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的眼睛募地睁开,此时的眸光,纯净、清澈。

“嗯,你也早点儿睡吧。”说完,便莲步轻移到了床前。而三七则是快速地将窗子关好,再帮着熄了几盏烛火,待到小姐躺好,再帮着她将被子掖了掖,才将最后的一盏烛火拿了出去,在外间儿歇下了。

次日,浅夏让云长安陪着自己去了云家的库房。

云家多年来,对于财富的积累,自然不是寻常的商户可比的。

浅夏虽然知道云家富足,可是没想到,这云家的库房里,竟然是比凤凰山上的库房,毫不逊色!

原本浅夏是以为云家大部分的财富都被挪到了凤凰山上以被保护,可是没想到,这云家的库房里,亦是宝贝良多,金光灿灿,让人眼花缭乱。

云长安也帮着她找,五年的相处,对于她的喜好和优势,还是很熟悉的。

两人在库房里一待,便是近一个时辰了。

等到浅夏在一个多宝架上,看到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盒子时,眸光闪了闪。

那小盒子上面蒙了一层灰,虽然不怎么厚,可是显然不像是其它的东西干净整洁,应当是有些日子没有被打扫过了。定然是觉得这里不怎么重要,所以下人们便有些大意了。

浅夏轻轻地吹了一口气,马上就有一层灰尘扬起,浅夏拿帕子掩了口鼻,再将那个小盒子取了下来。

打开盒盖儿,有那么一瞬间,浅夏甚至是觉得这盒子里的东西是有灵气的!

那盒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块儿形状并不规则的水晶。是一块儿白色的水晶。

浅夏一眼,就觉得她与这块儿水晶当是有着一种不解之缘一般,伸手将其取出,那水晶约莫比她的拇指小上一半儿,形状有些奇特,看在了浅夏的眼里,就是别具一格。

等拿到了手心里,浅夏才发现,这竟是一块儿风景水晶!

竟然是风景水晶?这简直就是太不可思议了!

表层就是白色的透明度极好的成色,而在其里面,竟然是有乳白色的图案浮现,整块儿水晶,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就是不同的图案,有的角度看上去是巍峨的山脉,有的角度看上去,竟像是那湍急的瀑布!

浅夏惊呼一声,“哥哥!”

云长安闻声过来,先看了一眼她的神色,再低头看向了她手中的东西。

云长安一看,眼睛也直了!

“竟然是风景水晶?想不到我们云家还有这等的好东西呢!”云长安的欣喜高于意外,脸上的笑,怎么也收不回去了。

浅夏也点头,面带喜色,“是呢,真没想到,我竟然是还能寻到一块儿山景水晶。这个盒子在这里放了许久了,一直未曾有人动过,看过,我与它的确是有缘。”

浅夏心里明白,玉石纹理如果能形成美丽的花纹、图案,其价格就高,而这水晶里,虽然是一色的纯净度相当好的才被称为上品。可是一旦当水晶内包裹体形成美丽的图案时,如风景水晶,其价值都高于普通的水晶。图案越美观、越有意境越好。而此时她手中的这一块儿,显然就是极佳的水晶!

浅夏用指腹,轻轻地触摸水晶,凉凉的感觉,让人顿时为之精神了不少。

“哥哥,就它了。你找人尽管地帮我弄好吧。不需要打磨,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用,那了打孔,其它任何地方都不可以动。”

“好,我这就去帮你做。”

总算是寻到了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物件儿来做自己的新灵摆了。浅夏觉得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之后,便想着,不知道朱雀那边儿,是否有消息了。

等到了晚上,朱雀总算是出现了。

看着她一脸的疲惫,浅夏知道,这一次,怕是将她给累得不轻,当下心有不忍,总觉得自己这般地使唤她,到底是有些不太好的。

“回小姐,属下查到了林夫人的生平所有。都在这里了。”朱雀将手中厚厚一沓的纸笺递了过来。

浅夏有几分的好奇,看着这么厚的一沓纸,这位林老夫人,果然是不简单呢。

浅夏快速地将这些信笺都翻看了一遍之后,脸色便愈来愈凝重。咬唇深思了一会儿,再次细细地,慢慢地将这些信笺,再度浏览了一遍。

“双生子?当年林家生的,竟然是双胞胎?”

“回小姐,属下查到的,的确如此。”

浅夏有些糊涂了,林老夫人娘家姓吴,吴家当初生下了一对儿双胞胎,都是女儿。姐姐吴梦言,妹妹吴梦娇。

两人十六岁时,同日嫁人。

姐姐林梦言嫁给了定国公,当时的一名小将军,也算是年轻有为。

而妹妹吴梦娇则是远嫁到了北边儿,可是没过多久,便难以适应北地的寒冷气候,没有多久,便一病不起。没几个月,便不成了。

当时的吴梦言听到了自己的同胞妹妹,竟然是短短几个月便命丧黄泉,一时心中悲痛万分,若非是因为当时已经怀有了身孕,怕是也就要跟着一起病了。

据闻,吴梦言生下了长子之后,曾一度消沉,若非是因为夫君体贴温柔,再加上了孩子的存在,怕是她也很难从丧妹之痛中缓过来。

接下来的几年,吴梦言又为林家生了三个儿子。可是给林家开枝散叶了。

浅夏将手中信笺上的内容,反复地斟酌着,总觉得里头有什么不对劲,当即,便想到了那日定国公中毒一事了。

吴梦娇患病而亡?仅仅只是因为无法适应当地的气候?这怕是说不过吧?

浅夏伸手在桌上轻轻地叩着,事情似乎是比她想像得还要更为复杂一些。既然是牵扯到了林、吴两家,那么,这些事情,就由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唇角微微一勾,“朱雀,将这个消息散给林少康,要做到不留任何痕迹,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容易得很,小姐放心,不出三日,这些消息便会被送到了林少康的手上。”

浅夏点头,朱雀果然是在行之人,知道这种事,怕是要先散给了他的一些手下,然后再到了他的心腹之处,最后,再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浅夏不急,像这种大家族里的事,自然是急不得的!没有耐性,就永远别指望着能钓到大鱼。

在第三日,林少康果然就收到了这些消息,他的来路,自然全都是来自自己的手下秘密查探!自以为是的秘密查探!

浅夏将自己的做法都毫无保留地透露给了舅舅,得到的,也只是他轻轻地点头为回应。

浅夏没有心思再去猜舅舅是否高兴了,一门心思地想着,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让事情更为简单一些?

浅夏在暗中的推波助澜,很快就在定国公府掀起了一阵风暴。而此时,还没有人意识到,林老夫人,便是这场风暴最中心的那个人!

林少康年纪轻轻便能做到了上将军的位置,自然不是空凭其勇敢和胆略的!若是没有思维缜密的头脑,自然也不能屡战屡胜!

对于自己的手下打探来的消息,他不会笨到了一下子便都全部相信,再派出了暗卫去一一核实,很快,便得到了回复。

林少康和云氏自从上次定国公中毒事件之后,便一直未曾离开,而林正阳,则是一直跟着云氏。

林正阳是林少康唯一的嫡子,也是此生唯一的子嗣。因为他曾不止一次地在族人面前表态,不会纳妾,不会收通房,此生,只云筱月一生与其相伴即可。

这一点,对于林少康来说,无疑等于是将自己最大的一个弱点,暴露了出来。

浅夏那日,与皇上匆匆一瞥,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就被皇上给惦记上了,宣她入宫陪几位公主玩耍。应着名儿的,是让她将宫外的一些趣闻对她们讲讲,谁让她云浅夏,是这京中小姐们,为数不多的曾离京中的一员呢!

浅夏入宫没多久,便被许妃寻了机会,带进了她的寝殿。

而当浅夏到了许妃宫中之后,才发现,长平王妃竟然也在这里!

微微一愣之后,想到许妃本就是出自淮安许氏,是长平王妃的堂侄女,如今长平王妃出现在了永福宫,自然也是再正常不过。

“给许妃娘娘请安,给长平王妃请安。”云浅夏的礼数周全,举止优雅,行个礼,都让人觉得很是养眼。

“快快免礼吧。要严格说起来,本宫能有今日,还是托了云小姐的福呢。”

云浅夏态度谦和,“民女不敢。娘娘抬爱了。”

许妃面上温和地笑着,左手不自觉地便抚上了自己的腹部,此时的许妃,肚子已然显怀,看样子,也就是五个月左右大了。

“姑姑说你想见本宫。今日正好是你被皇上宣旨召进了宫来,所以,本宫便让人将你请了过来。说吧,你找本宫何事?”

“娘娘如今身怀龙种,想必皇上对娘娘,也是格外地宠爱吧?”

许妃微微一愣,这话倒不应该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说的,与长平王妃对视一眼,“本宫知道,你与姑姑算是忘年交,她喜欢你,本宫对你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戒心了。云小姐有什么话,还是直接说吧。这样拐弯儿抹角,本宫累,你也累。”

浅夏轻轻一笑,这才抬了眉眼,细细地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位美人儿。

一头青丝用一支碧玉步摇浅浅绾起,额间垂着一颗一夜明珠,散出淡淡光芒。皮肤白晳,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樱桃般的红唇将她的肤色更衬得莹白了几分,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面似芙蓉,眉如柳,肌肤如雪,鼻若玉雕。

难怪会被选进宫来服侍皇上左右,这样天仙一般的美人儿,便是女子看了,都要心动几分,更何况是男人了?

浅夏的睫毛轻眨了几下后,眼睛看向了地上,长长的睫毛将其大半儿的心思遮掩,让对面的许妃,也难以看清楚她眸底的光华。

事实上,刚刚浅夏打量许妃的同时,许妃和长平王府,都在齐齐地打量着她。

只见她梳了一个双垂髻,几朵零碎的镶了珍珠的金花别于发髻之上,竟是将她凸显出几分高贵的气质。自头上垂下的两条浅粉色缎带,将她整个人青春年少的那种生机盎然,彰显地恰到好处。

而且那缎带随着她微有动作的时候,也跟着轻飘飘的移动,又添几分犹如仙人的飘逸。眉如弯月,眼若明星,顾盼之间端的是娇艳动人,百般难描。

许妃一时也想到了之前曾听到传闻,皇上去了一趟定国公府,对这位云浅夏,却是特意地多看了两眼,还曾提到了她。今日更是直接下旨,宣她进宫陪伴几位公主玩耍,难不成,皇上是看上她了?

许妃将心头的疑惑压下,转头与长平王妃的视线遇上,从她淡然且肯定的眼神中,她确定这位云小姐,是无意进宫与她争宠的。

如今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之外,仍然是以梅贵妃为尊,可是如今自己怀有龙嗣,却是整个儿后宫里边儿最为得宠的一个女人。

她入宫多年,好不容易才因为有了这个孩子,而将皇上的恩宠争了过来,说什么,也不能再在自己的手里失去了。

“许妃娘娘的气色不错,心情愉悦,对腹中的胎儿,可是有好处的。”

许妃听罢,眉眼间略有不悦,这个云浅夏,都说了让她有话直说了,这又是何必?

“云小姐,如今这里并没有外人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长平王妃察觉到了许妃的不悦,连忙为其打着圆场。

“简单!许妃娘娘若是想要让这个孩子平安问世,还是想想如何才能将梅贵妃的手指,一根根地剁掉吧。”

许妃微怔,看着清灵灵的一个姑娘家,怎么说起这般残忍无情的话来,竟然也是这样的清冷?

长平王妃也是吓了一跳,当下四处环视,见殿内的确是再无旁人,才小声道,“云小姐还请谨言慎行。”

“多谢王妃提醒。这永福宫,可不似表面上这样干净。许妃娘娘,民女言尽于此。今日民女进宫与娘娘一会,一是为了提醒娘娘,二来,娘娘在后宫立足不易,别忘了,前朝与后宫,可是息息相关的。梅贵妃为何能宠冠后宫多年?仅仅只是因为她生得貌美?相信娘娘心中有数吧?这第三,也是希望借着娘娘的口,能让皇上不再下令让民女进宫。”

浅夏说完,便退了一步,冲着许妃福了福身。

许妃微诧,“云小姐前两点,本宫倒是听明白了。只是这第三点?伴驾于公主身边,这是何等的荣幸?你可知道这外头有多少朝臣的女儿想伴驾,可公主还看不上呢?”

“回娘娘,几位公主都是什么性子,想必娘娘也是知道的。而民女不过一介草民,在这深宫之中,怕是连个宫女的身分都不及,与其颤颤微微,小心翼翼,民女宁可远离权势,自在快活。”

这等于是表明了心迹,无心于深宫富贵了?

许妃想想也是,这云家已是富贵泼天了,何必再进宫来搅一局?那云家不过是一介商户出身,若是云浅夏以后在宫里头常来常往,难免不会出些什么岔子,要知道,这皇宫大内,可是天底下最不干净的地方了!

“好,本宫应了你。只是,你说本宫这宫里头不干净?”

“娘娘,这想动您的胎气,可不仅仅只是从饮食上动手脚这一条路。但凡是您平日里用到的每一样儿东西,都还是仔细检查为妙。”

“你是如何得知的?”许妃的手指突然一收,眸光凌厉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恨不能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给看清楚一般!

“回娘娘,前些日子,有几位被放出宫的年老的宫人,其中很不凑巧的,这其中,就有卢家的人。”

卢家?许妃眯了眯眼睛,这才想到,云浅夏的生父姓卢!当初云少夏在允州尽孝,可是被传地沸沸扬扬,听说她回京后,卢家也曾派人过府请她。

许妃的眼神一紧,放在了腹部上的玉手,微微一颤,“来人,将这几日本宫用过的所用东西,一一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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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定国公中毒的真相,明天就会揭开了。所以说,在飞雪还没有为你们揭开谜底之前,你们可以尽情地猜一猜。另外,浅夏进宫,真的只是因为她自己所说的这三个原因吗?嘻嘻,明天告诉你们。

第二十章 骇人真相?

浅夏也不急,当着长平王府的面儿,就那么稳稳地站着。

自己的身分低微,在许妃看来,怕是连跟在她身边服侍她,都是不够资格的吧?

浅夏这一站,便是站了一个时辰有余。

永福宫里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折腾了一遍,竟是查到了一沓帕子上!

那一沓上等的丝绸所绘的绣帕,在太医的再三推敲之下,才确定,这帕子上有淡淡的麝香味儿。这种味道极淡,再加上了永福宫里一直用着安神宁心的薰香,所以,极不容易发觉。

麝香原本就是香气极其浓郁,而几位太医却是再次嗅过之后,方能肯定,可见其味道之淡。

许妃一听说是麝香,当即色变,“怎么回事?本宫的帕子上,怎么会沾了麝香?好在不是在薰香里加了料,否则本宫腹中的孩子,只怕是?”

“娘娘,这帕子上沾染了麝香,虽然味道极淡,可是效果却是远比薰香要更为明显。对您的凤体是大为不利的。”

许妃怔了怔,一旁的长平王妃连忙伸手拍拍她的手背,以做安抚。

“太医,说清楚些。”

“回王妃,一般认为,麝香可催生下胎。麝香能使产妇的子宫收缩加强,大剂量应用,对妊娠晚期的孕妇来说,其兴奋作用更加明显,能够引起流产,故孕妇禁用麝香。但如偶然闻到或接触麝香,也不必紧张,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因为麝香其实只使用气味部分,气味通过呼吸进入人体,和直接服用差别很大的,也就没有危害。”

太医说着,再看了一眼那一沓的帕子,脑门儿上已是有了一层冷汗,“刚刚卑职一一查看过,这些帕子,每一方上头都是被人加了麝香的粉末,虽然极淡,可若是娘娘用了,这麝香粉一旦从口、鼻等入体,那娘娘腹中的龙胎,怕是就真的要出事了。”

“那依太医的说法,是说娘娘还未曾吸入这麝香粉?”长平王府也跟着紧张了一些。

“回王妃,卑职也查看过了娘娘昨日和今日用的帕子,这两日用的有几方是有问题的。”

长平王妃倒吸了一口凉气,转头看向了许妃,这意思已然是很明显了,怕是对方才刚刚下手,所以许妃这里还没有什么反应,若是再过上四五日?

许妃的脸色也渐渐泛白,入宫多年,她如何能不知道这宫里头女人争宠的手段?当年她的亲生女儿都能被人算计,如今,自己再度有孕,如若不是因为大师的那几句批言,得了皇上和太后的照拂,说不定,这一胎,也早就没了!

可即便如此,她已经如此小心了,对方仍然是不依不饶,分明就是想着将自己置于死地了!

许妃心里头明白,自己已经是到了这个年岁了,若是这一胎保不住,是不可能再生了。而在这深宫之中,自己若是没有一儿半女,将来皇上殁了,她又该依靠谁?

虽说淮安许氏,也算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名门望族,可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介臣子门庭,将来一旦朝堂震荡,谁又能保得了谁?

跟在了皇上身边多年,他对长平王府是什么心思,自己又岂能不知?

若非是娘家一直表现地低调隐晦,且处事从来不向着长平王府,否则的话,怕是整个淮安许氏,也得被搭了进去。

浅夏时不时地动一下两条腿,免得再站得麻了!

对于榻上的那位许妃表情的变幻,以及眉眼间光茫的转变,亦是看得一清二楚。

眼下,便是要找个机会,离许妃再近一步!

事情查明白了,可是最后牵扯出来的,也不过就是一两个宫女而已,再往下,便什么也查不到了。若是换成了浅夏,她自然是有法子帮许妃将事情查明白了,可她到底不是宫里的人,于这位许妃,也是没有半点交情,怎么会为了她而冒上风险?

许妃思量再三,心中虽然有气,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什么也不能说,毕竟没有证据证明是有人指使的,除了打掉了牙往肚里咽,她还能如何?

这染了麝香的帕子之事,依她现在的处境,想要闹大,自然也不难。可问题是,闹大之后,对自己到底是有利,还是有弊呢?若是让皇上和太后有了她恃宠而骄的印象,可就是太划不来了!

许妃入宫多年,与皇后和梅贵妃,明里暗里,也都交过手,无论是谁主导了这一切,都不可能是一点儿准备也没有的。此事,如今最好的解决办法,也便是不了了之了!

许妃叮嘱了几名太医和宫里的宫人们,此事莫要张扬,再命人将那染了麝香的帕子立刻拿到后头处理了。此事,就算作罢。

浅夏的唇角微扬,她当初还真是小看了这位许妃呢!

如今看着她能如此迅速地做出反应,那么,很显然,她根本就是一个将帝王心思拿捏地极准之人!刚才来的那几名太医,从官服上便不难看出,有一位,可是太医院的副院使!

在太医院里头,但凡是医正以上的太医,十有八九,都是会在皇上跟前请平安脉的,更何况还是一位副院使大人?那可太医院里头,仅次于院使的人物,若说他能将此事保守秘密?浅夏还真不信!

至少,在皇上面前,他是不可能会有胆子隐瞒什么的。更何况,有那位大师的批言在前,皇上对永福宫的关注,可以说是极高的!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宫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娘娘。”

许妃这才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身子歪歪地倚在了美人靠上,凤眸一瞥,略有些傲慢的眼神,落到了云浅夏的身上。

“你过来。”许妃招招手,那动作虽然优雅,却是让浅夏感觉到了一种被人轻视的态度。

终于,浅夏上前几步,在离那凤榻不过三步左右的地方,堪堪停住。

这个距离,足够了!浅夏心里微微计算着,仍然低着头。

“你说之前被遣出宫的,有卢家的人?你可都知道是何人?”

浅夏眉心一闪,这是想要从自己这里下手,然后暗中查出是何人想要谋害她了?

浅夏缓缓抬起头,她站着,许妃侧倚着,如此近的距离,能清楚地看到了许妃身上衣裳的针脚了。

许妃等了半晌,见浅夏不语,不免有些气恼,抬眸相向,本欲斥责,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整个人宛若是被什么给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了。

长平王妃察觉到了不对劲,起身正要开口说话,被浅夏的右手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她莫要出声。

而许妃,在一对上了浅夏那一双宛若星光一般璀璨的眸子的时候,脑子里瞬间一空,还不待多想,自己便置身于一处陌生的地方,让她整个人都感觉到了一种惊慌感,可是奇怪的是,与此同时,她又清楚地感觉到了一种轻松和愉快的感觉!

“许妃娘娘,告诉我你的名字。”

一旁的长平王妃吓了一跳,这是什么话?这个云浅夏的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这皇帝妃子的名讳,岂是她一介民女能问的?

“我叫许美倩,出自淮安许氏。”

这下长平王妃也愣住了,想不到许妃竟然是真的就回答了她的问话?

“那么,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身分?”

“我是许妃,是皇上的妃子。我怀了龙嗣,现在正是得宠的时候。”许妃的声音有些飘,不过倒不至于太过呆板。

浅夏问完了这两个问题,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身笑看了长平王妃一眼,示意她安静地听下去。

长平王妃对于云家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一无所知的。几乎就是马上,她就想到了关于云家秘术的传闻!当然,这种只在极少数的大家族之中,才会有的传闻。

看到了长平王妃疑惑且有些诧异的眼神,浅夏只是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再看向了许妃,放缓了语速,问道,“许妃,告诉我,你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想!”几乎就是没有任何思考,许妃就十分急切地回答了她。

“很好,那么你告诉我,如果你腹中的这个孩子,是个男胎,你当如何?”

浅夏的这个问题,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她自己问的。现在许妃的立场不能确定,所以,对她,浅夏没有一丁点儿的信任!而且,她相信,自从许妃得知自己再度怀孕之后,定然就已经想过了无数遍,她若是诞下皇子,将来的路,她要如何走?

至于关于那位大师的批言,她未必全信,也未必不信。无论怎样,都得看她的态度。

“皇子?”许妃的表情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似乎是思索了片刻,才有些轻快愉悦道,“我的皇子,将来自然是要袭承大位的!呵呵,皇上现在龙体康健,就让那两位皇子去斗吧!”

此时的许妃,声音是有些轻狂地,势利的,让人有些反感的!

一旁的长平王妃,突然了觉得这位侄女,似乎是连她自己也看不透了!

而接下来浅夏的问话,则是直接就让长平王妃将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对长平王府,你可知道皇上的打算?”

这一次,许妃沉默了许久,才有些蔫蔫道,“长平王府?灭!”

灭!

一个字,便将长平王妃整个人给惊得几乎快要晕厥了过去。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可是亲耳从皇上的宠妃口中听到,长平王妃的心里,还是十分的寒心的!

姑且不论这么多年,长平王府为了紫夜的繁荣稳固,做出了多少的努力,单单只说这些年穆家的人为此付出的一切,难道还不足以让皇上放心吗?

看到长平王妃愈女白晳的脸色,浅夏知道,该让她看清楚的,她已经看清楚了。

“那么做为与长平王妃同出一脉的你呢?许妃,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这一次,浅夏的声音有些清冽,还有着一种不容人拒绝和置喙的坚定。

这同样也是长平王府想知道的,她的侄女,会做何选择?

等到浅夏与长平王妃一同出了永福宫,御书房里的皇上,也收到了太医的禀报。

等到皇上到了永福宫时,许妃正一人独自垂泪,心事重重。这样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本就有些娇弱的女人,最是容易让男人看了心疼,几乎就是出于男人的本能,便会生出一种极强的保护欲!

许妃这里如何表现,浅夏一点儿也不担心,她的幻术,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许妃,绰绰有余。将她一些不该记着的事情,都从她的脑子里清除了,亦非什么难事。

一路上,长平王府都是格外地沉静,一句话也不说,紧抿的唇,预示着她的心情很不好。

眼看宫门在即,长平王妃吩咐人停了软轿,托了她的福,浅夏也享受了一把皇宫内软轿的待遇。

“云小姐,前面不远就是宫门了,一起下来走走吧。本妃这几日有些闷,一直想着散散心,也没找着机会。今日瞧着你倒是个性子通灵的,不如陪本妃走走?”

“能陪王妃散步,是民女的荣幸。”

长平王妃淡淡一笑,对于这位云浅夏,她的心底,没来由地便多了几分的喜欢。

“说说你的事吧。”长平王妃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也很亲切。

浅夏勾唇一笑,“民女以为,穆世子都与您说了。”

长平王妃的步子猛然一收,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同时,眼底还有一抹极强的保护欲!浅夏看得真切,那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保护。

“王妃不必担心。我与元初,相交五年,彼此之间,几乎就是没有什么秘密的。”浅夏压低了声音,眼角的余光,在周围淡淡一扫,身后的奴婢,离两人十步开外,根本就是不可能会跟到她们刚才的谈话。更何况,浅夏在说出这些的时候,还刻意地转了角度,便是有懂唇语地看到了,也是莫可奈何。

“云小姐?”

“叫我浅夏吧。刚刚在永福宫,许妃的话,您都听清楚了。淮安许氏,到底是向着您,还是向着她,您总该回去好好想一想。你们虽是同出一脉,可是淮安许氏,是不可能同时支持你们两个的。”

长平王妃慢慢地走着,心里头对于这位云小姐的好奇之重,已是到了极致的边缘!

“浅夏,你刚刚在永福宫?你就不怕本妃将事情闹大?不怕本妃将看到的一切都禀明于皇上?”

浅夏浅笑,看了一眼这巍峨的宫殿,端庄威武,奢华大气!在她眼里,这不过就是一间华丽的牢笼罢了,可是谁能想到,在外头无依的柔弱女子,一旦踏足于此,便个个儿变得心机深沉了起来。

许妃,不就是个例子?

“首先,您是元初的母亲,对您,我没有必要有所隐瞒,既然我想与长平王府建立长久,且更加紧密的合作,那么,诚意,自然是最重要的。今日之事,王妃回去后,大可以向王爷坦承。”

长平王妃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后,还是点了点头。

“其次,我刚刚说过,我与元初之间,并无秘密可言。若是我出事,那么,您以为元初的日子会好过?”

长平王妃的眸光一寒,脸色也有了几分的阴沉,“你在威胁我?”

“不敢!民女只是实话实说。我既然能让许妃忘了先前的那一幕,自然也有法子能让您忘了。可我并没有这么做,您心里,应该也能猜得到,大体是为了什么吧?”

长平王妃微微一怔,当下对这位小姑娘便多了几分的喜欢。倒不是因为她的聪明,还因为她的胆识!

长平王妃虽然是一介女流,且不会武功,可是她嫁的人,可是半生戎马,即便这些年渐渐的沉寂了下来,那一身的傲骨和为帅的胆识谋略,亦是没有多大的改变的。

这么多年,与长平王朝夕相处,又岂会没有一丝的薰染?这会儿瞧见这个小姑娘如此的胆大且善谋,怎能不得她的欢心?

“好孩子,你是个懂事的。本妃年纪大了,且膝下无女,若是得空了,便多来王府走动走动,说起来,我与你母亲,当初也是一见如故呢。”

“是,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