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疑惑地同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这个长平王府也的确是太大了。只不过,最为巧妙的是,穆流年将这温泉水全都弄到了地下经过,如此一来,谁能看得出来?

不过,能让这些水从地下的石道中穿过,也是费了不少的工夫吧?

浅夏看着这处建造华美精致的大浴池,一时有些恍惚了,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对穆流年的了解,还真的是太过浅薄了。仔细想想,将近六年的相处下来,似乎一直都是他在努力地来了解自己,追逐自己,而自己却从未主动地去了解他什么。

比如,他可以准确地说出自己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平时又喜欢做什么,甚至是连她喜欢什么样的首饰,他也是能说的八九不离十。可是自己对他呢?

浅夏微微蹙眉,自己对他的了解,似乎真的是少之又少!

除了知道他的身手极好,目前为止,从武功上能赢得了他的,似乎还真没有见过。桑丘子睿或许能与其打个平手,或者是不及他。至于那位神秘莫测的蒙天,自己从未见过,所以不好下评论。

那么,还知道他有什么喜好呢?

似乎是连他的酒量有多大,自己也不知道呢。若非是经过了昨日的拼酒,只怕自己还以为他会是一个千杯不醉呢。

“在想什么?”

浅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神思中,猛地听到了男性魅力如此强大的声音,竟然是吓得一个激灵,再一抬头,直接就跌入了一汪浓墨之中,再也拔不出来了。

直到,穆流年的吻再轻轻浅浅地落到了她的身上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道,“你,你怎么会过来?走开了。我要沐浴。”

“乖,这里的温泉水很养人的,听说在这里,做什么也不会觉得累。我们也可以试一试的。”

浅夏此时是真的有些恨他不该将自己抱来这里了。

温泉水虽好,可也不是这等泡法吧?

最终近一个时辰之后,浅夏才总算是再由他抱着一路回了初云轩的寝室。

浅夏怒瞪了他不知道多少眼,可是偏偏穆流年自成亲后,这脸皮竟然是练得越了地厚了,竟然是只一个劲儿地傻笑着。

浅夏虽然是恼恨他不知节制,不过,在泡过了温泉之后,身体还真的是舒服了不少。至少,腰酸背痛的症状减轻了不少。

穆流年换好了衣服之后,再将自己的掌心贴在了她的后腰处,很快,浅夏便又感觉到了一种极其温热的热源,源源不断地涌入了自己的体内。

浅夏知道他这是在用他的内力来帮自己活络血脉,缓解自己不适的症状。

“算你识相!”

穆流年低低笑了,“娘子,为夫哪里舍得累着你?不过,娘子若是动作再不快一点,只怕我们的午膳,可是真的要在宫里用了。”

想要避过今日的危机,自然是要尽量地缩短他们在宫里的时间。

当然,还有一点更重要的是,穆流年早早地派人打听到了,这个时辰,皇后应该是会去探望许妃的。他们现在也算是与皇后合作的关系,有她在,危机自然是会小一些。

所以,当穆流年夫妻二人到了许妃暂住的坤宁宫的偏殿时,没说几句话,皇后便到了。

许妃虽然是暗恼皇后来的不是时候,可是也不能将她如何,再怎么样,这里也是坤宁宫,皇后也是这里的主子。

四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儿话,穆流年才略有些不满道,“不是说今日是要让臣夫妇二人来宫里头接旨的?怎地这么久了,也不见传旨官前来?”

许妃微微一怔,略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瞧瞧,表弟还着急了。果然是娶了媳妇,这眼里就再看不到其它人了。”

“娘娘这话得仔细斟酌了,若是被我母妃听到了,只怕是要有什么其它的想法了。到时候,或是我母妃真的有意为难浅浅,那许妃娘娘岂非是成了挑拨离间之人了?”

许妃脸色微僵,眸中闪过不悦。

皇后呵呵地笑了起来,眉眼和蔼亲昵,“穆世子说话果然是越来越厉害了。不过,也是你之前进宫少,本宫与你说话的时候,当真是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呢。如今身体也养地差不多了,以后就多带着你的新媳妇出来走动走动。本宫瞧着,这京中与你同年的公子们可是不少,说不定,就能玩儿到了一处去。”

“是,娘娘。微臣若是身体允许,定然是会多出来走走。”

皇后微微点了头,再看向了浅夏,冲她招招手,“来,过来。到本宫身边儿来。”

浅夏犹豫地看了穆流年一眼,这才上前了一步。

皇后见她的举止神情,却是又笑了起来,“瞧瞧!都说穆世子体弱多病,性子极好,可是没想到,这世子妃对你却是这般地敬重,连本宫让她过来靠近些,都要看你的脸色了。”

穆流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娘娘莫要再取笑微臣了。”

浅夏站到了皇后的身边,双手交叠垂于胸前,头微微低着,眼观鼻,鼻观心,倒是十分规矩地站着。

“在本宫这里,不必如此地拘着。你是长平王府的世子妃了,将来进宫走动的日子还多着呢。来,这是本宫当年进宫时,先皇赏的。今日本宫瞧着你是极得眼缘,就赏给你了。”

皇后一边说着,一边将腕上的一只通体红润的镯子给褪了下来,直接抓过了浅夏的手,就往她的腕上套。

浅夏故作惊慌状,“娘娘使不得。如此贵重的礼物,臣妇实在是不敢受。”

“诶,有什么不敢的?你是长平王妃的儿媳妇,自然也就是本宫的晚辈了。当初,本宫还不是皇后的时候,本宫住在宫外,与你婆婆,也算是谈得来,时常走动。只是后来,进了宫,头上顶上了一顶后位的大帽子,与你婆婆之间的这份儿情谊倒是生分了许多。”

“娘娘贵为国母,自然是该登高望远,母妃与您虽是隔了一道宫墙,不过,这些日子,也是时常听她说,您当年对她也是颇多照拂。”

皇后顿时有些动容,眼神一时有些飘忽了起来,似乎是透过了浅夏,就看到了当年她们两个一起游玩赏花的种种情景。

“唉!时光一去不复还呢!本宫和你母妃都老了,再不能如以往一起踏青嬉戏了。不过,你们年轻人,倒是可以常常一起出去走一走。你们长平王府的人丁单薄,你母妃膝下也并无亲女,只有几名庶女,也是不怎么与她亲近。若是得空了,倒是可以与她一起去九华山上的护国寺礼佛,如此,既尽了你的孝心,也能多听听佛经,对你们年轻人,也是有好处的。”

“是,娘娘,臣妇谨记娘娘教诲。”

浅夏福身行礼,慢慢地体会着皇后的每一言。

这是在提醒她,若是无事时,可以多出去走走,只是这要与谁多走动,已然是不言而喻。

据她所知桑丘家的老夫人也是极爱礼佛之人,虽说人在安阳城,可是听闻皇上已经下旨,命静国公回京述职,桑丘老夫人虽不能回京,可是桑丘夫人,也就是付氏,定然是要与他一同回京的,这位付氏,也是极为敬佛之人。看来,皇上是真的有意启用桑丘家的这帮重臣了!

只是不知道,皇上在打压了桑丘家这么多年后,竟然是突然重用起了桑丘家族,到底是意欲何为呢?

同时,浅夏注意到,皇后这番话里头,似乎是还隐约透露出了一个信息,那便是京城只怕是会有些动荡,要么就安生地在府里待着,要么,就是离京避开这些麻烦,如此,方能安稳太平。

那么,不知今日之劫,又会是哪一方的势力带过来的呢?

“皇上驾到!”

浅夏一听,立马就收回了神思,全神戒备。

经过之前与这位皇上打交道的经验来看,他可绝非是什么泛泛之辈!

虽说是多疑了些,可是又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极其擅长玩弄权术之人。这么多年,想捧起一个梅氏,就能捧起一个梅氏,想远了桑丘家族,便远了。如今想用,一道诏令,静国公还不是得乖乖地回京了?

只是桑丘家嫡系的回归,到底是代表了京城将彻底地进入夺嫡的纷争之中,还是说,皇上是故意将京城的格局给打乱了呢?

低垂着头,看到了一抹明黄色在自己的眼前闪过,又再度随着明黄色的移动,而回转了身形。

两人并肩行过礼之后,都是十分恭谨地站在了那里,这大殿内的气氛,一时间竟然是有了几分的紧张和诡异了。

“怎么?朕刚刚进来前,听着你们还说得热闹,朕一来,你们倒是都安静了?”

许妃连忙笑道,“刚刚皇后娘娘还在说着,让穆世子妃,得空了多出来走动走动呢。皇上,天色不早了,您看,是不是也该传午膳了?”

皇后的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头微微抬起,“皇上,穆世子都等了半天了,刚还问来着,怎么皇上的旨意还未到?这会儿皇上来了,您看?”

皇上淡淡一笑,一摆手,站在了他身侧的大总管便直接横跨一步出来,再上前几步自袖间掏出了一卷明黄色,开始宣旨了。

浅夏是长平王府的世子妃。

按制,长平王妃为正一品诰命夫人,而浅夏为世子妃,也就是将来的王妃,她的诰封则为正二品,或者是从二品。今日皇上下的旨意,则是正二品。

穆流年冲着浅夏眨了眨眼,对于这个品级,还是比较满意的。

两人谢了恩,穆流年一心想着昨天晚上浅夏所占卜出来的结果,想到了自己数次中毒,不是饮食之中,便是在药剂之中,故而,对于刚刚许妃提到的午膳,可是心有余悸了。

这样一想,十有八九,今日有劫的人,会是自己了。

穆流年的眼睑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看来,皇上对长平王府,还是不放心呢。自己现在才只是身体康愈,未曾入朝,他便防的这般严实,若是将来?

穆流年并不担心皇上会给他们穆家使绊子,他担心的是,皇上只怕是会对浅夏下手。即便不是今日,迟早,他也是会对浅夏不利的。

“刚刚许妃不说,朕还不觉得饿,现今你这么一说,朕倒是真有些饿了。来人,传膳坤宁宫。流年呀,既然是今日也赶上了,那就陪朕一起用午膳。”

“是,皇上。”

再多的理由,在皇权面前,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再有力的理由,在皇上面前,也都是惨白无力的!

穆流年知道今日只怕是避不过去了,微蹙了一下眉,借着扭头与浅夏说话的空当,轻咳了几下,浅夏则是拿了帕子帮他擦了擦嘴角,没有人注意到,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一粒药丸,已经进了穆流年的口中。

能陪着皇上用膳,这对于一个臣子来说,是何等的荣宠和恩典?

可是对于穆流年和浅夏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极为变态的折磨。

因为谁也不知道,今日的这趟进宫,到底会发生什么变故。皇上到底是会向他们两个中的哪一个出手,一个不小心,只怕是会就此踏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穆流年认定了皇上要对付的人是他,只是没想到,这午膳刚开始不久,浅夏的衣裳便被一名宫女不小心给洒上了一小勺的热烫,如此一来,这衣裳自然是不能再穿了。

虽然是在坤宁宫用的午膳,可是这里是偏殿,是皇后特意给许妃安置的地方,那么,这些宫女,自然而然地,也就都是许妃的人了。

皇后见此,只是轻蹙了一下眉,却没有说什么。今日如此明显的算计,若是她再当着皇上的面儿出头,只怕是要让皇上对自己记恨上了。

不过,皇后许是考虑到了与长平王府的合作,还是冲着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再不动声色地继续坐着用膳了。

穆流年也没有想到,皇上和许妃,竟然是会想到了用这等不入流的手段来对付他的浅夏!

心中虽恼,可是在皇上面前,却又是无计可施,不过,好在他很快就想到了浅夏自上了凤凰山后,便一直是由玉离子和海爷爷对她的身体进行各种的药浴,甚至是还拿她来试药,故而,造成了她目前百毒不侵的特殊体质。

穆流年的心稍稍宽慰,可是一想到了浅夏不会武,如今身边只跟着一个三脚猫功夫的三七,实在是有些不妥。早知如此,就该让妖月直接做成她的侍女才好。

穆流年心里头暗暗打定了主意,等这次平安出了宫,无论如何,也要让浅夏时刻将妖月带在身边,特别是一旦出了倚心园,就更不能离人了。

穆流年胆战心惊地熬了一会儿,他的掌心里,此时已经有了一层细汗,如果不是担心在殿前失仪,他是真想给自己也打翻一样什么东西,然后再去找浅夏的。

令他和皇后都没有想到的是,很快,浅夏便换了一套衣裳过来。

人的气色如常,面容依然是恬淡无波的,如此,穆流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浅夏在他的身边坐下之后,不着痕迹地将手直接就送到了穆流年的大掌之中。

因为两人的手都在桌下,这样的小动作,自然是没有人能瞧见。

浅夏在穆流年的掌心里写了几个字,他的神色如常,可是眸光却分明就冷寒了几分,好在浅夏适时地捏了他一下,不然的话,只怕是会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了。

穆流年用了将近一半儿,先前服下的药丸,也终于发作。

皇上看着穆流年突然冷汗直流,面色腊黄,与先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一时也有些不解,与许妃对视一眼之后,还是先让人去请了御医过来。

一番诊脉之后,太医给出的结论,是穆世子的固疾虽除,可是这些年来用药太多,是药便有三分的毒性,许是药力沉淀在他的体内太久了,故而才会如此。

浅夏有些担忧,扶着穆流年不停发抖的身子,“太医,那不知,他这样的症状,要持续多久?”

“这?”太医犹豫了一下,再三斟酌,还是小心回答道,“回世子妃,照世子现在的情形来看,只怕是要再仔细地调养三年,方可真正的痊愈。而且,请恕微臣直言,这段时间,依着穆世子的身体状况来看,还是不宜要子嗣为宜。”

皇后听了,眉心一跳,明显地注意到,这一点,似乎才是皇上将他二人召进宫来的主要目的吧?眼睛微微一眯,朱唇轻启,“却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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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说不让要孩子,就不要么?哼哼!当然是由朕说了算。哈哈。另外,你们不妨猜一猜,浅夏换衣服的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又跟穆流年暗示了什么?

第五十八章 如何算计?

太医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发凉,在皇上和皇后面前,自然是要小心斟酌,“回娘娘,穆世子的身体内还有余毒,若是不将毒素清理干净便过早地有了子嗣,只怕是将会对孩子不利。”

这话说地虽然隐晦,众人也听明白了,这太医的意思也就是说,若是他们现在急着要孩子,只怕将来那孩子生下来,不是有天疾,便是有着什么不足之症,亦或者会是一个怪胎!

浅夏的眉梢微动了一下,对于这样的说法,根本就是不屑一顾,这太医的话,分明就是一番谬论,十有八九,是与皇上分不开的。

只是,皇上此举,又是为何?只是单纯地不想让穆家嫡系,早早有后?还是说,这是为了给穆焕青继续制造机会?

“皇上,如今世子身体不适,还请皇上准许臣妇陪伴世子先行回府。待它日世子的身体好些,再行进宫谢恩。”

皇上的眉心微微蹙了一下,“他现在这情形,只怕也是不宜挪动,不然,还是先在宫内休息一会儿吧。”

皇后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她可没有忘记,这里是坤宁宫!

皇上对穆家存了什么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这个皇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若是穆流年在这里出事,将来,自己又岂能说得清楚?

即便长平王相信此事与她无关,也是断不可能再继续与她合作,扶持二皇子了。

谁会相信在她堂堂皇后的坤宁宫里,她这个主子,却是没有半分说话的余地?

“皇上,臣妾瞧着他这样子,的确是有些不妥。只是,此处乃是后宫,是否有些不合规矩?”

皇后所说不差,皇上的后宫,岂是什么人都能在此歇息的?

许妃似乎是有些着急,一双美眸里,几乎就是要滴出水来一般,“皇上,臣妾看表弟的样子实在是不妥,规矩虽要紧,可是表弟毕竟是才死里逃生没多久,您看?”

意思已是不言而喻,就是表明了要让穆流年留在这里了。

浅夏不着痕迹地看了许妃一眼,看来,这位许妃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呢,真以为自己腹中的这块肉,到了这个月分了,就再也不用担心了?真是蠢货!

“多谢许妃娘娘关心了,王府内有药,是早先玉离子神医留下的,臣妇还是先扶他回去用药为宜。”

浅夏的话一说出来,皇上和许妃自然是再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了。

等到两人上了马车,穆流年才恢复如常,气色看起来虽然不佳,可是至少不会再蔫蔫地,让人看了揪心了。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穆流年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一道寒光闪过,似乎是隔着那木板,就能将宫内的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尽数斩尽。

“还能怎么看?许妃,她进宫多年,显然不可能会是一个轻易就能相信了皇上的女人。若是皇上心中果然有她,又怎么会容许她前前后后出了那么多的事?”

“所以?”

浅夏微挑了一下眉,“当初我中了血咒,那位高人被你的人带走,最终死在了你的手里。可是皇上却是不动声色,甚至是连名暗卫也未曾派出去找,这说明了什么?”

穆流年沉默了一下,眉目间的忧虑,似乎是更深了一些,“你确定他未曾派出暗卫寻找?”

“一开始,他或许是派了,可是再后面,他显然是对于那位神秘的高手的失踪,并不在意了。元初,或许,我们的这位皇上,并非如表面上所看地这般,只是精于算计阴谋了。”

浅夏说完,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唇角浮上了一抹讽笑,再看向他,“你不觉得我今日有什么不同?”

穆流年微怔,再快速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又与其眸光对视,“发型未变,只是换了一身衣裳而已。而且,也只是换了外头的这一件吧?”

“不错。不过,这件衣裳,可是不同寻常。元初,通过了今日之事,我很肯定,皇上对我,是起了必杀之心。我一日不死,他便一日不得心安。”

浅夏话落,一双清亮的眸子里,却是浮上了一层浅浅淡淡的讽刺和讥诮,身为一代帝王,竟然是连一个女子都不能容下,这个皇帝的心胸,还真不是一般地陕隘!

穆流年的眸光一动,一手直接就攀上了她的肩,“你的意思是说,皇上对于你的秘密,只怕是已经知道了?”

浅夏点点头,不过,看起来倒是很平淡,没有什么焦虑之色。

“皇上的身边,定然是有着不少的奇人异士的。这其中有多少是秘术师、巫师,亦或者是其它,只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穆流年闻言深思了一会儿,再慢慢地靠在了后面的靠垫上,然后手一伸,直接就将浅夏给拉进了他的怀里,低喃了一声,“看来,只要是他在世一天,就断然是容不得我们过得太平安稳了。”

浅夏的眉心一动,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海中飞速地闪了一下,可是实在太快,她还没有完全地弄明白到底是什么,就已经是连个影子也抓不住了。

回到了长平王府,穆流年自然是再由浅夏等人扶着回了倚心园,一直等到他们进了初云轩,穆流年才不再装病。

“行了,先坐吧。一会儿父王和母妃自然是会急急地赶过来,只怕这次我们从出了王府开始,他们就一直揪着一颗心吧。”

“元初,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看来,我们还是应该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呃?”穆流年挑眉看她,“浅浅,你别告诉我你想要将皇上如何了?”

浅夏白他一眼,“跟你说正经事呢。我像是那么没有脑子的人吗?这一次,既然是连太医也说了你体内是有余毒,那么,不也是一个很好的理由?至于我,无非也就是尽量地少出门,只是待在这倚心园里,如此,也算是在服侍你这个病重之人。”

穆流年摇摇头,“这不是什么好法子。最多也不过就是能让我们清静上一两个月。而且,你别忘了他是皇上,我是长平王府的世子。我们进不了宫,不代表了他就不会来我这倚心园。”

浅夏微怔了一下,这个,她倒还是真没有想到过。

两人正想着,长平王和王妃便进来了。

浅夏自嫁入长平王府后,与这位长平王,也就是她的公公,见面的时候,还真是屈指可数。因为对外,穆流年的身体不好,所以,他们夫妻两个也都是一直在这倚心园里用膳,极少出去。而长平王又与王妃不同,有了儿媳妇,他自然是不能再随意地进出这倚心园,免得再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

这会儿一进门,看到两个人正有些忧虑的神情,心思一紧,急切道,“可是他又使了什么手段?”

未曾点明,可是几人自然也都明白他口中的那个他,到底是何人。

“父王别担心,这一次,是元初故意的。若不如此,只怕我们二人今日,就都不好回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长平王妃也一扫之前的和颜悦色,面容凝重道。

穆流年简单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末了,又看向了浅夏,“母妃,您相信皇后宫里的宫女,会笨手笨脚到将汤撒在主子的身上么?”

长平王妃一蹙眉,“浅夏还没有换回来?”

浅夏摇摇头,“母妃可瞧着这布料有些眼熟?”

长平王妃近前仔细地瞧了,又将她的衣袖处拿在了手里,轻轻地摩挲了几下后,突然面色大变,“这,这不是贡品吗?”

“没错。这还不是普通的贡品。”浅夏说着,也不顾忌长平王也在,而是将这一件外袍脱下,再提了袖口处直接就放进了角落的铜盆里。

等到浅夏在里面加了些东西,很快,再捞出来,给三人看的时候,只见原本还是很普通的一件儿外披,此时那衣袖上,竟然是有着一只金灿灿的凤凰在展翅高飞!

这倒也罢了,可问题是,那只凤凰竟然是有九尾,而且每一根的凤翎的末端,似乎是还亮闪闪的,显然就像是预示着什么一般。

穆流年的眸光倏地一紧,右手直接就搭在了扶手上,青白相间,五指,已是紧紧地扣住了扶手的末端。

“这?这是凤袍?而且还是唯有皇后方可穿上身的凤袍?”长平王妃亦是不能再淡定了,这衣袖上怎么会突然就出现了这个?若是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只怕?

长平王妃的脸色一白,身子一晃,一手扶住了胸口,有些后怕道,“王爷!”

长平王此时亦是面色发青,并不算长的胡子,也是跟着微微抖动了几下。

若是在公开的场合,有人发现了浅夏身上的这件衣袍有问题,那么可就是严重的僭越之罪!

身为臣妇,怎么可能有资格着一袭凤袍?那可是死罪,且有可能会诛连九族的大罪!

相对于他们三个,浅夏的表现,已经可以说是很淡定了。事实上,她对这些东西,自然是不怎么懂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在被引下去换衣服的时候,使了些手段,她也不可能会知道这件衣裳上的秘密的。

“母妃,您刚刚也说了,这是贡品。而且,类似这样的缎子,我们长平王府应该也是有的吧?”

长平王妃点点头,呼吸仍然是有些不太顺畅,“不错。皇上为了在明面儿上将我们长平王府给捧的高高儿的,这等东西,自然是会毫不吝啬地赏下来。”

浅夏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么事情就好办了。我虽然不知道许妃为什么要在这出戏里,如此地配合皇上,可是有一点我很肯定,皇上虽然是对我动了杀心,可是真正想除去的,却是整个儿长平王府!这一次若是出了事,即便不能将整个王府牵连进来,可是元初的世子之位,定然是不保的。”

话已经说地这样明显了,长平王若是再不说话,那也就是太笨了!

“你放心。长平王府的主子,只有我们这么几个。至于那个梅侧妃,本王从未承认过她在王府的地位。不过就是上头强塞进来的一个人,本王还不至于昏馈到了,去宠信一个一心只想着毁了我长平王府的人!”

浅夏的眉梢微动,这也算是一种态度了!

穆流年突然适时出声道,“母妃,如果说孩儿没记错的话,再有十几日,就是您的寿辰了。您的寿辰,年年都办,无论大小,都是要庆祝一番的,今年正巧您又添了一个儿媳妇,那么,这次的寿宴,自然是要大办的。”

长平王妃的眸光微紧,面色冷凝了不少,不屑地哼笑了一声,“好呀!既然如此,那也让我见识见识他们还能使出什么手段来?毒不死我的儿子,就想着拿我的儿媳妇下手了?那我们就试目以待。”

时光飞转,很快,便到了长平王妃寿辰这日。

浅夏醒过来的时候,身旁已是空空如也。

妖月自那日他们二人从宫里头回来后,便直接转为了明面儿上的护卫兼丫头。虽然她还真是做不来这些伺候人的活儿,可是至少还是一名很合格的护卫。

端了热水进来,“世子妃,您该洗漱了。一会儿还要去给王妃请安贺寿呢。”

浅夏挑眉,对于穆流年将这个妖月给转到了明处,她还真是有几分的不适应。

每次只要是她才刚刚醒,有了什么细小轻微的动作,很快,妖月就会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显然,妖月的身手,比三七可是高出了老长的一大截!

若是之前的三七,是压根儿没有这么敏锐的。

浅夏虽然是懒懒不想动,可是想到了今日是王妃的寿辰,的确是不宜起的太晚的。

勉强爬了起来,洗漱了一番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换衣裳,便见穆流年手上反握了一把宝剑进来了。

看着他额上的一层细汗,便知道他刚刚定然是将一柄剑给舞得如诗如画了。

“你可要沐浴更衣?”

穆流年点点头,“你呢?可是要一起?”

浅夏瞪他一眼,眼睛却是往一侧的妖月身上瞄了一眼,这厮,怎么就不知道不好意思呢?当着妖月的面儿,他竟然是也敢这样逗弄她,真是服了他了!

“快些吧。别再迟了。到底也是母妃的寿辰,去晚了,会被梅侧妃挤兑。”

“她敢?”穆流年的下巴一抬,还颇有几分不可一世的模样。

“她有什么不敢的?若是我们做的不对,她指出来,再无限地放大,便足以让我们头疼了。”

穆流年轻嗤了一声,不过却不再与她多说,直接转身去了浴室。

其实浅夏也不是没有想到,为什么长平王就不能将梅侧妃给赶出府去呢?既然这般地厌恶她,又不是真心地喜欢,如今穆流年的身子已好,梅妃也没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就单单只是为了让皇上放心?

可是长平王府上下,对梅侧妃是个什么态度,瞎子也看得出来,难道皇上会不知道?这样的一颗棋子,果真还有什么意义吗?

两人并肩出了倚心园,浅夏今日穿了一件浅粉色的衣裳,毕竟太后的丧期才过了没多久,自然是不好穿的太鲜艳了的。

两人去的时间倒是刚刚好,才给王妃拜了寿,梅侧妃和后院儿的其它几个女人也来了。

再然后,便是穆焕青和穆焕然两兄弟也进来拜寿。

今日,也是浅夏头一次见到了这位柳庶妃,还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难怪她生出来的穆焕然也是相貌堂堂,说实话,长平王的模样顶多也就算是生得周正,而他膝下的几个孩子,还真是个个儿都随了母亲。特别是穆流年,生得如此俊美,那眉眼唇鼻,还真是七分像了王妃,只有三分袭了王爷。

浅夏和穆流年一起敬茶的时候,不巧柳庶妃染了风寒,所以当时并不曾出来。今日一见,倒是让浅夏想到了一个词,病美人!

果真是有病三分俏!那柳庶妃的脸色有些白,眉眼间的病态,不似作假,再加上身形太过瘦弱,想来,也是身子骨的确差了些,所以,才会给人如此感觉。

又等了一会儿,便见两位小姐打扮的姑娘也被引了进来,规规矩矩地跪下行了礼,然后说了番吉祥话,再送上了寿礼之后,往一侧站了。从她们姐妹刚刚的神态中可见,对于这位嫡母,她们两人还是十分敬重的。

青姑姑在一旁小声道,“世子妃是见过她们两人的,当日敬茶,您还给她们送了见面礼呢。”

浅夏点点头,“嗯,听说两人是同年,只不过是生母不同罢了。今年也有十五了吧?”

“回世子妃,是呢。与您亦是同年。如今大小姐已经订了亲事,二小姐因为前年生母过世,悲伤过度,王妃也是个心善的,不忍心再逼嫁,便答应了她,今年才开始为她张罗婚事。”

浅夏闻言,顿时对长平王妃高看了一眼!

正常的人家,若是小妾死了,她所生的子女顶多也就是为其守孝个一两个月的,而且这还得是经了主母的同意之后方可。否则,那小妾也不过就是府上的一个奴婢,死了就死了,哪里有让府中的小姐公子守孝的?这岂非是在诅咒当家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