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着他眼中的关切和担心,浅夏突然觉得这个画面就有了那么几分的不真实性!

像是梦,一个美地太过纯粹,让她不敢相信这是现实的梦!

“元初?”试探性地低问,让穆流年的心底一颤,现在的云浅夏,是他从未见到过的那一种,好像是一个瓷娃娃一般的感觉!

眼神里的脆弱、无助,甚至是还有悲伤、忧郁等等,多种复杂的眼神交织在了一起,让穆流年的心莫名地就是一阵抽痛,眼前的浅夏,分明就是在害怕着什么,恐惧着什么。

“浅浅别怕,我在!我一直都在!”

浅夏的声音突然就变得有几分的哽咽,唇角一扯,明明就是笑着,可是眼睛里却是雾蒙蒙,湿漉漉的,“元初?”

“嗯,我在。我永远都会陪着你,永远。”

浅夏轻笑一声,一滴眼睛自她的眼角快速地滑落,有些瘦的小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眉,一下接一下地,刚硬的冷眉,让她的指腹有些痒痒地感觉,她似乎是爱上了这种感觉,极其享受,竟然是一再地重复着,重复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将这一动作,持续了多久。

穆流年也不动,就任由她这样抚弄着自己的眉,像是怕她不高兴,身子和头,都是一动不动的,十分努力地配合着她的指尖,就像是这本来就是他存在于此的意义一般。

“谢谢你,元初。”浅夏说完,手缓缓地自他的脸颊上抚过,轻地就像是一阵风一样,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却让穆流年的心一再地加速狂跳着。

浅夏的手搭在了他的左肩上,便不再有所动作,而后,竟然是抿唇一笑,头微微低下,再静静地倚在了他的胸前,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傻子!”

傻子?穆流年的修眉一挑,这是说自己?

不过,穆流年的心情却是极好,好到了难以用任何的言词来形容!

只要是能让她高兴,能让她一辈子陪着自己,傻子就傻子!他认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每个人都是个弱智!

而现在,他愿意为了浅夏去当这个傻子,只当她一个人的傻子!

两人静静地相依偎,谁也没有再说话,这样的时光,在他二人五年来的相处中,并不多见!而这样温情脉脉的氛围,对于穆流年来说,在之前,简直就是连想都不敢想的!总以为,至少要等到婚后相处久了,自己才会有这样的待遇,没想到,他的浅浅,竟然是提前开窍了!

两人间的感情飞速攀升,看似不经意间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让二人贪恋许久,回忆起来,没完没了。

这日,浅夏想要出门再去见一见梅千洛,不想,才出门,穆流年的马车就停在了门口。

似乎是算好了时辰,掐着点儿来的。

穆流年笑看着浅夏,意思很明显,你要是不让我陪你同行,那你也别去!

无奈,浅夏摇摇头,最终还是在穆流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两人同乘一车,这一次,倒是光明正大,不再避讳了。

浅夏想地简单,正如穆流年所说,反正两家也已经是在商讨他们的婚事了,至于外人怎么看,怎么说,她还能拦得住?

这一次,是换成了梅千洛等她了!

看到了穆流年也出现在了这里,梅千洛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这一点,更让浅夏确认了,他果然是对于长平王府的事,也有所了解,只是涉及到了穆流年的事,知之甚少。不过,对于梅侧妃,他显然是知道了太多事。

“我不喜欢绕弯子,梅大公子,说说你为何放着刘府这样大的势力不合作,却偏偏选中了我呢?”

梅千洛看了一眼穆流年,再看看浅夏,笑道,“云小姐是以为我看中了你的未婚夫,穆世子的势力?”

浅夏挑眉,“难道不是吗?”

“如果我说不是,那么云小姐信吗?”梅千洛不答反问道。

浅夏微蹙了一下眉,对于这样的问题,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与他的接触不多,实在是没有多少的信任可言。

看到了浅夏的表情,梅千洛笑着摇摇头,“看来,我在云小姐这里,果然是没有什么信誉的。不过,既然是穆世子与云小姐一同来了,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云小姐对于我之前的出手,可还满意?”

浅夏点点头,“梅大公子做的很好,出乎我的意料。”

“云小姐指的是梅千容?”

浅夏挑挑眉,不语,显然等于是默认了。

梅千洛干笑了一声,“事实上,外头的传言倒也不算是完全不符。你那日未去赏梅宴,所以,贺兰香准备好的要对付你的那一切,便都打算暂停了。只是后来,梅千容的几句话,却又是刻意地挑起了她心中的妒火,一时脑子失控,便决定改为要对付刘如玉了。”

浅夏微微怔了一下,对于这样的真相,还真是表示有几分不理解,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梅千容小姐了,而且刘如玉似乎是也从未做过什么让人恼恨的事吧?怎么这位梅千容,竟然是能这样的狠心?

“梅千容此人善妒,她会挑拨贺兰香去对付刘如玉,一方面是因为原本两家儿就稍有不和,另一点,十有八九,还是因为刘如玉为你说话了,所以,她才会忌恨上了刘如玉。”

浅夏点点头,“梅大公子这件事做地非常干脆漂亮,我很满意。所以,你之前提的条件,我答应了。”

梅千洛多看了她一眼,然后再转眼看向了穆流年,“既然如此,那我便在此先多谢了!只要是我能平安地离开此地,此后余生,定然是会不会再踏足梁城一步。只是,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什么?”

“我要带走我娘亲的骨灰。”

穆流年抬眼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眸光暗了暗,却是并未说什么。

“我娘亲当年爱错了人,既然如此,那我便要将她一并带走,寻一处山明水秀之地,由我和凤儿陪着她,将来我们百年之后,也好葬在她的身边,活着的时候,我无缘对她尽孝,但盼死了之后,到地下,也能为她捶背奉茶,略报生身之恩。”

看到了两人的沉默,梅千洛继续道,“此事,不劳两位相助,我自己便可完成。不知云小姐心中可有了计较,我与凤儿如何方能逃离梁城?”

浅夏环视了这屋子一周,“法子自然已经有了,只是在此之前,我需要确认桑丘凤对此事的态度。毕竟,由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对我说你们是如何地相爱,毕竟是两个人的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自然!说句不怕两位见笑的话,若是有机会,不知是否也能让在下与凤儿见上一面?”

浅夏与穆流年相视一眼,“这个不难。这样吧,回头,我会让人送信来此,梅大公子静候佳音便是。”

梅千洛顿时喜上眉梢,起身冲着云浅夏便是深深一揖,“云小姐若是能让在下得偿所愿,在下定然是感激不尽!云小姐行事周密稳妥,我梅千洛也不是那等言而无信之人。这样,只要是能让我与凤儿见上一面,有关七星门的信物,在下即刻奉上。同时,也可让云小姐,先行见过七星门下的七星。”

浅夏挑眉,这个梅千洛表现地未免也太过热切了吧?要不要这么主动?他就不怕自己是故意来骗他的?若是得了他的势力,却不帮他达成心愿,他岂不是亏大了?

就在浅夏疑惑间,梅千洛对着穆流年道,“穆世子,在下知道您与云小姐情谊深厚,只要是能让在下顺利地与凤儿离开梁城,那么,有关长平王府的一个天大的秘密,在下届时,定然是坦言相告。”

穆流年的神色一动,与此同时,身上已是泛出了一丝的杀气,毫无疑问,在他看来,以为是梅千洛已经窥探到了他的秘密。

桌下,浅夏的小手轻轻地搭在了穆流年的手背上,“元初,我们先回去吧。”

穆流年身上的杀气随之快速地隐匿了下去,整个过程,快得几乎就是让梅千洛还来不及细究,究竟是不是他自己的错觉,便已经是再度恢复如初了。

两人坐在了马车里,沉默不语,表情皆是有些凝重,梅千洛今日的表现,看似随意,却同时让两人都感觉到了,他的不简单!

果真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娘亲报仇,便要毁掉整个儿梅家吗?他对梅家,果真就是恨到了如此地步?

可若不是如此,又如何解释他当日连梅千容也一并算计了的事呢?

二人心中都有着重重的疑惑,这些日子,穆流年也派了朱雀去查一查这个梅千洛的底,可是得到的结果,却是不能让自己太满意。比浅夏知道的,也不过是多了那么一点点,可见,梅千洛此人,隐藏得还是极深的。

而他最后所说的那句长平王府的惊天秘密,又是什么意思?

快要到云府门口时,浅夏却是突然出声,“去永泰楼。”

穆流年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眸光暗了暗,却也没有反对,也同样的吩咐了一句,马车便转道去了永泰楼。

“浅浅,梅千洛此人不简单。他甚至是能想到了将他娘亲的骨灰都带走,可见,他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将来,即便是梅家发现了他的踪迹,想要用他亲生母亲的事情来威胁他,只怕也是做不到了。”

浅夏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如今得到了他的提醒,才想到了若是梅远尧将来有一日找到了他,以他母亲的尸身,亦或者是牌位等做要挟,他也一定是会最终选择了屈服的。

“起初,我觉得梅千洛这个人的性子是有些软的,以至于连亲手为他娘报仇的勇气也没有。现在看来,倒是我小看了他。不过,他选择了与我合作,定然是会有所图谋。只是现在,我还是没有办法探查到,他到底是想要什么?”

“你上次不是对他用了催眠术?”

“的确是用了。可是我并没有想到去问这个。而且,当时的情形,时间太紧,我担心会被外头的人察觉到了,所以,没敢拖的太久。”

穆流年点点头,比起暴露浅夏的天赋来说,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

两人到了永泰楼,也不顾大堂内众人的视线,一前一后上了二楼。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大堂,这一楼才再度地热闹了起来。

“天哪,刚刚那位公子好生地俊美,只是以前从未见过,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就是,一看那位公子的气度,便知不凡,瞧瞧人家那眉眼间的风华,绝对不是寻常的富贵人家。”

“我倒是觉得跟在他身后的那位姑娘气度不凡,虽然是蒙了面纱,可是那姑娘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大家风范,一看便知其出身不低。”

“行了行了,快别说了。知道刚才那两人是谁吗?一个就是大病初愈的长平王府世子,另一个,便是他的未婚妻,云家的小姐。”

突然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们若是不想被人家盯上,就安安静静地吃你们的饭!那长平王世子,也是咱们能随意议论的?还有那位云小姐,虽说是出身商户,可是她的母亲,现在可是定国公夫人,若是不想惹事,还是少说一句为妙。”

大堂内的众人,也因了这一句忠告,再度恢复了秩序。虽然仍然是可闻低声私语,不过,却比刚才,已是安静地多了。

桑丘子睿再进了这永泰楼的时候,自然,不可避免地,又引来了一阵议论。

而桑丘子睿在看到了门口的那辆有着长平王府标记的马车时,脸色便已经是完全地阴沉了下来。

一进雅间儿,便刚好看到了穆流年在为浅夏剥着核桃,桌子上约莫有一把的核桃壳,就像是被人遗弃了一般,丢在那里,无人理会。而浅夏身前的一个小碟子里,则是堆满了核桃仁。

不知怎地,桑丘子睿就觉得自己就像是那核桃壳,而穆流年就像是那核桃仁一样,即便是吃得再多,浅夏也不会真的吃腻,也不会放弃了核桃仁不吃,去吃核桃壳!

这样的想法,听起来很幼稚,很好笑!可是偏偏桑丘子睿就是这样想了。而且脸上的表情也随着这个想法的冒出,更阴沉了几分。

“桑丘公子请坐。”

桑丘子睿一脸失望地看着云浅夏,头上仍然是一顶帷帽,在他的面前,展露一下她的真容,就这样难么?

自己日思夜想了这么多年,她竟然是真的就无动于衷么?

“你急着找我来,可是有何要事?”

“我想见见桑丘凤。”浅夏沉吟了一下,“就在后天吧。你若是觉得可行,就请你将她带来这里。”

桑丘子睿的眼睛眯了眯,好一会儿才轻嗤一声,“梅千洛那个懦夫找到你了?你还真是胆大,什么样的事情都敢应下?”

浅夏不意外他会猜到这个,毕竟桑丘公子这名号,可不是虚的,若是脑子不够灵光,也不可能会得到了天下那么多名门学子们的敬仰。

“我只问你,答不答应?”

桑丘子睿没有直接回答她,反倒是看向了一旁的穆流年,“你也同意她的做法,就打算由着她胡来?”

穆流年这才抬了抬眼皮,好像才刚刚发现这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似的,“桑丘公子,她是我的未婚妻,她做什么,我都是要无条件地支持的。”

穆流年说这话时,唇角还挂着几分笑意,在桑丘子睿看来,这就是在炫耀,是赤裸裸地炫耀!

“这么说来,你明知道她这么做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也要毫无顾忌地帮着她了?”

穆流年一挑眉,十分虚心地请教道,“你说的麻烦,是指梅家,还是桑丘家?”

桑丘子睿眯了眯眼,心中的怒火翻涌,额上的青筋也是一突一突的,连做了几个深呼吸,他才勉强将自己心头的怒火压下去了几分。

“浅夏,你明知道我无法拒绝你,却还要如此地为难我?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对我来说,太残忍了吗?”

浅夏的嘴巴张了张,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从不认为,桑丘子睿是一个无法拒绝别人的人!恰恰相反,在她的认知当中,桑丘子睿是一个极为理性,处事极其周密圆滑之人。

他总是能在任何情况下,十分果决地做出任何决定,哪怕是要取了他亲人的性命,他亦是从不曾犹豫过!

现在,猛然从他的口中听到了所谓的无法拒绝,浅夏只觉得有那么一种很夸张的好笑感!就像是听到了一个极为夸张的笑话,这完全是与她脑中的那个桑丘子睿,截然相反的!

“桑丘公子,看来,你似乎是不记得了,一开始的合作,便是由你提出来的。而现在,做为你的合作伙伴,不过是想要见见桑丘凤,你就觉得是在为难你了?我说了,只是见一面,我保证会将她完好无缺地交还到你的手上。”

桑丘子睿紧紧地盯着浅夏的那双眼睛,似乎是想要从中捕捉到什么情绪,比如说心虚、慌张等等,可惜,到底还是失望了。

“因为考虑到了我们的合作关系,所以我才会第一个想到了来听听你的看法。你若是不答应,我想,我自然也有别的办法见到她,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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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儿们,偶终于又能万更了。你们开森不?如果开森,表示一下不?哈哈。我尽力万更,如果哪一天不能万更,你们也千万不要拍我啊。今天心情不错,因为总算是看着妈妈拄着拐自己上厕所了…感谢上天的眷顾和恩惠。虽然是让妈妈伤了骨头,不过,却在这个时候,让我们全家人都体会到了亲情的重要…艾玛,情绪有些失控,我回到床上去哭一会儿…

第四十五章 是否成全?

桑丘子睿听完了浅夏的话,嘴角轻轻的抽动了一下。

这是威胁!而且还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若是自己不让她见,她就会想其它的办法,总之,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桑丘子睿看了一眼穆流年,并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任何眼神或者是情绪上的回应,略有些失望,“我可以让你见见她。可是浅夏,你总该让我知道你的计划。诚如你所说,既然是合作伙伴,那么我们之间是不是应该坦承相待?”

这倒是拿了浅夏的话来噎她一把了。

浅夏呆了了呆,才有些不太自然道,“桑丘公子,我知道桑丘凤是桑丘烈的嫡女,可是除了她,你们桑丘府上还有其它的女儿,不是吗?”

这么说,就是她一定要插手这件事了?

桑丘子睿的眸色一暗,“他果然去找你了。浅夏,你就这么相信他?万一他是皇上的人,故意前来试探你呢?你确定你还要帮着他?”

皇上的人?

不得不说,这一次,桑丘子睿的话,倒是成功地让她起了那么一点点的怀疑,不过,也仅仅是怀疑而已。

“桑丘公子,你只说,这次的事情,你应不应吧?其实,换个角度来讲,用一个桑丘凤来换取梅千洛,还是你们桑丘家沾了便宜。相信桑丘公子不会不知道这个梅千洛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吧?你在紫夜的南方声名显赫,可是他梅千洛在梁城的名声,可是一点儿也不比你差。”

“你的意思是说,梅千洛会脱离梅家?”桑丘子睿皱了下眉,似乎是开始认真地考虑着这一事件的可行性。

“是。”浅夏点点头,“算起来,给你们桑丘家,可是行了极大的方便。”

桑丘子睿双臂环胸,抿唇思索了一会儿后,才道,“我需要得到一个保证。”

这个条件倒也是在浅夏的意料之中,“好办。先让我见过桑丘凤。然后,我会想办法让梅千洛给你一个承诺。”

“好。”

正事谈完,浅夏也不再耽搁,起身道,“那好,别忘了,后天,我们还在此相见。”

桑丘子睿看着她有些心急地想要离开,心底便有了一丝的抽痛,“浅夏,除了这个,你就不能陪我多说一会儿话吗?”

浅夏头也不回,轻声道,“桑丘公子,我这个,有个最大的优点,公是公,私是私。既然是从一开始,便选择了合作关系,那么,我们之间除了正事,就再没有其它的。你该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云家还需要倚仗你桑丘家族的维护,我根本就不屑于再看你一眼的。”

最后一句话,着实有些伤人。

若是穆流年不知道之前的那些事情,或许他会觉得浅夏对桑丘子睿的态度太狠。可是自从那日,浅夏对他坦言了一切之后,他对浅夏,除了心疼,就再也找不到其它的感觉。

至于如何对待桑丘子睿,那是浅夏的权利。既然曾经那样深的伤害过她,现在只是偶尔拿一点点利息,自然也算不上过分的。

穆流年对于桑丘子睿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的,只要是不涉及到了浅夏,他看任何人或者是事物,都还是十分的公平公正的。而现在桑丘子睿既然是也在打着浅夏的主意,那么,穆流年对他,就只有看情敌的眼光了。

前世种种,他不知道,自然也不在乎。

他要的是这一世浅夏对他的全心全意,其它的,都不重要。

两人一起回了云府,穆流年并没有急着回去,反倒是缠着她,非要与她琴箫合奏一曲。

浅夏看他如今将这玉箫吹得如此娴熟,自然是有些惊讶于他在这方面的天分,只不过,也仅仅只是天分而已!他的箫虽吹的不错,可到底是所学的时日尚短,如今两人合奏,也只能是挑几首较为简单的曲子来试试。

“想不到你不仅武功上有天分,这乐器上亦是如此。不过,你为何就迷上了这个?”

穆流年一挑眉,“我本来是想学琴的,可是后来听先生说琴比较难,而且我这双手,也就适合拿个刀剑什么的,硬要让我去抚琴,只怕是反倒污了此等乐器了。而箫就不同了。你再看看我这玉箫,这可是特制的。除了吹曲子,还可以当兵器使用。你说,是不是比较合适?”

浅夏莞尔一笑,他的手指修长清瘦,那宽大的骨节儿,格外分明,就像是一棵棵长出来的青竹,骨节分明且直挺。这样的一双手,原本也没有什么不适合习琴的,她更看重的,是他说的前半句,学琴比较难!

浅夏摇摇头,实在是不明白他为何一定要学一种乐器?先前他不也是不会?那又如何?何苦来哉?

“你又不是万能的,真以为自己要什么都学吗?你的正事本就不在此列,竟然是还忙里偷闲去学这个,别再累着了你自己才是真的。”

“浅浅,其实,早在安阳城的时候,我就想过要习一样乐器的,思来想去,还是选了这玉箫。”

“为何?”浅夏偏头,对他如此执着于一样乐器,实在是表示不能理解。

事实上,在她的认知里,穆流年会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武功超群,熟读兵法,还会医术,于工、商皆有涉猎,实在是不明白,为何还要如此执着?

“我每次看到了云长安陪你抚琴,我心里就不舒服。虽然我知道你们是在做正事,可是我就是觉得我像一个外人一样,被你们排斥在外!浅浅,你可以笑话我这个心眼儿小,可我就是这样,我心里头这样想的,就这样说。也不瞒你。所以,我才想要学会一样儿乐器,以后,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就会永远都是我。无论是正事,还是消遣,都只能是我。”

如此小心眼儿的话,他说的竟然是十分理直气壮,没有一丁点儿的不自在,反倒是让浅夏听了,有几分的羞怯,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动!

不过,浅夏是绝对不会承认她的心里已经是泛起了阵阵涟漪的。

穆流年又坐了一会儿,便见云长安一晃一晃地过来了,眼睛还故意斜看了几分,似乎是没打算看见穆流年一样。

“妹妹,父亲叫你呢。还有他,让你们一起过去。”云长安说的他,自然就是穆流年了,只不过,那有些拽拽的样子,压根儿就是一个眼神都不肯给他,好像是穆流年欠了他多少银子似的。

“舅舅?哥哥可知有什么事么?”

云长安摇摇头,“父亲的样子似乎是很严肃,只说是让咱们都过去了,再说。”

浅夏哪里还敢耽搁,生怕再误了舅舅的正事,看了穆流年一眼,三人行色匆匆地过去了。

云苍璃之所以将他们几个都叫来,一方面是因为浅夏是云家的下一任真正当家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眼下的形势所迫,浅夏与穆流年的婚事,果然还是引起了上头那位的注意。

“目前为止,一切都进行地很顺利,父亲,应该是您多虑了吧?若是皇上有心破坏此事,只怕是早就动手了。就凭他的身分,直接一道旨意,不是就能将此事给搅黄了?”

云长安明显就是觉得堂堂皇上,应该不至于还容不得臣子成婚吧?再说了,这浅夏与穆流年二人都不是什么皇室成员,即便是皇上再不满意,也是不能拉下脸来去干涉他们的婚事吧?

若是如此,他堂堂紫夜皇的脸面往哪儿搁?岂不是让人耻笑?你堂堂皇上,容不下长平王的赫赫战功也就罢了,竟然是还容不下人家世子的婚事?这也太过霸道了吧?

云若谷却不同意他的说法,“我觉得父亲说的没错,若是我们云家果真就是普通的商户,只怕皇上也不会注意,反倒是会想法子成全了他们二人。毕竟堂堂的王府世子,竟然是娶了一介商户之女,掉身价儿的,也是穆家,他反倒是乐见其成。可是现在不同。我们云家的底细,皇上可是一清二楚的。”

“不错,我也觉得二哥说的有道理。大哥,皇上这个小心眼儿的很,这么多年,我们与穆家都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即便如此,也没能让他对我们两家放松了警惕,穆世子多年来所受的痛楚折磨,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穆流年的眸光微暗,脸色有几分的阴沉,整个人身上的气息,也是带了些微微的死气,“舅舅的担心也是不无道理。皇上现在看似平静,可是迟早都会露出他的狐狸尾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一切的准备都做周全了。让皇上想要阻拦,也是无从下手。”

浅夏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出声道,“若是如此,那皇上对我们两家,怕是反倒更加忌讳了。”

“那要怎么办?难道就给他机会下手?如此,那我们的将来岂不是就要毁于他手?”穆流年的脸色黑了黑,说出来的话,也是带了几分的冷气,显然是不同意浅夏的说法。

倒是云苍璃的眸光一亮,看向浅夏的眼神里,突地多了一抹赞许。

“小夏说的对。我们不能给皇上那样的错觉。不让他以为我们云、穆两家就像是一个坚强的堡垒一般,这样的话,只会让他更为忌惮。从而,这想出来的法子,也会更加卑劣。”

穆流年微微一怔,随即了然,点点头,失声笑道,“是了,倒是我糊涂了。不错,舅舅说的对。就依浅浅之言。”

其它三兄弟也都回过味儿来,相视一眼,彼此点点头,眸底含笑。

浅夏则是微微垂了眼睑,暗自思索着,最好这一切,是在桑丘凤和梅千洛离开之后再有所行动。如此,梅家少一大助力,而桑丘家则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如此,倒也是试探一下梅千洛底细的绝佳时机。

桑丘子睿没有让浅夏失望,果然是让她见到了桑丘凤。

桑丘凤的个子不高,比浅夏还要矮上一寸左右,身形不瘦,甚至是还略有那么一点点的富态相。

圆圆的脸上,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倒是让人很容易就想起那红红圆圆的大苹果。

桑丘凤的额前留了一道齐齐的刘海儿,并不算厚,能隐约地看到她光洁饱满的额头,耳朵上的一副珍珠耳坠,倒是将她的脸部拉长了不少,看起来,比较养眼。

浅夏看着她除下了身上墨绿色的斗篷,露出了里头的穿戴,整整齐齐,简单中透着大方贵气,倒是一个会打扮的姑娘。

待走近些,在桌前落了座,浅夏才注意到她的眼下有着一圈淡淡的青影,脸颊上明显是施了粉黛的,饶是如此,仍然是未能遮住她脸上的疲惫和怠色,可见这段日子,她的确是极不好过。

“你便是那位云小姐?”

浅夏注意到了她的措词,浅浅一笑,“莫不是这京中的云小姐有很多个?”

桑丘凤被她有些俏皮的反问,逗地轻咧了咧唇角,“梁城云氏,似乎是就只有这么一家。云这个姓氏,在多少人看来,不过就是再平凡无奇的一个,甚至是还觉得这个姓氏有多么的悲哀,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姓氏的尊贵,以及它所代表的权力和本事?”

浅夏的神色不变,不过眸子里,却是多了几分的冷意,“你都知道什么?或者说,你自以为,自己知道了什么?”

桑丘凤一愣,许是感觉到了浅夏身上传来的淡淡的冷肃气息,让她下意识地就是缩了缩自己的身子,似乎是感觉到了一点儿冷,眼中带有一丝戒备道,“堂兄说你是个很温婉的人,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与他说的不符。”

浅夏清笑,微微上扬的唇角,似乎是在表示她现在听到了一个多么可笑的笑话!

“桑丘凤,你不觉得,这不是你来见我的重点吗?”浅夏说完,眼睛一下子突然变得更加黑亮,定定地看着她,而原本低着头的桑丘凤,竟然是不知不觉地便抬起了头,似乎是想要询问她为何要一直这样看着自己,只是才一对上了她的视线,整个人的眼神便变得有几分呆怔,表情,也慢慢地有些僵硬了。

很快,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浅夏在看到了走进来的穆流年的时候,便用力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桑丘凤便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穆流年冲她摇摇头,眼神中有些责备,浅夏大概也猜到了是因为什么,只是抿唇笑笑,然后两人一同退到了那落地罩的另一侧。

很快,梅千洛便进来了。

一看到了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桑丘凤,脸色直接就变了,“她怎么了?”

“她没事,只是刚刚有些累了。这些日子她都没有休息好,我让人在屋子里燃了些助眠的薰香,让她好好睡一会儿。”

浅夏说的倒也有那么一点点的真话,因为这屋子里的薰香里,的确是加了些料,不过,却还不至于让人睡得这么沉罢了。

梅千洛皱眉吸了吸鼻子,似乎是也察觉到了这香味儿的异样,只是眸色复杂地看了他二人一眼,直接进去将桑丘凤抱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榻上。再从那衣帽架上,取下了她的斗篷,给她搭上了。

浅夏二人识趣地退了出去,屋子里,只余他二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一个睡着,一个醒着。

“要不要去后头坐坐?”

浅夏摇摇头,“没我们的事了,直接走吧。”

穆流年一愣,回头看了一眼那雅间儿,“你就这么放心?不怕那梅千洛直接将给给带走了?”

“怎么可能?你以为,这酒楼四周就没有桑丘子睿的人?即便是他信我,也是不可能会信了梅千洛的。”

穆流年一扬眉,“这倒是!不过,我是因为自己有武功有内力,所以能察觉得到有人在暗处,可你是如何得知的?推算出来的,还是其它的法子?”

浅夏闻言,斜睨了他一眼,然后拧眉,故作为难道,“你这样一说,我才发现,我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答应在嫁给你了?”

说完,直接就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而穆流年则是愣了一下后,脸上的笑意浮了上来,怎么也遮盖不住,快步追上,正赶上了浅夏要上马车,人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已经是坐在了马车里了。

浅夏回神,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好还好,我还以为是遇上了劫匪呢。”

穆流年邪邪一笑,“嗯,我还真就当一回劫匪了,我是来劫色的!”

浅夏瞪他一眼,“你这又是发什么神经了?”

“被自己的未婚妻给鄙视了,怕是谁心里也不好受吧?浅浅,你怎么能这样无视我的自尊心呢?”说着,穆流年便将自己的脸整个儿埋在了她的颈间,光明正大的吃豆腐。

“喂!你起开!像什么样子?”浅夏脸蹭地一下子便红了,用力地推了他几下,可是就她的那副小身板儿,如何能推得动他?根本就是纹丝不动!

“我什么时候鄙视你了?”

穆流年的脸一垮,“你还不承认?就在刚才,不是吗?”

浅夏被他这模样儿给逗得一乐,“你这人也真是的。明明就是你自己故意找机会让我虐的,怨得了谁?”

浅夏也不傻,自己能想到的问题,穆流年又怎么会想不到?其实刚刚穆流年不过就是给机会让她小小的傲娇一下罢了,谁知道浅夏竟然是直接就打击了他一把。这才让穆流年觉得有些心塞了。

“如何?可还是要打算按原计划行事?”穆流年再度将自己的下巴抵在了她的肩上,任浅夏怎么推也不肯挪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