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乎吗?”
他明白她指的什么。
挡风玻璃上,雨刷来来回回的摇摆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却依旧是铺天盖地的浓密。
景淳只露出一张白净姣小的脸庞,她的视线看过去,正是谢京南英挺至极的侧脸。
他的眉很长,很浓,极其夺得英气,他的耳生的也很周正,是极有福气的那一种,头发修剪的很短,却很有型,白色的衬衫衣领,永远挺括而又干净,这样的一个男人,怎会不招女人喜欢?
他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偏偏为什么是这样的一个傅景淳。
景淳等着他回答。
可谢京南的思绪却不受控制的飘远。
那一年,他不远万里从国外飞回来,菲儿不吃不喝,只是沉默的不停流泪。
他说,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不管怎样,我都会好好对你,我小时候与你说过的我要娶你,这誓言也从来不曾改变过,菲儿,嫁给我好不好?
他活了二十八年,他没有过任何恋爱的经验,小时候偷偷的喜欢着菲儿,与她过家家做夫妻,以为长大了他们也会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693怪不得人家都说,女孩子是水做的…
693怪不得人家都说,女孩子是水做的…
他活了二十八年,他没有过任何恋爱的经验,小时候偷偷的喜欢着菲儿,与她过家家做夫妻,以为长大了他们也会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可菲儿却爱上了别人。
他的暗恋结出了苦涩的果子,从此以后这世上的女人对他来说,再无任何分别。
傅景淳是干净的,还是被人弄脏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傅竟尧抛弃了怀着身孕的菲儿,可菲儿至死也不许他恨傅竟尧。
他一个人把思思抚养大,如今他挣下的家业,也足够思思挥霍一辈子。
他答应了菲儿不恨傅竟尧,可他没有答应菲儿,把这仇恨给忘掉。
种因得因,这同样的痛,他也要他们来尝一尝。
只是…
谢京南握紧了方向盘,他忍不住又看向傅景淳。
她窝在他的车子里,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儿,她的眼睛那么大那么漂亮,干干净净的,她多么的无辜。
有一丝锐利的疼痛从心口里飞快的划过,可这疼也不过只是一瞬。
他没有见到菲儿的最后一面,他听人说,她生下思思就大出血昏迷不醒,自始至终,她连女儿都没能看上一眼。
菲儿难道不无辜?傅竟尧被人算计,却强.暴了她,他以为这世上钱是万能的,感情就是廉价的么。
一个真心实意爱着你的女孩儿,怀着你的孩子却被你决绝抛弃,哪怕到了那样的地步,她还爱着你,不曾恨过你,最终为了你的孩子,把自己的命都丢了。
这么多年了,傅竟尧你除了那一次忽然良心发现去她当年住过的房子叹了一声唏嘘了一番,你又做了什么?
是啊,我知道,人死如灯灭,活着时你尚且不曾心疼过,何况死了呢。
那一丝丝的愧疚,逐渐的幻化成烟,然后一点一点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把这廉价的愧疚给了傅景淳,谁又曾对菲儿有过一丝一缕的愧心和疼惜呢?
“如果我说我不在乎,那绝对是假的。”
谢京南这句话一出口,景淳倏然睁大了眼瞳,那光华璀璨的迸出之后,顷刻变作一片沉寂的黯淡。
她知道的,她从来都知道,根深蒂固数千年的观念,深深的根植在中国人的心底,没有人,能做到真的完全不在乎。
“可我一直以来想的更多的却是,如果我早一点认识你,那么那些事都不会发生。”
谢京南将车子在路边缓缓停下来,他伸手,摸了摸景淳的额头,掌心下有微微凸起的新生的疤痕,额上的伤愈合了,却留下了这淡淡凸起的疤痕,还未曾消退。
“但是,既然都已经发生了,我在乎还是不在乎都完全没有任何作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护着你,让这世上不好的事情,再也没有可能在你的身上发生。”
景淳觉得她的视线里模糊起来,谢京南的脸像是隔着一层云雾,怎么都看不清楚。
她想哭,可眼泪把泪腺都憋疼了,泪水却还是没有办法落下来,谢京南低低叹了一声,伸手揽住了她。
“怪不得人家都说,女孩子是水做的…”
景淳的脸压在他大衣的翻领上,那坚硬的触感硌住她柔嫩的皮肤,隐隐的作痛,可她却没有挣开,陷入人生谷底的人,是不是格外的贪恋温暖?
更何况,他和她的初遇是在那样的风雪夜,那样的情境下,于景淳来说,好似又多了与寻常人不同的一重交情。
最狼狈的一面被他见过了,好似自此在他面前,就再不用戴着面具一般束缚。
谢京南把她的脸轻轻抬起来,他吻了她。
舌尖撬开了她咬紧的牙关时,谢京南尝到了苦涩的眼泪的味道,他吻她的动作滞了滞,而后,却是更紧的收紧了手臂,更紧的把她揉入了怀中。
这个吻不沾其他情预的味道,并不绵长,可却让人心里温暖。
他开车送她回家去,风雪夜的归程,那样的漫长,好似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一般。
他和她都没有再说话,可心中却似默契的有同样的想法。
人生难得安稳,尤其对于景淳来说,婚后的漫漫数月,竟是只得这一夜这一刻的安宁。
而此时她所住的别墅外,林垣的车子停在一处阴暗的僻静处,而那黑色车顶,早已被大雪覆盖成一片厚重银白。
若不走近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还停着一辆车子。
林垣坐在那里点了一支烟,目光却一直灼灼望着那一片漆黑的别墅。
这栋别墅里除了景淳,就只有守门的那个老佣人,林垣在这里等了足足有五个小时了,守门的佣人房间里的灯都暗掉了,傅景淳却还没有回来。
就在林垣预备发动车子离开的时候,不远处却出现了明亮的车灯,那辆车子渐渐的驶近,林垣的眼眸一点点的眯紧,这辆黑色的悍马,他见过,认识。
夹在指间的烟几乎燃尽,林垣随手将那烟蒂扔到车外,冷风夹杂着大片的雪花扑在脸上,犹如割肉一样的疼,可他浑然未觉,只是眸子沉沉盯着那缓缓停住的车子。
先下车的那个男人,身量挺拔,宽肩长腿,这样冷的天,也不过只穿一件半长大衣,他下车绕到副驾驶这边,打开了车门,护着里面的人下车来。
林垣只看到那个女孩儿一闪而过的身影,而下一瞬,她整个人就被裹入那个男人的大衣中,两个人连体婴一般走到别墅门口,待到别墅大门开了,又一起向内走去。
694深夜,她沐浴完出来,房间里忽然多了一个男人!
694深夜,她沐浴完出来,房间里忽然多了一个男人!
林垣只看到那个女孩儿一闪而过的身影,而下一瞬,她整个人就被裹入那个男人的大衣中,两个人连体婴一般走到别墅门口,待到别墅大门开了,又一起向内走去。
林垣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冲过去质问傅景淳,可在他即将下车那一瞬,最后的理智却死死的拉住了他。
傅家早晚都会和林家撕破脸,他手中的筹码多一点,将来才会输的不那样惨。
林垣眸子沉沉盯着那敞开的大门,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那个男人却独自折转回来了,他出了别墅大门上车,并未再多逗留,就驱车离开了这里。
林垣紧紧握住手中的手机,方才还沉沉如压着巨石一般的心口,终是微微的松缓了一些,她倒还记得自己现在并未离婚,没留这个男人住下来,可没住下来又如何,孤男寡女这么深更半夜才一起回来,说不得也早就翻云覆雨了不知多少次。
她既能被外面的男人随便上随便睡,自然他这个做丈夫的,该享受的权利也理所当然的能够享受。
林垣阴恻恻的笑了笑,他发动引擎,车子轰鸣着,缓缓的发动起步,待那车子在大门外停下,那冻的瑟瑟发抖的佣人正预备关上大门,看到这辆车子驶过来,就下意识停了动作。
可当他看清那车上下来的人是林垣,想要阻拦的时候,却已然来不及了。
小姐吩咐过他,不许放林家任何人进来,可这林垣,到底还是小姐的丈夫,佣人正踌躇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林垣却已经抬脚直接进了大门。
“林,林先生…小姐睡下了…”
林垣似笑非笑看了佣人一眼,他未曾说一个字,可所有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在这神色里淋漓尽致。
佣人想到方才送小姐回来的那个男人,小姐被那人裹在大衣里…
他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本就心中忐忑难安,林垣又这样阴沉莫测看着他,他自然更不敢拦。
眼睁睁看着林垣直奔小姐房间而去,佣人这才陡地回过神来,一身一头大汗慌张折转回去给景淳打电话,可景淳的手机通着,却一直没有人接,佣人眼看着林垣身影消失无踪,知道就算此时小姐接了电话大约也无济于事了,他忧心忡忡,却又不敢去阻拦,左思右想,忽地想到了一个人。
那是他们傅家大少爷身边最得用的人,他在傅家多年,自然知道自家小姐和大少爷感情最好,新娶的大少奶奶也和小姐极其的亲近,因此,顾恒的交代大约也是大少爷的意思吧,毕竟,大少爷和小姐如亲兄妹一般。
顾恒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在赶回宛城的路上。
也是巧了,星耀出了一点事,傅竟尧头疼不知怎么解决,傅竟行此时又陪着掌珠在蜜月,自大婚后就渐渐不再过问公司的琐事,顾恒就越发的忙碌起来。
好在周山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人也历炼了出来,顾恒也就不用分心再担心周山捅娄子,因此傅竟行让顾恒代他回国处理星耀的事,顾恒也就把手里的差事先搁下来,直接启程回了宛城。
接到这一通电话之后,顾恒直接调转车头直奔景淳所住的这一处别墅而来。
其实上一次在医院见到她之后,顾恒隐隐就觉得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儿,但傅景淳不肯说,他自然也是不会多嘴去问的,只是让人留心了这边,但凡她有什么事,他也能得个消息,多多少少也能帮她一帮。
她从林家搬出来他是知道的,可林太太和傅二太太亲亲热热喝下午茶的事,又让顾恒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知道傅家这个二太太向来有些糊涂,可他终是没想到为人父母的能糊涂到这般地步。
但方才那佣人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顾恒也未再多问,直接驱车就去了景淳的别墅。
顾恒不考虑其他,只把佣人那一句话给记在了心底,傅小姐既然说了不许林家任何人登门,那么林垣忽然半夜闯进去,定然没有安什么好心,若他当真要做什么出格的事,伤了她…
顾恒心中这般一想,一脚就将油门踩到了底,这样大的雪,天冷路滑,车速极慢都易出事,何况他这样飚车,可顾恒此刻却顾不得那么多,他心里像是烧着一捧火,再无法让自己保持平静。
景淳洗了澡出来,正低了头擦着湿漉漉的发,预备走到妆台前把头发吹干,可她刚在梳妆台前坐下来,一抬头,冷不丁就从镜子里看到屋子里多出来了一个身影。
林垣坐在沙发上,嘴角挂着一抹笑,正似笑非笑的从镜子里看着她。
景淳只吓的心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她倏然站起身来,连着后退了几步,抓着毛巾挡在胸口,眼底的戒备却已经清晰毕露。
他怎么会闯进来,她不是吩咐过佣人,只要是林家的人都不许放进来么…
林垣似是瞧出了她眼底的疑惑,笑意越发深了深,他掸了掸衣袖,站起身来:“淳儿,你这样做可真是伤透了我的心了,我们还没离婚,你还是我的太太呢,怎么,你的房子,我这个做丈夫的不得登门,别人却可以?”
景淳心下不由明了大半,谢京南送她回来怕是正巧被林垣给看到了,是,她是未曾离婚,可那又怎样,一则她并未和谢京南发生什么苟且之事,二则,林垣又有什么资格来管她?
“淳儿,你知不知道,我今日在这外面等了你将近六个小时,可我等来的是什么…”
林垣一步一步走近景淳,他每走一步,景淳就向后退一步,可这房间就这般大,她退到墙壁那里,再无可退。
695她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他怎么都撬不开…
695她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他怎么都撬不开…
林垣一步一步走近景淳,他每走一步,景淳就向后退一步,可这房间就这般大,她退到墙壁那里,再无可退。
林垣的身子几乎贴到了她的,他身上的味道,那般的熟悉,却又那般的陌生,景淳嗅到这味道就想起他和安露苟且那画面,忍不住又开始反胃作呕,林垣瞧着她捂住心口干呕,不由得眼底有怒火滋生。
他受不得她被李谦上过,她也受不得他和安露睡过,那不正好,他们俩就扯平了,现下谁也别嫌谁更脏。
“淳儿…”林垣抬手,轻轻按住景淳光裸的肩:“我这样爱你,哪怕你被人凌辱过,哪怕你和我结了婚却还有男人给你献殷勤…今日你又和那男人深夜一同回来,我也都容下了,淳儿,我只犯了这一个过错,你为什么就不肯给我一次机会?”
林垣手上力道越来越重,景淳只觉深浓的恐惧袭来,忍不住就要挣扎反抗,可林垣却已经先一步摁住她两只手腕,将她整个人牢牢压制在了墙壁上。
“淳儿,我这一辈子没想过娶别人为妻,可你却想要结束和我的夫妻关系,淳儿,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忍了那么多,宛城人人都知我头上戴了一顶绿帽子,可我依然还是爱你…淳儿,我们生个孩子,有了孩子就好了,有了孩子你就不会再想着离开我…”
林垣摁住景淳两只手,胡乱的向她脸上嘴上亲去,景淳沐浴完出来,不过穿了薄薄一件浴袍,林垣此时整个人状似癫狂了一般,力气大的惊人,景淳挣扎许久,踢腾间膝盖狠狠撞在了林垣腿间,他疼的脸色巨变,却是森然咬住牙关,揪住景淳的头发直接把她抛在了大床上。
双手被他用领带捆住,身上的浴袍也被他扯开那一刻,景淳的身体一点一点变成了冰凉,那些香馥的柔软和温度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她的身体上彻底的抽离干净,她沉默下来,像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他怎样都撬不开。
林垣摁住景淳的两条腿,她的身体那么冷,不管他怎样亲吻,抚摸,她都不会变的温热,林垣渐渐失了控,那些丛生的恨意像是杂草一样的疯长,要他失控的狠狠咬住她雪白的肩膀和锁骨,咬出一个一个鲜红的血印来。
景淳皱紧了眉,疼痛让她瑟瑟的颤着,可她死忍着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也不肯落一滴眼泪,林垣尝到了她身体里血的味道,可那血都是冰凉的。
他进不去,她的身体像是被焊死了,他怎么都进不去。
“艹!”林垣浑身大汗淋漓,翻身躺在床上,胸口剧烈的粗喘着,眼底的一片赤红,却是久久不曾消退。
“真他吗变.态,傅景淳你他吗就是个变.态!”林垣抓起她的浴袍,狠狠的砸在她身上,可饶是如此,他还是觉得不解气,扯了床单下来将景淳的双腿也捆住,他攥住她细瘦伶仃的胳膊将她拖到床下,将她一路拽到了外面的阳台上,就那样把赤着身子的她丢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林垣想到她方才在床上的反应,无论他怎样弄,她的身子连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他又是屈辱又是恨,她在他跟前这样,在那个男人跟前呢?
那样亲密的举止,她被那个男人搂着包在风衣里,也不见她有什么抗拒的意思,可到他这里,却像是上了锁一样,既然她这么贞烈,那李谦上她的时候她怎么不这样?
林垣越想越恨,越想心中越是不平,若她面对李谦时也能和今夜这样,李谦怎么能得手?若是李谦不曾得手,他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简直像是一个疯子一样不可理喻!
“这都是你逼我的,傅景淳,是你把我变成了这样,是你把我变成了一个人渣,一个败类!”
林垣开了闪光灯,不停的对着景淳不着寸缕的身体拍照,从她的头脸一直到她***的双足,她身体的每一处,都被他清清楚楚的拍了下来。
这冰天雪地的世界,没能把她冻死,没能把她冻僵,可她曾经深爱的男人,却把她杀死了。
“你别想和我离婚,我也决不会和你离婚,傅景淳,我们就同归于尽吧!一起下地狱吧!”
景淳只是闭着眼,脸贴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动也不动,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再不会有任何反应,有的时候,真是活着比死了还要艰难。
林垣笑到最后,声音都颤栗了起来,他的眼中有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滚,他攥着手机,缓缓的跪坐在地上,渐渐的哽咽出声。
“傅景淳…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多恨你,我有多恨你!”
他有多爱她,就有多恨她,可是到这一刻,他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爱她更深,还是恨她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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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恒赶到别墅的时候,林垣早已离开了,景淳不知道在那阳台上冻了多久,顾恒只知道,他把她裹在毯子里抱回房间的时候,她整个人气息奄奄,身体都冻的僵硬了。
他把房间的暖气开到最大,她蜷缩在厚厚的被子里,整个人犹在剧烈的颤,顾恒血红了一双眼,牙齿咬的咯吱作响,他终于明白,终于明白那时候先生为什么能失控到拔出枪来,若现在林垣在他面前站着,他想,他只会比先生对付李谦还要狠辣,他大约会一点一点把林垣给撕成碎片!
他来先生身边的时候,傅景淳那一年才不过十二三岁。
696她要林垣为他的罪孽付出代价,她要安露永远不能翻身!
696她要林垣为他的罪孽付出代价,她要安露永远不能翻身!
他来先生身边的时候,傅景淳那一年才不过十二三岁。
而他自己,也不过是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那时候先生身边最得力的人是傅城,而他,不过是青涩的毛头小子,除了会一点拳脚功夫,再无任何过人的本事。
他第一次见到她,她大约才读初中吧,穿着校服从学校回来,有点好奇的围着他转了转,瞪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问他:“你没十八岁吧,这么小,怎么不上学啊?”
她这一句话的缘故,先生又把他丢到了军校去,那三年,他像是久旱的禾苗一样,拼命的汲取着甘露,不分白日黑夜的苦学,也是因为那三年的历练,他得以最后留在傅先生的身边,他方才有了今日这般地位。
其实他们的交集真的很少很少,虽然她和先生的关系很亲密,可他却是常年忙碌的,因此,匆匆的见面,却也很少有说话的机会。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与她就像是云泥的差别,她是傅家唯一的女孩儿,就连傅老爷子都对她疼爱无比,三个儿子都被他拎着耳朵骂过教训过,可到她跟前,总是和蔼无比。
他的哪一点小小的心思,从不曾让任何人知道,就连亲兄弟一般的周山,就连先生,都不曾察觉过。
后来,她恋爱了,他偷偷打听过林垣,虽然在他心里,这天底下的男人都配不上她,可他也知道,她会嫁的人永远不可能是他。
再后来,她如愿和喜欢的男人结婚了,他这些小小的心思,就更不会提起,他日益忙碌起来,待在宛城的时间越来越少,他把所有的情思压在心底,唯一希望的,也不过是她能幸福。
可今晚这一切,却彻底颠覆了他过往所有的想法,他没有想到林垣能无耻到这样的地步,他也没有想到,她那外表看似锦绣的婚姻,内里却是这样的千疮百孔。
他不会放过林垣,他绝对会让他下地狱!
景淳看着顾恒转身向外走,她忽然虚弱的轻轻叫住了他:“顾恒…”
顾恒闻声站定,却咬紧了牙关不肯回头:“小姐,您好好休息,待会儿会有医生过来,其他的事,您都不要再多管了…”
“我知道,顾恒,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是,这是我的事,你让我自己做主好不好?”
“小姐,您心善,总是奉行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有些人,连禽.兽都不如…”
“顾恒,我从来也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我最初,只是想要平平静静把婚离了算了…”
身体渐渐温暖起来,血液在缓缓的流动,景淳将嘴唇咬出一抹旖旎血色来:“但事到如今,我若是再往后退,那实在对不住我这个傅姓。”
“您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您去做,小姐,您是玉瓷,他们不过是瓦砾,犯不着脏了您的手…”
“顾恒,你是大哥的人,有些事,我也不想让你动手,总不好污了大哥的名声,你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有打算。”
景淳想到谢京南,他说了,不管怎样,他都会站在她的身边,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不会阻拦她。
那么,如果现在她说,她想让林家付出代价,她想让林垣为他的罪孽永堕地狱,她想让安露永不能翻身,她今时今日受的苦和罪,她也要他们千倍万倍的尝一尝。
谢京南这个人,独来独往,身无牵挂,有些事,他做起来大约更简单一些。
更重要的,在掌珠腹内孩子生下来之前,她不想她知道这些糟心事,毕竟,她婚姻的悲剧起源,从表面上看都是源自李谦强.暴她一事,就算她心内从不曾怪责过掌珠,可掌珠这样的心性,定然会把罪责全都加诸在自己身上,她不想让她不安,不想让当初的事再发生一遍,谁能想到呢,那么柔柔弱弱一个人,却做得出杀人的事来。
景淳觉得这世上的事很奇怪,有的人相识多年,却忽然陌生的好似根本不曾认识过他,可有些人,明明只是萍水相逢初初相识,却能把心事都说给他听,却能,试着去信任。
“小姐,如果您不想牵连到先生,我一个人也可以帮您…”
“顾恒,谢谢你…”
顾恒看着她那一双黑亮的眼睛沉寂下来,长长浓密的睫,把她眼底的光芒覆盖,他的心仿似是刀绞一样的疼,在他心里毫无瑕疵的小姐,却要被人这样的糟践,他真宁愿,那个在泥沼里苦苦挣扎的人,是他顾恒自己。
“小姐,我在先生身边多年,我与您相识也有这么多年了,为您做事,我心甘情愿…”
景淳倏然睁开眼看向顾恒,顾恒却是飞快的垂下了眼帘,心脏划过沉沉的痛,嘴里却不得不说:“小姐,在我心里,您就和先生一样…”
景淳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顾恒,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
“小姐…”
“你可以帮我把手机拿过来吗?”
顾恒沉默着转过身去,从桌子上拿了景淳的手机,走到床边递给她。
他看着她拨了一个号码,在等着那端的人接听的时候,她抬起眼看了他一眼,眉毛微微皱了皱,她没有说什么,可顾恒却明白她眼底的意思。
他缓缓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走出了她的卧室。
这是他离她最近的一次,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再靠近她一步。
谢京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的时候,景淳的鼻子忽然就酸了:“谢京南…”
697他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渐渐和她的重叠。
697他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渐渐和她的重叠。
这是他离她最近的一次,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再靠近她一步。
谢京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的时候,景淳的鼻子忽然就酸了:“谢京南…”
她的声音一入耳,谢京南就听到了那里面带着的浓浓哭腔,他刚停好车子,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将车门关上,雪花落下来,在他肩上安静绽放,他的声音温柔,似这雪花都不曾被惊扰。
“景淳…发生什么事了?”
景淳抽了抽鼻子:“谢京南…你方才刚刚离开,林垣,林垣闯进来了…”
有冰冷的雪片,忽然落在他的后颈上,谢京南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变的冰凉,他转身将车门拉开,眼底却已经一片暗色沉沉:“我马上过去,你现在…安不安全?”
景淳哽咽了一声:“谢京南…他要强.暴我…可他没能得逞…但他拍了照片,拍了我很多照片…谢京南…我怎么办?”
黑色的车子冲出大门,将那地面上厚厚的积雪卷起来,视线里雾雾蒙蒙,谢京南将那油门直接踩到底,车子呼啸而去,他一手攥着手机,一手急转方向盘,车轮在冻的僵硬的冰雪上打着转,却仍是没有减速的迹象。
“我马上过去,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