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他并不怎么担心浅夏的问题,因为梅家和大皇子安在,桑丘子睿还需要他们的协助,所以,桑丘子睿不仅仅是不会打浅夏的主意,反而还要帮着自己来保护她。

可是现在的情形不同了。

梅家的存在,已是形同虚设,徒留一个梅家的本家儿,已经没有什么威胁性。

梅家大大小小的官员,已有十数人自动请辞,或者是被大理寺卿查处,虽然对梅远尧的处置尚未下来,可是丞相一职,他是不可能再继续霸着了。

如此,没有了这个最大的敌人,那么,只怕桑丘子睿接下来要做的,就会是同自己来抢浅夏了。

穆流年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会就此罢手。

桑丘子睿每每看浅夏的眼神,都是多了几分的占有欲和迷恋。现在浅夏基本上是不出门了,再有,她自我保护的能力提升了,那么,穆流年想做什么事,自然也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比如说,找出那个在背后算计了大皇子的人,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帮着桑丘子睿。

他很肯定,对方在帮的,就是桑丘子睿,而非二皇子。

因为,他将二皇子身边所有的人脉关系,都查了一个遍,能有这种本事的,一个都没有。

而桑丘子睿则不同。

且不说他现在身边的人是否有这个能力,就单说他之前四处游学,谁知道,还暗中结识了什么高人?

穆焕青在消沉了几日之后,终于开始有些反应了。

当穆流年站在了暗处,看着他十分自满地在榻上与婢女翻云覆雨之时,便知道,自己的手段成功。

“穆焕青,好好享受这种快感吧?与你们的狠毒比起来,我简直就是太仁慈了。”

浅夏很快也听到了穆焕青的消息,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可是给他服了五石散?”

“简单,我只是让人在他每天的饮食里放一些,再放一些。他自然就会慢慢地上了瘾。然后再透过他某个前来探望的朋友,将东西带了进来,他自然也就抛不开这种东西了。”

云长安摇摇头,快步走向了自己的七弦琴,“还好我这辈子没有选择与你为敌,否则,还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于这种夸张的赞赏,穆流年表示很受用。

“长安,能听到你对我的认可,还真是不容易呢。”

云长安的步子一个趔趄,他那是认可吗?是鄙视好不好?这货的耳朵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

浅夏轻笑,经过几日的静心,她现在的情绪与之前几乎是没有什么差异,而且,穆流年注意到,最近两次提及穆焕青时,她眸中的杀意,似乎也是看不到了。

“你就打算让他这样继续过下去?”

穆流年摇头,“怎么可能?浅浅,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从云端飘飘然的时候,一下子跌入泥潭之中,才是对仇人最为极致的惩罚吗?”

浅夏微怔,不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

穆流年也只是淡笑不语,没有去解释的意思。

直到某一日,一家人都在花厅开开心心地吃着茶,聊着天,繁花似锦的院子里,还有几名舞姬在与百花争着艳,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

浅夏头一次注意到,长平王在面对王妃的时候,眼神是柔软的,表情也是极为和气的。

今天的长平王似乎是也很高兴,竟然是还亲自让人取了一种鼓过来,据说叫手鼓,是当年王爷对外征战时缴获的战利品。

浅夏注意到,连王妃的眼底都有了一丝讶异,可见今日的长平王,果然是有些异与平时。

长平王兴致颇高,打鼓打地热闹。

一开始还算是单纯的玩乐,可是到了后面,打着打着,浅夏便隐约听到了一阵类似于军乐的鼓点。看来,这位老战将,也是开始怀念自己早年,征战沙场的情形了。

没有人打断长平王的兴致,直到他自己累得大汗淋漓,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许久,屋内是一种平静到了极致的气氛。

王妃先耐不住这样的有些压迫感的平静,责备道,“好端端地,怎么想起来敲这么一段儿?你看,将浅夏都吓着了。”

浅夏低头,抽了抽嘴角,母妃,明明被吓到的就是你,好么?

长平王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再一眼扫过穆流年眼中的笑意,深吸了一口气,哈哈大笑了几声。刚才因为太投入,此时才察觉到了有些累,胳膊虽然不酸,可是打鼓这种事,还是很耗费体力的。

“啊!”

突然,一道凄厉的叫声自院中响起,直冲云霄。

长平王刚刚还有几分笑意的脸,此刻则是完全凝结住,“怎么回事?”

下人表示不知,连忙差人去问。

“回王爷,王妃,是二公子的院子里传来的。”

“二公子?”

长平王妃眉头一紧,“好端端的,他又怎么了?我瞧着这些日子,他可是没少跟着那些狐朋狗友们一道出去。怎么今日反倒是在府里了?”

“王爷,回王爷,不好了!”不待下人回答王妃,便见一名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许是忘了门口的门槛,一进门的同时,便直接跌了一跤。

“王爷,二公子出事了。王爷,您快去看看吧。”

长平王的眉毛一挑,几乎是立刻,眼神就投向了穆流年。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本王与世子,马上就到。”

“是,王爷。”

浅夏与王妃对视一眼,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花厅,她们现在,也只能在这儿坐着等了。

“青姑姑,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到底也是顶着我们穆家的二公子头衔的,别再让人以为是我们虐待了他。”

“是,王妃。”

王妃的话音刚落,便又听到了院子里似乎发生了打斗声。

三七和妖月反应最快,一个去了屋外查看,一个则是全神戒备,看着几个窗子的方向。

三七出去了好一会儿才进来,直到她进来,外面的打斗声,似乎是才停了下来。

“回王妃,世子妃,是有一名女子,身上带着血迹,还将三公子给挟持了。因为王爷和世子爷都去了二公子的院子,底下的人,怕伤了三公子,不好交待,所以,便自做主张,将那名女子放走了。”

长平王妃一惊,“你说那名女子会武?身还有血迹?”

“回王妃,正是。”

浅夏听罢,则是眉眼稍动,这一切怎么就这么巧合呢?正好王爷与世子才去了二公子那里,这边儿外头就出现了劫持三公子的事?

怎么就觉得这像是一个局呢?

晚上,浅夏一边喝着穆流年亲手为她热的牛乳,一边静静地听着他的这个安排,心里头对他能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来,还真是有些意外。

原来,穆焕青前几日,与几位友人上街,许是服食了五石散的缘故,在与街边的一位小商贩发生了几句口角之后,看到了人家的妻子生得貌美,便要强行抢过来。

光天化日之下,自然是有人劝阻,听说最终还惊动了城内的指挥使。穆焕青虽然没有得逞,可是听说,他让人将那家的男人,给打地不轻。

而且还放下了话,说是他想要的,早晚都是要得到的。

于是,次日一早,这一家人,便消失在了京城。

是搬走了,还是被人给谋害了,似乎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毕竟不过就是一介小平头儿百姓,哪里的官府会太过在意了?

而就在今日,穆焕青身边的小厮证实,将穆焕青给阉了的,就是那位小娘子。

没错儿!

穆焕青之所以会叫得那么凄惨,就是因为他被人给阉了。

也是他太过大意,以为这里是王府,便不会有人对他做什么,所以,没有注意到,那位小娘子的头上,竟然是藏了一个做工精致的短匕。

杀人或许困难一些,可若是想要切割些什么东西,应该还不算是太难。

于是,女子成功得手了。

浅夏将手中的碗递了过去,三七接过,悄然退下。

穆流年则是很狗腿地拿了一方才拧好的湿帕子过来,浅夏擦拭了一番之后,看向他的眼神里,则是有几分的揶揄,“元初,你别告诉我,你要告诉我的,也是这套说辞。”

穆流年嘿嘿一笑,乐了。

“这可是那么多人亲眼见到的。与我有什么关系?”穆流年有些无赖道,“不过,那名小娘子,身手自然是不可能就这样简单就对了。反正当时屋子里也只有他们两个在,她是如何动的手,那个穆焕青当时意识又是否清醒,谁知道呢?”

浅夏的眼睛微眯,“这么说来,她的确是你的人了?”

这一次,穆流年没有否认。

“我不会让自己的属下去吃这种亏。倒是穆焕青,我哪里知道他这么早就撞了过来?本来,我还想要再拖上些时日呢。只能说是他自己命不好了。”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样的法子竟然也能想得出来?”

穆流年挑挑眉,有些无辜道,“我这不也是没法子嘛。主要是我还不想就让他这么死了。可是他一天不死,只怕宫里头那位就会不死心,想要将他给弄回到自己身边去。或者是再给他派一批暗卫过来,在我们长平王府里头闹腾一番。你也知道,如今我们的日子表面上平静,实际上却是难过地很。我们总不能腹背受敌吧?”

“所以?”浅夏也学着他的样子,挑挑眉,眼睛瞪得大大的,唇角的笑也弥漫地柔柔的。

“既然他不能死,那么能让那位彻底地绝了这份儿心思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呵!说起来,他当年不是心狠么?能让我自小便中了毒,目的还不是一样?不就是为了让我父王绝后?如今,我还没对他下手呢,只是他这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来绝了后,相信,他还不至于连这点儿打击也受不了的。”

浅夏的眉心微拧,“可是元初,你就没有想过,这么做,若是激怒了他?”

“放心!他若是有法子,也不会等到现在了。而且,现在他自己的事情都还忙不过来呢,哪儿有心思来琢磨我们?”

浅夏想想倒也是。

这会儿只怕皇上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让自己不会大权旁落,不会让二皇子一人独大吧?

不得不说,身为上位者,他要忧虑的事情,还真是多!

最主要的是,皇上现在还不算是垂垂老矣,如此,自然是不愿意自己手中的权势有人觊觎。不过,他自己当年也是从皇子的身分上走过来的,他早晚是要死的,手中的权力也迟早是要交出去的,何必如此执着呢?

突然,浅夏的脑中灵光一闪,有些不可思议道,“难道说,在皇上的心中,早已有了合适的继承人,而这个人显然不是二皇子,所以,皇上才会焦头烂额?”

穆流年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揽住了她的肩,“我的浅浅果然聪明!不错,一开始,我与父王也没有看明白皇上的意思。既然是如此宠爱大皇子的话,那就不该总是时时处处地来刻意表现,更不会将大皇子及梅家给纵得有些没边儿了。所以,我与父王才将视线,再移到了皇上的内宫之中。”

“你们将所有的皇子一一捋了一遍?”

“嗯,果然不负我们所望,最终,还是找出了症结所在。二皇子身后有着庞大的桑丘家族,所以,皇上从心底里,是极为排斥这一点的。还有,你之前不是说,紫夜未来的君主极有可能不是二皇子吗?其实,我与父王早就看出些端倪,只是目前来说,还有些不太确定。所以,还要再等等。或许再有几日,事情就会明朗化了。”

浅夏一时弄不明白了。除了二皇子,皇上其它的皇子都太过年幼。

他不放心二皇子,无非就是担心将来桑丘家族势大,外戚干政。可若是找一个身家背景不是如此强悍的皇子来继承皇位,又岂非是更冒险了?

原来以为皇上是刻意地栽培梅家,想要扶植大皇子,可是现在大皇子没了,皇上虽然是心痛,却还不至于为了一个他而荒废了朝政。

种种的迹象表明,皇上心里头所看重的那个人,并不是大皇子。

那么,这样说来的,就是皇上故意扶植起一个梅家,来与桑丘家族对立,同时,又可以借着两位成年的皇子的较劲,来成功地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不得不说,皇上的这一招,实在是太妙了!

轻而易举地让梅家与桑丘家族斗个没完,他就可以在暗中再继续培植自己所中意的那一个,如此,当真是做到了,清除障碍与扶植爱子两不误了。

浅夏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于一位帝王,心思竟然是能狠到了这种程度,不得不说,这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

即便他没有相中了两位皇子,可到底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竟然是能狠得下心来,任由他们互相攻击,斗得你死我活!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你争我夺,却又在暗中推波助澜,如此,才能为自己中意的儿子,铺好了道路。

皇上,您的心,难不成真是石头做的?

果然,穆流年对于穆焕青所做的一切,比起皇上的狠来,还真就是什么也不算!

不过,穆焕青绝后的消息,一旦传入了宫中,只怕皇上的心里也不会好受!最主要的是,他不是如同大皇子那样就干脆地死了,反倒是成为了梁城的一个笑柄存活于世。

在外人看来,讥笑嘲讽地也不过就是一个长平王府的庶子,可是在皇上眼里,他们则全都是在嘲笑着他,蔑视着皇族的权威!

穆焕青的事情虽然发现得及时,可所有的大夫也是无力回天了。

对于穆焕青现在能受到了这样的惩罚,浅夏并没有丝毫的怜悯,当年他们对穆流年做了什么,现在,穆流年回报给他们的,不过才是万分之一!

这一次,穆流年和云长安都发现,浅夏对于穆焕青的事,是真地可以平静冷淡地面对了。也就是说,他们的法子起了效果。

浅夏自己也察觉到了自己内心和情绪上的变化。心中稍安,最起码,自己的心内渐渐趋于平静,不会太嗜杀,那么伤害自己身边人的机率就会小了一些。

这也说明了,浅夏的自控能力,已经得到了提升。

皇上在听闻穆焕青之事后,果然,整个人面色都黑了下来,随即,便觉得一阵胸闷,喷了一口血出来。

皇上吐血事件,在宫内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太医院已是忙得翻了天,皇后及一众后宫嫔妃们,自然是候在了外面,哪个也不敢离开。就连二皇子听闻后,也是匆匆地放下了手中之事,火速赶了过去。

事实上,皇上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是心气儿不顺,而这一次穆焕青的事,直接就成了一个导火线,将皇上数月来沉积下来的心病,一数暴发了。

当然,大总管不会蠢地言明,这是因为皇上听到了穆焕青成了太监之后,一怒之下,才会急火攻心,从而吐了血。

绝口不提皇上吐血的缘由,只说是皇上这几日都是心绪不宁,今日在早朝时,脸色便有些难看,所以才会一下子病倒了。

大总管的这番说辞,听起来再正常不过。

不过,皇后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若说之前还有几分的不确定,那么经过了这一次皇上的吐血事件,皇后心里头对于这位穆焕青,那是真真地确定了。

皇上这一病,来势汹汹,而皇后见此,表面上着急,心底里头却是格外地舒心。

这个时候,皇上病倒,那么监国一职,除了她的二皇子,她还真是想不出还能有谁来担当得起?

先是太后殁了,再是梅妃被个谋害,亲妹妹的不臣之心,然后又是大皇子,皇上一直宠爱的儿子也走了,如今再加上了穆焕青的消息,皇上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是受不住了。

所有的打击,是一个接着一个。如果说之前皇上还能硬撑着,那么现在听到了穆焕青,自己的亲生儿子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男人之后,皇上再坚韧的心,也是有些受不住了。

穆焕青是皇嗣呀!

是他堂堂帝王的亲生儿子!

可是现在呢?

不仅仅是没能将他认回来,反倒是害得其成为了一个太监,这简直就是在昭示着,他这个亲生父亲的无能!也是在羞辱着他们整个皇室!

古往今来,皇子成为太监的,穆焕青是第一人!

当然,这是在皇上心里头认定的,毕竟,对外,穆焕青还只是长平王府的一个小小庶子。

皇上昏迷了两日之后,终于悠悠转醒,一睁眼,便先看到了皇后那一张精致的脸。

皇上的眼底闪过了一抹厌恶,随后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于是,皇后等人,守了两个日夜,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便被皇上给打发走了。

皇后心中微苦,面上却是泛着一丝冷笑,她早就知道了那个男人的冷血,不是吗?怎么可能还会再对他抱有一丝丝的期望?

待大殿内安静下来,皇上才哑着嗓子吩咐了一句,“去查!”

只有两个字,可是大总管却明白皇上的用意,连忙应了,到了偏殿,将暗卫唤出,将皇上的旨意传达。

大总管出来,看了一眼这巍峨庄严的皇宫,金顶红墙,威武霸气,又不失高贵华丽。可是这样的地方,又掩藏了多少的肮脏事?埋了多少连名姓都不曾留下来的骸骨?

大总管轻叹一声,还是再度弯了身子,往寝殿去了。

身为皇上身边的大总管,他的地位,在整个儿皇宫可谓是极其超然了,可是这骨子里,却始终保持了一分卑微,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要微微弯着上身,仿佛如此,才能向皇上表明自己的忠心。

与此同时,穆流年让人在查那一个神秘的势力,终于也有了一点点的眉目。

浅夏看过了那页纸笺,然后再交由穆流年手上,看他在手中一攥,再张开,已是一堆的粉末。

“好神奇呢!”

穆流年轻笑,“浅浅的本事才神奇呢。至于我这个,只要是用心练武之人,都能做到。”

“如你所料,果然是有第三方的势力介入其中了。换言之,大皇子的事,还真不是桑丘子睿做的。而且,从你查到的种种迹象表明,之前,他对此,似乎是也不知情。”

“嗯。所以,我很好奇,这个能在暗中助桑丘子睿一臂之力之人,到底是谁?无论皇上所中意的是谁,如今大皇子一死,等于是将皇上的整个儿棋盘都给搅乱了。如果不出意外,那么这两位皇子相争,至少也能再拖上个三五年,届时,宫里头的小皇子们也就长成,可以勉强入朝了。可是现在?”

“你的消息可靠吗?”

穆流年一挑眉,知道她问的,是关于桑丘子睿今日后晌要与其会面的消息。

“你也想去?”

浅夏点点头,“如果不知道对方是谁,那么许多事,做起来,就觉得心里没底。相信就算我不说,你也会去的。”

穆流年轻笑,“也好,这些日子,你一个人在府中,想必也是闷坏了。也罢,我们就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咱们现在就走,逛一会儿之后,直接就在外面用午膳,然后再去茶楼。”

浅夏不语,这样的安排,自然是最好的。

如果万一再真的与他们打了照面,也不会显得在过突兀了。至少,不会让人觉得,是他们夫妻两个在跟踪人家。

两人一路出了王府,先去了几家首饰铺子,两人亲手挑选了一些首饰,分别给长平王妃和老夫人、云氏、程氏几人挑的。

然后再由穆流年带着去看了看外头的人,是如何做泥塑的。这一项可是花费的时间最长的,如果不是穆流年一直提醒着,只怕浅夏连午膳都不想用了。

两人在永泰楼用了午膳后,没有乘马车,而是一路步行,就在街上晃悠着,到了那间茶楼。

两人相视一眼,此时离他们二人约定的时间还早,不过,既然是想要偷窥,自然不能来晚了。

两人选了一处窗子临街的雅室,正好那方罗汉床就紧靠着窗户摆了,浅夏伸手一推,坐在了罗汉床上,倒是能将外头的一切,看得真真切切。

这个时节,不冷不热,开窗子,也不会引人注意。

两人要了一壶上等的龙井,再要了几碟小点心,便开始边聊天,边等。

很快,一道青色的身影,便进入了浅夏的视线。

看到了浅夏的呆滞表情,穆流年快速地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心底也是一惊。

“是他?皇甫定涛?”

如果不是因为亲眼看到他,他们两个,只怕是早将这个给忘到了九宵云外去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虽然也懂得一些秘术,可到底不是什么背景太大的,他能在幕后策划了这一切?

两人一对视,皆是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几分的不确定。

------题外话------

皇甫定涛好久没冒泡了,你们是不是还记得他?

第七十一章 惊人真相!

青衣男子,姿态潇洒随意地进了茶楼,不多时,桑丘子睿的马车,也便到了。

这处茶楼虽不是穆流年的产业,可是想要探听些许消息,倒还不难。

“果然是他。浅浅,许久不曾见他,如果不是因为今日见到,险些就忘了这世上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了。”

浅夏点点头,事实上,自从上次在凤城一事之后,他们就再也未曾见过面。这一次,果真是他出手帮了桑丘子睿?

如果是他,那么这动机显然是很合情合理的,因为他们是师兄弟,师承一脉,兄弟二人相互扶持,自然也说地过去。

只是,这个长相格外妖艳的皇甫定涛,这么长的时间未曾出现,一出现,直接就办成了这么大的事儿,之前的日子,他都去哪儿了?

更让浅夏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二人明明是看着他们先后都走了,所以才下了楼,可是才到了茶楼的门口,迎面,便遇到了桑丘子睿。

“还真是巧,一起坐下来喝杯茶如何?”

浅夏心中不悦,面上也不加掩饰,直接就别过了脸,身子也更是往穆流年的方向靠了靠。

穆流年淡淡一笑,手自然而然地揽上了浅夏的腰,“也好,既然遇上了,那就一起聊一聊吧。”

对于穆流年的动作,不知桑丘子睿是真的没有看见,还是故意选择了漠视。他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十分的淡然的,和气的。

三人再度回到了茶楼的雅间儿,相继落座后,谁也没有先急着开口。

桑丘子睿看了一眼浅夏,笑道,“这家茶楼,不才,正是桑丘家族的产业。”

这也等于解释了为什么他会知道他们二人在这里的缘故。

穆流年没有说什么,只是随手拈了一块儿糕点,然后送至浅夏的唇边,“你刚刚不是说这个点心还不错?正好,再尝尝。”

浅夏的头微低着,眉眼更是只看到了桌面儿,顺势咬了一小口,然后慢慢地咀嚼着,也没有丝毫不雅的声音发出。

穆流年又亲手为她斟了一杯茶,“慢慢吃,小心噎着。”

对于两人秀恩爱的举动,桑丘子睿始终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底没有嫉妒、没有抓狂,只是单纯地看着,似乎是对于自己能看到这样的浅夏,于自己而言,也是一种满足。

穆流年眼角的余光始终在打量着桑丘子睿,对于他的表情毫无破绽的平静,是他所没有料到的。

他是真的不在乎浅夏了,将这一切都放下了,还是说,他掩藏情绪的本事,已经是如此地高杆了?

“说吧,桑丘公子请的茶我们也喝了,点心也用了。不知桑丘公子,有何见教?”

“你们一定是以为我与皇甫定涛联手做的这一切,是不是?”

穆流年沉默了一下,摇摇头,“不!事实上,我反倒是觉得应该是皇甫定涛自作主张了。至于他为何要杀了大皇子,这一点,我现在可是无法确定。”

桑丘子睿勾唇一笑,“穆世子果然是睿智至极,在下佩服。”

“桑丘公子过奖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言吧。”

“穆世子,相信您还没有忘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合作的关系吧?”

“所以?”穆流年挑眉,他可不认为,只要是一直保持这种所谓的合作关系,他就会放弃对浅夏的那些念头了。

“皇上有心要对付浅夏,想必你们都是心中有数的。不然,上次的血咒之事,也就不可能会发生了。所以说,现在即便是皇上命重,只怕,他也不会就此轻易放手。”

穆流年的眉心一紧,再看了看身边十分淡定的浅夏,转眸道,“那依桑丘公子的意思,皇上还会再对浅夏出手?”

“事实上,皇上从未停止过对浅夏的算计。或者说,是对云家的算计。从一开始,云家成为了皇商,就意味着,云家族人的性命,富贵,都捏在了皇上的手里。”

这一点,穆流年和浅夏也想到过。毕竟他们向皇室供应的,可是药材。