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家里。老远就听见屋里方绮罗在那里抱怨:“你说说,这还有没有个算计,天都晌了,别人家的门都封了,就剩我们的。让车夫把点心什么的送来,她自己跑到了那个怪女人家里去,如今饭都好了,还是人影儿不见,看回来我不训她,大过年的这么疯跑…”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香似雪一步跨进门去。先嘻嘻笑着向方绮罗鞠了个躬,然后才将这一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方绮罗见她回来,也就放心了,听她说到那些资助穷人和杜大嫂的举动,又竖起大拇指道:“这事儿做得好。我刚才倒错怪了你,好了,咱们赶紧封门,回来就吃饭吧,这可是团圆饭,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方能团团圆圆的。”

所谓封门,便是贴对联挂彩贴福字。民间叫做“封门”。古代对这东西讲究得很,都是在三十上午才开始封门的,因为封门后,邪祟魂灵等东西便都进不来了,所以封的早地话,那些列祖列宗们的英灵就进不来了,自然无从祭祀。现代都市人大多数都不再讲这个规矩,但也有一些人还是固守着这个说法的。

大年三十中午的团圆饭,自然是十分丰盛的,即便在往年。家里穷地时候。方绮罗也要想尽办法凑足十二个菜,象征着一年十二个月都能够吃饱饭。今年有了闲钱。更不用提,香似雪还没看见韩家的饭桌上这样琳琅满目过呢。她在现代,过年的时候都是在饭店里解决,因为也没有什么亲人,所以每次都要要个包间,免得看见别人家热热闹闹的景象伤感。

不过这一回好了,莫名其妙的穿越过来,在古代过春节,又多出了个大哥大姐,她心情的激动不用提了,帮方绮罗将饭菜都端上桌,那边却还有另外的小碗盛着各式饭菜,香似雪正琢磨着这是给谁留地呢,就见方绮罗将这些东西都弄进大食盘里,然后韩天成恭恭敬敬的捧着,来到大厅正中悬挂起来的家族图谱前,将饭菜一样样摆上,又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然后他对香似雪微笑道:“论理你是外姓人,不必拜我的祖宗,不过既住在这里,大家便是一家人了,我和绮罗是真心将你看作妹子,所以你也随我们一起磕个头吧。”

香似雪听见那句“一家人,真心将你看作妹子。”不由得眼睛也酸涩了,心想若这算做重生地话,老天总算不薄待我,还给了我两个亲人。于是也随着恭恭敬敬的磕了头,一家人这方回到桌前坐定,先各自举杯,说了许多吉祥话儿,那酒水都是集市上买的桂花蜜,喝起来甜丝丝的,比现代的饮料要好喝多了。

吃完饭。三人就坐在炕头上聊天。方绮罗谈到了明年要把鸡窝做大地伟大规划。香似雪也说了要陪林锋行上京。那夫妇二人听了。都十分地高兴。言说林大少若能得中功名衣锦还乡。也就不负林老爷地那番苦心了。香似雪却哼了一声道:“林老爷费什么心了?不过把儿子送过来而已。若非我辛苦调教。他能有今天地成就吗?”

谁知韩天成和方绮罗一起大笑起来。方绮罗道:“你那调教休要提了。大活人都差点儿被你折腾死。哈哈哈。我想起当日林大少爷地惨样。就忍不住想笑。好在他撑过来了。若换成别人。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儿呢。”一边笑着。香似雪早气地咬牙追打起来。

一家人和乐融融。窗外却又飘起了雪花。却是一丝风儿也无。方绮罗和香似雪推开门。看那白茫茫地一片世界。感叹道:“明年必然是好年头。看这几天里。雪下了两三场。还没有风。”她转过头来。走到厨房将桌子放下。笑道:“行了。包饺子吧。包完饺子大家都歇一歇。晚上还要挂灯笼放鞭炮呢。”

古代没有春节晚会。也没有各种各样地联欢和聚会行动。只有小孩子们地欢笑声和时不时地鞭炮声在空气中回荡。整个小山村被笼罩在雪中。宁静而温馨。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方绮罗招呼着去吃饺子。白菜猪肉馅儿。咬一口香喷喷地。味道十分地鲜美。比起香似雪在现代吃到地那些大酒店食品。还要美味地多。她暗想这或许就是绿色食品地魅力吧。虽然在这里地冬天除了大白菜和萝卜就吃不到别地。但是滋味却这样美好。也算是一种补偿。

吃完饺子。也没什么娱乐节目。就是一家人围在炕上。抓几样零食。一边说着一边聊天。韩天成看起来兴致很高。和他们讲起北方大草原地事儿。说那里地猎物特别多。在那里走一圈儿。或许便能逮到两只狍子。河里地鱼密密麻麻地。根本不用抓或者钓。拿大网一捞就是几斤。还有那里地游牧人。他们常年随着水草走。哪里地水草丰盛就去哪里。到时候把帐篷一卷。拔腿便走。根本不像中原这一块儿。想到哪里还要顾虑房子和土地。

香似雪微笑道:“中原人固然是顾虑颇多。只不过能安稳守在一个地方。谁愿意四处迁徙呢。那些游牧人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这样做罢了。不过韩大哥。我看你倒是蛮向往那边草原地。难道你去过不成。否则为什么会说地这么传神啊?”

韩天成的笑容僵了一下,不过他旋即恢复常态,呵呵笑道:“我哪里知道,自小便是在这个村子里长大的,不信你问绮罗。我知道的这些事儿,都是当日我爹讲给我听的,他早年的时候在草原上生活过一段日子,所以对那里的事情特别清楚,我平常没事儿了,便说给绮罗听听,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

香似雪心说真奇怪,我不过随口问了一句而已,怎么韩大哥倒像是很紧张似的,我又没怀疑你不是在村子里长大的,这么急着辩解干什么。她由此想到了前些日子那个李再天身后老头的目光,心里隐隐又泛起一阵不安,心说韩大哥该不会是北方的卡茨国派来的奸细吧,恩,也不对,若是奸细,哪里能安分的在这里种地啊,他又不能未卜先知,知道我会穿越过来,还能和林锋行拉上关系,再说,就算未卜先知,林锋行不过是个县令公子,这也没有用啊。

第一百零四章

忽见韩天成站起来笑道:“好了,不要只顾着说话,这都子时了,该放鞭炮了。”话音刚落,便听见村东头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他笑道:“看,已经有人开始放了,咱们也出去。”他说完转身出去,这里香似雪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释怀,自己暗笑道:哪一个人还没有点儿秘密呢?韩大哥也是人啊,我去想那么多做什么,我只知道他没做过坏事,是个好人,是个真心把我当妹子的人,是我的大哥就行,将来若有人要伤害他,我尽力替他遮灾挡难就是了,谁让我是他妹子呢。

“走啊似雪,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一年可就这么几天功夫能听见这声音,今年咱们不是还买了花炮吗?待会儿我和你一起放。”耳边响起方绮罗的声音,香似雪不等答话,就被她拉了出去,此时外面的院子里早就弄好了一口大锅,锅里燃着杏木,象征来年幸福平安的意思。屋檐下的大红灯笼散发出并不明亮的光芒,却仍是将整个小院子都笼罩在这抹昏黄里。

左邻右舍的鞭炮声都响起来了,韩天成也挂起大红鞭,古代的烟花自然不能和现代相比,但不知为什么,听上去却比现代要热闹多了。放完鞭炮,方绮罗和香似雪又去放花炮,她们都是胆大的女人,不比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闺秀。村子里的百姓大多还是只有温饱,过年放盘鞭就不错,谁有那个闲钱闲心买花炮,不过是一两户而已,也没有她们家这么多,那些小孩子见了。都跑过来羡慕的望着,香似雪见旁边的地上还有好多,就招呼他们进来放,只把这群小萝卜头高兴的,一溜烟儿冲进来,一时间噼啪乱响,倒把香似雪和方绮罗忙的不行。这可都是些孩子,一旦被花炮崩着了不是玩的。

好容易花炮都放尽了,那些小孩子才恋恋不舍地离去,方绮罗伸了个腰道:“我的老天啊,真是要我的命,那些小鬼头,跑得又快,动作又急,我都看不住他们,来年可不这么干了。别好心办了坏事儿,今年也放得够多了。”一边说着,一家人自去歇息,不提。

第二日,香似雪还在睡着呢,就听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响起来了,她眼皮子还是很沉,从苗疆回来。还真没有舒舒服服的好好歇过,此时是真不愿意起床。忽听韩天成在屋外喊道:“似雪,起来了,大哥知道你累,但今天万万不能赖床,等一下村子里的人都要互相拜年了,小孩子们也来讨糖呢,那些小家伙最爱乱蹿,让他们看见你还在睡觉。你可就要一下子出名了,呵呵…”

香似雪吓得一骨碌爬起来,心想这种名谁要出啊。梳洗打扮完,穿上林锋行给的那套新衣,一看,韩天成和方绮罗也已经穿上了,方绮罗端上饺子。这初一地饺子是有讲究的,里面通常包着一些糖啊,或者将那新铸出来的铜钱刷干净了,再泡上几天。也包在里面。谁要吃到了,就预示着来年一年都有钱花。幸福美满的,因此很多人即便吃饱了。也要拼命的吃,就奔着吃出这些东西来。

三人运气不错,每个人都在第一碗饺子里就吃出了铜钱和糖,香似雪开玩笑道:“大姐,你该不会为了吃出这些东西,就把一大半饺子都包了这些东西吧,否则怎么这么容易吃中?”

方绮罗笑道:“若那样,还能灵验吗?千真万确我每样只包了四个。”话音未落,忽听街门处有人喊道:“老韩在家吗?出去拜年不?”喊完了,韩天成便忙忙的道:“这就来这就来。”说完下了炕,穿上鞋子就直奔门外。这里方绮罗紧紧的收拾了饭桌,急道:“今儿有些晚了,想是一会儿就有人来拜年的。”

刚刚把桌子擦干净,摆上点心糖果,果然就有人来了,那些孩子哪里见过这种高级点心糖果,吃完了还要,方绮罗每人抓了一把,一上午过去后,这些东西也就没了。好在她们也不在意,下午的时候,方绮罗又带着香似雪把村子里每一家都走了一遍,竟有几个想给香似雪做媒的,幸好方绮罗知道自家妹妹地心思,便都拒绝了。

初三的时候,林锋行到底耐不住,从县城里风风火火赶来了,好容易赖着和香似雪说了几句话,就又被催回去。待到他走后,方绮罗不由的笑道:“看来这花心大少爷竟真的把从前那些风流性儿都改了,大过年的,他不去那些烟花柳巷热闹,竟巴巴赶过来这里,若我没记错的话,今日县城里那几家青楼,是要赛出花魁的,往年这机会,怕他不把脑袋削尖了往里钻呢,今年却想着过来看你,有什么好想的,才离了几天啊,何况开春就要上京,那时候还没有相处地日子吗?”

香似雪哼了一声道:“他敢去看那些花魁,我一刀把他命根子给剁下来,看他还敢不敢风流。”因为韩天成不在,所以她和方绮罗便没了顾忌。

方绮罗笑道:“我就说那林少爷瞎了眼睛。我自觉自己就是个母老虎了。谁知你比我还要强上三分。这种话也说得出来。真不知他看上了你哪一点。是天生贱骨头吗?这将来还想不想娶几房小妾了?只怕有你。他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子了。他又不比我家死鬼。他将来再不济。可也是个官宦子弟。还是豪富之门。娶几房小妾本没什么地。”

“我早和他说好了地。他想要小妾。就别要我。想要我。将来就不能再想着那些柳绿花红。”香似雪很理所当然地说着。对面地方绮罗却是吓得连手中一块糖都掉了下去。半晌方咋舌道:“你就当着他地面儿跟他这么说地?啧啧。亏得你大胆。也亏着林少爷这时候喜欢你到了骨子里。哪有女人敢当面说地。便是我。嫁给你大哥时。也不过是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可没说出来过。”她说到这里。又忧郁道:“只可惜我自己不争气。你大哥倒是敬我爱我。偏偏就生不出个一男半女。再过两年。若还没有孩子。就算我不想让他纳妾。也不得不逼他了。”

香似雪一直想问方绮罗这关于生育地事儿。又怕她伤心。此时听她主动提起。方知对方确实是不能生育。她知道在现代。大家都知道生育地事儿不一定是女人地错。但在这古代。却都推给女人了。想安慰方绮罗。可她又不是妇科大夫。对不孕不育了解地太少。也帮不上什么忙。因此心里暗暗道:“不如等到了京城。打听地有那治疗不孕地好中医。我跟他学几手。甚至让方大姐过去一趟也是使得地。但这话她现在没说。怕将来一旦不能济事。将对方再一次打入更深地深渊。

年过得飞快。转眼间正月十五过了。便到了二月二。民间有俗语说:“过了二月二。放了大长线。”二月二之后过去了。家家户户要为春耕做准备。林锋行从正月十五后便又住到了韩家。这些日子努力地看书。一边跟着香似雪学一些近身功夫。日子依然过地忙碌充实。他和香似雪说定了二月初三就要回县衙。收拾一天东西。二月初五便要上京了。

可以说。林大少是日也盼夜也盼。可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二月二地时候。家家户户都要烙煎饼。方绮罗地煎饼弄得格外好吃。薄薄地皮配上馅子。那馅子是韭菜豆芽粉丝和肉丝一起炒地。味道又香又鲜。林锋行吃地不住叫好。临走还央方绮罗给他打包了几张煎饼皮和一大海碗地菜。说是要拿回县衙给爹娘尝尝。那香似雪与韩天成方绮罗再三作别。嘱咐他们在家等着自己回来。最后方依依不舍地登上马车。和林锋行来到了县衙。

第二日走地时候。自又有一番离别情绪。好在这是林锋行第二次出远门。而且也远不是当日赴苗疆地凶险状况。这一去说不准就能鲤鱼跳龙门。中个进士什么地。因此林老爷和林夫人地伤感还少了一些。因为贪图轻快。所以两人没坐马车。而是带了足够地盘缠和一小包干粮。都骑马而行。

京城与苗疆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了,这一回也远不是上一次的忧心忡忡,林锋行香似雪两人只觉意气风发,出了城先直奔上一座小山坡,回头望去,只见整个清水县城都笼罩在清晨的薄蔼中,再回过头来,脚下是一条笔直的通往京城的康庄大道,一时间,两人都忍不住豪气干云,香似雪曼声吟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林锋行,咱们这一次去京城,我先预祝你能够站立于绝顶之上,傲视群雄。”她说完,自己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摇头道:“好吧,我知道这个目标对你来说很困难,那便改一下,不要求你傲视群雄了,只要你不用仰望所有的人就行了。”

林锋行哼了一声,自信满满道:“傲视群雄吗?这有何难,需知我已不是当日的吴下阿蒙了。好了似雪,我们这就走吧。”他说完,当先拨转马头,一溜烟儿的驰下山去,香似雪在他身后紧紧跟随。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这一入京城,等着他们的,可不仅仅是金榜题名,时势的发展,竟然将他们卷入了一场艰辛而惊险的储君之争中。

第一百零五章

皇宫,是封建王朝中最高权力的象征,是一个国家最辉煌壮丽的建筑物。多少人为了进入这个地方,恨不得把脑袋都给削尖了。又有多少人进了这个地方,斗得头破血流,最后只能化为一缕不甘的冤魂。但即便如此,即便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仍是有太多太多的女人无怨无悔的要往这里跳。

极天皇朝皇宫中的赏赐是随时随地且丰厚的。而与这相辉映的是,灾难也是随时随地且常常就是灭顶之灾。就如同此刻,这些宫女太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却还是筛糠般的抖着身子跪在寝殿外面,悲哀的计算着自己到底能不能逃过这一次死劫。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旋风般从大殿门口卷入,走到门口时停了一停,立刻便响起了一院子“参见太子殿下”的声音,接着,威严低沉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我听说母后是因为吃东西坏了肚子,结果就昏迷了,你们这些混账东西,等这件事情完了,我再和你们好好算账,母后若有一点事儿,你们谁都别想活。”声音的主人说完,恨恨的踢了面前两个跪着的太监一脚,然后气冲冲的进了屋子。

几个御医都在皇后的床边低声交换着意见和对策,见太子殿下进来,不由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就跪了下来,齐声道:“参见太子殿下…”一语未完,李经已经挥挥手。不耐烦道:“起来,快告诉我母后怎么样了?这大过年地吃了那样多东西,也没吃坏肚子,怎么今儿吃素,倒吃出问题来了,你们商量好了方子吗?”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撩开纱帐。见皇后仍是紧闭双眼,不由得大怒道:“怎么回事?你们这些混账东西都是吃白饭的吗?母后怎么还没醒过来?”

太子的酷烈是出了名的,几个御医想到这皇后娘娘的病情,不由得都绝望了,其中一个战战兢兢的跪爬几步,磕头哭道:“太子殿下,娘娘…娘娘很有可能得的是绞肠痧(这里地绞肠痧是指霍乱),这…这病势一起便沉重非常,怕…怕是支撑不了几天了。”其实他很想让太子殿下赶紧准备后事。不过却说什么也不敢直说出来。

“我听你们胡说。”李经大怒,一脚将那御医踢了个跟斗:“皇后吃的东西,能是民间那些叫花子吃的猪狗食吗?还绞肠痧,宫里有谁得了?就算传染,也万万染不到这寿宁宫。”他不等说完,另一个御医就冒死上前道:“殿下说的是,可娘娘的确是得的绞肠痧,虽然宫中没有病源,不过天下奇毒也多,不排除有我们不知道的毒药。能引起绞肠痧症状的可能性。”不管了,太子酷烈,而且性子容易猜忌。最恨人家觊觎他的太子之位。为此,几位皇子都被外放到鸟不拉屎地偏僻地方自生自灭。只要将这件事情引到宫闱之争上,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御医的心思不可谓不毒辣细密。果然,李经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冷冷道:“这个事情我会自己查,你们的责任就是救回皇后,如果救不回来,本宫一样不会饶过你们。”他是什么人,岂会看不出这卑微御医打的小主意。再次上前看着这抚养自己长大的皇后,一股心痛油然而生,他忽然抬头吼道:“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我杀吗?都给我滚出去,弄不出方子,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他话音未落,门外就又想起一个焦急的声音,接着另一个挺拔瘦削的身影闯了进来,如果香似雪和林锋行在这里的话,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个闯进来的人竟赫然是李江。香似雪虽然已对李江地身份有所怀疑,但她却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是皇子,还以为顶多就是个王爷的儿子罢了。

李经看见了李江,脸色稍微和缓了下来,语气却仍然是余怒未息,气哼哼道:“六弟你过来了,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才赶过来的,你看看,看看这一帮子废物,母后忽然腹痛昏迷,他们竟然连个方子都弄不出来,还说什么是得了绞肠痧,病势沉重,我看他们就差没有让我准备后事了。哼哼,下毒,这个倒不是没有可能,被我查出来,决不轻饶。”他一拳捶在床上,发出“咚”地一声巨响。

李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看了看皇后,只见平素里容颜娇美地女子此时却是面如金纸气息微弱,他的汗立刻就下来了,失声道:“怎么回事?怎么忽然间就得了这样地重病。吴大人呢?他怎的还没过来替母后看视?”不等说完,太子一拍额头,跌足道:“没错没错,我也急糊涂了,吴清远呢?他身为太医院院正,难道皇后重病也请不来他吗?”

一语未完,有一个人挑了门帘进来,跪下道:“参见太子殿下,六皇子殿下。老臣地父亲病重,这几天一直在家里伺候汤药,刚刚小公公进府宣召,老臣立刻就赶来了,请两位殿下让一让,待老臣替娘娘诊了脉再做决定。”这老人的声音中似乎透着一股稳定人心地力量,他一开口,太子急躁的情绪就稍微的平了些,拉着李江站到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他诊脉。

吴清远的手一搭到那根红线上,面色就是一变,虽然皇后得的什么病现在还不能得知,然而这脉象,分明沉重得很,几乎没什么机会回天了。他是看透了世事的人,当下长叹一声道:“天意,天意啊,娘娘这病起的太急了,若能缓上一些日子,让老臣能去请一位能人过来,或还可起死回生,然而如今…”他又摇了摇头,站起身悲痛道:“殿下,如今实在是无法可想了,依老臣说,趁早儿…趁早儿预备下吧。”

李经的身子晃了几晃,吴清远被誉为当世神医,他说的话自然没错。他虽然性子冷酷,但惟独和这抚养自己成人的皇后是最亲的,闻言不禁扑了上去,抓着吴清远的袖子大叫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本宫这就派一千里加急去请他,快…”不等说完,吴清远便惨笑道:“不必了殿下,她住的地方,离这里天遥地远,便是千里加急昼夜赶路,没有半个月功夫,也是到不了这里的。”

第一百零六章

李经面色如纸,素日冷硬的男人,此时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李江也怔怔的站在那里,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发展,皇后慈爱,有她在,还能制制太子哥哥的暴烈,如今她去了,还有谁能制住太子,父皇好修道,如今还在白云观里呢。只怕皇后一去,这宫中朝堂,又要掀起一股血雨腥风。他的脑子里纷乱不已,忽然,一个清丽的身影跳了进来,自己不由得暗道:唉,如果似雪在这里,或许事情就有可为,她开刀之术的神奇,我可是亲见的。

刚想到这里,就见自己府里的一个小厮,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向这里望,他心里正急躁烦乱,不由的骂道:“你怎么来了?这里是什么情况不知道吗?便有天大的事,等我回去再说。”虽然这样说着,那小厮却凑了进来,苦着脸掏出一个锦盒道:“殿下,是您吩咐过的,若见着这样东西,不管发生什么天大事,都要立刻来通知你,这是刚才府里管家亲自送过来的,说是有一男一女,就拿着这锦盒在府外求见,他不敢耽搁,将那两人迎进府,立刻就派人过来告诉我,让小的想法子通知王爷。”

当真是绝路逢生,李江只听见那一男一女,再见到这个锦盒,便知道是香似雪过来了,当日他离开时所赠香似雪的名贵东珠,乃是父皇钦赐给母妃的东西,着实名贵无比,他知道自己毕竟住在王府,难免就有那有眼无珠的下人,香似雪又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这一旦怠慢了。只怕以后求她上门也不能得,因此便托方绮罗留下了话,日后到府上时,便用这个相见,更是在府里下了严令,但凡见到一男一女持此珠者。便当做是他本人一般地对待。当然,林锋行能得这样地待遇,自然都是跟香似雪沾了光,但他和李江也算是投契的朋友,交情也不在话下。

这惊喜太过巨大,让李江一时间犹自不敢相信是真的。心想哪有这样巧的事情,他们偏偏就在这时候赶过来了。太子殿下见母后病重,这个素日里最疼爱的弟弟又只是拿着个珠子在那里发呆,不由得急躁怒道:“你这又是怎么了?莫非仇家上门,吓傻了吗?我可告诉你,现在这样时候。别给我捅出什么娄子来…”一语未完。就见李江猛跳了一个高儿,然后拉住自己的手笑叫道:“不是仇家。是福星,是救命地人啊。哦…不不不不对,那个…我也不敢打包票了。但是…但是或许可以让似雪过来试一试。”

那吴清远一听见似雪二字,猛然心中大震,赶过来道:“你说什么?似雪?殿下…殿下说的可是香姑娘?天啊,这…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该着皇后娘娘逃过这一劫啊,太子殿下,这香姑娘便是我说过的那唯一能救娘娘的神医啊,当日臣回苗疆探望老朋友时,听人说那里有一位教人动刀之术的姑娘,老臣初起还不以为意,这动刀之术,连老臣都不敢妄言,一个年轻轻的姑娘家,又怎么可能会呢,谁知去了之后,老臣和她切磋了几日,真是获益良多,到现在,老臣还认定她是天女或者菩萨下凡,专门救苦救难地,否则即便有这样厉害的医术,又怎能有这样的心肠,不秘技自珍,还慷慨大方教给别人,并且不图回报的…”

老爷子许是太兴奋的原因,说起来就没完了,李经看了眼床上的皇后,心想不能听他再说了,我母后在这里还昏迷不醒呢,靠说能说活吗?他想到这里,不由得轻轻拍了正听得满面笑容地李江一巴掌,骂道:“你在这里乐个什么劲儿,还不快去将那位女神医亲自请过来,你看母后这病,是能耽误得了地吗?”一语未完,李江方恍然大悟,一溜烟笑着跑出去了。

原来香似雪和林锋行其实到京城已经几天了,江雪季在京城里便有好几所庄子,他们随意挑了一个住下,在城里游玩了两天,才想起去看看李江,林锋行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呢,拿着那只锦盒笑道:“这小子,弄得神神秘秘地,怎么?没有这个东西,咱们便进不去门了?我看也未必吧。”他说完,香似雪心里却早已有了谱儿,笑道:“你啊,他叫你拿你就拿呗,自然有他的道理,总不会我们拿了这只盒子,走到他府外一递上去,立刻就围上一群人把咱们抓起来吧。”

两人便拿着锦盒,一边说笑逛着来到了李江给地那个地址。林锋行抬眼一看,面前一座朱红大门的豪华府邸,正中地牌匾上龙飞凤舞三个大字:“慧王府”,他先低骂了一声,恨恨道:“这小江开什么玩笑,怎么倒将我们引到慧王府来了,那可是皇上的亲儿子…”他说完,自己先吓了一跳,惊叫道:“不是吧似雪,难道小江竟然是皇上的儿子吗?老天,他…他竟然是慧王爷…”他一边说一边抚额呻吟,想起自己以前和李江开玩笑时说过的那些话,抄八遍九族都够了。

香似雪也吓了一跳,起初还以为林锋行说的慧王爷是李江的父亲李越,谁知道细一问,才知道就是李江。极天皇朝的规矩,皇上太子等人的名字是不可以随便出口的,故民间多不知道,林老爷和江雪季等虽然知道,却从未在林锋行面前直呼他们的名字,而且他们和李江见面的时间也短,根本不知道香似雪口中的那个“小江”就是慧王李江。

当下香似雪也无言了,心想我只以为小江是个王爷的儿子就很了不起了,没想到他自己就是个王爷,那这么说,他口中那个主人,难道是当今皇上不成?她将这个想法一说出来,林锋行又是满头的黑线,悄悄咕哝道:“我知道咱们皇帝从三年前卸下所有国事后,就有些不打正调,成天修道炼丹,连国事都不问了,全交给太子。可我也没想到他能不打正调到这个地步啊,竟然带着慧王爷在外野跑了半年,他也不怕太子将他的位给篡了。不过这话还是两说,也不一定呢。”

香似雪也笑着悄声道:“太子还用得着篡位吗?监国太子何等风光,他就是实际的皇帝,三年的时光啊,这江山将来肯定是他的了,何必还要背着个篡位的污名。行了,咱们赶紧去和那些看门的小厮说一声吧,你没看他们已经频频对咱们行注目礼了吗?不是将咱俩当成疯子就是当成了来踩盘子的江洋大盗。”她一句话说的林锋行也笑起来,两人连忙上前,果然那些小厮起先看见他们在对面嘀嘀咕咕的,心里都有些疑惑,也不肯放他们进门,香似雪便将那锦盒东珠取出来,小厮一看之下便大吃一惊,忙将二人礼让进去,又飞跑去报了管家,管家也不敢怠慢,知道主人是因为皇后的事儿进宫了,便派了个小厮过去,让贴身跟着李江,此时也在宫中的那小厮见机行事,将这事儿通知给殿下知道。

碎碎念,票票,票票…

第一百零七章

林锋行与香似雪在大厅里品着茶,管家恭恭敬敬的和他们说了会儿话,便下去了,只留下两个丫鬟,让她们尽心伺候着。林锋行见到这阵仗,呵呵笑道:“小江倒还算有良心了,自己富贵也没忘了我们。若不是他交代过,只凭咱们的身份,可未必有这个待遇啊。”极天皇朝的商人地位也是不高的,即便江雪季亲来,怕也不能得这王府总管如此客气的寒暄,当日江雪云嫁给林廉明,固然是因为她自己一见倾心,但也有很大成分是因为江老爷觉得这个身有功名的秀才满腹才学,将来说不定可以考中进士,做个知县什么的,那和自己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因此才会将女儿下嫁,由此可见极天皇朝商人的地位了。

香似雪本不知道这个,林锋行便说给她听,反正有茶水和御膳房的点心慢慢供着,接下来就是等李江回来了。谁知两人说的正高兴,就听见门外有人说了一声:“王爷回来了。”话音犹在耳边,已经有一阵旋风冲了进来,还没等看清楚脸呢,那人就直扑向香似雪,一边大叫道:“似雪,你可来了,等的我好苦,快走快走,有人等着你救命呢。”他说完,拉着香似雪就要往外冲,竟是连停顿一下都没有。

林锋行一个不注意,就让李江吃了香似雪的豆腐,他没有对方那种轻功,也来不及上前阻止,只得大叫道:“好你个小江,竟重色轻友到这个地步,你就没看见我这个大活人在这里吗?”吼完了大步跑上前,就拽住了香似雪的另一只手。

香似雪也停下脚步,不悦道:“小江,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来了,等你这么长时间,你连脸都没让我看清楚,就拖着我向外跑。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她说完,李江方转过身来,擦擦脸上的汗水苦笑道:“似雪,林大哥,你们别误会,实在是我有天大的事情,来不及和你们解释了,似雪你快和我一起走吧。”

林锋行心道不好。这小子该不会是知道追求似雪无望,所以想采用强硬手段。把似雪拖进皇宫中让他老爹或者哥哥赐婚吧?这个可不能容他,想到这里,他上前一步,还刻意拉着香似雪戴着玉镯的那只手腕。正要告诉李江自己和似雪已经私定终身,就听他急道:“哎呀,你们不用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没有什么阴谋的,似雪,皇后娘娘病重,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太医们说是绞肠痧。让预备后事。太子哥哥几乎要发狂了,若皇后真的撒手西去。这皇宫内外,又不知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况且皇后她是个极好的人,有她在。还能阻一下太子哥哥的暴戾之气…”

他不等说完,香似雪和林锋行已经知道了事情地全部经过,两人心说你不早点儿说明白,这么急风急火的,谁知道是要干什么呢。香似雪便拉了林锋行道:“既这样说,还等着干什么,赶紧进宫里看看吧,只是小江,你也别把我当成神,我可以过去看视皇后,但不打包票,别到时候治不了,太子殿下就说我办事不力谋害皇后,再判我个斩立决,我冤不冤啊。”

李江哪里肯听,拉着两个人飞也似的来到大门口,早有小厮牵了三匹马等在那里,三人一溜烟儿的上了马,便在大街上飞奔起来,香似雪本还害怕会撞到行人,却见隔着老远,那些行人便训练有素的避开,显然知道这是皇家办的紧急事件,撞死也找不着人赔,她心想难怪古代的男人削尖了脑袋也要功成名就,封侯封将,就这种肆无忌惮的特权,有哪个人不喜欢呢,常用地话,不上瘾才怪呢。

一路奔到皇宫中,太子殿下都急的骂了几次人,皇后地情况愈发不好,连吴清远都焦心不已,好在终于听到了马蹄声,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准许李江和香似雪在宫内奔马,就是为了节省时间。果然,不一会儿,便有三骑奔入了庭院,李江不待马停便翻身下马,高声叫道:“太子哥哥,我把似雪请来了。”

太子李经连忙撩衣下了台阶,微一打量不由得有些惊讶疑惑,暗道就是这个年轻娇美的女子吗?她如此年轻,如何能给母后医病。但转念一想,又释然了,暗道吴太医也说过之前因她年纪而犯过疑,最后证实盛名不虚,况母后此时实在是九死一生,不管是什么人,都要冒险搏一搏了。他想到这里,便向香似雪拱手为礼。

香似雪是现代人穿越过来的,对古代地等级森严还是很模糊,这大半年也没遇见过什么人,就是在方绮罗家跪了跪祖宗,此时根本没想起还要行跪拜之礼,还是林锋行拼命拉着她跪下,口称参见太子殿下她才醒悟过来。不过这时候太子已经急得和热锅上那只蚂蚁差不多,哪还有时间计较他们的礼数,连忙搀扶起来,就将他们让进了屋。

当下也不多废话了,吴清远站在一边,见香似雪直奔病人没注意到自己,他也没出声。这里香似雪快步来到皇后娘娘的帐前,一边伸手撩帘子,一边沉着道:“太子殿下,草民乃山野女子,头一次进宫,若有与礼数不合的的失仪举动,还望殿下包涵提醒,一边说着,已经看到了病床上的皇后。

香似雪立刻吃了一惊,这皇后的面色苍白中带着蒙蒙的灰,从面相上来说,分明是离死不远了。她再一探脉搏,暗道坏了,皇后娘娘这时候已经休克了,肯定没有血压,在这医术落后地古代,休克几乎就可以判定死亡,就算能够冒险手术,但没有输液支持,怎么能展开手术,这和上一次那阑尾炎可不一样,阑尾炎只是普通地炎症,只要人不休克,动了手术也就好了,这个就是动了手术,也救不回来啊,何况我连休克原因还没有找出来呢。

她一回头,正对上太子和吴清远李江期待无比的目光,似乎只要她一点头,皇后娘娘就能活过来。香似雪想起小江说地话,一旦皇后死去,还不知要引起多少血雨腥风,她心里很沉,但这实在不是她能够做到的,只怕一个不慎夸下海口,到时救不回皇后娘娘,就连自己也要死,甚至可能连累林锋行。

第一百零八章

想到这里,她只得黯然摇头,沉声道:“娘娘的病势太沉重了,我只不过是个大夫,并非大罗金仙,说句冒犯的话,太子殿下请…速速准备吧…”她这个结果既在众人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床上那人面如金纸,分明是将死之相,治得了病救不了命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但之前李江和吴清远都说过香似雪来的话,或许有办法起死回生,因此几个人都是抱了极大的希望,此时一听她这样说,不由得又是诧异又是难过不已。

李经的指骨捏的嘎嘣嘎嘣响,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迎面向香似雪逼来,但她怡然不惧,治病救人是她的本分,可就是在现代那样的环境下,也不敢保证每一个病人都可以痊愈出院,若是如此,人类只有生老,没有病死了。但是…唉,她想起李江说的话,十分同情这些后宫的嫔妃,但她实在是帮不了那些可怜被冤枉的人了。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太子的侍卫匆匆而入,贴着太子的耳边说了两句话,李经点了点头,挥挥手让他离开,这侍卫或许是太紧张的缘故,一转身的时候,竟然碰上了旁边的桌子,他身上戴着的一个百宝囊也顿时落在地上,里面东西洒出来一半。

香似雪眼尖,只见这洒出来的东西里有一只黑色的布袋子,上面插满了粗细不等的钢针,那形状竟与现代的输液针头有少许相似,她连忙捡起来,一看,这钢针果然与现代输液的针头差不多,只是远不如那些针头精细小巧,但该有的孔也一样没拉。

她正看着,便见几个宫女走进来,小心扶起皇后,舀瓷碗里的药给她灌下去,她吓了一跳。暗道这什么病因还没弄清楚,怎可胡乱灌药,忽听吴清远道:“这是老夫私藏了多年的一味珍贵药材,怕是不中用。但让娘娘支持几个时辰,醒过来见太子最后一面的功能还是有的。”

香似雪这才和吴清远见过,刚刚那种情况,她虽然看到了对方。却也无暇打招呼,此时见他说的笃定,心中不由得就是一跳,暗道是了,这虽然是古代。但却是个架空的时代,谁知道有什么样地奇药妙药呢,倚天屠龙记里那黑玉断续膏,比现代最高明的接骨手段还好用。怎么就知道这里不会有这种东西。

她又低头看了看手心中那个一个最粗一个最细的针头,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连忙站起身道:“小江,这是做什么用地?”话音刚落。就听李江哼了一声,转过头去道:“你听他自己说。”言罢那侍卫的脸色似乎也有些发红。期期艾艾道:“姑娘,这是刑讯逼供时的一种工具。专门…专门给犯人放血用的,将这针头连上针筒向外抽,很多犯人见到自己地血慢慢被抽出来,会觉得受不了,便会招供了。”

香似雪心道,现代救命器具的雏形,在这里竟然是这种用法,也难怪小江满脸的不屑了。她再仔细思虑了一下,方缓慢道:“小江,有几样东西,如果你能给我找全,而吴大夫的灵药又真能替皇后娘娘多续几个时辰的性命,那…我或许还可一试,但我们丑话说在前头,我自然会尽力,不过这其中地变数很多,这里的工具远远不如我的家乡,能否救活我不敢保证,而且一旦查明病因,需要动刀的话,你也不要想着是会像上次给苗疆族长动刀那样简单,我…真地只是能试一试。”

“用不好听的话来说,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是吧?”李经忽然出口,然后他沉声道:“姑娘所需用具尽管开口,即便不能救活母后,本宫也决不怪罪于你。”

香似雪等地就是他这句话,闻言连忙说出了一串东西。她是医学博士,一般的药理和药物方程式自然知道,这里是古代,又是仓促之下,虽然做不出什么药品来,但只要有工具,简单地盐糖水倒可以配出。李江和李经边听边想,最后李经点头道:“虽然这些东西平素里难弄,却也未必弄不到,姑娘请等一等,我这就去安排。”他说完,把李江留在屋中,自己亲自去张罗这些物事了。这里香似雪看着他的背影,悄悄对林锋行道:“难怪太子殿下监国三年,极天皇朝仍是繁荣富强,不去计较皇后地身份等无关紧要的东西,只会选取对他最有利地,而且具有可以看透人心的本能,林锋行,这个太子殿下,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林锋行看看左右的人,到底把心里那句“不喜欢”给咽了下去。李江却不顾忌这些,叹气道:“就是,太子哥哥的皇位,固若金汤,父皇也从没有废储的意思,可他…唉,他要是能对弟兄们好一些,不那么防备他们,就好了。”

香似雪心想这个小江。这种话能在这里说吗?他也想和那些被驱逐地皇子去做伴不成。但转念一想。暗道也许就是因为他这憨直性子。太子方容他到如今。看刚才两兄弟地神态。也是真地亲热。果然是傻人有傻福。刚想到这里。就听帐中一声呻吟。竟是皇后娘娘出了声。

香似雪连忙奔上前去。吴清远看来也想过去。却终于犹豫了一下。选择呆在原地。香似雪是女人。可以随便点。他可是男人。这样上去看视娘娘地凤颜。可是死罪。果然。下一刻就听到一个虚弱地微带惊慌地声音道:“你…你是谁?因何在哀家地宫中?”

“娘娘。这位姑娘是请来给你治病地神医。请娘娘不要惊慌。”吴清远站在香似雪身后恭敬回答。香似雪也将事情简略说了几句。又安抚了下皇后。然后才问起她起病前后地症状。皇后便仔细想了想。一一说了。

香似雪一边听。一边就暗暗地称奇。心想果然是架空地时代。一切皆有可能。还有这样起死回生地药物。若放在现代。也不用它争取几小时地时间了。哪怕几分钟十几分钟也好啊。这里听了皇后地讲述。心里已经大致有了数。又在皇后地腹部按压了几下。也符合自己所想。只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化验检查来支持她地判断。

她又安慰了皇后几句。出来时脸色十分不好看。将李江和吴清远拉到一边。小声道:“你们这次可害苦了我。这个动刀可不像上次那样简单了。不但不简单。还复杂得很。小江。你那太子哥哥说话算数吧。一旦我医治不好娘娘。他不会牵连无辜。把我也当做泄愤工具杀了吧?如果是这样。我和林锋行现在就走。”

“怎么?没有把握吗?”李江听香似雪这么说。不由得也有些紧张起来。却被她白了一眼。听她恨恨悄声道:“何止没有把握。九个半死。只有半个生地机会。”她用手抚了抚额头。叹气暗道:我真是惹祸啊。老天给了这么一个大BOSS。总不会它让我穿过来。只是体会一下被腰斩地滋味吧。

皇宫里的办事效率,那又比苗疆快了不知道多少倍,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各色东西已经齐备。香似雪走到近前,反复检查了又检查,然后走进一个无人的偏室里配了几袋子盐糖水,这才出来,就用临时做成的简陋输液管给皇后吊了液体,那时没有橡胶,管子是用粗牛筋挖空了做成的。

她又熟练的用烤过的薄白布将自己拇指食指缠了起来,这个时代没有无菌手套,只能以这种法子将污染程度降到最低,好在她述说的那些工具,小剪刀小镊子等都有,形状上也没差许多,这也就是在皇家了,若是寻常人家,听都没听说过这些东西,又到哪里去找。

虽然这是个极其复杂的大手术,但香似雪在现代,也做过几十台了,这个不像那阑尾炎手术,她自己就可以完成,但是看了看吴清远,心想算了,如果让皇后娘娘知道自己的身子被男人看光了,非撞死不可,这个时代的女人太保守了。沉吟再三,便让两个小丫鬟一个站在帐内,一个站在帐外,来回传递东西或接应活计。

太子生恐丫鬟不稳妥,叫来了宫内平日为普通嫔妃宫女看病的医女,这却是香似雪没料到的,没想到这架空的时代和古时的李国还蛮像的,竟在宫内设有医女,不一会儿工夫,几个宫女诚惶诚恐的赶来,按照香似雪说的地方站好,她又把需要她们做的工作简单交待了一遍,手术就开始了,香似雪镇静严肃的走进帐子中,亲自喂皇后喝下麻沸汤,又低声安慰了她几句,待麻沸汤起效后,她照样拿出自己的狼牙在烛火上烤了几下,然后慎重的划开了皇后的凤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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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太子李江等人全部被赶了出来,吴清远召集几位医术颇高的御医,开始斟酌给皇后娘娘用的术后方子。李经心里焦急,刚才皇后的情况他看得很清楚,的确是没有什么活的希望,之所以说要杀掉那些御医,不过是泄愤而已,如今这个年纪轻轻的丫头,怎么可能就有回天之力。他焦躁的在屋前走来走去,李江就在他耳边不停的念叨着:“太子哥哥,我可事先说好了,似雪的医术虽然高,但也不是神仙,一旦…一旦她也救不回母后,那个…你可不许怨她,杀她泄愤,她对我和父皇都有大恩,这一次若不是我,她也不用卷到这件事情中来,可不能因为好心,还成了你泄愤的对象,再冤枉死了…”

他不等说完,李经就停下步子,挥手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难道我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吗?你给我在那里消停站会儿,我心里正烦着呢。”他说完又开始踱步,李江果然不敢近前了,暗道你怎么不是那样的人,死在你手下的无辜性命还少吗?几位哥哥做了什么,你就疑心他们要篡位,一个个打发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他们是皇室贵族,能受得了那种苦吗?你根本就是杀人不见血杀人不用刀…

李江从小习武,没有什么朋友,也没走过江湖,所以对几个哥哥都极为依恋,包括太子也一样。他本以为大家就可以这样相亲相爱的一直生活在京城中,谁知道风云突变,一年不到的功夫。除了太子以外,所有地哥哥都可以说是被驱逐了出去,他虽然敬爱太子,但这么多哥哥的仇加起来,那不满可就远远大过爱了,只不过太子的手段的确高明,他也说不出什么。但这件事他也没忌讳过别人,太子其实心里也知道。但一是心中疼爱这个憨直的弟弟,怜他从小习武,从未有过半刻自己的时间。二是了解李江的性子,十分憨厚。也没有什么背景,万万对自己的太子之位构不成威胁,因此一直容他到今天。

在现场却还有一个比他们更紧张地人,那便是林锋行了,他在那小桌旁呆呆坐着。目光只痴痴望着门的方向,暗道这是怎么说,那皇后坐起来说话的时候,脸色分明是要死了的,似雪能起死回生吗?她也说过这不比在苗疆,那个动刀术很简单地。看她的样子为难,平时她也说过我们这里动刀的工具十分落后。如今匆匆找了这些东西,能管用吗?唉。我就不应该这时候和她来京城,就来到京城。也不该去小江的府上,这一下可好。被害惨了,那个太子的眼睛和狼毫无二致。谁知道他到时会不会翻脸无情啊。

几个人各怀心思,忽听李经暴躁道:“怎地还不开门,那个动刀需要动这么久吗?”他几步冲到门边,又被李江拉了回来,听他抱怨道:“我说太子哥哥,你平日里处理国事是何等的镇静,现在不过是过去了一个时辰,就这样沉不住气。刚刚似雪也说过,这个动刀术是极其复杂的啊,有许多事情要做的,怎么着也需要几个时辰,甚至十个时辰以上,你就耐心再等等吧。”

李经无奈,只好又退了回来,如热锅上的蚂蚁又转了几圈,庭院里精心修剪的花草便都倒了大霉,被他揪下无数。最后李江实在看不过去了,只好又出声道:“太子哥哥,你消停坐会儿吧,那院里的花草都是皇后心爱之物,她若好了,醒来见这些花草都遭了殃,看她不拿扫把追着你打呢。”

一句话把李经说地红了眼眶,手里拿着一朵初开的蔷薇,喃喃悲语道:“若是这样,我情愿被母后打,只要她能转危为安,只要她能渡过这一劫。”他一边说着,忽然跪了下来,双手合十喃喃地向苍天祈祷,就连林锋行在旁边看了,也不禁动容,心想这太子也算是至情至性了,怎么会做出那么多狠毒之事呢。

李江坐在他旁边,忽然叹了口气,悄声道:“我有时候也十分疑惑,太子哥哥对皇后,对我,那真是没得说,可他为什么就容不下兄弟们,甚至是对父皇都有戒心呢?他对他喜欢的人,真是不遗余力地好,但对他没有感情的人,那份冷酷也不是寻常人能够相比地,难道这就是做一个帝皇所需要的条件,是必须付出地代价吗?会不会有一天,我和皇后也终于被他防范戒备,然后被他想着法儿的调走害死呢?可那时候他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他…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吗?”

林锋行不住对李江使着眼色,却听他小声道:“没关系,他听不到的,他离我们远,也没有武功,听不到这番话。”他又回过头去望望那扇紧闭的大门,叹息道:“似雪究竟什么时候能出来呢?就连我也开始焦心不已了,何况是太子哥哥,他对皇后的感情是最深的。”因为不是皇后所生,母亲又健在,所以在外人面前,他并不称皇后为母后。

林锋行白了李江一眼,咕哝道:“你还有脸说呢,不是你的话,似雪至于陷入这险境吗?早知道这样,我和她说什么也不来找你了,这哪是找朋友啊,根本找火坑来的,然后我们再往里跳。”他说完,李江也十分的愧疚,低声道:“我…我也没想到皇后的病会这样厉害,经过秒苗疆那件事,我一直把似雪当成了活菩萨,却忘了她不过也是一个普通人,唉,我当时太心急了,只想着一旦皇后仙去,这宫内朝中肯定又要血流成河,所以…所以想也没想就将你们俩拽了过来,若是…若是早知道如此,我…我就…”

“你就怎么样?你就不会供出我和似雪在你家里?就不会将我们拉过来?”林锋行才不相信,似雪说过,人在绝望的时候若遇见一根救命稻草,是会不顾一切抓住的,才不会管那根稻草可不可靠。果然,下一刻,他听见李江沉吟道:“恩,你说得对,我还是会拉似雪过来试一试的。”

他忽然握住了林锋行地手。正色道:“但是林大哥。你放心。我用我地人头担保。不管似雪这一次能否成功。我都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地伤害。哪怕就是我自己去死。也不会让她受苦地。”他说完。忽听屋里传出一个悦耳地声音道:“太子殿下。香姑娘说了。娘娘地手术已经成功了一半。让您再耐心等待。除非有意外严重地病况发生。否则这条命应该可以捡地回来。回禀太子。以上是香姑娘地原话。并非奴婢所说。”

李江和林锋行怔了半晌。然后眼中就射出狂喜地神采。李经也是激动地一下子就奔到了门边。想了想却又退开来。转头问李江道:“小江。手术是什么意思?就是…就是香姑娘正给母后做地这动刀术吗?”他说完。不待李江回答。吴清远就兴奋地凑上来道:“没错没错。就是动刀术。香姑娘说这是她们家乡那边对动刀术地称谓。哎呀。说起来。这个香姑娘真是个谜一般地人。老臣都…老臣都不知该怎么形容她好了。她连最基本地切脉都做不好。连一些常用地草药知识都不会。但说出地一些医学观点和理论。却是我们闻所未闻。且还十分有道理地。不说别地。就说这动刀吧。多少人亲眼看见。她施术时不是普通地干净利落。可是她连术后该用哪些防治感染地草药都不懂…”

吴清远不等说完。林锋行就好笑道:“吴大人。你这是夸似雪还是贬似雪呢。看你直搓手。似乎很兴奋地样子。但是这话语上。可一点也听不出你是在夸她…”一语未完。吴清远就正色道:“非也非也。老夫对香姑娘地钦佩。绝无虚假。皇后娘娘如此重病。老夫自认天下除了香姑娘。也没人能医得了。她在老夫地心目中。就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我们只静静等待结果就成。吴爱卿。你和其他御医可把那术后地方子弄出来了吗?记住。一切都要最好地。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太子李经打断了吴清远地话。他虽然说地冷酷。但面上却始终带着笑意。显然刚刚那个好消息也让他地心情振奋了不少。

他们心情放松了。但里面香似雪地工作却还正在紧张之中。那个近距离在她身边地宫女。一边帮她擦着额上汗水。一边用不敢置信又崇敬不已地目光看着她。因为没有口罩。香似雪和这丫鬟都在嘴巴上绑了一块白布。她之前判断皇后是急性坏死性胰腺炎。这种病起病急。病情重。很快便会造成腹膜炎症状。但是如果在现代。手术会很快替病人解除病痛。可这里是古代。什么检查措施都没有。她只能依照胰腺炎地相关症状来判定皇后娘娘地病。其实已经带了点赌博地意思。

腹部一切开。寻找到胰腺部位。她才大大地松了口气。心想自己地判断没错。接下来就是切除这坏死地胰腺。然后缝合切口。去除腹腔里地渗出液和脓血。这些工作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要复杂得多。谁知她刚要动手。那旁边地丫鬟就惊叫了一声。颤声道:“姑娘。你…你要对皇后娘娘干什么?”

泪水,我写到这儿了,才发现手术要配合很多东西,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写了,好在这是架空的时代,所以妹妹们原谅俺吧,不要和俺说古代根本不会有这些东西,没错啊,俺就是瞎编的啊,再次泪…

第一百一十章

香似雪暗道真好笑,你们娘娘的肚子都让我划开了,你这时候才想起问我这个问题。她头也不抬,淡淡道:“皇后娘娘的胰腺有一部分坏死,必须马上切除,否则就只能等着她香消玉殒了。”嘴上说着,手上动作却半点不停,只是这些工具实在太不顺手了,着实费了她一番功夫。她抬头看看那扎在皇后娘娘胳膊上的丑陋针头,还有这由自己制作出来的简易盐水和被烫过的牛皮袋输液瓶,额上忍不住又冒出了冷汗,暗道这要是在现代,我这大夫可就是草菅人命了。老天,真是做梦也想不到,我竟然有一天会用这种东西,现在只能祈祷皇宫里的消炎草药更加厉害了。

那被作为输液管的牛皮管很粗,用卡子控制输液的速度也并不灵活,根本也看不到输液的滴数,香似雪只能摸索着进行了点控制,好在皇后娘娘此时需要大量补液,心肺功能还没有太大损伤,不然不用别的了,这过快的输液速度就能要了她的命。

一直忙活了近两个时辰,香似雪替皇后把了把脉,惊喜的发现对方的脉搏能够触摸到了,而且除了虚弱外,并没有什么别的症状,她这时候将腹腔里的积液也清除的差不多,这才让外面的丫鬟给太子等人递个信儿,唯恐他们时间长了忍不住,再闯进来,虽然说这不是无菌环境,但比外界总算是好一些,能减少一点感染的机会,自然是最好的。

又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将所有地工作做完,她反复检查了一下,确定腹腔内没有遗漏东西,又数了一遍旁边的污染棉布,一块不少,这才将腹腔缝合。而这时候皇后还没有醒来,她配制的盐水也只剩下一袋了。她心想这皇后若真能活过来,命就是捡的。也许她身处皇宫养尊处优,身体倍儿棒,才能由我折腾活,不然万无幸理。

再替皇后把了把脉。依然没有异常现象,她微微的放了心,和丫鬟将床上各种物品收拾了,那医女一出了帐,就冲到同伴面前。兴奋叫道:“锦衣锦衣,我今日算是见到了什么叫神来之术,香姑娘那双手根本就是向织女借来的一样,你去看看那刀口,你去看看,天啊,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昔日师母领咱们去拜见师伯看到的那个动刀术,当时咱们还佩服的要死。可你看看香姑娘地,师伯那和人家一比。简直就像是小孩子做的一样…”

香似雪只是摇头苦笑,心想这样一台要什么没什么的手术。竟然还被人当成了传奇。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长长输出一口气。其实这台手术对于她来说挺简单地,但就因为各种工具的缺少和皇后身份的特殊,让她的心理压力无比巨大,生怕一旦救不回皇后,太子会迁怒于自己和林锋行,自己也就罢了,本就是穿越过来捡了一条命,但林锋行本来可以生活得好好的,都是因为认识了自己,才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如果连累他送掉性命,她怎么能甘心。

推开门走出去,院子里几个眼巴巴望着屋里地人立刻冲了过来,就如同那些守候在手术室外的家属一般,这熟悉的情景让香似雪心中一阵激荡,接着又有些伤感,暗道那个时代,自己怕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香姑娘,我…我母后她…她怎么样了?”堂堂太子殿下,掌握着天下人生死的太子殿下,此时和那些紧张的家属也没有什么两样,他的嘴唇都在打颤,充分显示出皇后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该做地我都做了,娘娘现在的病情比先前也有所好转,接下来就要看药物是否能把娘娘体内地炎症压下去了,我说过,这里的工具太简单,污染性太强,所以后果会怎样,我就不敢说了,吴太医可以进去给娘娘把一下脉,看看到底怎么样…”她话音未落,李经和李江吴清远便已经冲了进去,那些守候在院中地太监宫女也都一窝蜂的冲了进去,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林锋行和香似雪两个人。

初春地天气,香似雪额上却是汗水淋漓,她就那样看着林锋行,林锋行也就那样看着她,没有人了解他们在这几个时辰内所受的煎熬,而那煎熬翻来覆去,为地就是对方。如今骤然可以相见,短短的时间仿佛就是跨过了生死时空一般,猛然间,林锋行紧走几步,一把将香似雪拥在怀中,喃喃道:“似雪…似雪…似雪,我的似雪,我好怕,好怕你完成不了手术,好怕太子迁怒于你,似雪…”

“没事儿,手术完成了,完成了。”香似雪也觉得眼睛酸酸的,患难见真情,没有什么能比此刻的林锋行更让她感动更让她想紧紧的依靠了。她就那样任爱人拥抱着自己,屋子里那些惊喜的叫喊,听上去就如同是另一个天地发生的事情一般,而在这个天地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似雪…似雪…”李江从屋里兴奋地奔出来。入眼就看到这样一幕。虽然在现代人看来。这很平常简单。根本没有什么儿童不宜地动作。但看在这位六皇子地眼里。却不啻于石破天惊一样。他愣了一下。不由“嗷”地一声狼叫。扑上去使劲儿扯开林锋行。大吼道:“林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怎么可以拥抱似雪呢?你要破坏她地名节吗?放开。给我放开。”

林锋行地力气能大地过他吗。一把就被扯开了。只把这大少爷气地。心想这个煞星是专门生来破坏我和似雪地吗?他瞄了瞄香似雪。那意思是“你就告诉他真相了吧。别让这傻孩子还心存希望。处处和我做对了。”

香似雪别过头去。使劲儿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不过想起李江这憨直地心思。只怕自己和他都说清楚了。也未必能有什么用。除非嫁为林家妇。也许他才能把这心思彻底放下。于是她咳了两声。尽量平静道:“小江。你干什么这么激动?我们也算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儿。如今死里逃生。一时间太过激动。做出了点过格地动作也没什么吧?你别这么大惊小怪地。”

“可是似雪。你是个女孩子家啊。这事情对男人没什么。对女人地影响可是很大。”李江很认真地说。话音刚落就听林锋行冷笑道:“我坏了似雪地名节。我愿意负责啊。又没有要你负责。你在那里瞎激动什么?”

李江地心思虽然单纯。却一点不傻。脑袋转了两下。发现这话险些就被林锋行给套牢了。连忙大声补救道:“谁说地。谁说要你负责了?似雪是率性而为地女孩子。这点…这点事情也不算破坏名节了。负责什么啊?谁…谁用你负责?”

林锋行向天翻了个白眼。心道这憨小子也不傻嘛。香似雪却哭笑不得。忽听太子在屋中道:“六弟。让你将香姑娘请进来。你在那里磨蹭什么呢。大呼小叫地。”话音一落。李江连忙吐了吐舌头。一边高声答道:“就来了。真是地。母后不是好了吗?又叫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