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说着的时候,李经的眼皮子早就开始狂跳起来,心里咬牙切齿道:不好,又上了这个丫头的当了,不过这一次,说什么我也不能让她得逞,李风是非杀不可,他先是和李相图谋不轨,接着事情败露后又在没有圣旨宣召的情况下逃回京城,死罪难逃。想到这里,就听香似雪叹气道:“实在不瞒殿下,四王爷这一路上经风受雨,已是寒气入肺,若不好好调理,一个差池便能要命的,依小女子的愚见,不如先让四王爷调理调理身子,然后这边快马加鞭去请皇上的旨意,若皇上下旨责罚,自然谁都没有话说,这样一来,四王爷和六王爷岂不都感激殿下的功德。”

李经冷笑道:“还请什么旨意?李风和李相先是图谋造反,事情败露后他又逃离府邸,未在奉召情况下便回到京城,此罪与造反无异,他的罪名铁证如山,不似蕊妃的情况,香姑娘,你虽然救了皇后,本宫感激你,但也不是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插手的,念你一介女子,又不明情况,且是本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所以本宫不怪你,你这就下去吧。”他说完,香似雪还要据理力争,谁知外面的林锋行却忽然跑进来,大声道:“似雪,太子殿下的话很有道理,我们是平头百姓,这是皇家事务,掺合什么。”

他一边说,就将香似雪拉到一旁,小声道:“你疯了吗?之前不是说好了要让小江放人吗?你如今又上来了打抱不平的性子,这命还要不要了?便是你自己要豁出去,怎就不替家里人想想,何况我刚刚参加完了恩科,你便让我搅到这件事里来,这可是攸关前途性命的啊,舅舅又和太子殿下交好,你这样一来,岂不让他为难,你时常还劝我说蝮蛇在手壮士断腕,怎的自己却因为朋友之义,便把这些明智都抛开了?不行,这事儿我不能由着你。”

李经立在那里,虽然林锋行和香似雪是背对着他,但因为离得近,所以这话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他面上露出微笑,心想还是这个林锋行识时务,不愧是雪季的外甥。果然,那里香似雪先是和林锋行争执了几句,但到底

方说的有道理,到最后,她便不做声了。林锋行这)前道:“小江啊,你别糊涂,四王爷那是谋反大罪,这可是真正的国事了,国事自然要凌驾于家事之上,你怎能为一个谋逆而和太子反目呢?你置璃妃娘娘于何地呢?”

李江又惊又怒,没想到林锋行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他还指望着香似雪能帮自己出出主意,保李风一命呢。正要反驳,却见香似雪又走上前来,黯然道:“小江,若四王爷好好儿的,我们说什么也要助你一臂之力,然而他寒气入肺,身体底子又差,很容易变成肺痨的,我想太子殿下也未必就真能置他于死地,你们在这里僵着也不是回事儿,不如先将四王爷交给太子,日后再慢慢替他求情嘛。”她一边说,一边向李江打着眼色。

李江被他们弄糊涂了。忽觉手上一挣。已然是李风挣了出去。他猛然退后下了台阶。怆然道:“六弟。你…你是我地好弟弟。能得你为我做到如此。哥哥死也瞑目了。只是太子殿下心如蛇蝎。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容我活在世间地。哥哥已经连累了你。不能再连累你全家。你不要难过。日后清明时分。你能去哥哥坟上烧点纸钱。洒一杯薄酒。便是你对哥哥地情义了。”他说完。又转身向太子。冷笑道:“殿下。你为了皇位不择手段。多少兄弟被你当成了假想地敌人。我和三哥不过是在席间醉酒之时发了几句牢骚。说了几句戏言。就被你当真。三哥已被你害死了。我知道我也活不下去。没关系。我们到九泉之下。还有个伴儿。你呢?你还有谁伴在左右?纵然你有雄才大略。但以你这多疑地性子。哼哼。将来迟早也会众叛亲离。除了小江憨厚不记恨人。不会有人真心把你当做哥哥地。所以…你好好地补救吧。若暮年时不想变作孤家寡人。就别对唯一一个真心爱你敬你地人起疑心。”

他说完。忽然对几个要上来绑他地侍卫大喝道:“退下。即便本王要赴死。也用不着你们动手。

”言罢。他仰天长笑当先向前行去。一边高声唱道:“仰天大笑出门去。生又何欢死何惧。幽都两缕豪杰魂。还是肝胆好兄弟…”歌声豪放悲怆。直入云霄。比之香似雪初见他时那副惊弓之鸟地样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看地香似雪林锋行都暗暗感叹。心道虽然他一路逃亡来到这里。其实也是怕死贪生。然而到最后。却总不失为一条真汉子。而且他那几句话。明显是为了保护小江。不让太子对他起杀心地。这个人也很聪明啊。他懂得利用太子地心理来达到自己目地。他知道太子就是因为小江地憨厚性子才容下了他。便故意这样说。他对小江。也算是尽了当哥哥地义务了。

李经面上地表情阴晴不定。显然没料到最后李风竟然来了这样一出。他肺都快要气炸了。抬步便要离开。忽听身后“扑通”一声。回头一看。竟然是李江猛然跪在石阶上。嘶声大吼道:“太子哥哥。小江求你了。求你放过四哥吧。我们兄弟本来就少。如今三哥已经去了。四哥若再走了。将来过年地时候。还有谁能回来团聚。太子哥哥。求你放过四哥吧。小江愿以身家性命担保。四哥不会反地。他绝不会篡位地。太子哥哥。让我看着他。我不会让他危害到你地地位地。”

李经踉跄了一下。然而他只是顿了一顿。眼光在一旁站着地江雪季身上一扫。接着他挺直了脊梁。理也不理身后李江地哭喊。大步离去。转眼便消失在众人地视线中。李风地命运也就由此而定。香似雪和林锋行都暗自摇头。心想这个太子果然是铁石心肠。正要去扶起李江。却见江雪季望着太子地背影发呆。林锋行便道:“舅舅。你看那种心狠手辣。连兄弟之情都不顾地家伙干什么。叫我说。少看一眼还少生点儿气。小江。你也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还给他下跪。那不明摆着是白跪吗?”

江雪季回过头来。目光中带了些嗔怒。只看了外甥一眼。便淡淡道:“好了。此间事了。你们若要留在王府中。我便先回去了。”说完轻轻一甩袖子。竟然径自离开了。

*

虽然有储君之争,虽然有狠心之人,但是这里,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坏人,只能说,是造化和命运让他们纠缠不休。

一百二十七章

里林锋行不明所以,挠着头道:“真是的,这惨事的)太子,对我们发泄什么不满呢。”话音刚落,脖领子忽然被李江揪住,听他大吼道:“是你…都是你,你到底过来干什么?你就是为了将我四哥送上断头台吗?到底是谁请你们过来的?你们一来,四哥就走了,都是你…啊啊啊…”他双目发红手上用力,头发都披散下来,显然情绪已经濒临崩溃状态,吓得林锋行没命大叫起来:“似雪啊,小江他要勒死我啊,你…你赶紧阻止他啊,不然我真要死不瞑目了,啊啊啊…”

“小江,你真的认为,就算我们不来,你也能保住四皇子吗?”香似雪上前一步,在李江的肘弯上啪啪两掌,登时就让他的胳膊脱了一下力。林锋行趁着这时候挣脱出来,愤愤道:“哼,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你小子是好样儿的,早知道我和似雪赶过来干什么?妈的,竟然要杀我,你这个兄弟我不认了…”他说完转身就要拂袖离去,却被香似雪拽住道:“你和他认什么真,刚刚那一幕难道没感动你吗?还怨小江这副样子,若是你,你只怕还不如人家呢。”

“对不起林大哥,是我失态了,我…我…我一想到四哥,我就…我就…”李江流下泪来,喃喃道:“我现在后悔了,后悔我为什么要去练什么武功,追求什么武道的最高境界,就算我成为天下无敌的高手又有什么用?我连自己的哥哥都保不住,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哥哥被另一个杀,我却根本无力阻止,早知道这样…早知道这样,不如…不如由我来争权夺位,那样…那样他们没有了希望,也许反而能和平相处…”他一边哭着,就一边拿头去撞柱子,额头上鲜血淋漓,他却恍若未觉。

香似雪叹道:是了,就是这样的心理。小江现在还只是悲愤之下随口说说,然而随着这件事情越来越激化,再加上有人撺掇,迟早有一天,他会踏上夺谪之位的。她上前拍了拍李江,微笑道:“不要着急,难道你真以为我们过来,就是为了将四皇子送给太子,为了让你明哲保身的吗?若没有几分把握,我们也不会搅和这趟浑水,你林大哥刚刚也不会那样气愤了,走,我们先去你的书房,再慢慢商量,只是刚刚那样的话,万万不可再说出来,听到有心人的耳中,便是天大的祸事了。”

李江惊疑不定的看着她,目中射出狂喜之色,待听到她最后一句话,他本来张嘴想要反驳的,但细想想,不由得苦笑道:“是了,我记着了,我对太子哥哥,真是敬他爱他,原本以为他就算是对所有兄弟下手,也仍然会将我当做亲弟弟一样的疼爱,然而只怕经历了今天一事,我也不能善了了。”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泪水又流下来,却被他一把抹去,抬头强笑道:“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又有什么用,似雪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我们这就去我的书房吧。”

几个人一起来到书房,待奉茶点的下人们都退下,香似雪便开门见山道:“小江,我本来是想着过来后就说四王爷得了痨病的,不过后来一想,那么多御医不是吃干饭的,在这方面,太子不会相信我,于是我又想着让太子当场赐下毒酒,我这里正好有几味鹤顶红和鸩酒的解药,等到他离开后,立刻给四皇子服下,或还有一线生机,但这个办法也不能以策万全。还是你林大哥这回动了脑子,他出了个计策,就是让我唱白脸,他唱黑脸,假装为了自己的前途而倒向太子,这样一来,我帮你,他为前途和身家性命帮太子,看起来十分合理,太子不会起太大的疑心。等到他把四皇子带走后,再由我过去东宫,就说你还在伤心当中,求我去给他带个话,就说和四皇子兄弟一场,让他给你们一顿送行宴的时间。不管太子是否已经猜忌了你,就冲着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不会不同意你这个要求的,何况我相信四皇子最后说的那番话,对他肯定也有触动,总之,只要能让你们在死前见一面,吃这顿饭,一切就容易了。

我们可以将那几味药材熬成汁倒在汤中,让四皇子喝下,这样鸩酒和鹤顶红即便下肚,也毒不死他,同时我再给他一种厉害的麻药,让他在服毒酒后服下,便可以陷入假死状态。你可以在吃完饭后去东宫,就说一定要亲自敛葬四哥的尸体,殿下这时候对你必定百依百顺,何况这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他验过尸体确实死亡之后,自然就会让你

回来了,于是一切就都可以瞒天过海。这计策岂不

李江听香似雪说完,不由得大喜过望,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拉着他的手欣喜道:“似雪,真是要多谢你,原来你是想出了这样的万全之计,亏我之前还那样对你,难怪林大哥骂我,这…这让我怎么感激你才好…”话音未落,就听林锋行咳了一声,回头一看,只见他的目光盯在那两只拉着的手上,不悦道:“这计策是我想出来的,这话你怎么不拉着我的手和我说,却去拉似雪的干什么?还不放开呢?”他说完,李江也有些愣住了,讪讪的笑了笑,放开了香似雪的手,强词夺理道:“虽然…虽然计策是林大哥想出来的,但没有似雪的医术和草药,谁敢用这种计策,就算太子哥哥再高明一万倍,他也万万想不到鹤顶红和酒会有解药的。”

计议已定,香似雪便来到了东宫太子那里,出乎意料的,却见江雪季也在那儿。她于是便把李江的话说了,心里一边忐忑,暗道老天不会和我们开这种玩笑吧,若舅舅是太子的人,这谎言非被揭穿不可。正觉无措的时候,却听江雪季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你已经将四王爷抓了起来,便让六王爷来见最后一面,也是没有什么妨碍的,你总归和他们也是兄弟一场。”他这样一说,李经本还在犹豫,此时却缓缓的点了点头,道:“也好,便让他们见一面吧,不然小江该恨我一辈子,只是香姑娘,你告诉他,不要耽误的时间长了,更不要玩些什么暗度陈仓的小把戏,否则让我知道了,是不会让他给对方收尸的。”他对四王爷,连弟弟都不称呼了,可见是心中恨极。香似雪心中摇头,暗道这太子对于权力,实在是太执着了,这世间恐怕根本就没有人能够让他放下这名利之心。

于是告辞出来,回去和李江说了,李江自然高兴,心里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却听香似雪又道:“小江啊,这计策看起来是可行的,然而时机稍微差了一些,便前功尽弃了,所以…恩,怎么说好呢,我不是想打击你,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要做好准备,万一四王爷就错过了这机会,那便是老天爷要收他,我们是没有办法的。当然,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尽力而为,但我必须要给你打打预防针,省的你抱了必成的希望,结果却发现结果不如人意,那份失望就会更大的。”他说完,李江便郑重点头道:“似雪,你放心吧,我是知道的,这事儿本来就十分的凶险,四哥本来必死无疑,如今却有了一线生机,哪怕最终不能成事,我也总是要尽量争取,若…若上苍不愿让我如意,那…那也只能徒呼无可奈何了。

香似雪点了点头。与林锋行告辞回家。路上便说起在东宫遇到江雪季地事情。林锋行也十分惊讶。诧异道:“舅舅不是说他回府了吗?怎么却…却跑到太子那里?难道又是太子把他给宣召过去说话了吗?”话音刚落。香似雪就摇头道:“不一定。你想啊。这时候太子还有心思和谁说话吗?但舅舅刚才。地确像是对你有些意见地。我看他瞪了你一眼…”不等说完。就听林锋行嘿嘿笑道:“咦。你也叫舅舅了?呵呵呵。看来我要抓紧时间娶你过门了。不然这称呼就露了马脚…”一语未完。肩膀上已经挨了一拳。听香似雪怒道:“这时候还有心思去想这些。我叫舅舅是谁逼得?还不是舅舅当日在人家面前撒了谎。后来又把傅星辰留在家中。害得我都不能改口。这不是叫顺了吗?对了。这事儿别和傅星辰说。我们相处时日毕竟还短。不能尽信于他。”

林锋行点头道:“你放心吧。我有分寸呢。”一边说着。已经到了江府。傅星辰正在大门口来回踱着步子。看见他们过来。不由得大喜道:“哎呀。你们可总算是回来了。我这心都提了半天。如何?太子没有为难你们吧?”说完。林锋行便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傅星辰点头叹道:“本该如此。所谓孰轻孰重。一定要分清楚。我先前只怕你们冲动之下做出不理智地事情来。如今看来你们处理地不错。对了。你们家里来信了。我放在堂屋中。过去看看吧。”

*

翻滚要票。泪水。那个数字啊。太打击人鸟…。

一百二十八章

锋行走进堂屋,一看,原来是父母催自己回家的信件是的,也等着放完榜,让我衣锦还乡嘛,这就急了。

于是将信放下不理。一直等到江雪季回来,几个人才吃了饭,饭后林锋行问起江雪季为何会在东宫,也被他淡淡的一句“被太子叫去说话。”给敷衍过去了。这让林锋行有一种很难过的感觉,一直以来,江雪季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都是非.常高大的,就算是在还是纨绔子的时候,他也十分的敬爱江雪季,不然不会为了.对方冒着生命的危险去苗疆赎人,他一直以为江雪季和自己.是没有隔阂的,虽然对方比他大了好几岁,但是他从小也没有什么年纪.相仿的伙伴,所以一有什么心里话,就会和江雪季说,即便那些荒唐胡闹,也.都无所顾忌,而且江雪季不会像他父亲一样,惹得怒起来就.是一顿竹笋炒肉,他只会云淡风轻的摇头或者无奈的笑,大不了就会和林锋行讲.道理,一直讲到他告饶为止。但是现在,他却感觉到舅舅似乎是和自己有了隔阂,这种感觉让他很难过。

吃完饭江雪季就去了书房,林锋行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香似雪知道他要干什么,便遣退了伺候的人,自己坐在房门外的石阶上替他们守着。

“你进来干什么?有话和我说吗?”江雪季本来已经拿起了一本账簿,看见外甥进来,不由得又放下了。果然,话音刚落,林锋行就迫不及待的坐到了他对面,沉声道:“舅舅,你是知道我的,虽然叫你做舅舅,然而却和兄弟差不多,我从来没有什么话是不能和你说的…”刚说到这里,就见江雪季带笑看着自己道:“哦?真的吗?从来没有话是不能和我说的?当初你和似雪的事情,你的嘴巴明明很严,根本提都没对我提过一句啊,呵呵,那都是舅舅我自己看出来的,不然你还真当我的眼睛是瞎的啊。”

“舅舅,我没有心思和你开玩笑了。”林锋行有些急躁,然后他挠了挠头,赌气一口气将心里的想法都说出来:“反正你是我的舅舅,我相信你也不会为了所谓的前途性命而把我给卖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和似雪都是小江的朋友,我们当然是要帮他的,但是太子…太子打击异己的手段越来越激烈,我和似雪私下里商量着,都觉得到最后他很有可能危害到小江,而小江现在对他固然是敬爱有加,可不满也大大累积,而且我们以前和小江相处过,他身边的那个中年人应该就是当今圣上,种种迹象表明,皇上是很疼爱小江的,如果他知道三儿子和四儿子接连死在太子手里的话,难保不会产生废太子的想法,所以太子很有可能也开始对小江产生戒心了,所以…所以在将来,很可能就会有一场储君之争,就算小江不想争,可他身边有的是想争的人,蕊妃娘娘要为儿子报仇,四王爷要为自己报仇,其他的皇子们想要重回京城继续过富贵的生活…所以…所以舅舅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江雪季点点头,无奈笑道:“舅舅知道。你是怕舅舅成为你们的绊脚石,内奸是吧?”话音未落,林锋行就急道:“没有了,我没有这样想舅舅,我就是…就是想着我们如果帮小江,舅舅帮太子,那…那我们这一家人…”不等说完,他的手忽然被江雪季握住,听他淡淡道:“放心吧锋儿,舅舅不会帮太子的,平心而论,他的手段是太酷烈了些,他根本不把自己的兄弟当做兄弟。但是…你不能否认,太子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除了手段太残酷,你几乎找不到他治国的缺点,不是吗?而且他有许多的想法和话题都和我相同,我总到他那里去,也是因为他把我当做知己,唉,我…我虽然知道你说的都不错,但其实这次和六王爷对立,他心中其实也是很难过的,他唯一当做兄弟的人就是六王爷了,所以闹到这样,我自然要去安慰安慰他,你也不用多想了。”

林锋行点点头道:“舅舅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是我舅舅,绝不会害我的,可…可似雪说一旦小江和太子对立起来,这其中的诡谲复杂是无法预料的,若依着她的想法,我们便该远离这圈子,然而小江虽然聪明,性格却憨直,又对太子十分敬爱,定会处处受制。而太子一旦确定了他是敌人,就不会留情的。所以我们为了尽朋友之义,一定要留在这里助小江一臂之力,将来若能侥幸胜出,我们也可以想个

美的办法,既可以保住太子的性命,又可以保住他们)情。”

“你们不觉得,这计划不过是想象中的完美吗?”江雪季再次摇头,很认真的看向林锋行:“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六王爷失败了呢?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样的义气会为你的家族,还有似雪的亲人带来什么命运?你们是全了朋友之义,但若给家人带来灾难,孰轻孰重,你们有想过吗.?”他说完,林锋行就愣在了那里,半晌后他才又挠了挠脑袋,烦乱道:“哎呀.,不管了,反正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再说了,总之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小江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也许就凭着这股冲劲儿,反而能成点气候,何况似雪那孩.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江雪季心中暗暗琢磨着,叹了口.气,挥手道:“好吧,我不会劝说你,也不会阻止你,人这一辈子,总要无愧于.心,要做几件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你放心,六王爷可以说对我是有救命之恩,我是绝不会帮太子去害他的。不管怎么样,我会站在你们这边。”他这样一说,林锋行才放下心来,长长舒出一口气,给他舅舅倒了一杯茶水,这才满面带笑的去了。

接下来几天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一切都要李江去和李经周旋,两人也不去上门,反正解药已经给了李江,能否救回李风就要看天意了。或许是怕太子派人监视的缘故,所以这些天李江也没有过来这边,李风的事情处理的也很低调,民间多不知道有一个皇子被赐死,所以什么传言也没有。就这么静静的过去了好些日子,忽然这一天,门口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一个洪亮的嗓子高喊道:“喜报喜报…林锋行林少爷的喜报…”

彼时江雪季林锋行和香似雪还有傅星辰正在客厅里闲聊喝茶,一听到这句话,林锋行整个人懵了,倒是江雪季反应快,一步蹿了出去,香似雪也紧跟在他后面,就见府里的下人们已经欢声雷动了,中门大开,将报喜的人迎了进来,平日里沉静如水的男子,此时却激动的全身都在打颤,看着那报喜的人,好半晌方说出一句话来:“是…是喜报吗?中…中了进士吗?名次如何?”他一边说,就一边颤着手去接那喜报过来看,最先看见的便是林锋行的名字,可仔细看去,这上面却只说是中了进士,并没有具体的名次。

江雪季一下子就跪了下来,目中泪光闪烁,口中低声道:“苍天护佑我江家,爹,爹你在天上看到了吗?锋儿有出息了,他有出息了,他高中进士,他…他完成了我们江家几代人的心愿啊,爹,你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一边说着,那泪水便流下来,香似雪忙上前搀扶,笑道:“这真是喜极而泣了,不过也不用这么着吧,都下了跪…”一语未完,就听那报喜的人笑道:“江老爷这就算正常的,姑娘不知道,那些知道自己得中了的人,什么样儿都有,还有当场就发疯了的,唉,总之是苦读十载,一朝跃过了龙门,也难怪大家都欢喜的癫狂了。”

江雪季擦了眼泪,又站起来高声叫人拿银子来打赏报喜的人。直到此时,林大少爷才摇摇晃晃的走上来,梦游般的道:“中了,得中了,真的…真的得中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吧?”说完从他舅舅手中拿过喜报来看,脸上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看的香似雪忍不住咯咯直笑,摇头道:“原来你之前说的那些必中无疑的话都是为了来宽我和舅舅的心么?闹到最后竟是你最不自信,最接受不了事实。”一边说着,也凑上去看,看了一遍,不由得疑惑道:“咦?名次呢?这上面只说是中了进士,没有说第几名啊,我记得应该有名次吧?”

那报喜的笑道:“论理自然是该有名次的,但林公子这情况有些儿特殊,他的文章很得几位主考官的欣赏,可同时还有两名公子,文章也不差,主考官们难以定夺,所以太子殿下决定后天殿试的时候再给他们三人定出具体名次,其实不管怎么说,林公子这一次也是得中前三甲,这可是无限的风光了。”他说完,香似雪就好奇问道:“还有两位公子?是哪两位?”问完了自己也觉好笑,暗道我这么八卦干什么?我又不认识那些考生。n.,

一百二十九章

报喜的却不在意,呵呵笑道:“一个是江西的考生潘|才刚已经去报过喜了。另一位是来自巴蜀的傅星辰公子,可我去了他登记的那个客栈,却没找着人,行李什么的还寄放在那里,店主说他还欠着房钱,人却没了,听说他高中了,方喜笑颜开,言说若等他回去了,就要他用墨宝来抵消房钱呢,只是这让我去哪里寻找那位傅公子啊,啧啧,这我只听说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可好,首尾都见不着,可不是为难咱们这当差的吗?”

报喜的在那里喃喃抱怨,香似雪和江雪季却都异口同声的疑惑道:“傅星辰?这么这名字忒的熟悉…”一语未完,就听林锋行猛然大叫道:“啊,傅星辰,那不就是小星星吗?”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其实傅星辰已经二十六岁了,比林锋行大了好几岁,但因为香似雪就叫他小星星,所以江家甥舅两个也都跟着这样叫他,他也不在意。所以听那报喜的说出傅星辰三个字的时候,两人还疑惑怎么会如此熟悉,直到林锋行喊了出来,这方醒悟过来,可不是吗,傅星辰正是小星星的本名啊。

当下林锋行就要撒腿进去报信,一回身,却见傅星辰呆呆的站在廊下,整个人好像被点了穴道一样的痴了。他连忙上前拉住傅星辰往这边拖,一边笑道:“你怎么了?怎么比我还要震惊的样子,平时我就说过嘛,你是个有大才的人,一定可以高中的,这个结果也不过是意料之中罢了,快快快,来接喜报,省的让人家差大哥到处去跑。”一边说着,那傅星辰已经被他拖了过来,只见他犹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问那差官道:“真的…真的是我吗?巴蜀傅星辰?我…我没有听错吧?”

那差官笑道:“原来却是在这里,可真是凑巧,也幸亏是这样,不然可叫我去哪里找呢。傅公子,你不是做梦,千真万确是你的喜报,你高中了,而且还要在殿试的时候定出名次来,说不准会是状元哦,那时候你又待怎样?总不能昏倒在大殿上吧。”一边说着,就将手里的喜报向傅星辰手里一塞,这时候早有管家拿来了两大锭金元宝,那当差的一看见这金元宝,不由得两眼都放出光来,口中连声称谢,也是,他做这报喜的差事也有些年头了,平日里没什么油水可捞,但是一到大比之年,收获可是丰富无比的,但也没见过这样的大手笔,竟然用二十两金子打赏报喜的差官。

当下连忙谢了,欢天喜地的离去。这里林锋行和傅星辰两人只顾各自看着自己的喜报傻笑,忽听香似雪笑道:“你们两个就别美了,这肝胆相照的好朋友马上就要去金殿上争状元了,如今还没有一点儿危机意识…”话音未落,就听傅星辰正色道:“我能有今天,都多亏了江公子和林兄弟香姑娘,不然莫要说等到今日了,只怕此刻已饿毙在街头,尸骨还不知道有没有人帮着收一下呢,如此的再生之德,我怎能做出恩将仇报之事,林兄弟你放心,金殿之上,为兄必然不会和你相争,只盼你…”

不等说完,就见林锋行的脸色变了,额上青筋也蹦出了几条,大声道:“小星星你这是什么话?你的意思是要用这种方式来报答所谓的恩情吗?不要说你我一见如故,根本不需要什么所谓的报答,就算是需要,我也决不要你用这种方式来报答,似雪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对,侮辱,你这样是对我最大的侮辱,他日金殿之上,我自然会全力以赴,你也定要全力施为,无论我们谁输谁赢,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还是说,如果我赢了你,你就不认我这个兄弟了?”

他这一番吼叫倒让傅星辰始料未及,手足无措道:“这这这…愚兄自然没有这个意思…愚兄只是想…唉,好吧,愚兄承认,是一时高兴感激之下,有些口不择言了,伤了兄弟的心,我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说完一揖到地。却听江雪季在旁边笑道:“好了好了,你们都是兄弟相称了,还这样的多礼,不管将来谁是状元,对我们江家来说,都是一件喜事啊。就是有一条,你们两个可要好好努力,别最后让那个潘禹辰给得了状元,那我可真要郁闷死了。

几个人都大笑起来,江雪季便命人预备宴席替林锋行和傅星辰庆祝,一边搓着手道:“好好好,这个好,今日我们也算是双喜临门

去街上买些鞭炮烟花放来庆祝。

”一语未完。就听见外面有人报说:“六王爷驾到。”

几个人都愣了一下。没想到小江竟在这时候过来。于是忙迎出去。却听他强笑道:“今日是发榜地日子。我今晨才听太子哥哥说。林大哥中了前三甲。所以特地过来道贺地。”一边说。就让随行地小厮们把礼品放下。左手挽着林锋行。右手挽着香似雪。状极亲密地向屋里走去。然后飞快地小声说了一句:“一切顺利。我已将四哥送到一个安全地地方了。”说完。又做出勉强地样子笑道:“我猜着今晚江府必有宴席。索性容我在这里蹭一顿饭再走吧。”

香似雪笑道:“说地怪可怜见儿地。你堂堂王爷还要来我们这里蹭饭。”言罢也低声道:“就这样顺利?我还以为你总会想个法子通知我去一趟呢。不管如何。那解药是连我也没有十分把握地。”言罢。李江便悄声道:“可就是这么灵验嘛。不但命捡回来了。还好好儿地呢。连四哥都有些不相信地。明日我就要将那空棺材送进皇陵当中了。这不今天晚上特地过来感谢你嘛。”

一路说着。几个人已经进了大厅。彼时下人们都已经去传饭菜了。江雪季自到佛堂中去感谢神灵保佑。这是香似雪都没想到地。原来这温润如水地男子竟然还是一个有神论者。待几人坐定后。香似雪向林锋行递了个眼色。他会意。便站起身道:“小星星。我们也去佛前上一炷香吧。感谢菩萨保佑我们得以高中。”他说完。傅星辰便微笑站起来道:“如此甚好。我也正有此意。”其实他并不信神佛。而且知道林锋行也不信。说这种话。无非是要给李江和香似雪单独说话地功夫。

待两人消失。香似雪方正色对李江道:“小江啊。这事儿你实在是莽撞了。你四哥明日就要去皇陵安葬。你怎么可能有心情来我这里吃饭。这不是一下子就让太子殿下看出了马脚吗?”言罢却听李江笑道:“不是啊。我之前已经和蕊妃还有母妃做好了戏了。这些天我一直都装出很悲痛地样子。今天母妃和蕊妃去告诉我林大哥高中地消息。并且是好不容易将我赶过来地。其实就是让我散散心地意思。如果我只在那里为四哥悲痛。母妃和蕊妃却一点动作都没有。不也是很奇怪吗?所以我就过来了。晚上再回去为四哥守一夜。这戏便算是做足了。”

香似雪沉吟道:“太子殿下这么容易便都答应了你地请求。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你过来…”她招手叫过李江。贴着他地耳朵说了几句话。就见李江地面色先是变了一变。然后又频频点头称是。两人计议已定。重新归座说了些家常话。江雪季和林锋行傅星辰便也回来了。不一刻功夫。宴席齐备。几人开怀畅饮。席间欢声笑语连绵不断。唯有李江地脸色不太好看。似乎还在为“死去”地四哥而悲伤。林锋行与香似雪也都假意安慰了几句。江雪季扬着嘴角在一旁看他三人做戏。似乎颇觉有趣。

第二日便是李风被送进皇陵安葬的日子,因为这事儿很低调,所以只有李江和几个李风的旧日家人带孝将棺材运出城门,香似雪与林锋行腰间扎了一根白布,在城门处也跟了出去,香似雪沉声道:“我们来送送四王爷,不管怎么说,也是相识一场,而且当日,可以说是我们将他送上死路的,虽说那时情形,已经没有第二条路走,然而我始终觉得对不住他,唉,小江,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没有人最后能够长生不老,四王爷在地下若知道你有这番心意,也就会欣慰了。”

李江眼圈儿红红的答应了,队伍继续往前走,须臾间便到了皇陵之外,就见陵外一支旗帜鲜明的队伍,当中一人玉带蟒龙袍,傲然立于明黄伞罗之下,看见他们过来,便迎上来沉声道:“四弟今日下葬,本宫也来送他一程。”一语未完,李江已忍不住气道:“太子哥哥,你用不着在臣弟的面前假惺惺吧?若不是你,四哥会死吗?我们皇族的家务事,只要你一句不追究的话,哪怕你仍然送他回到那偏僻之地去,也好过如此无情,你…你现在还来送他干什么?就不怕他诈尸了找你索命吗?”

一百三十章

锋行和香似雪连忙喝道:“小江不可对太子殿下无礼对李经解释道:“太子殿下原谅六王爷,他这些日子据说是十分的消沉,昨儿到我们府上,那眼睛都是肿的,只在开始因为林锋行高中的消息笑了几声,之后也都是闷闷不乐的,今日是四王爷下葬的日子,他心情大概太悲痛了,所以冲撞了殿下,请您千万不要怪罪他。”话音刚落,李经便点头叹了一声道:“这个不用你们说,本宫的弟弟,本宫还不了解吗?他就是这样一副真性情。只不过他有一句话说对了,他说本宫无情,本宫的确是无情,本宫若像他一样多情,对哪个兄弟都以诚相待,分不清谁是真心对本宫好,谁是对本宫狼子野心,那本宫现在早就躺在那皇陵之内,不会站在这里了。俗话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但愿来世,我们这兄弟几个都不要生在侯门望族,只生在平常农家,相亲相爱的了此一世,那便好了。”

他一番话说的李江又红了眼圈,心想太子哥哥也不是那么坏,我这样对他,他也不怪我。

可是这些兄弟们,没有一个有野心的,他却偏偏因为他们背后的势力而不放心,非要将他们全部铲除,这便是盲目了。想到这里,也不由得长叹一声道:“好了,话说到这里,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你若想要送四哥,便一起来吧,虽然我知道四哥肯定不会欢迎你的。”言罢就要护着棺材往前走,却见李经面色一沉,摆手阻止道:“等一下,四弟我自然是要送的,然而送入皇陵的人,必要验明正身,六弟,请你将棺盖打开。”

李江脸色剧变,一步就跨上前去,激动道:“你说什么?太子哥哥,你已经害死四哥了?难道还要他死后不得安宁吗?你为什么会这样的狠心?他也是你的弟弟啊,你…你都害死他了,还想怎么样?还想怎么样?”他似乎有些语无伦次,冲那些要上前开棺的兵士们大吼着:“滚开,都给我滚开,我决不让你们来动四哥的尸体,谁敢上来我就和谁拼命。”一语未完,就见李经沉着脸上前道:“放肆,这是本宫的命令,你在朝谁吼呢,本宫不过是要验明四弟的正身,让他早点入土为安,你若真心痛,就早点让本宫检查完,将他送入墓地。还是说,你心里有鬼,恩?”说到最后一句话,他陡然加重了语气。

“我心里有什么鬼?”李江抹了一把眼泪,大声哭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太子哥哥你欺人太甚,反说别人心中有鬼,今天我就不让你开棺打扰四哥的亡灵,若你一意孤行,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他说完,猛然抽出腰畔宝剑,剑指那些兵士,再次大吼道:“我看谁敢来惊动四哥的亡灵。”

此招一出,那些兵士们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两步,六王爷的功夫天下无敌,这谁不知道。因此几个人面面相觑,是谁也不敢贸然上前。却不料李经竟然上前一步,冷冷道:“那好,本宫今天亲自开棺,你有本事,就将本宫一剑刺死,反正本宫看出来了,你现在的眼中只有你那四哥,何曾还有我这个太子哥哥,那就来吧,来替你四哥报仇吧。”他说一句,便向前逼一步,而李江也就往后退一步,他的剑尖颤动着,绝望的喃喃道:“别逼我,太子哥哥,你别逼我…”

“小江,反正四王爷已经死了,你何苦为了他得罪太子呢?”林锋行急得不行,上前一步去拉李江,却被太子喝止,听他吼道:“不要动他,本宫今天就要看看,他是不是已经肆意妄为到了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的地步。”说完更是快速逼上前去。却见李江一把扔了宝剑,退到一边大哭道:“你看吧你看吧,我知道了,就算我阻的了你一时,也阻不了你一世,到时就算入土了,说不定你还会把坟给挖开来,好,你就看吧,我就让你看看四哥死的时候,是多么的痛苦。

李经注目看了他半晌,然后一招手,几个兵士便上前,几下子就将棺盖上的钉子起出,打开了棺盖,立刻,一股尸臭味飘散开来,周围人除了李江和香似雪林锋行,其他人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李经也忍不住后退了两三步,拿手扇了扇,然后他又上前,仔细的看着棺里之人,看了半天,面上便现出疑惑之色,伸出手就往棺里摸去。

“你干什么?”李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上,蓦然出声大吼,却见李经头也不抬,冷冷道:“没什么,我不

看而已。”一边说着,那手在棺中随意扯了几下,)F手,旁边立刻有人递上白绢给他擦手,接着他又回头仔细看了看李江的表情,见他只是悲愤欲绝的盯着自己,他也没什么话好说了,便挥挥手道:“行了,盖棺入土吧。”

抬棺的人便继续向前走去,香似雪和林锋行拉着他要进墓园,却被他蓦然甩脱了手,只见他踉踉跄跄的奔到太子面前,伸手拦住他,红着眼睛一字一字问道:“太子哥哥,我就想问你一句话,如果…如果里面的四哥是假的,你打算怎么做?我知道,你肯定是要继续追杀四哥的,这个答案我清清楚楚,我只想问问你,问问你…我,你打算怎么处置?如果证实了棺材里的四哥是假的,你是不是也要将我就地正法,罪名就是包庇谋逆,就算我逃出去,你也要天涯海角的追杀我,或是用我的母妃来要挟我,是不是也会对我…赶尽杀绝,你是不是也会这样做?”他握着拳头,神情激动之下,这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了。

李经别过了眼。隔了半晌方回过头来。沉声道:“如果我说我不会。小江你会信吗?在你此刻地心里眼里。早就将我当做了一个恶魔。但是我还要告诉你。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是我一直以来都最疼爱地弟弟。因为你地身世和我从来没有利益地关系。所以我对你地疼爱宠溺。都是发自真心地。就算将来有一天。你我站在敌对地立场上。如果不是到了那迫不得已地最后关头。我都不会杀你。我只会将你软禁在府中。不会再给你与我敌对地机会。小江。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对我来说。你就是我地弟弟。而其他地弟兄们。他们对我来说。只是我地阻碍。所以我对他们。不可能容情。”他拍了拍李江地肩。叹了口气道:“今天地事情。我知道你怪我。但也无可奈何了。你…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就转身离去。剩下李江呆呆看着他地背影。泪水一滴滴落下来。香似雪和林锋行也都感到无奈。走上前来劝他道:“有时候。人是身不由己地。小江你看开些吧。最起码。太子殿下说过还会将你当做兄弟。

现在你也没别地选择。要么就做他地好兄弟。要么就为了其他地兄弟和他争权夺利。只有这两条路可走。所以多想也无益。”他们说完。却见李江惨然一笑。喃喃道:“没错。就是这两条路。昨日接到了二哥和五哥地密信。信中都说了他们现在如何辛苦度日。身边监视地人如影随形。况且出了四哥和三哥地事。两个人惶惶不可终日。唯恐自己就是下一个被除掉地皇子。因此都求我找到父皇。请他回来主持朝政。救他们早日脱离苦海。虽然说得是这些。但我却明白他们地意思。他们是要我和太子哥哥争这储君之位。就连母妃和蕊妃娘娘。也说太子哥哥必然因为这件事对我生忌惮之心。与其将来死无葬身之地。倒不如现在就暗中图谋。保自己和其他亲人万全。”

香似雪沉吟点头道:“论理。两位皇子和璃妃娘娘说得倒也没错。然而就是有一样。小江你下得了这个手吗?”话音未落。就听李江悲愤喊道:“我当然下不去手。就在刚才。我以为自己应该下决心了。可他…他却又说将我当做真正地弟弟。他是那样渴望他地皇位。为此不惜铲除一切阻碍和可能成为阻碍地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漏放一个。如果…如果到最后竟然是他唯一信任地一个人。一个兄弟夺取了皇位。他要怎么办?他受不了那个打击地…

“唉。你想地实在太多了。”林锋行叹了口气。拍拍李江地肩膀:“先把这些都丢开。反正也没有到最后关头嘛。我不瞒小江你。之前我做纨绔子弟地时候儿。是没有什么作为。但就有一样好处。那就是随心所欲随波逐流。我觉得这八个字儿挺适合现在地你。随心所欲呢。就是让你听从心地安排。心让你反你就反。心让你顺你就顺。把那些外因啊外力啊地。统统抛掉。随波逐流呢。就是你跟着事态地发展来随时调整方案。假如说今天太子还是爱你宠你。你就把他当哥哥拥戴。但是有一天。他已经连你和你老爹都想一窝端了。那可就是官逼民反了。不反也没办法对不对?所以呢。现在去头痛都是没有用地。再等等看吧。”

一百三十一章

外的,纠结了多少天的惶惶然的心情便在这一刻骤然怔怔的看着林锋行,半晌,他才苦笑一下,喃喃道:“随心所欲随波逐流,林大哥,这八个字看似随便,然而对此刻的我来说,却不啻金玉良言,我记着了。谢谢你。”他说完,郑重的一揖到地,这才毅然走进皇陵。只剩下林锋行在他身后不解的挠头,咕哝道:“我…我说什么了?我不过就是劝慰劝慰嘛,这孩子竟然当真了,恩,金玉良言,我到底说什么金玉良言了?”

香似雪走上前来,忍不住笑道:“行啊,我还真没看出来,原来做纨绔子弟也能做出一些领悟呢,早知道这样,我不该把你改造的这样彻底的。”她说完,看看墓园的方向,淡淡道:“行了,这往后没咱们什么事儿了,你就回舅舅家,等着殿试就行。到时候你和傅大哥双雄争霸,哦,不对,还有一个潘禹辰,呵呵,你们三雄争霸,就要看这状元花落谁家了。”言罢却听林锋行也笑道:“我倒不十分关心这个,现在我就是一心想要奔回家去,赶紧和你把婚成了,也省得夜长梦多,小江那小子到现在还没对你死心呢。

两人转回江家,和江雪季说了李经今天在陵园前拦阻的事情。江雪季出了会儿神,才摇头叹道:“无论这件事的结局如何,对于太子来说,都是一个悲剧,唉,他的手段也确是酷烈了些,闹到最后,到底还是把自己推到了孤家寡人的命运上去。”他说到这里,忽然看向香似雪,沉声道:“四皇子没有死吧?你们可以瞒得过太子,却瞒不过我去。其实也未必能瞒得过太子,他怎会不知似雪的手段,鹤顶红和鸩酒虽毒,却也未必就能从似雪手中夺了四皇子的命,我想他大概正是想到这一点,才会在陵外验明正身,只不过一是六王爷的反应恰到好处;二是他太看轻了我外甥,认为他顾念前途性命之下,必然会偏帮着他;三是那棺中人的确是四皇子,且没有戴面具,这才方将他瞒了过去,只是说到这里,我却有些不明白,你们是如何将四皇子偷梁换柱的。难道真有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吗?还是说四皇子乃是假死,等到了皇陵安葬后,再由六王爷去将他盗出来呢?”

香似雪微笑摇头道:“舅舅果然是目光如炬,我想太子现在恐怕也在宫里疑惑呢。其实这没什么,我命小江去乱葬岗找一具身量胖瘦和四皇子差不多的尸体,面目只要有些相像便可。谁知道他运气好,竟然找到了一个面容有五分相像的尸体,于是我就动手替那尸体整理了整理容貌,便和四皇子有九分相像了,余下的一分,舅舅你也知道,中毒人的面孔总是会因为痛苦走点形状的,所以太子乍一看下,就已经认定了那尸体是四皇子,再仔细瞅了一瞅,即便觉得有少许异常,也会以为是中毒所致。更何况太子在这件事上,未必不抱着愧疚,愧疚之下他怎可能细看四皇子不甘的面容,我猜他大概会以为我们会给假尸体戴上人皮面具,所以伸手扯了扯,那自然是扯不下来了。因此他即便疑惑非常,也只能收手了,我们便是这样瞒天过海的。”

江雪季皱眉道:“计策倒是个好计策,利用了太子多疑的性格,反而促成了这件事,只是我不明白,如何五分相像的人能整理的九分相像呢?”他说完,香似雪便起身道:“这东西说不明白,我当日在故乡,曾经学了一段时间化妆的技术,我们那里叫做整容,舅舅不信,你等一下看看林锋行便知道了。”言罢便扯着林锋行进到里屋,过了好一会儿,林锋行出来时,江雪季便吓了一跳,那哪里还是外甥,活脱脱就是另一个自己,虽然细看下有些不一样,但一打眼下,绝对可以瞒住大多数人了。

当下不由对这门神来之技啧啧称奇。香似雪却笑道:“这不过是简单的化妆技术罢了,林锋行和舅舅长的如此相像,若换了我们故乡的整形高手过来,一化妆,能和你化的一模一样。我不行,这不过只有八分相像,且他的气质和你的截然不同。那具尸体因为是个死人,才化了九分像的,不然若是活着,太子只由气质便能断出真假来。”其实她是当年实习的时候在整容科呆了一段时间,当时正好有一个兼职给影视剧演员化妆的大姐也在那里进修,香似雪化妆的本事便

学的,她悟性高,手也灵巧,若是有现代的那些工具3的更逼真,不过即便如此,效果也很惊人了。

江雪季啧啧赞叹,当下三人又说了一回话,因为这事儿实在是太过机密,稍有不慎便可能抄家灭门的,因此即便和傅星辰推心置腹无所不谈,这事儿也没敢告诉他。

第二日,林锋行与傅星辰收拾整齐,一齐去金殿上面君了,香似雪与江雪季本要到宫外等着,然而想到若让其他大臣看见,必定笑话,难道还是小孩子不成?连金殿面君都要大人在外面等着。因此只好坐在家里静等消息。香似雪便对江雪季道:“舅舅,这金殿面君,都要考些什么啊?是要对对子,还是要作诗?总不会在朝堂上就让他们谈论治国之策吧。”说完,江雪季也笑了,摇头道:“你倒是问对了人,只可惜我也没去过金殿,也没考过科举,却从哪里知道这些。”一语未完,香似雪想到自己心急之下的冒失,不由得也笑了。

两人一直等到中午,林锋行和傅星辰也没有回来,心知是那些举子被留下赐宴了。如此一直等到下午,其间江雪季让她去睡午觉,她也不肯,说道:“我怎么可能睡的着呢?真是的,这越活越回旋了,我那时候高考,也没这么紧张的,如今又不是自己考试,倒紧张的什么似的。”话虽如此说,心绪却一点儿也不宁的,到了院子里望了几回,只是不见人影,江雪季摇头笑道:“别在那里走了,走的我头晕,你若真这么心焦,我便让人拿马车送你到宫门外,你去接锋儿吧。”

一语未完。就听院子里响起了说笑声。正是林锋行和傅星辰。香似雪与江雪季忙迎出来。傅星辰看见香似雪。先抱拳道:“恭喜恭喜。恭喜香姑娘就要凤冠霞帔。做状元夫人了…”不等说完。早被香似雪啐了一口。听她嗔道:“傅大哥向来是正经人。怎么今儿去了趟金殿。说话便这样不正经起来。什么状元夫人…”她说到这里。方醒悟过来。猛然瞠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什…什么?状元?傅大哥你是说。林锋行…林锋行他中了状元?这…这是真地吗?”

傅星辰笑道:“自然是真地。我一点儿水也没放。不过林兄弟对治国之论确有独到见解。诗词歌赋倒还逊我一筹。然而什么叫栋梁之才。可不是吟几句诗做几句赋便行地。因此我和潘禹辰都十分地服气。明日后日还要夸官游街呢。对了。我听说当今皇上还有位妹妹。年纪还不大。万一看上了状元。呵呵。似雪你地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一语未完。林锋行就正色道:“傅大哥莫要开玩笑。我这辈子除了似雪。谁也不要。便是钢刀架在脖子上。也休想让我改变主意。”言罢眼珠儿一转。他看向傅星辰笑道:“嘿嘿。傅大哥。你一表人才。又没有妻室连累。和公主年纪又相当。倒正好让我给你们做个媒啊…”未等说完。几个人都笑了。

回到屋中坐定。林锋行便把香似雪叫道厢房中。悄悄道:“明日夸官游街后。我便打算告假回乡了。怎么着也要先把我们地事儿给办了。若这京城里平静如水。咱们便找个小地方。做一方地父母官。过小日子去。若是风云诡谲。小江和太子真地争起来了。那少不得要帮帮他。尽这朋友之义。似雪你意下如何|过头去。微笑道:“你这个事儿来问我干什么?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总之都是如意算盘。”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林锋行傻笑了一会儿。嘿嘿笑着出去。对江雪季道:“舅舅。我们打算回去了。你呢?你是和我们一起回去。还是在这里再等些日子。待那西域可以通行地时候再去西域呢?叫我说。你不如和我们一起回去得了。回去后我就要找媒人去似雪家提亲了。恩。打算尽快把我们地事儿给办一办。你是我舅舅。怎么着也要在家帮忙。给我掌掌边儿啊。不然我爹于此事上又不是很通。指望我娘一个人。你想让她累死不成?”言罢江雪季笑道:“你不必这么说。唯一地外甥结婚。我自然要回去。星辰怎么打算地?是要衣锦还乡。还是要去我们那儿凑个热闹?”。

一百三十二章

星辰叹气道:“我因家贫,年年家里都把钱财支付了]|7费用,惹了无数人的笑话,后来我中了秀才,家境也没有多少改善,连累的…连累的青青也在家吃苦,她爹几次要把她许给别人,她也不肯,如今我终于扬眉吐气,可以衣锦荣归,一来让爹娘面上添添光彩,二来娶青青的事情,也有着落了。”他说完,香似雪和林锋行都十分惊讶,连忙问青.青是谁,方知是傅星辰从小儿订下的娃娃亲,那青青的父母也是佃户,之前和傅.家二老交好,两个孩子就订了亲,然而后来青青慢慢长大,.出挑的越来越漂亮,十里八乡不少富户家的公子都望风而来,可青青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她爹嫌贫爱富,几次要用她攀高枝,她却誓死不从,闹到.最烈的那一次,竟然就上了吊,幸亏她娘发现得早.,好容易救活过来,然而从此后,脖子上便多了条丑陋勒痕,如此一来,那.些富家公子倒来的少了,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

听见青青是如此的烈性女子,香似雪与林锋行也不由得都点头佩服,几人计议已定,第二天林锋行和傅星辰与那潘禹辰一起跨马游街,香似雪与江雪季在旁边看着,心下都十分欣慰,江雪季便道:“当日幸亏是姐夫有眼光,将锋儿送到香姑娘那里调教,方有他今日的无限风光,幸亏你就要进我们林家的门了,不然不知道要以何大礼,才能谢过姑娘的大恩德。”说完,香似雪也笑道:“这话说的我怪别扭,舅舅我都叫了,咱们便别说这外道话了。当日林锋行也是在我手下吃了不少苦头的,否则焉能好好听话用功读书,只怕若让林老爷林夫人知道宝贝儿子在我手里吃了哪些苦头的话,他们立马就把林锋行给接走了,哪里还能让我随意的蹂躏他。”说到这里,想到之前和林锋行相识时的那些趣事,又忍不住笑起来,一边心中感慨道:当日只想着能做个状元师傅玩玩儿,谁知道一不小心,竟然连自己都搭了进去,竟成了状元夫人,呵呵,真是造化弄人啊。

跨马游街后,林傅潘三人都上了折子要回乡,正好吏部此时也没有什么空缺,李经便都准了。

下朝后命人将江雪季宣来,两人又饮宴了一天,方将他放回去,彼时林锋行香似雪都收拾好了,只等第二天出发。傅星辰和他们在京城外的官道上便要分道扬鏣,因此江雪季也特意给他准备了一辆马车。

第二日两辆马车出发,走到官道的岔路上时,林锋行与香似雪下得车来,香似雪对傅星辰道:“傅大哥,我们就在这里分别了,好在也不必伤感,将来尽有再见之日。”她一边说着,就递上一个大大的锦盒,又道:“这里是我和舅舅还有林锋行的一点儿心意,你是读书人,想必不喜欢这些东西,又说我们的情意不能以这阿堵物来衡量。但你此次回去,是要迎娶青青姐姐的,她为你吃了那么多苦头,你自然要给她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方能弥补她万分之一二,所以这些首饰和银票你带回去,好好儿办一场婚礼,在你岳父岳母面前也好交代。那银票你若说用不了,你那里是贫穷之地,你便接济些穷人吧,也算是替我们积了德。”说完,也不等傅星辰推辞,便不由分说将盒子塞进他手中,这里林锋行拉着香似雪往回跑,一边呵呵笑道:“对了,傅大哥,我祝你和青青嫂子百年好合鸾凤和鸣白头到老一世恩爱…”不待说完,人已经坐进了马车里,接着马车吱吱呀呀的向前去了。

傅星辰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连忙高声喊道:“我也祝你和香姑娘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话音未落,马车早已去得远了。他这里坐回马车,打开那大锦盒一看,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只见锦盒里一片珠光灿烂,无论是金凤钗,还是珠钗,乃至各式各样的金璎珞,项圈,珍珠翡翠项链,翡翠镯子和羊脂白玉的玉镯,还有那玛瑙戒指等等,粗粗看了去,竟是将近三十件的首饰,都是十分上乘的,难怪要用如此大的锦盒装着,这还不算,在首饰下面,是十张两千两面额的银票,合起来便是两万两。傅星辰倒吸了口冷气,暗道怪不得似雪说如果自己用不了,嫌多,可以接济下穷人,这里一张银票兑换四分之一,就够自己风光办这场婚礼了,若让他那贪钱的岳父看见,只怕都不用办什么婚礼,

用轿子把青青送到自己家里去了。自己到时若不想能够了呢,一边想着,嘴角边也弯起笑意,心中更是感念香似雪和林锋行还有江雪季。默默望着那马车消失的方向半晌,方也掉头上了马车,直回自己的家了。

江雪季林锋行和香似雪一直走了近一个月,方终于赶回到清水县城。香似雪便抱怨道:“我以前听人说地大物博是代表国家富强辽阔,心里还很.沾沾自喜,如今看来,也不全都是好处,来来回回奔波一趟,竟然要上万里,老.天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她一边说,一边就看向林锋.行和江雪季道:“林大少爷,舅舅,你们都是养尊处优的人,怎么样?这样的奔波还能.应付来吧?唉,可惜我不会造我们故乡那里的代步工具,不然.万里之遥,也不过是一天的时间。”

“.我没事儿啊,现在的我可是身强体壮,你忘了,秋天的时候我还要去应.征武状元呢,嘿嘿…”林锋行举着臂膀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此时已是初夏,身上衣服薄了,那形状倒也有些看头。江雪季也在旁边微笑道:“我么,虽然没有锋儿的体魄,然而我每年做生意,四处奔波,风里来雨里去的,倒也不是娇贵身子。我只是疑惑,香姑娘每每说起自己的故乡,总是十分令我向往,但不知那地方到底在何处,有时间了,也领着我们去看看。”

一句话把香似雪的眼圈儿说红了,垂下头道:“不是我故意不领舅舅过去,实在是我那故乡隔此处天遥地远,在烟波浩渺之处,就连我自己都回不去了,又哪里能带着林锋行和舅舅过去呢?我当日来此处,也是颠沛流离不辨方向…”未等说完,林锋行就奇怪道:“哪有这样的事儿?你从家乡里出来,到什么地方都没有目的吗?都不认路吗?”说完却被香似雪瞪了一眼,听她哼了一声道:“亏你白读了许多书,难道‘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的诗句都没听说过吗?还在这里少见多怪。

林锋行不服,还要再说,却听江雪季沉吟点头道:“哦,我明白了,也难怪香姑娘会如此多的技艺,原来却是从隔绝红尘的仙源而来…”一语未完,就听林锋行惊叫道:“她?仙女?舅舅你别开玩笑了,哈哈哈…就我刚遇见她那时的样子,都被她打成猪头了,有仙女会这样暴力吗?”话音刚落,背上就被捶了一下,香似雪没好气的道:“怎么着?很多天没尝过我拳头的滋味了?还是说现在觉得自己会几招花拳竹腿,有了依凭了?别忘了,你那点儿功夫可都是我教的,想要收拾你,还不是小菜一碟。”她因为和江雪季熟了,知道他不是那种古板之辈,甚至这些日子的相处,因为年龄差不多,她都把这舅舅当成朋友看待了。

林锋行吓得坐远了一些,伸着手大叫道:“哎哎哎,似雪,我舅舅可在旁边呢,你就想做河东狮子啊,也得掂量掂量啊,就不怕印象打折,他不让你进门?”不等说完,马车便停了下来,香似雪哼了一声道:“不进就不进,谁稀罕啊,好了,你家到了,林大少爷赶紧进去吧,林老爷林夫人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呢,宝贝儿子可算是高中了,光宗耀祖了…”一边说着,就听江雪季笑道:“香姑娘也和我们一起进去吧,我姐夫是要好好的谢你的,何况就要成一家人了。”

林锋行也凑过来,呵呵涎笑道:“刚刚不是说着玩儿吗?过年那时候的事儿你都忘了不成?我哪离得了你一天呢,快,咱们快进去,我今日的成就,还不都是因为你,便有些风光,也该你和我一起担着。”一边说着,就拉着香似雪下了车,门前的小厮们早围上来一圈儿了,之前伺候林锋行的小厮青衣也在里面,看见他们,忙高声喊道:“老爷夫人,少爷到了,少爷和香姑娘,舅老爷到了…”一边说着,便飞跑进去通报。

林锋行笑骂了一句:“这小狗腿子。”抬脚刚要进门,却见江雪季和香似雪都气定神闲倚在车边,正疑惑呢,就听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起,吓了他一大跳,连忙狼狈的跑到马车边,一边咕哝道:“这是怎么说呢,我还没进门就开始放鞭,也不怕把我崩了。”,

一百三十三章

完就见香似雪笑弯了腰,一边道:“连我都知道,你+状元,是要开门红的,你自己却不在乎这些规矩,还有脸说呢。”一边说着,那鞭炮声便停了,三人方走进门去,此时中门大开,只见县衙前的场地上,竟然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还有几个千娇百媚的大家闺秀,也不知是要干什么,弄得林锋行和香似雪一瞬间还以为来到了什么相亲大会现场呢。心中暗自疑惑,莫非林老爷关心民生,趁着儿子高中这个机会办了个联谊会,替县里的大龄青年男女们解决个人问题吗?顺便也让他们沾沾林锋行的喜气?

林锋行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却见林老爷和林夫人满面春风的走过来,一把就把他拉了过去,林夫人眼泪都掉了下来,摸着林锋行的脸道:“我的儿,这又瘦了好些,上京的日子是很辛苦吧,亏我还特意让你舅舅去照看你几天。”说完转向江雪季道:“你就是这么照管你外甥的?看看他都成什么样儿了?”她说完,江雪季也只是一笑,也不和她分辨,看着那些人道:“这是怎么回事?姐夫姐姐你们找了这么多人来县衙干什么?”他知道平日里林廉明是不和这些乡绅十分结交的,唯恐他们送礼送物,到时一旦有事情自己会难办。

林廉明苦笑一下,悄声道:“姐夫我是那样的人吗?都是这些乡绅听说锋儿高中了状元,自己巴巴赶来恭贺的,偏偏这回又不能赶人走,这不,你们的马车还在城外呢,这些人就都得了信儿,我这县衙门槛儿差点都被挤破了,还有些人带着老婆女儿来,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就不知香姑娘看见了,会不会生误会。”他一边说,便抬头寻找香似雪,却遍寻不到,不由得疑惑道:“奇怪,我刚刚明明看她和你们一起进来的,怎么这会儿却不见了?”回头看向林锋行那边,只见他被林夫人拉着和那些乡绅名媛打招呼,香似雪却也不在他的身边。

那边林锋行好容易才摆脱了众乡绅,回身也找香似雪,找了半天没找着,却见青衣凑了过来,呵呵笑道:“公子,想找香姑娘是吧?小的早就看见香姑娘走了,她告诉我说惦记着韩老爷他们,所以先回去了,让你在家好好的忙活这几天。”不等说完,就见林锋行面色一变,喃喃道:“糟了,肯定是似雪看见那么多人带了女儿过来,所以她生气了,连招呼也不和我打一声就走了。”想到这里,也顾不上他娘在那里直喊他,转身到马厩里牵了一匹马就扬长出门,竟是将那些各有所图的乡绅都给丢下不管了。

江雪季来到林夫人身边,苦笑道:“姐姐你这又是何苦,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吗?你却又替锋行介绍这些名媛闺阁干什么?”说完却见他姐瞪了自己一眼,不甘心道:“似雪虽然也很好,无奈太凶了,你看看这些女孩子,哪个不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唉,我总是不死心…”她说到这里,又意兴阑珊的挥挥手道:“算了算了,现在他的心都被那个女人给偷走了,我辛辛苦苦为他打算又能怎么样,随他去吧。”一边说着,就转身进了屋。

香似雪其实并没有生气,她原先就惦记着韩天成和方绮罗,急着回去,心里琢磨着那些小鸡也不知有没有孵出来,谁知林锋行到底把她拉了进去,然而县衙里许多人,她忖度着对方这两天大概会很忙,自己又不喜欢应酬这些人,况都不认识的,于是就趁他不注意,给青衣留了话,自己悄悄出了府,直奔乡下而来。

一路走着,看那田里都是青青的禾苗,兼之田中还有许多的野菜,不由得兴起,正好也热了,便把外面罩的纱衫解下,只穿着短打扮,便跳到玉米田里,随意捡起一块薄薄的石片儿,就兴致勃勃的挖了起来,如此边走边挖,一直到晌午后才走到了村子里,她感觉到肚子饿了,瞅瞅纱衫做成的大包袱,已经有一大包了。这才从田里上来,顺着小路一直到了韩天成的家里,还未等进门,就听一个焦急的声音道:“这是…这是怎么说的?怎么会还没到呢?便错过了,这时候儿也该回来了,她又不是老太太,不行,我得出去找找她…”

香似雪心下诧异,暗道这不是林锋行的声音吗?连忙推开街门,就见林大少爷正从堂屋里冲出来,看见她,也愣了一下,然后便急着上前拉住她道:“似雪,你去哪里了?不是比我先走那么长时间吗

这时候才回来?我这急的跟没头苍蝇似的。”不等见香似雪的纱衫做的袋子,不由得苦笑道:”原来是即兴挖野菜去了,倒让我好找,也是,我急着赶你,却没想到你去田里了,也没看见。“一边说着,韩天成和方绮罗早已迎了出来,几个人久别重逢,自有一番亲热。

香似雪就对林锋行道:“你必是以为我吃醋了吧?真是的,我不是让青衣给你话儿了吗?你如今高中状元,自然是应该应酬几日的,我又没和你成亲,没名没分的,我又不喜欢应酬,在你府里干什么,还不如赶紧过来帮方大姐张罗些地里的活儿,何况我还没看见小鸡呢。”她说完,方绮罗便笑道:“虽然现在没名没分,但不久后也就有了吧。林少爷也实在太心急,听大姐的话,你便回去应酬几日,待完了事儿,遣媒人过来提亲,大姐还敢说个不字儿吗?”说完,便和香似雪一起,到底将林锋行给推出门了。

林锋行无奈,况且方绮罗说的也是那个道理,因此只好回了县衙。这里方绮罗与韩天成将香似雪让进屋里,问了半天的话,香似雪便将京城的经历一一都说了,将那夫妇俩听了个目瞪口呆,半天方舒出一口长气,抚着胸口道:“阿弥陀佛,你们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能活着回来还真是佛祖保佑。

”一边就起来要给菩萨上香。谢谢他保佑林锋行香似雪平安归来。韩天成则出去打酒买肉了。原来夫妇俩手里虽然有了几个余钱。却仍是过着节俭地日子。

香似雪独自在炕上坐着。刚想问问方绮罗那些小鸡怎么样了。便听到由炕头上一个大箱子里传出“笃笃笃”地声音。就如同啄木鸟啄树一般。只不过声音要小地多了。她觉得奇怪。连忙将那大箱子上地棉被给揭开。一看之下。不由得惊喜不已。原来这箱子里摆满了几十个鸡蛋。刚才地笃笃声就是由这里发出来地。再仔细一看。就见正中地一个鸡蛋出现了小小地洞口。一只很小很小地乌黑小嘴正在那里一下一下地啄着。又过了一会儿。那蛋壳上地小洞便大了。探出一颗湿漉漉地小脑袋。

“啊啊啊…”香似雪一阵惊喜地大叫。将刚回来地韩天成和方绮罗都吓了一跳。忙奔过来问她怎么了。却见她指着箱子。结结巴巴地道:“小…小鸡…小鸡出壳了…出壳了…”她说完。方绮罗向箱子里一看。不由得“嗨”了一声。笑骂道:“我当是什么呢。这有什么稀奇。也值得你叫成这个样子。说你去京城。还给皇后看过病。谁相信啊。活像是没见天似地。等着吧。过一会子还有更多呢。”一边说一边仍旧去厨房里忙碌了。香似雪则扒着箱子沿儿仔细地看那小鸡慢慢将身周地壳都啄掉。最后小小地湿湿地身子一挣。便落到了箱子里。

果然如同方绮罗所说地。过了一会儿功夫。相继有小鸡出蛋壳了。只把香似雪喜欢地。心想难怪许多女孩子都愿意去做妇科大夫护士。亲眼见证一个小生命诞生地过程。地确不是一般地有趣啊。不过那些小鸡都湿漉漉地。她也不敢用手去摸。不一会儿。方绮罗拿了两个煮鸡蛋来。将蛋黄取出。蛋青便塞进香似雪嘴里。然后她将蛋黄搓成粉末撒到箱子里。对香似雪道:“刚出蛋壳地小鸡就是吃这个地。不到一天毛就干了。那时候才好看呢。等再过几天。就可以吃小米了。”

香似雪“恩恩”地点着头。方绮罗笑道:“还没看够啊?走啦。吃饭去。看小鸡能看饱吗?”说完拉着她来到了厨房。只见桌子上鱼肉罗列。地确是很丰盛。香似雪痛痛快快地饱餐了一顿。呵呵笑道:“在京城里虽然王府御膳都吃过了。但还是想着咱们乡下地东西。有股子入骨地香味。”说完方绮罗又给她盛了一碗饭。韩天成也一个劲儿地让她多吃。一直把肚子塞得都快撑了起来。方把桌子收拾了。方绮罗又领她来到院子中。只见西边地一大片空地已经都变成了鸡窝。养着最起码也有一百多只公鸡母鸡。方绮罗便告诉香似雪道:“自从你走后。已经孵出几茬鸡了。如今我们家地鸡蛋卖地也好。这都多亏了你。我和你大哥才能有这额外地收入。虽说你留了那么多银子。吃穿不愁。但把这鸡养起来。却比花钱还要有趣得多呢。”请~陆n。

一百三十四章

似雪也笑了,伸了个懒腰,感叹道:“都说锦衣玉食]实却哪里比得上我们这样淳朴的生活,这才是真正的得天然之趣儿呢。”说完方绮罗便道:“说的是啊,对了,你一路奔波,想也是累了,快回去歇一觉。”她一说,香似雪也觉乏了,便仍回自己原来的屋里睡下,谁知这一觉竟睡到天都黑了,起来一瞧,韩天成和方绮罗就在旁边的屋里不知.道小声说着什么,她连忙坐起来,将头发拢了拢,喊道:“大哥大姐怎么也不叫.醒我,竟然睡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