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丘子睿不愧是世家公子,且从小又是当成了继承人来栽培的,这一举手一投足,皆是无比的优雅贵气。这一点,便是尊贵如穆流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一个很容易让人着迷的男子。

诚如浅夏所言,桑丘子睿一直就跟在了他们的身后,相距总是在五六丈开外,浅夏虽然是觉得有些不自在,可是人家也没有再对她说什么做什么,自己总不能还连个花会也不让人家来了吧?

牡丹花会,那主角自然也就是牡丹了!

这一次的牡丹花会,不仅仅是以花为主,更是辅以了琴、舞、诗、画四种的方式来庆祝今年的安阳城牡丹花会。

浅夏听到人家说的这样热闹,自然是喜不自胜,只是过了一会儿也没有看到有什么活动,不免有些失望,“老伯,那为何我们来了这么久,也未曾看到有什么诗、画之类的?”

“姑娘,你别着急!这要等到刺史大人来了,才会开始。诗、舞、画、琴,则是要分了四天来比的。”卖豆花的老伯笑道。

“比?”浅夏眨眨眼,“老伯的意思是说,要选出头名来?”

“正是!昨日已选出了牡丹花会的舞姬头名,听说是得了刺史大人亲赏的一盆梨花雪呢!”

“梨花雪?”浅夏对此不太精通,不过一旁的云长安却是知道的。

“是一种很有名的牡丹品种,叶子较稀疏一些,花朵开的很大,很是盛艳。”

“那不知今日是斗什么?”

“哦,今日是要斗诗的,选出来的头名,听说不仅仅是可得一盆凌花湛露,亦可得一坛沉封了十年的牡丹露酒。听说可是当初桑丘大老爷亲自所埋呢。”

“桑丘家?”

浅夏没想到这花会竟然是还与桑丘家联系上了。

穆流年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小声道,“这安阳城历年来的花会都是由官府携同了当地世族一起办的。不止是安阳城,便是其它的地方,这也是司空见惯的。一盆花,一坛酒,甚至是再许以重金千两,对于他们这些大家族来说,根本就是算不得什么的。可是却能为他们赢来了好名声,还能与地方的官员打成一片,和乐而不为呢?”

浅夏对于这个倒是听说过一些,毕竟前世自己也是位侯府夫人呢。可是具体里头的一些事务,她还是不知情的。这种事情,真正的动作还是算计,都是由男人来打理的。

“这就是所谓的收买人心么?”

“算是吧!”穆流年点点头,“安阳城的牡丹四国闻名,说也奇了。紫夜的粮食长的不好,可是这花花草草的东西长的倒是不错!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倒成了被千雪和苍冥掣肘的弱点了。”

对于这些,浅夏懂的真心不多。不过,民以食为天,若是粮食的收成不好,定然还是要受到了局限的。

“小姑娘是外乡人吧?”那位老伯笑的和气,“要不要来碗豆花尝尝?”

浅夏一想反正也是得等着,不如就吃碗豆花也好。

云长安则是有些犹豫,这里毕竟是大街上。女子在这里吃,总归是不雅的。

“几位客官到屋里请。屋里的豆花是我家婆娘弄的,定然是适合这位姑娘的口味。”

一听说还能进屋,几人这才注意到了老汉就是在一家小茶馆儿的门口摆的摊儿,里面也有几个人正在吃着豆花,敢情这是一家!

“那好,我要来一碗豆花,哥哥要不要?”

“走吧。”穆流年看了一眼不远处仍然是不死心的桑丘子睿,“我们也进去歇一歇。”

三人落座,其它几人也没闲着,别外又占了两张桌子。

浅夏将头上的帷帽摘下,再解了面纱,清尘脱俗的小脸儿一露出来,立时就让那老板娘也多看了两眼。

云长安这才注意到,他们是寻了一处角落坐了,浅夏和穆流年一起坐,她坐在了最里侧,一抬头,对上的就是自己,自己后面就是墙了。

云长安这会儿也不得不佩服穆流年想的周到!

妹妹生的漂不漂亮,先放到一旁,单说若是有外人看到了妹妹在安阳城出现,定然就是会有人跟上。虽说现在已经过了五年了,可是谁知道皇城的那一位,会不会再多心了?

一碗豆花儿,倒是让云长安吃出了几分的别样的味道来。

几人吃完了豆花,又坐着闲聊了一会儿,便再度继续去凑热闹。

出来一看,才发现现在比之前的人可是多了一倍不止!

云长安担心浅夏被挤丢了,吩咐了云风和三七要跟她寸步不离。

几人总算是勉强走出了几十步远,云长安糊里糊涂地就给了两大锭的银子,然后上了一处阁楼。

再往下看,乌压压地一片!

穆流年这厢正有些得意,因为此刻站在这里往下看,眼睛扫了几个来回,也没有瞧见那个讨人厌的桑丘公子,总算是心里头轻快了些。

几人穿过了长廊,再下来到了一处安静若素的院落,终于觉出了不对。

“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下人伺候,还有这么多的守卫?”

云长安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可是丢出去了两锭银子,不禁有些后悔道,“我当时也是着急,担心你会被挤丢了,所以看到这边儿没人来,我就带着你们往这儿走了。人家要银子,我也没问,直接就给了。”

浅夏听罢,直接就甩给了他一记眼神,你是白痴吗?

穆流年倒是不怎么着急,看起来反倒是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这里倒更像是名人雅士们赏花的地方。你们看这廊道里摆的,都是外面要卖一两银子的牡丹花。可见这里的主人,定然是非富即贵了。”

“可是这样的地方,不是应该有请帖才可以进吗?”浅夏有些懵懵地问。

三七最直接,上去就拉住了一个浅衣的小丫环问了。

不多时,回来回话了,“回小姐,这里是牡丹花会最高雅的地方,只不过,这里名为茶舍。平日里来此的,皆是爱茶爱花之人。要进来这里,没有银子,自然也是不成的。只是那位姑娘说,再往里走,我们只能再穿过一道门,便要止步了。”

“为何?”

“因为要进那道门,是需要请贴的。”

浅夏点点头,“这倒是弄的别出心裁,既挣了银子,又附庸了风雅。”

穆流年对于她这说法,很是赞同,“不错!不过,能想出这种法子来挣银子的人,定然也绝非寻常之辈。”

“哥哥,既然是花了银子进来了,我们便四处走走吧,所幸的是,这里的牡丹倒是果真不错。至少比在外面赏花,要来得安静一些,我们说话也更随意一些。”

云长安撇了撇嘴,想到了自己那亮闪闪的两锭银子,胸口就有点儿闷,“走吧。不过,我们既然是进了这里,那斗诗会,岂不是看不成了?”

三七回道,“公子放心,刚刚奴婢问过了,斗诗会就在我们刚刚上来的阁楼的左下方,我们在那里看,也是一样的。”

浅夏对于花草没有什么研究,只要是好看的,她都喜欢。至于别人说的什么竹之清,梅之傲,兰之馨,莲之洁等等,她都是不甚在意。花就是花,草便是草。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讲究?

说白了,不都是世人强加给它们的一些看法和印象?难道说迎春花不美,就不必开了?还是说李花太素,也不开了?

穆流年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的,每年一个月的相处,那可不是假的!

对于浅夏的这种思维模式,穆流年很是喜欢,越发地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若是她也如旁的女子一样,想事做事,总是一板一眼,那自己将来的日子,岂不是太过无趣?而且,那样的女子,怕也是没命活在了自己的身边了!

对于浅夏的事,他早已有了安排。

浅夏今年十五,总是要行及笄礼的。一旦礼成,就可以嫁人了。

穆流年现在担心的,就是千万不能在她跟自己成亲之前,被人发现了浅夏身上的秘密!一旦这个秘密被人窥见,怕是很快就会传到了那位的耳朵里。

这也是为什么他初一听云长安说她是来下山历练的,就有些急了!

“咦,这盆牡丹倒是开的别致。哥哥可知这是什么?”

“这盆名为粉面桃花。妹妹看它的颜色还有花瓣,像不像是桃花的样子?”

浅夏听他这么一说,倒是真觉得有几分的像!

别的花,她见的可能少一些,可是这桃花,她可是天天见!自然是不会陌生的。

“哥哥,这种牡丹可好养活?”

“不太好养。怎么?你喜欢?”

浅夏摇摇头,“你知道我素来不爱干这等的伺弄花草的事的,我倒是宁愿多看一会儿书。”

云长安的脸色一垮,一幅我就知道的样子。扭头不理她了。

“浅浅只喜欢赏花,不喜欢养花,对吗?”穆流年敏锐地就捕捉到了这一点。

“养花太过繁琐。我只是弄不明白世人为何偏爱将自己大部分的精力来投入到这上面?难道除了这个,就无事可做了么?”

“赏花可以逸情,养花亦是一样。不过,各人有各人的喜好,这一点,还是是不能勉强的。有的人喜欢牡丹,甚至是到了痴恋如狂的地步,哪怕是晚上入睡,身侧也要放着一株牡丹。当然,这样的人极少。而世人大多数养花,也不过就是为了其形美、色鲜、味香罢了。”

“元初这话最合我的心意,就好像是我们山上满山遍野的青翠郁葱,怎也不见有人将其挖回府中,当宝贝似的养着?”

云长安伸手一拍额头,一脸无奈道,“那能一样吗?”

“有何不一样?这赏花,就如同赏人!就比如说是女子吧,一般来说,都是先看家世,看看是否门当户对,再来进一步说其它的。若是女子的容貌姣好,那自然便是可以高攀更富贵的,若是女子的容貌一般,那也可以选择门户相当的人家为妻,若是稍差一些,怕是要不得不低嫁了。毕竟,没有姿色,便是送入高门为妾,也是不得宠的。”

浅夏的纤细的手指在那朵粉面桃花的花瓣上轻轻一抚,微垂了眼睑,“若是再次,或者是容貌再好,却是身患恶疾。这样的女子,哥哥你说会有人愿意娶她么?”

穆流年的心思一动,脑子里蓦然闪过了一抹什么东西,不过太快,没来得及抓住,便消失不见了。

云长安则是被她给说的一愣一愣的,嘴巴微微张着,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好一会儿,才自嘲一笑,“我自认对花草知之甚广,竟是不知,你还能以此来引据到了女子的身上?”

“哥哥,世事便是如此。每次我出门,你都要让我覆上面纱,却是为何?还不就是因为担心我的容貌引来宵小之辈?”

穆流年听到此处,突然问道,“桑丘公子可曾亲见过你的真颜?”

浅夏愣了愣,摇摇头,“不曾。”

“那便好。我瞧着那个白发的妖人,不像是什么好人,而且对你的态度,亦是十分的诡异。既然是未曾见过你的真容,为何却对你如此上心?”

穆流年的话虽然是有些不太中听,可是这道理,浅夏还是听进去了。

“你说的对。他未曾见过我的容貌,有什么理由对我频频示好呢?而且,即便是见过了又如何?正如哥哥所说,我又不是生的天香国色,充其量,也就是还算清秀罢了。”

她身后的三七听了,嘴角抽了抽,连忙伸手捂了嘴,生怕自己再笑出声来!小姐,您这模样儿要是还算清秀,那天下的女人怕是一多半儿都得是划成了丑女的行列了!

这一世,许是因为修习秘术的原因,浅夏的容貌与前世略有些不同。其实,眉眼还是那样的眉眼,鼻子也还是那个鼻子,只是整个人从里到外,透出来的气质都是大不一样了。

特别是那眉眼间的风华,更是让人一眼难忘!

浅夏的重瞳目前已经是被掩饰地极好,因为她将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好,另一方面,长期地运用自己的眼睛来修习秘术,对她而言,不仅仅不会是什么伤害,反倒是将她的一双黑眸,映衬得更为夺目!

那黑亮的晶石的外层,就像是又被人包裹了一层蜜蜡,柔和、明亮!又像是被人用一种烟雾给迷在了她的眼睛上方,让你永远都看不真切,她的眼底到底都是有什么影像。神秘而又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窥探一番,可是又担心会不小心被其深深地吸引过去,总之,就是会很纠结,心里头痒痒的感觉。

所以说,虽然是她拿面纱掩了面,可是那一双星眸,可是足以就摄走无数男子的心了。只不过,本人没有什么自觉罢了。

云长安几人平日里倒也没有觉出来,许是看地多了,天天见,哪里能看出这些门道来?

可是穆流年就不一样了。本来他们一年才有一个月的时间见面,再加上他对浅夏又是上了心的,心里头关注的,自然就会多一些,角度也会不一样。所以,才会有了这等的担忧。

特别是如今一听说那桑丘子睿连面也未曾见过,却是对浅夏如此上心,着实是个另有企图的,怀了什么色心的主儿。

几人随意地转了转,便看到有不少人开始往他们之前穿过来的阁楼上去,浅夏等人相视一眼,听到他们一直在说什么斗诗会开始了,还有安阳城有名的艺妓牡丹在此献艺,听说就是昨日得了斗舞的头名的那位姑娘。

看着他们一个个儿欣喜若狂的样子,浅夏摇摇头,“若是没有那位名妓牡丹在,他们怕是才不会如此着急了。”

云长安也跟着雀跃了起来,两手还在一起搓了搓,“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浅夏很不屑地睨了他一眼,小声道,“色胚子。”

“食色,性也!古人的话你没听过吗?我也去瞧瞧那位牡丹姑娘生地如何。走吧。”

云长安率先过去了,浅夏和穆流年自然也要跟上了。

几人上了那阁楼,看到原本空荡的廊道里,此时已是备好了桌椅,浅夏不禁莞尔,看来,这里的主人,还真是会做生意。

因为进来这里也是要掏银子的,所以自然也就不会拥挤了。

只是浅夏没想到的是,竟然是还会留了一个最好的位子给他们。

云长安也觉得奇怪,“怎么会这么好命?”

穆流年淡淡一笑,“坐吧。”

浅夏只看了他的眼睛一眼,便知道此事定然是与他有关了。难不成,这里是他的什么人开的?

几人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底下的斗诗会。

穆流年很快就注意到了桑丘子睿也在下面的台上坐着,不过看样子,不像是来参加斗诗的,倒更像是做评判的。看来,他在安阳城的声誉,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第六十五章 心灵感应?

穆流年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浅夏,看到她的视线始终是落在了最前面几人的手势及纸笔上,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虽然穆流年自认不丑,可是那个桑丘子睿,也实在是有着太多的诱惑人的资本了。

不得不说,这一头银发,明明就该是让他形象大为受损的弱点,却是偏偏给他本人增添了几分的邪魅之气。这对于男子来说,倒是还好一些,可是对于一些女子来说,特别是那些的名门闺秀们来说,却是有着极为致命的吸引力的!

穆流年不由得想起了之前自己也常常会故意扮的坏坏的,就是因为常常听到女孩子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之前,穆流年对于这个的体会还真不是特别深,因为他在那个时代的时候,也的确是没有怎么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可是这会儿,他是真的明白了,这种所谓坏男人的杀伤力了!

不得不防呀!

特别是看到了底下那么多的名门千金,穿的那般艳丽夺目,个个儿却是有些不知羞耻地想要往桑丘子睿的方向靠,而且,个个儿还眼神妩媚得恨不能将眼睛都给抛出去一般,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当然,看到她们对桑丘子睿如此,穆流年心中虽然是有些不忿,可是一看到浅夏却是不为其姿容所动,心中甚慰。对浅夏也就殷勤了起来。

“喝杯茶吧,总坐在外头,也难免有些凉。暖暖身子。”

“好。”浅夏亦不客气,仿佛是多年的老友,又像是多么亲近的亲人一般,丝毫没有什么客气见外之说,这让穆流年的心底里头又小小的得意了一把。

两人要楼上的互动,倒也是没能躲过底下桑丘子睿的眼睛。

不过,他也只是往上头轻瞟了一眼,面色有些阴郁,到底也是没有多做什么举动。

浅夏仍然是十分专心地看着底下那些文人士子们的争斗,丝毫没有察觉到,桑丘子睿和穆流年二人刚刚在半空中交汇的眼神,已是霹雳啪啦地交战了个数十个回合!

穆流年居高临下,对着桑丘子睿投去的,自然就是一抹淡淡地得意的眼神。对于自他的眼中看到的些许的不满,倒是很高兴。那样子,就好像是自己刚刚比武,赢了什么好彩头一般。

没有多久,斗诗会自然也就开始决出了前十。

浅夏注意到,竟然是由桑丘子睿出题,由这十人再次赋诗,从而再决出前三来。

“我还以为出题的会是刺史大人,没想到,反倒是桑丘公子。看来,他在安阳城的地位,还真不是一般的超然。”

一旁的一位公子听了去,笑道,“姑娘是外地来的吧?有所不知。自从八年前,这安阳城每年的牡丹花会,还有元宵灯会等等,大大小小的诗画状元都被桑丘公子夺了去后,这安阳城,便无人能再遮他的风采了。也正是如此,在前年,也就是桑丘公子十八岁以后,便再也未曾参加任何的斗诗会了。”

“这么厉害?我倒是头一次听说。”浅夏笑着,看那位公子还算正派,又道,“不知公子为何不下场去比试呢?”

那位公子笑着摇摇头,手中的折扇忽地一下打开,轻摇了几下,“有桑丘公子在,便是得了头名又如何?来此的众多佳丽美人,哪个不是冲着桑丘公子来的?再说了,我嘛,学问自认是差了些,不下去丢脸也就对了。”

浅夏一愣,看他文质彬彬的模样,而且言词间也甚是有礼,想不到,竟然是自贬至此?

“公子自谦了。许是公子乃是超凡脱俗之人,不屑于此道罢了。”

那位公子闻言轻挑了下眉,点点头,“小姐说话,果然是让人受用。小可在此谢过姑娘的褒赞了。”

“妹妹,快看,前三甲选出来了。”

浅夏顺着云长安的目光看去,果然是前三甲的人选已经出来了。

此时,只听刚刚那位公子又道,“呵呵,想不到又是方兄胜出了。如此,若是明日他再赢了斗画的头名,便成了这次的牡丹状元了。”

与他同桌的一男子有些不屑道,“这算什么?若是任家没有出事,任兄能出来参赛,哪里轮得到他得了这头名?”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方兄的才华,一直都是不错的。而且,这牡丹苑被他经营的也是着实不错。听说,前不久,还得到了刺史大人的盛赞呢。”

“哼!左不过是一介商户出身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听到了那人的不屑评论,浅夏的眉头微微紧了一下。

这世人总是如此,不喜欢的,嫉妒的,总是会将人的心态给扭曲了。

“这位方公子做出来的诗的确是不错。元初以为如何?”

穆流年听到浅夏跟他说话,自然是高兴,“我也以为不错。在场,怕是无人能及。便是那个白发妖物下笔也未必能赢得了他。”

穆流年不傻,前两名声音还算是平常,后一句,声音便压了下来。这里这么多桑丘公子的仰慕者,他还没有蠢到在他们的地盘儿上惹事。

浅夏轻笑,“我也觉得这位方公子的面相不错。将来,定然会是大富大贵之人。”

穆流年的心思一动,浅夏所说的面相,自然是与旁人说的不同。要知道浅夏虽然是没有主要这一类的秘术,可是于这上头的造诣,也不是寻常人能及的。

“浅浅想不想尝尝那牡丹露?”穆流年的头微微一侧,凑近了她的耳际道。

温热的气息立刻就喷洒在了浅夏的脖颈之上,她微微缩了一下脖子,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才道,“想是想。可是得了这酒的又不是你。如何能尝得到?”

“这你就不用管了。”穆流年得意道,“我自然是有法子。”

等到刺史大人亲自颁了奖品到了几位才子的手里,桑丘子睿才松了一口气,自己的任务也总算是完成了。只是当他一抬头,看到了刚才那抹倩影坐着的地方,如今已是空空如也了。

桑丘子睿的眸底有些阴郁,隐隐似是透着戾气一般,身后的长风,则是顺着主子的视线看了一眼后,快速地回落,主子的心情不好,跟随了他多年的长风,如何能感知不到?

浅夏几人一路由人引领着畅行无阻地进入了这牡丹苑的内门。浅夏心底狐疑,却是强忍着直到进了一处小榭,这才问道,“你有这里的请帖?”

“没有。”穆流年摇摇头,很老实的回道。

“那你为何能进来此处?”浅夏不得不多心了,看着这里下人对穆流年的态度,还真是不一般地敬畏。难不成,他是这里的常客?可是这些年他不是一直都是游走江湖各地,怎么可能会久居安阳?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浅夏听罢,也不再说话,开始细细地打量起了这里的布置和摆设,这里是一出三间的小榭,现下他们是坐在了西内间,窗子四处都是开着的,他们靠着南墙坐了,懒懒的日光洒了进来,倒是让人生出了几分的倦怠之意。

对面的一条长案上,青蓝色的文房四墨雅致秀气,墙上的字画,一看便知是出自名人名仕之手。再看那多宝阁上的各类摆件儿,无论大小贵践,皆是精致秀美。

与正厅的一个小圆门隔断,珠帘随着轻风微晃,时不时地发出了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倒是让人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明明是外面偶有鸟啼,屋内还有珠脆之响,可是却分明让人又感觉到了一种极致的安静。果然是设计的巧妙,又让人不愿离开。

浅夏不由得轻叹,“这里的主子倒是聪明。布置如此精妙雅致,无论是富家公子,还是官宦子弟,来了怕是谁都不想走了。要么,就是得惦记着以后常来了。”

“这话若是被这里的管事的听了,怕是得乐歪了。”穆流年笑道。

云长安也四下看了看,颇为惊讶,“这里竟然是还摆了这么多的各类书籍,看来,这里的主子定然也是位雅士。”

“这话说的不错,呐,说曹操曹操到了。”

两人顺着穆流年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位翩翩公子,头戴羽冠,身着青袍,一脸和煦地走了进来。

“给主子请安。没想到主子今年倒是有兴致,来参加今年的牡丹花会了。”

穆流年笑笑,“我哪里有这个闲情逸致,是浅浅闷得慌了,想来看看。”

浅夏和云长安对视一眼,自然是万般惊诧。眼前的这青袍男子,分明就是刚刚得了斗诗会头名的方青朔,方公子!

“你们?元初,这是怎么回事?”

方青朔的眸底亦是闪过了一抹惊异,没料到这位姑娘对于主子的身分竟然是一清二楚?甚至是还直接就唤了主子的字?要知道,主子才刚刚行了冠礼,而他的字,可是一直都是忌讳,多年来不肯让人唤的。不知今日?

“正如你所见。浅浅,这牡丹苑是我的,一直都由青朔来打理的。你若是喜欢此地,我们亦可以直接就住在这里就是,有客院可以住的。”

云长安蹙了蹙眉,“这里好虽好,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家,妹妹,还是算了吧。”

浅夏眨了眨眼,“你这个坏人,到底是还有多少的事情瞒了我?”

穆流年轻笑,“我哪里有瞒你?只是你一直没有问过罢了。再说了,以前一直也没有机会来这里,自然也就不会想到提及此处了。青朔,来,快坐。”

“不了,主子难得来一次,属下这就让人备了酒菜。属下过来,是想着问问这位姑娘的喜好的,免得再不得姑娘的心。”

“不必了,就按我的喜好上就是了。她喜欢的,都是我喜欢的。”

这话听起来可是有了几分的暧昧不明了。

浅夏的脸色微红,所幸是由面纱遮着,未曾看得出来,不过也仍然是有些羞赧地低了头,眼睛却是斜瞪向了穆流年,里面的火气,可是不小。

方青朔自然是个极有眼力的,立马就下去吩咐了。不多时,酒菜已是上来。

浅夏闻着那酒香,竟是浓浓的牡丹香味儿,果然就是那牡丹露吗?

“你这人好没道理!人家好不容易赢来的酒,竟是就这般地被你给糟践了?”

穆流年挑眉,“我喝便是糟蹋了?也罢,来人,去将青朔叫来。”

“是,主子。”

方青朔还以为是主子有什么吩咐,没想到,一来就被穆流年强行给留在了这里,一起喝酒。

此时,浅夏脸上的面纱已是掀去,方青朔一眼看过去,便惊地丢了三分的魂了!

倒不是因为浅夏生的多么国色天香,方青朔干这一行,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见过?只不过,是看着眼前的佳人,太过眼熟罢了。

方青朔这一愣神儿,竟然是不由自主道,“这不是以前主子常常画的那位女子么?”

穆流年的眼底笑意甚柔,点点头,既不避讳,也不否认,“没错。就是她。这可是我的宝贝疙瘩!”

如此露骨的话,便是云长安听了,也实在是不乐意了。

“喂,你说话小心些!不要以为我一直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就没完没了了!你们俩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少在外头污了我妹妹的名声。”

浅夏的脸色已是红地不能再看,同屋角的那牡丹花的颜色,还真是有的一拼。

“元初,你若是再如此,我们以后还是莫见面了为好。”

穆流年一听,立时便有些急了,“浅浅,我没有别的意思。再说了,这是自己人,而且这里的人,也都是嘴严的很,定然是一个字也不会透出去的。”

“那也不成!”云长安气呼呼地将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掷,“我妹妹还未曾及笄呢,你少打她的主意。再说了,她的婚事,还得问过我父亲和我姑姑呢。对了,还有我祖母呢。若是他们不答应,你也是休想拐走我妹妹。”

穆流年的眉毛微微一挑,“云长安,你以为他们要是不同意,我和浅浅能每年在一起一个月么?”

云长安一时语噎,还真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细想想他说的也对,若是父亲不答应,他怎么可能会每年都去浮光镇?而姑姑么?父亲的意思,自然就是姑姑的意思。再说,姑姑也是向来都对妹妹疼的紧,只要是妹妹的意思,她是定然不会反对的。

一想到此,云长安顿时是有些气闷,明明自己该是很有道理,很有底气的,怎么现在被他这么一说,竟然是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

浅夏倒是不那么的羞怯了,只是有些恼色地看着穆流年,“这么说,他们的意思,就代表了我的意思了?”

穆流年顿时觉得这心里头就有些凉凉地,好似是有人在他的心底给吹了一股凉风似的。

熟悉浅夏的人,自然就是知道,她这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穆流年连忙讨好道,“哪里的事?他们便是再怎么想,也不及你的心思重要!自然是你的想法才是最为要紧的。浅浅,我对你的心思,还要我再说的更明白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