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却是扭头,看了一眼满桌的美食,“你是不想让我好好吃东西了?”

“怎么会?我哪里敢有这个心思?来来来,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酱牛肉,这可是我特意让人从梁城请来的厨子做的。你尝尝看,若是味道不好,我再让他们重做。”

一旁的方青朔顿时是觉得有些心底毛毛的,这还是自家主子吗?怎么听着他说话,这么像是换了一个人呢?这与平时的差距也太大了些吧?

穆流年此时哪里还顾及得到别人对他的看法,生怕浅浅真的恼了后,会真的不理他,那他可就是亏大了。

浅夏不语,面上一丝笑容也无,只是拿了筷子,开始静静地吃起了菜。急于讨好她的穆流年,很狗腿地拿起了桌上的酒壶,为她斟了一盏酒,再端了起来,奉于她的身前。

“尝尝吧,牡丹露,酒味不是很浓,其实是蛮适合你们女子用的,听说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不妨试试?”

浅夏顿了一下,瞄了他一眼,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轻啜了一小口后,微蹙了一下眉,然后再点点头,“的确是不错!”

“可还中意?”

浅夏复又点点头,不语。

“既然喜欢,我便让人再为你备上几坛,以后再喝。”

方青朔握着筷子的手抖了抖,酿一坛牡丹露,则是需要顶极的牡丹花数千朵,那可是等于要一大片牡丹园的花卉的!也正是因此,这牡丹露的价格是极其昂贵的,在外,据说是千金才得一坛。

他们这牡丹苑里,自然也备有此酒,只有有资格进了这内院儿的人,才有权利说买上一坛,而且,每次,最多也只卖上一坛!

现在他们的主子倒是痛快,一句话,便是几坛的牡丹露给送了出去,还真是不一般的大方!

浅夏摇摇头,“不必了。你若是有心,就往浮光镇送上几坛,再往云家送上几坛吧。”

“也好。”

穆流年点点头,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浅夏这么说,是不是就表示同意了自己之前的说法呢?看来,自己的希望,还是越来越大了。

穆流年越想,这眉眼间的笑就浓,唇角的弧度也是越弯的好看了起来。

一旁的方青朔看了,面上不显,可是心底却是将这位主子给看轻了好几个层次!果然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么?

方青朔心里头正在鄙夷着主子呢,不期然地,竟然是得了主子的一个白眼儿加警告的眼神!

方青朔的小心肝儿立马就颤了颤,表示再也不敢在主子面前走神儿了!

他们几人在这里倒是悠哉,外头的桑丘子睿则是有些急了,他很清楚那个待在了浅夏身边男人绝对不会像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他游走四方多年,这些年来见过的人自认不在少数。

他很确定自己之前没有见过那个人,可是他竟然是能在初交见到自己之后,不惊、不慌,这实在是有些不太正常。

桑丘子睿很明白,虽然自己的才华横溢,太多的人为了自己疯狂、痴迷,可是大多数,仍然是仅限于女子。对于男人们来说,对他要么就是排斥,要么就是嫉妒,要么就是不屑,还有的,则直接就是对他很是鄙视了。总以为他的一头银发,根本就是妖孽。

可是在那位男子的身上,这些眼神,他都看不到。他只是感觉到了那个男人那云浅夏的维护和在意,以及对自己的某种敌视。似乎是生怕自己会抢走了云浅夏,看来,他对云浅夏的在意,远远超过了一切。

有趣呢!

桑丘子睿的眼神微微眯了眯,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他们的身影后,便微挑了下眉,转身进了牡丹苑。他有一种很明显的直觉,她就在那里。

只可惜了,牡丹苑的规矩,是任何人都不能更改的,即便他是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他也仍然是无法破坏这里的规矩。

他可以进内院,可是却只能待在自己的雅间之中,根本就是不可能四处走走,去寻找云浅夏的。

穆流年似乎也是料定了桑丘子睿会进来,也不着急,一直与浅夏几人待到了傍晚时分,才想起来要离开。

此时,桑丘子睿早已是身在自己的高门府邸之中了。

对于穆流年的这些小心思,旁人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浅夏对穆流年向来也是没有什么心防,自然更不会疑心到了其它。

不过,对于穆流年竟然是在安阳城还有着如此雄厚的实力,她还是很好奇的。

回去的路上,浅夏与穆流年和云长安同乘一车,反正此时外头也没有什么人了,而且又是回自己的小院儿,自然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忌讳。

“元初,这牡丹苑经营了多久了?”

“差不多有七八年了吧?最早的时候,规模没有这么大,是方青朔的父亲一直在经营,后来他父亲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便将这处移到了青朔的手中来经营。”

“那这牡丹苑的经营方式很是独特,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穆流年抿唇想了想,“算是我们两个人的意思吧。对于经商,我不是很懂,不过就是将一些个新奇的想法说出来,然后再由他去执行罢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闲不住,又喜欢四处走动,见的新奇事儿多,难免就会想的多一些。”

穆流年自然是不可能告诉她,这些法子是他在那个时代里看别人惯用的,若是说出来,怕是要将这小丫头给吓个半死了。

“浅浅,听我的,你们还是尽快地离开安阳城为好。这里的水太深了,若是将你们给搅了进去,怕是难以脱身了。”

“这里的水深水浅,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浅夏的面容平静恬淡,似乎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穆流年微微蹙眉,“浅浅,你是信不过我?”

浅夏摇摇头,“这是我的试练。元初,你该知道我的性子的。从我一入安阳城,我便知道,我的试练就在这里,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帮着那位三夫人完成了心愿便可。”

云长安顿时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浅夏,“那日我就知道你定然是看穿了。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是知道地这般清楚。”

“哥哥,我虽然是理会琐事少了一些,可是不代表我就是个笨的了!我能感觉得到,我与这位桑丘公子之间,似乎是有着什么说不清楚的关联。这一点,在我与他初见之时,便已经感受到了,不是吗?”

“你说当时你一直觉得不安?”

浅夏点头不语,面色仍然是平静的,只不过,这种平静,却是无法再感染了穆流年了。

说不清楚的关联?

穆流年的心底里突然就有了一种想揍人的冲动。

那个桑丘子睿到底是有什么好?而且,从刚刚浅夏的话里,他不难听出,对于现下的情景,怕是云苍璃早就已经是占卜出来了。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穆流年这会儿磨的那牙都是直痒痒,恨不能立刻就跑到凤凰山去,跟云苍璃好好地理论一番!

明明就是答应了不会插手他跟浅夏之间的事,可是为何又凭白无故地让她来到安阳?而且,还与那个什么白发的妖人,有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浅夏不知穆流年心中所想,轻叹一声,“那位桑丘公子的身世倒是有些可怜。只是不知,我是否能帮得上忙了?”

穆流年眉心微紧,“可怜?他有什么可怜的?他可是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

“那又如何?不过是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罢了!桑丘家的家业之大,非我们所知,可是同样的,权势越大,这里头的争斗自然也就是越多了。为了一个家主之位,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你不会是想着以你一己之力,来化解桑丘家的矛盾吧?”云长安瞪了眼问。

“怎么可能?我不过一介弱女子,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本事?我只是想着,桑丘公子看起来风华俊逸,可是眸底总是藏着一种忧郁,而且是很深的忧郁。这让我很是不解,或许,我可以帮到他。”

云长安用力地抿了抿唇,然后才很小心道,“其实,我们这次下山,真正的任务,也便是这位桑丘公子了。”

穆流年立刻转头瞪他,“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之前父亲吩咐过,说是如果妹妹自己提出来要帮他,我再将这个讲明,然后陪她留在安阳城,一起完成任务。若是妹妹对此绝口不提,而且是对桑丘公子没有什么看法的话,就直接回山,然后妹妹在山上,要再修习三年,方可下山。”

再修习三年?

穆流年这回是好不容易才将到了嘴边骂人的话,再给咽了回去!

再等三年的话,浅夏就十八了,自己也就二十三了。两人若是想要在一起,岂非是比登天还难?

穆流年咬了咬牙,心底里则是将云苍璃这个老狐狸给骂了不下千遍!

浅夏点点头,“舅舅定然是占卜到了什么,却是不肯与我明讲吧?不过,我自己用灵摆也可以测算得出来。三天后,桑丘公子会有一场劫难。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要帮他化掉这场劫难的,对吧?”

云长安点点头,复又摇摇头,“是不是有什么劫难我不知道。具体的是什么任务,父亲也未曾交待,只说是依着你的本心去做就是。”

穆流年听罢,则是微有些惊奇,“浅浅,你是用灵摆测算出来的?”

“一半一半吧。我只是用灵摆能测算出三日后桑丘公子会遇到一些事,而我心底的感觉,则是凶非吉。所以,我才会说是一场劫难。”

对于浅夏的本事,穆流年是丝毫没有怀疑的。

只不过,要让自己的心上人去为另一个男人去化解什么劫难,这心里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一连两日,几人都是没有再出过门。

穆流年始终是陪着浅夏,晚上,竟然是直接就宿在了浅夏院子的偏房里,理由自然就是要保护她了。

云长安看不惯,可是也没法子,打又打不过他,说也说不过,没法子,只能是陪着他一起宿在了那里,打不过,至少可以一直跟着他吧?

免得他再对妹妹有什么动手动脚的毛病。

终于到了这一日,也就是云苍璃推算出桑丘子睿有大劫之日。

云长安思虑了好几日,终于还是对浅夏道,“今日你哪里也不许去,就只是待在这里。有我和元公子陪着你。”

浅夏挑眉看他,似是不认识了一般,“哥哥今日说话怎地这般奇怪了?”

“你别管我奇不奇怪,就按我说的做。”

浅夏的唇角微微一勾,自然是明白,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担心自己会出什么事儿罢了。

穆流年则是不言语,只是轻笑。

浅夏努努嘴,不出去就不出去。所谓的化解劫难,不一定就是一定要让她出去。

果然,快到午时之时,外头出现了一阵惊慌声,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云长安倒是沉得住气,只是让云雷派人出去看了看,自己始终是守着浅夏,寸步不离。

“公子,有大批的刺客正在袭击桑丘公子。”

浅夏此时正与穆流年对奕,眼皮连抬也未曾抬,“云雷、云风你二人去帮忙。记得别伤了自己便是。”

云长安有些不满,不过也未曾阻止。

不过一刻钟,云雷和云风便带了桑丘公子进来,而先前的打斗声,已是渐渐地减弱,并且是越来越远了些。

“看来桑丘公子的运气不错,未曾受伤。”浅夏笑道。

“多谢云公子和云小姐派人出手相救了。”

“桑丘公子客气了,实际上,便是我们的人不出手,公子也不会有事的。”

桑丘子睿苦笑一声,摇头道,“那却未必!今日的刺客,个个身手不凡,绝非是普通的江湖杀手。倒是我自己不好,以为这里是安阳城,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是我太过大意了。”

“桑丘公子知道是你自己不好就好,以后出门,还是多带些护卫的好。不知今日桑丘公子是路过我们这里,还是特意来此的?”

浅夏对桑丘子睿的态度,始终是说不上太和善,甚至是还有些不屑和冷落。可是这丝毫不影响桑丘子睿对她的兴趣。

“不瞒云小姐,在下今日,是特意来请姑娘帮忙的。”

“公子直言无妨。”浅夏的头仍然是微微低着,对面的穆流年手执黑子,轻轻落下,“该你了。”

桑丘子睿对于浅夏明显就是如此漠视他的态度,略有些不满,不过,如今是自己有求于人,自然是不能太过傲气了。

“听闻姑娘的占卜之术甚是灵验,今日特意来请姑娘帮忙的。”

“公子怕是求错人了。小女子并不精通所谓的占卜之术。倒是我家哥哥于此道甚为精通,还是请他帮忙才对。”

桑丘子睿微愣,看浅夏的眼神清爽,不似撒谎,再看向了云长安时,见他紧拧着眉,面色有些不郁。

“不知云公子可愿意帮忙?当然,在下也不会让云公子白白地出手的。”

“桑丘公子还是先说说,到底是何事吧?”

云长安既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有些含糊道。

“我祖母的寿辰将至,多年前,她有一位妹妹在一次灯会中与家人走失,这是祖母多年来的心结,今日,在下冒昧上门,就是为了请云公子帮忙占卜一下,看看我的这位姨祖母如今是否仍在人世?若是在,人如今又在何方?”

浅夏的眼睫毛轻颤了一下,寻找桑丘老夫人的妹妹?听起来似乎是有些棘手呢!茫茫人海,即便是能占卜出她还活着,又去何处寻找?

即便是她用灵摆来占卜,最多也只能是找出一个大概的方位,找人?岂非是难如登天?

云长安接收到了妹妹的眼神,问了桑丘子睿几个问题后,便命人送客了。

眼看这白天就要过去,穆流年和云长安二人的心神却是更为紧张了起来。如果说先前的那场刺杀就是桑丘子睿的劫难的话,他们两个是绝对不相信的!

浅夏能占卜出来的大事,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化解的?而且,似乎是也未曾见浅夏亲自出手,这与先前之说,也有差异呀。

到了傍晚时分,浅夏的脸色微有些白,嘴唇亦是呈现出了几分的紫红色,手心里已是冒出了粘粘的汗。

穆流年察觉到了她的不妥,可是见其面色有些冷肃,也不敢轻言,便只能是小心地陪着她,感受着她身上传出来的有些疏冷的气息。

云长安过来的时候,便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魅。

“妹妹,你怎么了?”

浅夏的眼神突然就闪了一下,再然后脸色竟然是一下子就变得煞白,身子一晃,险些自那软榻上跌了下来。

穆流年紧忙将其扶住,“你怎么了?浅浅,别吓我!”

浅夏的眼睛像是困乏地睁不开一般,朱唇轻启,声若蚊蚋,“桑丘子睿,出事了。”

说完,浅夏的眼睛便轻轻地阖上,似乎是刚刚那句话,抽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一般,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甚至连呼吸,都觉得有几分的费力了。

“怎么回事?浅浅怎么会这样?”

云长安摇摇头,手早已是搭上了浅夏的脉。

“脉象正常,没有什么大碍。”

“浅浅为何会突然成了这样?”穆流年这会儿意识到了浅夏并不是真的睡着了,似乎是对于外面的声音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了。

“云长安,你最好是给我说清楚了!浅浅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成了这样?”

“她刚刚的情形就已经开始不对劲了。先别吵了,让她先躺下。”

穆流年皱眉,不肯松开,就自己坐在了榻上,将浅夏抱在了怀里,再为她在身上覆了一件儿大氅后,才有些阴郁地问道,“浅浅会这样,与那个桑丘子睿有关?”

“应该是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浅浅第一次见桑丘公子之前,就觉得有些不舒服,然后说心中总是不安。”

穆流年沉吟了一下,“去,马上查查看桑丘子睿到底怎么了?”

“是,主子。”

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云长安对于穆流年身边有这样的高手,已是见怪不怪了。

“化解桑丘子睿的劫难?现在浅浅这样,难不成就是为了给他挡灾?”穆流年的语气里,已是明显听出了几分的不悦。

“应该不是。小夏现在这样,对于桑丘子睿来说,应该是一点儿忙也帮不上的。”

穆流年低头看着怀里的可人儿,这会儿的样子,与平时睡熟的样子无异。若不是因为穆流年亲眼看到了,只怕是还以为她是真的睡着了。

穆流年虽然不再说话,甚至是不看旁人一眼,可是他低垂的眉眼,轻揽着浅夏的修长玉手,以及那每一个呼吸之间的气息,似乎是都是散发着几分的冷戾。

云长安知道他这是太过在乎浅夏了,毕竟现在浅夏的表现,实在是有些让人费解。

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浅夏会突然就成了这样?

想到父亲曾说过,若要断,便要断个干净彻底,藕断丝连,只会揪痛了每一个与她有着牵联的人。这话他虽然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铁定是与那个桑丘子睿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

正在两人焦急之时,浅夏的眉心突然就紧了一下,呼吸亦是一顿。

------题外话------

感谢大家对飞雪的支持了。感谢wyh6066送上的100花花,感谢悠悠送上的1000花花,虽然她极力地强调是送错了。囧。其实,我想说的是,虽然你只想送500朵来的,可也仍然是不少了。

回归正题,所谓桑丘子睿的劫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真的就只是如此简单么?还有哦,浅夏与他,果然就是有着心灵感应吗?哈哈,元初的情敌,似乎是越来越深不可测了呢。

第六十六章 一颗棋子?

穆流年大急,面色如临大敌,可是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是无比轻柔,“浅浅,浅浅,你醒醒。”

浅夏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眼皮似乎是万般沉重一般,好不容易才睁开了眼睛。

“浅浅,你醒了?现在怎么样?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浅夏看着眼前的这张熟悉非常的脸,却是做了一个深呼吸后,低声道,“元初。带我去桑丘府。”

穆流年没有问她为何会如此,亦没有问她为何一定要去桑丘府,只是轻轻地将她抱了起来,然后一路护送他去了桑丘府。

穆流年的脸色再度覆上了假面,人始终是揽着浅夏的,一路上,三人始终无语,而浅夏也未曾指出穆流年的逾越行为,反倒是任由他这样抱着,一点儿挣扎的意思也没有。

眼瞧着快到桑丘府了,云长安挑了小帘儿看了一眼外头,“妹妹,你可能走?”

“现在好多了。如果我所料不差,桑丘公子这一次,怕是伤的极重。哥哥,我们只是来给你做帮手的,要救桑丘子睿的人,是你。”

云长安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

等到几人见到了昏迷不醒的桑丘子睿时,终于明白了浅夏口中所谓的极重,真不是假的!

云长安的到来,到底还是让桑丘大夫人等安心不少。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云长安才挑了帘子出来,“夫人,麻烦你让人准备这单子上的药,桑丘公子不仅受了伤,还中了毒。”

桑丘弘一听,眉心微紧了一下,立刻就吩咐人去准备,对这位年轻的云家公子,亦是多看了一眼。

“子睿他如何了?可有性命之忧?”

云长安摇摇头,“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他体内的毒,倒是稍微麻烦一些。”

浅夏站在了寝室内的床榻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那个面色苍白的男子。

许久,浅夏的脚尖才往前轻挪了一小步,然后面无表情地对穆流年道,“你将他的下巴擒住,让他的嘴巴张开。”

浅夏说着,手上,已是多了一根银针。

医术,她不怎么懂。

等到穆流年将桑丘子睿的嘴巴张开,浅夏手上的银针,亦是没入了自己的左手食指指尖处,浅夏的眉心微微一蹙,很快,便有了一个鲜红的血珠在其指尖上形成,娇艳欲滴。

浅夏不徐不疾地将自己的手指悬于了桑丘子睿的嘴巴上空,然后右手再用力一挤!

一滴、两滴、三滴!

不多不少,刚刚好三滴血。

“好了,你可以松开他了。”

穆流年看得已是有些目瞪口呆!

浅夏的血有没有什么与众不同,这一点,他不知道。可是刚刚从她的举动上来看,十有八九,是有着引毒的功效了。

不得不说,穆流年的脑子反应地很快,只是,他仍然是没有猜中了全部。

云长安再度进来,一眼便看到了她食指上的红点。

“你给他服了几滴?”

“三滴。”

“有必要么?”云长安蹙眉道。

“他的确是与众不同!至少,我能感觉得到他与我之间的某种联系,是有些诡异的。”

穆流年不语,自始至终只若旁观。

直到将近一个时辰之后,桑丘子睿才渐渐地清醒了过来,只不过,不待他完全清醒,浅夏一张平静无波的小脸儿,已是将他的视线完全遮挡。

桑丘子睿只觉得眼前宛若是盛开了一朵美艳无比的牡丹,花瓣层层叠叠,颜色绚烂多彩,很快,瞳孔便是一缩,整个人的神情,已是有了几分的呆怔。

此时,在桑丘子睿的眼前,已是出现了一个唯美且飘逸的幻境。

与此同时,屋子里,已是轻轻地响起了琴音。

穆流年侧目,云长安却是冲他轻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未停。

“桑丘公子,你为何对那位云小姐如此上心呢?”声音轻柔缓慢,却是极具魅惑力。

“因为她是我等了多年之人。”

“你之前见过她?”

“未曾。”

“那你如何肯定就是她呢?”

“直觉!她一出现,我就觉得一定是她。师父曾经说过,只要是我能找到她,并且是将她留在我的身边,我这一生,便会顺风顺水,再无波折。”

“那你确定你师父的话是对的么?”

“当然,为什么不对?”有些反问的语气,不过,不是很明显。

浅夏的眸色更深了一重,却是泛出了丝丝的寒意,“以为找到一名女子,你便可荣华富贵。桑丘公子,也不过如此。”

这一次,没有听到桑丘子睿的回答,似乎他这会儿是真的睡着了。

浅夏并不着急,仍然是静静地站在了那里,就那样等着,似乎是他回答与否,都不重要。

“怎么可能?大业岂是单凭一名女子便可定?只是,她是我命中的劫数。只有将她禁锢在了我的身边,我才能心无旁骛。”

“原来,她亦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浅夏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的悲凉,似乎是带着一种巨大的魔力,透过了层层的阻碍,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他的耳膜和心门!

一颗棋子!

一颗棋子?

桑丘子睿的心跳突然加速,整个人的状态也开始有了变化。他的胸前开始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情绪有了较大的波动。

一只露于被子外面的胳膊,出于本能一般地左右晃了晃,泛着青白色的手指,开始紧紧地攥起了他身上的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