活计,却让林大少爷着实的忙碌了半天,只因他头脑虽聪明无比,但于写字上却实在是没有什么天分。韩天成写的字也算不错,但香似雪还是不满意,她最中意的,还是在现代看到的一部电视剧里,李后主写的那些字,无论是小楷还是隶书草书,都可以称作是书法的经典,她想现代人既然可以写出来,没道理他们这些古代人写不出来啊。

到了第三天中午,林锋行欢天喜地的来找香似雪,告诉她家里没纸了,而韩天成也没有好脸色,他家并不富裕,自己辛辛苦苦攒了点钱买的几张宣纸,全部给林锋行用完了,那可是自己都没怎么舍得用的上好纸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