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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敬书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视线里所有的光晕都在转动,人在极度虚弱的时候,常常会有奇异的幻觉出现,他昏沉的时候一直都在做梦,这一会儿眼前浮出施婳那张小小的巴掌脸,哭的眼皮微微浮肿着,他无力的眨了眨眼,再睁开来,她却还在。

这不是梦。

也不是注射致幻剂之后清醒过来的无尽空虚和难熬的失落。

她就实实在在的在他眼前,像从前他羡慕她为温荀难过落泪一样,为了他眼睛哭肿。

“哥哥羞,再没见过比哥哥还娇气的男人,烟盒砸一下就晕倒,碰瓷也没这样的!”

施婳细软小手拂过他额前,探了探他额上温度,半是娇嗔半是抱怨。

施敬书咧嘴想笑一笑,嘴唇却干裂蜕皮一扯就疼。

施婳瞪他;“该,让你没日没夜抽烟熬夜!”却还是折身就拿了温水过来喂给他。

养在身边捧在手里的小姑娘却也会照顾人了,以后嫁了人,约莫还要正儿八经的开始洗手煮羹汤,做别人贤惠的小妻子了。

不过短短转瞬,他竟已经想到婳婳将来嫁人生子操持家务的画面,也不知,她和温荀将来的孩子是什么模样。

他和施婳是永远不可能有一个孩子的,所以曾经孕育在她肚子里的那一个,连这世界都不曾看过一眼。

这样也好,他比她大这些年纪,总要死在她前头的,将来她有家有丈夫有孩子,总不会孤零零的一个人,他死了也能心安了。

过得几日,施敬书就执意要出院,施敬礼两兄弟想要再劝,施婳却点了头。

在他面前是一个字都不说的,可背过身去三个人都红了眼。

谁也想不到,他的身子如今成了这样,怕是再难好了。

施婳更没想到,他出院后就开始张罗她和温荀结婚的事,施婳不要什么婚礼,也不预备通告天下,施敬书都依了她。

他还记得那时候她和温荀在澳门,一心想着做温荀的小妻子,他曾经千万个不愿,如今倒是一心只想成全。

和温荀去澳门的的日子也定下来,明日傍晚坐轮渡回去。

他人消瘦了许多,精神倒是矍铄,好似一扫之前的沉郁和憔悴,临行前他亲手给施婳收拾了行装,细心妥帖倒是让佣人管家都插不上手。

“去了那边好好玩,不要惦记家中,想要买什么只管买,哥哥挣钱还不就是给你花的。”

又把他的至尊黑卡放入她的钱夹中去,哄孩子一样故作神秘道:“别让你二哥三哥知道,这可是大哥的所有私房…”

他还以为她是那个只有五六岁心智的小孩子吗?

可她明明都已经断断续续的想起来很多过去的事。

他对她做的那些禽兽不如的事,他伤她也伤了温荀的那些事,她恨着他,却又,无法不让自己牵挂他。

逃离这个家,逃离施敬书,永生永世不再回来,曾是她最大心愿。

如今要得偿所愿了,可她为什么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那个男人啊,他还未到三十岁,可眉间却已经因为紧蹙而有了丛生的细纹,鬓间也浮现了银霜。

他病成那样自己全不知晓,还在为她绸缪以后。

施婳瞧着那张卡,她不用想也知道,施敬书肯定是把他所有可以动用的现金都给了她,她曾是那么恨他,真的真的恨他,在温荀死的时候她巴不得是他死。

可是如今,她却希望他长命百岁的活着。

轮渡行驶过半,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施婳一个人站在甲板上,看着海鸥飞过,不远处传来几声吉他声,和着女人低沉婉转的吟唱。

我曾经

也想过一了百了

在听到海鸥哀鸣的时候

浮沉在浪花之间

无边无际的飘零

请把我不堪的时光带走

我曾经

也想过一了百了

在没能和你相遇的时候

能有你这样的人存在于这个世界

悄悄唤醒我沉睡心底的喜悦

能有你这样的人存在于我的心间

让我开始有些期待这个世界

施婳忽然潸然泪下。

这样安谧美好的夜色里,她要奔向她渴望的新生活了,她要实现曾经所有的幻梦,可她却哭的不能自已。

温荀沉默站在她的身后,在她登上轮渡的时候,他心内其实已经知晓。

她的人跟着他上了轮渡,可她的心,却留在了香港。

“婳婳。”

温荀抬起手,轻轻按住她单薄的肩,施婳的身子犹在颤抖,她回过身,泪眼迷离的瞳仁凝着他:“温荀…”

他想要拥抱住她,可她却轻轻把他推开了:“温荀…”

她向后退了一步,低了头,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黑夜里消失无踪,可温荀的心上,去被灼烫出腐朽的血洞。

“对不起…”

她终于还是开口,摇头,眼泪滚滚而下,转过身去目光回望海市蜃楼一般的香港:“对不起温荀,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

“婳婳…”

“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是疯了…”

“婳婳…”

“温荀,我没有办法,不管他,我没有办法,放下他,温荀,你一定觉得我很贱,觉得我是个疯子,温荀,对不起,我这样的人…活该永远活在黑暗里,永远得不到救赎…”

“不,婳婳,你听我说。”

她退一步,温荀却追上去一步,他按住她的肩,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你要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你要活在黑暗里,我就陪你在黑暗里,你是个疯子,我就陪你去疯,婳婳,无论怎样,我总要跟你在一起…”

“温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又知道你选择的是什么吗?我是个疯子,我舍不下自己的亲哥哥,我要回到他的身边去,哪怕在我的心里仍旧还爱着你…可是温荀…曾经我毫不犹豫就可以选择你,可是现在…”

“现在他在你心中的位置已经和我持平了对不对?你不要说抱歉,婳婳,该说抱歉的是我,我从来未曾为你做过什么,可他给你的,却是这世上无可取代的疼爱,如果你不爱我了,我就心甘情愿的退出,可是如果,如果你的心里还有我的一丁点位置,婳婳,只要一丁点,很小很小的一丁点,我就满足了…”

“温荀…”

施婳愕然的睁大眼:“温荀…我当然爱你,可是,可是你和哥哥,在我心里不一样…温荀,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很乱,我舍不下他,可我,可我依然爱着你…”

“那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婳婳,我什么都可以接受,我只要睁开眼就能看到你。”

“温荀。”

“我知道的,我一切都明白,是我心甘情愿,心甘情愿与他一起,拥有你。”

只要可以拥有你,只要可以。

哪怕这一生不得圆满,我也甘心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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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婳离港那一夜,似是支撑他的最后一根支柱轰然溃塌,施婳的车子驶出施家不久,他坐在书房里,第二次晕厥之后,他伏在桌案上许久,一个人又幽幽转醒来,随即却沤出了一口鲜红的血。

所有人都瞒着他,可他也在瞒着所有人。

他们以为他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

病人才是最敏感的那一个,真正的无碍和强装出来的无碍,一眼就能瞧得出。

可演戏的是施婳,他从来都不会拆她的台。

夙夜难寐,心肺撕扯着一样剧痛不断,他们却说他只是太过劳累身子撑不住才会晕倒。

可她不想他知道,那他就不知道好了。

将她余下后半生的一切都安置妥当,他也就再没什么牵挂。

书房的保险柜里还有东子昔日给他的那些致幻剂,余下了七八支的剂量,他将那些药一一注射入自己的静脉中去。

那一日在书房胡闹那一次,像是渺远的上辈子的事,她翻过的书,用过的纸笔,看书时坐过躺过的柔软毯子和沙发,他站起身来,一一的抚过。

他其实已经能感觉到,她一点点的在恢复昔日的记忆,所以,哪怕他病的重了,她还是选择了和温荀一起离开。

她有多渴望逃离这个家,逃离他这个让她厌恶的哥哥,他比谁都清楚。

走吧,都走吧,再不要回来这里,他这样的人,注定也活该一辈子都陷在地狱里得不到救赎,万劫不复。

他推开她卧室的门走进去,她离家时换下的睡衣还在床边地毯上放着,露台上窗帘打开了一半,风吹着缓慢的摇摆,妆台上散乱摆着她的护肤品,口红盖子都没有拧上。

施敬书觉得他的神志一点点的模糊起来,她丢在那里的衣服仿佛变成了她的模样,她就坐在那妆台前敷着面膜,回头蹙了眉对他抱怨,说身上还在疼。

原来这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调皮的跑到了沙发那里,赤着脚窝在沙发上,手里还似模似样拿着一本书,半掩着脸,只露出那一双乌晶晶的大眼一个劲儿看着他笑。

897大结局下沉沦,不问今夕何夕

他那么快乐,几步走过去从后面揽住她的肩,可手指尖怎么触到了一片的冰凉,他有些迷茫的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指尖,回头去找她身影。

原来这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调皮的跑到了沙发那里,赤着脚窝在沙发上,手里还似模似样拿着一本书,半掩着脸,只露出那一双乌晶晶的大眼一个劲儿看着他笑。

施敬书摇摇头,满眼的无奈:“婳婳你又调皮…”

可却仍是向她走过去,她伸了手要抱抱,他的心软成一滩水,伸臂将她抱入怀中,摩挲她乌黑的长发:“婳婳,婳婳,我爱你…”

“哥哥,哥哥我也爱你啊…”

“是真的吗?你…不再讨厌我了?”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哥哥,我从来都是爱着哥哥的啊。”

“那不要离开哥哥好不好?就永远陪着哥哥好不好?”

“好…啊。”

施婳静静的站在卧房门外,眼泪无声的往下淌,沿着她精致饱满的脸颊滑到下颌处,又滴下来,胸前衣襟都湿透了,她却仍是哭的无声。

施敬礼和施敬仪对视了一眼,又去看站在施婳身后沉默不言的温荀。

温荀站着不动,紧蹙着眉,可眼底却是包容的隐忍。

片刻后,倒是他现转过身去看向二人,近乎无声的说了一句:“我们先下去吧。”

他迈步下楼,施敬礼施敬仪两人也都没有再多说什么,悄无声息的退下楼去,将佣人也全都打发了。

温荀一直走到院落深处站定,他点了一支烟,有些扭曲的两根手指几乎夹不住烟,簌簌颤抖不停。

施敬礼瞧着不忍,想要上前劝他一句,施敬仪却拉住了他:“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温荀抽完了手中那一支烟,回身去看她房间窗子,灯火璀璨,温暖如归,可此刻却是她与那个人的。

这世上再没有一种痛可以比拟此刻他所面对的,但他,只要她快乐。

曾经只属于温荀的施婳,已经在那一夜的纵身一跃中死去了,他不该也不会那么贪婪,他已然满足了。

今后该怎样,该如何去做,他全然依她心意行事,只要她余生再无遗憾。

施婳就那样瞧着她的大哥,她曾经认为英明神武天下第一的大哥,无所不能强大无比的哥哥,此刻却像是被抛弃的小孩子,高大的身子蜷缩在她卧房里的沙发上,怀中紧紧抱着手绘她卡通形象的抱枕,一声一声哭的呜咽。

施婳视线模糊了,所有的防线尽数溃不成军,她什么都不再想,也不愿去想,人活在世上,其实并非有钱有权方才最畅快。

有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全凭本心不用有任何顾忌,这才是最大的畅快。

施婳从前那些年,就像是活在套子中的人,可是此刻,她只想遵从她自己的本心。

她走进房间,还不忘回身将门关上。

施敬书伏在沙发上背对着她来的方向,他此刻沉溺幻象,更是听不到她细微的脚步声。

“婳婳,婳婳…”

他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只是口中自始至终,不停呢喃都是施婳名字。

施婳不由得又是垂眸落泪,她在他身后半蹲下来,轻轻抬起手,环住了他瘦削的腰:“哥…”

她的泪滚烫落下来,滴在他烟灰色衬衫上,那触感太过真实,要那沉醉幻象的男人忽地剧烈一颤。

施婳白嫩小手在他腹前紧扣,身体柔软贴在他料峭肩背上,哭的湿透的脸也跟着贴上去,轻轻摩挲轻蹭:“哥,是我,是婳婳啊…”

“婳婳?”

施敬书浑浑噩噩的抬起脸来,他双眼深陷一片血红,怀中依旧紧紧抱着那抱枕,却茫然回头去看施婳。

“婳婳?”

施婳哽咽,眼泪滂沱而落,她松开手,去捧住他瘦到凹陷的脸,她的手心是热的,不像他怀中的婳婳,冰凉,没有温度。

“哥你看清楚…我是婳婳,我回来了哥,我不走了,我以后就陪着你一辈子都陪着你…”

施敬书通红的眼眸里,眼珠有些艰难的转了转,此刻药剂正在发挥最大效用,他脑中无法思考,皆是一片混沌,可致幻剂就是圆一个人最渴盼的梦,他渴盼的只有施婳,本能,仰或药效操控的幻象,所想的也全都只有施婳。

“婳婳…”

施敬书试着松开了一只手,颤抖着向他面前那张脸靠近。

施婳哭的哽咽,却又眼底含了笑,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指贴在自己脸上:“是我,哥,是我回来了…”

这是不同于那幻想出来的真实和满足,他实实在在的碰到了她带着温度的肌肤。

施敬书忽地松开另一只手,用两手捧着施婳的脸,他有些急切的靠过去去亲那嫣然的唇,施婳没有抗拒,也未曾闪躲,她甚至温顺的微微启开小口,放他急切的唇舌一起进来,然后用她自己的舌尖,去勾缠他的。

他顾不得脱掉衣服,她也顾不得解开衬衫扣子,甚至就这样被他压在地毯上,身上衣服大半还整齐着,却已经被他进入。

“哥哥,哥哥…婳婳疼…”

施婳双手纤细指尖几乎陷入他臂上结实皮肉中去,她今日真的疼的厉害,前戏未足,他那里又较之往日更离谱几分,她不免有些受不住。

山石陡峭坚硬,却有潺潺清溪可以将它摧毁消融,药效要他第一次对她这般放纵粗鲁,可她却也是平生第一次这样投入迎合。

那仿佛是死亡边缘的最后一场欢爱一般,蚀骨销魂,生死难忘。

不知多久,山月静寂,草虫皆眠,她绵软无力伏在他胸口沉沉睡去,他却不愿闭眼,只是看着怀中的她,一瞬不肯错过。

他知道的,等到这药效完全退散干净,这一切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怀中不会再有她,他命里也不会再有她,从此以后,不论白日黑夜,他永生都沉寂在无光的深渊。

他希冀这药再重一些,再重一些,最好他不用回到空落的现实,就一命呜呼的好。

可他却仍是一点一点变的清醒。

他抱紧她,笑自己的妄想徒劳,可却又拼命的抱紧了她。

差不多了,时间差不多了,这梦也要醒了,也该醒了。

“哥哥…你弄疼婳婳了…”他抱的太紧,施婳睡梦中都要无法呼吸了,困倦至极呢喃抱怨,却似晴天的霹雳,忽然炸响在他耳边。

她还在,她竟然还在,她怎么,还在?

施敬书狠狠闭上眼,又睁开来,月光如水铺陈在偌大的床上,也洒在她半边芙蓉面上,她长发散乱纠缠,手臂揽住他的腰肢,呼吸沉沉安谧。

这不是幻象,也不是梦,她在他身边,他伸手能触到她,她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可她此刻,不是该到了澳门与温荀在一处吗?

为什么却又会出现在施家她的闺房中?

不,是因为这一次注射的致幻剂实在剂量太大的缘故吧,他到现在该是依旧在幻梦中。

这不是真的,不是。

她不会爱他,她不会爱上他这个哥哥。

她不会。

施敬书不敢伸出手去碰一碰施婳,若果这是幻象,那他宁愿就这样死在幻象中。

屏住了呼吸,看着她,却不敢碰她,更怕呼吸重一点这幻梦就醒了。

月光无声,只是将他们二人安静笼罩,施敬书间或听到窗外秋虫微鸣,却似是在悲鸣自己的生命到了尽头。

他觉得自己就像那秋虫,耗尽了生命最后的力量,图的也不过是这昙花一现的圆满。

可他真的,真的已经满足了。

施婳睡的并不安稳,窗子外还是一片漆黑安谧时,她睁了眼,身上还疼着,脑子里还是混沌,可第一个念头就是摸向身边,直到手指触到他的身体,温热的,她方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模糊的视线里,她的脸庞依旧还在,攀附着他手臂的那只小手,也依旧温热,他闭了闭眼,嘴角漫出辛涩的笑,老天爷是不是也在可怜他,所以要他一直沉溺不能清醒。

“哥…”

小小的软软的身子,不着寸缕光滑绵软的贴过来,趴在他的胸口,她的耳朵贴在他心脏那里,听着里面蓬勃的心跳。

施敬书忽然不敢睁开眼,他有一段时间沉迷于致幻剂,可就算是最迷醉沉沦的时刻,也比不得此时的感觉真切。

“哥…你睡着了吗?”

施婳在他胸前扬起脸,轻咬他端方的下颌,咬过之后,又滑下来,轻轻咬他的喉结,她的小手在他消瘦了一些的胸膛上轻轻抚摸,唇舌随着手指一路往下,流连过他不如往昔诱人却依旧平坦结实的小腹,寻到他,檀口微张将他纳入。

施敬书陡地睁开眼,半直起身子去看她,她伏在他身下,嫣红的唇含着他,滴着水的眼眸却娇媚的对上他的视线,溢出含混不清的一声:“哥哥…”

施敬书忽然觉得眼窝里一片滚烫湿热,他偏过脸去,热泪汹涌而出,可他却又捉紧了她的手笑,笑的剧烈咳嗽起来,却是发自肺腑的畅快开怀。

施婳反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小小一点的樱桃口已经容纳不住他,她拧了眉,放他出来,却半直起身子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肉与肉毫无任何缝隙的相贴,契合,与曾经无数次床笫之欢一样,却又不一样。

他进入的不只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她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