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姑娘反应倒快,上上下下将我一番打量,“你学什么猫叫!”

瞧着那剑有进一步的可能性,我赶忙道:“我只是闲着无事,无事矣.”

神经姑娘勾了双眉,眼神凌厉地将我全身扫上一遍,轻轻来了句:“无事,无事你学什么猫叫!?”

有进步了嘛!记得先把声音压低.

可是太迟了,有侍卫已经进来找翡翠“ 翡翠姑娘,奶牛流了口水在我头上…你快出来管管它…啊!你怎么跟珍珠姑娘都不动了呢!…”

所以说吧学多一门外语好处大大的有,而那声猫叫,平时是翡翠备好肥鱼后唤奶牛用的,一长两短.

流光惊梦

神经姑娘无法,只得架着我的脖子高调亮相,众侍卫顿时围成一圈,以一个中心为代表紧紧进逼.

神经姑娘眼中一闪利寒,掌中剑挟着我,腾云驾雾般飞起.

——显然,她想以轻功出其不意的突围.

只是可惜了,近来,行宫的伙食不错,我天天宵夜,早茶的大吃大喝,体形委实重了不少…

神经姑娘扑腾了两下后,不敢托大,马上侧身一落,堪堪躲过脸朝地落的命运.

她怒喝一声,拼着内力,不要命似边拖我走,边招架.一时间,刀剑相交,侍卫们又怕伤了我,又不甘心放了她走,弄的手忙脚乱.

神经姑娘毕竟有受伤过,未几只见剑气散荡,侍卫们渐渐惊喜正要前后包挟务必令她尽快落败时,可神经姑娘淡淡一笑,但却令人悚然一惊——“我虽然帮了不了阿爹报仇,可是有了你给我陪葬,也算是不枉此行了.”她挽了剑花,反手一剌…

我觉得咽喉一凉,一根剑尖从里而过,不过却是侧身转里向神经姑娘去滴.

我就说嘛!神经姑娘你杀人就杀人,摆嘛剑花pose…

看着阿弥剑尖下来的鲜血,神经姑娘大叫一声后不死心再抖了一下剑,可身子却软软的倒了下去,很不巧的,正好倒在我身上,…碰!一声后,我的脑勺和大地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这一瞬间,脑袋像裂开的同时,我得自己仿佛在云间雾间穿踏而行,迷迷糊糊的,许久以前的种种景像在我眼前飘过.

里面有阿娘的传奇,还有很多的其它事,像一个个旧疮疤,在揭开后透出了鲜红的血,有些内情,甚至连我也混淆了,我的孩子并不是阿弥的孩子,不,他不叫阿弥…这个好像跟我一起长大的男人原来就是阿乾…可他并不是我孩子的父亲…原本以为和他的情事是我一生的纠葛,可原来那只是他费尽心机给我的假相…阿乾…我的宋郎呢…!!!???

大寒

十二月,雪降,腊月,更深寒重.

今日大寒.

阿乾从睡梦里被持续不断的簌簌杂声吵醒,走出延辉阁,就着宫灯看着泻遍一地的雪侧耳听一听殿外的声音,除了雪还在继续下,其它什么声响也没有.

顿时梦里的杂响只剩了御池上那尚未冻结的浮冰.

雪软似盐风月瘦,惊起梅梦,雪映脚步骤.

可他至今不知道脚步声从哪里来,夜风料峭,他微微缩了下身子,他的身后有人轻手为他披上暖袍.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奶娘,她平时那般胡涂的人,但却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非常地警觉,自然会跟来.

他微微一笑步行回殿,在经过剔透琉璃的窗时,他又看了一眼,可是外面除了像碎玉一样的月色,还是没有任何人的动静,仿佛他耳中的杂响只是殿外的树影婆娑.

在进入寝室的时候,奶娘停步了.

其实他想告诉她,他一人呆在里面很害怕,纵使知道外面有很多的人,他害怕,他害怕这寒冷的天气会一直冰冷着自己的身体.

他转身怯怯地道:“奶娘!”

甚至等不到他完整的说完一句话,内侍就已经把他推进了房.

“殿下请安歇吧!”

他终于又被推进了那间空无一人,但却处处明亮的寝室,他抬头盯着藻井上的龙,仔细在看它们的胁下会不会有翅膀.

看着看着的时候,有人来敲门了.阿乾以为天亮了,站起来开门.

却是内侍提醒他要快点安歇. 不要再发出声响.

阿乾点了点头关上门,虽然刚才也想像父皇一样威严然后大声的说不要,但是身量太小,连眼睛都对视不了.

所以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以后,绝对不再挑食.

突然有人在问:“阿娘,你不是要带我回姥姥家吗?为什么来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阿乾吓了一跳,手一抖,他就跌下了床.

这里除了他,还有谁在呢!

他慢慢地坐了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后道.“是谁?”

咭!

有位女孩笑了一声在窗外探进了头.

真是很奇怪.

阿乾应该叫人的,但他没有.

而且在她身后,又有一女大人,穿着裤子,剪着怪异的短发.她一把抓住阿乾的手,问:“小兄弟,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这是在哪里?”不知道为什么,阿乾觉得她比外面那些叫他殿下的人都要可亲.

“皇宫.”所以他低声说,生怕惊醒了门外面的内侍.

那女人吸了口冷气“对不起,目的地搞错了.”她拉过自己跟前的小女孩道“跟哥哥说对不起,说吵着你觉觉了.”

“咯咯对不起!”那女孩诚心那样说的, “咯咯!”阿乾皱眉.

“能不能让我进去你那里了,我刚刚在外面冷呆了.”那女孩捂着双手呵着气道“对了我叫阿房,你叫什么名字?”

这两个女人好象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虽然年纪小,但是礼义廉耻还是国之四维!

阿乾刚想摇头,但不等他拒绝.

“你愿意了,太好了,阿娘,我先快进去了!”

阿房已经把他一时的沉默当成了默认,直接欢快的翻窗而进.

这女孩子怎么这么随便啊?

阿乾默然看着她, 不知道有朝一日,如果自己能活得这样为所欲为的话,那时的容颜是不是比父皇还要苍老?!

他还没有想完呢,阿房已经钻去了床上“阿娘,你慢慢找去正确的目的哈!我先睡了.”

阿乾茫然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阿房.

“那是我的床!”

“小气鬼!”阿房哼了一声,钻进了被子里“这里那么的宽,我又那么的小,占不了多大的地.”

她咕咕嚷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所以阿乾在旁边不说话,不过他从来没有见过上了男子的床,脸还这样理直气壮的女孩.

阿乾犹豫地看看躺在自己床上的女孩,是不是要叫人来把这对奇怪的母女带走?

阿房赖在床上,只用被子里露出个小脸“阿娘!你为什么要跟父亲生气,是不是他要跟你实行了AA制啊.”

AA??!!阿乾莫名其妙.

不过这死气沉沉的皇宫跟她活泼的样子分外的不相衬.

正要转身要走的阿房母亲血一直往脸上涌“起来起来,不要占了哥哥的床,小屁孩一个懂大人什么事?嫁汉嫁汉就是穿衣吃饭,你以为像泥雕的鸳鸯一对,脱了衣服躺床上,就图一品种齐全啊!所以他要跟我A个屁啊!”

阿乾瞠目结舌,觉得脸象发烧了一样.

阿房听多了倒不觉,只是还要赖床,可她母亲却不耐烦,直接就把她从床上拎了起来.

阿乾看她母女俩就要走,终于忍不住,问:“喂!你们到底是怎么来我这的.”

阿房打了个喷嚏后刚要回答

门外的内侍又敲门了.

“殿下!”

不等他们质问,阿乾已经开始反问“你们怎么放人进来也不知道啊!”

人?!

一起疑惑的眼神.

阿乾转头.

那母女两人都消失了.

好象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己是丑时,一抹下弦月儿投在他身后空无一物的地上,静谧而清亮,旁边案上瓶中盛放的腊梅散发着清清的香,吐蕊显芬芳的倩影似云上偶飘过的另一抹色彩.

立春

然后到了第二年.

阿乾要先去向母后请晚安,而后去的延春阁.

张贵妃十岁就进了宫,一生无子,皇后之所以能登上后位,很大部分是因为她愿意把阿乾送给张贵妃抚养.

张贵妃是皇帝心爱的人,而且又是养大阿乾的人,很长一段时间阿乾在父皇的错意下,他一直以为她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在母后的延庆殿转去延春阁,刚除去狐裘.

“殿下,皇上在!”宫人提醒阿乾此时不宜进.

原来有黄盖掌扇,列于门外.

眼前这道珠帘的宝气极是氤氲,然再如何尽力隔断,风吹起时,那不过是无根物,带着无尽酸楚和微微寒色让位.

透过半开的帘子,里面垂了四道明黄薄纱,正中是父皇的身影,阿乾在外面静坐时,“是阿乾吗?”

虽然知道无论是谁,只要是张贵妃喜爱之物,父皇都会在挂在心上,但是阿乾心里还是有点欢喜.

转念一想,爱屋及乌, 起码父皇的心中有了自己.

自嘲地笑笑.

帘子卷起.

皇帝向阿乾点头.

他的脸有点憔悴,阿乾抬头看去,原来张贵妃躺在床上, 额间那颗朱砂痣暗淡无色,敛去了她的绝色容貌和周身高贵,只是个普通的病妇.

两帐悬挂着如意结两束,内有明珠,莹莹通透,张贵妃抬头,杂着白发的发丝象瀑布一样不详垂在她的身后,在两旁颜如玉般的宫女映衬下,如伤似凄.

可笑的是父皇命人在殿中各处上挂满各色花灯,鸳鸯、双燕、百合,高挑在半空,伴着纷飘的华穗,旖旎如梦,夜如白昼.

连窗外的皓皓大雪也似乎被同化.

看着枯瘦如竹般的张贵妃,其实阿乾很害怕,但他跪在她的床前,这一年的立春特别的寒冷,溢出的眼泪也是一样的冰冷,张贵妃抓着他的手说,阿乾,为什么你不是我真正的儿子?

这句话如同早春最重的一声雷,清清楚楚在他耳边劈过.

宫中只有他一个男孩.

其实他有兄弟的,但宫中一直阴盛阳衰,似乎很少能养大男孩.

但他是个例外,因为他养在张贵妃的膝下,那年父皇四十岁.

母后进宫的时候才十八岁.

阿乾的喉口一下抽紧,什么也说不出来.

虽话不出,眼泪却流了下来.

“你太像你父皇了.连哭得的样子都一样.”张贵妃一巴掌打在他的脸颊上后平淡地看着他,眼神波澜不惊,仿佛从前那些对他的万般宠爱己是烟云早过.

张贵妃停灵在坤庆殿,他于柩前被封为太子.

接受了朝臣的三叩九拜后,他向张贵妃灵前跪下尊为母后.

张贵妃被追册为皇后时,真正的母后在她的灵堂内与父皇大吵了一架.

阿乾不便在场,但在母后出来后,她的额头淤痕破血,后领凌乱,仿佛被人抓着在地上重重磕头弄成这般凌乱.

她低头握着拳头,因为抓得太紧,手指骨节突出,诡异地发青.

阿乾忙进内,灵堂内,头发同样凌乱的父皇问:“皇儿觉得,百年后,你母后配不配与朕同葬.”

他低头在张皇后灵前施了一礼后道“有大母后足矣!”

皇帝仰天大笑后倒地,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发出一道圣旨封他为太子.

二月,父皇大母后灵驾发引,阿乾亲自引绋,送他们出去.

出宫门时,他泪流满面,但不知道到底为谁?

其实他也想像母后一样冷笑, 可是阿乾想到大概很多年或不久之后,他也会像父皇一样躺下,然后听着他的妻子在一边冷笑一边拍打自己的梓宫.

那样的情形,不能不让人眼眶发热.

一路行去父皇的地宫,行路缓慢,漫天风露,夹裹着梨花如雪,就如当年的父皇和大母后一般,极尽的缠绵,到最后都是这样归于尘土.

夜晚,阿乾躺在天台上,在北风的呼啸中仔细寻找天上的星宿.

不知道父皇和大母后是哪个星宿?

突然有人在他身边问:“喂,你一个人在这里吃西北风吗?”

阿乾猝然听到有人在身边对他说话,吓了一跳.

他不是叫侍卫不许让别人进来吗?

阿乾慢慢地坐起来看她,这不是那个奇怪女人的女儿吗?

叫什么来着?

看着阿乾眼中的疑惑,阿房大笑出来拖着他的手道:“我叫阿房,之前阿娘跟爹爹吵架,她一气之下要带我回娘家,哪知娘家没回去,结果落到你那里去了.”

她的手心很暖,仿佛刚烤完火.

阿房却又不以为意地在西北风里抬头看看天空,自言自语:“怎么又会遇上你呢!真是奇怪的人,难怪他有阿娘那样的法宝.”

他奇怪,她才奇怪呢!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赵乾.”

阿房愣了好久,指着他骂道:“你成心的是不是?赵钱赵钱,我还孙李呢!”

她那个的样子很可恶,可恶得阿乾当时记不起要追究她的直指君王的罪了.

“那个钱,不是银钱的钱,而是乾坤的乾.”阿乾纠正她.

阿房愣了好久,“哦!原来你跟当今小皇帝一样的姓名?!”

阿乾以为她马上就要跪下来请罪,没想到她看看周围,附在他耳边问:“喂,你能不能脱下衣服?让我看看皇帝与其它男孩有什么分别不.”

…脱衣服?

摇头,拒绝!

“小气鬼!”她哼了一声,然后转到他的背后问:“你这里怎么没有尾巴.”真龙天子,真龙天子后面怎么会没有尾巴呢?!

女孩子怎么这么随便摸男人屁股啊?阿乾瞠目结舌,觉得脸象发烧了一样.

他刚想喊人把她拿下,却突然间想起,上次她和她的母亲可以平空消失不见.

还是让她稳下来再叫人把她拿下吧!阿乾默然地看着她,下弦月的光华散落在她的头发上,描绘着她好动的轮廓.

阿房的手在一个奇怪的袋子里搜啊搜,不久拿出一个鸡蛋塞他手上“今天我十一岁生辰呢,来!小气鬼我请你吃鸡蛋.”

“十一岁生辰,今天?”他问.

“对啊!”阿房把鸡蛋从他手里挖出来敲在他的额头上.

“痛!…”刚呼痛的嘴巴马上被鸡蛋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